言予墨的表情冷峻的讓我心裡直打寒蟬,我總覺得昨晚他跟我說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雖然我們之間已經有十年沒見了,可是我一直相信,我是瞭解他的,並且堅信着。
“言,怎麼了?”我拉住他疾步快走的身子,非逼着他轉頭看我,這一看我才發現他面色鐵青,咬着牙讓兩側的骨頭都凸了起來,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抱住他。
我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事,只是害怕,他會沒法控制自己憤怒的情緒。畢竟等一會兒,我們還要去見言爸的。我想的應該和他一樣,所以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注意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才勉強的笑着鬆開我,一邊輕撫我的長髮一邊道:“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說道最後已經是一片茫然的苦笑。揪的我心疼。
我想告訴他,你只是正確的發泄了自己的怒氣,雖然方式不太對,我想告訴他,這一切其實都是你心底的想法,但是卻說不出口。
他其實都明白,心底深處什麼都懂,不需要我把那些都攤在陽光底下放在我們面前,那會讓他壓抑也會讓他變得難堪,我不想他這樣,所以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去哪兒找言爸?”什麼都沒說,最後我只是輕搖了頭然後看着他問道。
他皺眉略想了一下,然後才道:“應該在我們昨天吃完飯的那家飯店附近的酒店吧。我媽應該是帶着邵家人先住進去的,所以我爸應該會選擇最近的一家酒店。”
我點點頭,打了車直奔那個飯店而去。到了酒店隨口套了兩句話,那個服務生就乖乖的被言予墨幾句話唬的說出了言爸住的房間,我悶笑着跟他一起上樓。
看着鏡子裡總算是恢復元氣的他,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忙跟着一起走上前去。
我們到的時候,言爸還在睡覺,只是祁慧醒了,看到我們一起過來了顯得很意外,“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她邊說着,邊讓路讓我們進去。
臨進門前,言予墨跟我換了個位置,就變成我貼着祁慧進房了,看到她眼裡一閃而過的黯然,我心裡不由有些囧囧的。
“爸?爸,該起來了!都快十點了。”我看着言予墨像叫小孩子一樣叫醒他爸爸,弱弱的看了一眼手錶,明明才八點不到。但很是聰明的保持了沉默。
言爸也愛賴牀,哼哼哧哧的就是不想起,拉鋸戰足足持續了十來分鐘,我無聊的都快睡着的時候,言爸才終於大吼一聲從牀上爬了起來。
看着我也在,顯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斜睨了祁慧一眼:“怎麼咱未來兒媳婦在你也不早點叫醒我,讓小姑娘看笑話了。”
言爸的爽朗總讓我倍覺親切,可能是因爲自己沒有爸爸的原因吧,跟言爸在一起總會不自覺的以爲我真是他女兒一樣。
祁慧嬌嗔了他一眼:“我從七點十分開始叫你到七點半都沒叫起來,你兒子來也叫了十分鐘你纔起來的。我怎麼幫你啊?”
言爸孩子氣的大笑三聲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才用浴巾披着身子進了浴室。我低着頭悶悶的,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難怪他大多數時候偏向他爸爸,如果我是他,我也會喜歡這樣的一個父親,而不是他媽媽那樣的女人。
等言爸終於打理好自己,我們一行四人老一對少一對挽着去餐廳吃早餐的時候,卻在電梯裡遇見了邵珊珊和言媽,很顯然,她們是來找言爸和言予墨的。
“我有話跟你說。”言媽一開口便是氣場全開,祁慧在一邊低着頭默不作聲的聽着。
言爸撓了撓後腦勺,有些遲鈍的道:“好啊,但是等吃了早餐再說吧。我們都還沒吃呢,你們要不要一起?”
看得出言和他媽媽的氣氛還是很尷尬,我張張嘴想說什麼,後來想起他媽媽並不喜歡我,只好放棄了,省的說的多了惹她看我更不爽。
“不用,我們吃過了。既然你們沒吃,那我們在樓下大廳等你。就這樣。”眼見電梯到了吃早餐的樓層,言媽冷冷的朝着言爸點點頭,確定我們一行人出了電梯,徑直下了一樓。
言爸不明所以的看着言予墨:“你今早去我們那兒了?和你媽說了不好聽的話了?”
嘖,要不怎麼說這是父子呢,言爸真是兩句話點明重點啊。我好奇的來回張望他們,有點不明白爲什麼言爸都能坦然面對,而言予墨不行。
“兒子啊,老爸很欣慰你能站在老闆這邊。但是她是你媽,而且有些事,也不能怪她的啊。她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我能理解的。”言爸大方的拍了拍言予墨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完這些話,便挽着祁慧一起去選了自助早餐吃。
我想問,但是又覺得現在問出來不太好,只要一直忍着,忍着,結果變成了一臉便秘的表情,看着言予墨直髮笑。
“就知道你憋不住!行了,有什麼就說什麼吧!”他笑開來,站在走廊的玻璃窗邊看着風景語氣輕快的道。
我有點摸不準他的意思,試探着問:“你爸說的,是什麼意思啊?我總感覺,你爸媽之間的故事沒有那麼簡單啊!”
他斂了笑看着遠方:“你記得吧,我高中有一段時間脾氣很暴躁,說是家裡出了事。那一年,我爸因爲抓捕犯人,被打了一槍,險些打中脊椎,醫生說有可能會癱瘓。我媽,找了祁慧來看護他,自己過自己的日子,結果,過着過着她從言吳女士變成了邵吳女士,祁慧也成了我後媽……”
我愣在原地不知說什麼好…明明,感覺上言爸和言媽的氣氛那麼好,你一句我一句的,我以爲那是他們的生活情趣,是他們多年的默契,但我沒有想過,他們是因爲這樣的方式分開……
言予墨看着我愣愣的表情忽然笑了出來:“我爸說,他能理解我媽的選擇,所以我也試圖理解。可是理解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只是把憤怒藏在心底而已。你看我媽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知道爲什麼我那麼討厭我高中的老師了吧。”
我試圖回憶了一下,才發現言媽昂起頭用鼻孔看人的樣子,跟那位教出了六個清華北大碩士生的班主任老師一模一樣,難怪他會那麼厭煩那位老師,原來真是移情作用啊。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言媽的選擇擱在現在,也只能說她薄情寡義,可是在十年前,還有十年後,他們的隱瞞都成了言予墨的傷心之處。
“不對啊,要是你十年前就討厭你媽的話,那你爲什麼十年後纔會知道他們早就離婚了?”敏感的抓住他的前後矛盾,我立馬問道。
“十年前,我只是與怨恨爲什麼我爸都那麼難受的躺在醫院裡了,她還是有心情呆在家裡保養她的臉和她的手,好像我爸一點都不重要一樣……後來才知道,原來她那時候已經有別人了。”言予墨努力的笑着,很想表現出自己的不在乎。
可是看在我眼裡,就像是個僵硬的木偶,明明不想笑,卻還是笑了,比哭更難看。
“你媽……也能算得上是,半個極品了吧。”想起他媽媽平時一副女王的樣子,我心裡有點毛毛的。這樣的女人,果真,算的上是夠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