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歸宿
香燭鋪內，因爲大冷天還熱褲背心太惹眼，魄奴被王西樓半強迫穿上黑色打底褲，上身穿了件偵探小說裡卡其色的偵探大衣，大衣裡面還有件起毛的修身高領毛衣。
雖然露出來的肌膚只剩下手腳和臉，但打底褲勾勒出的雙腿曲線，還有修身毛衣上可愛的兩個半球，只會讓人對那些被藏起來的秘密更加趨之若鶩。
如果不摳腳的話，那就妥妥女神了。
她本來盤腿坐在電腦桌上，植物大戰殭屍無盡模式現在打到十四關。
作爲遊戲高手，她已經給王西樓誇下海口，打個一萬關給她看看，不過一般的破關帶來的震撼感不足，所以她正打算用出二十四炮車陣，玉米大炮漫天飛，然後王西樓驚呆的場景，一想到就特別爽嘿嘿嘿！
只是現在，她正一隻手摳着腳趾，呆呆地擡頭看着站在自己旁邊的少女，又身子後仰，得以看清全貌，然後得出結論，這個長得跟自己十三四歲一模一樣，叉着腰滿臉不爽的少女，就是自己。
“哦！是尺鳧啊！”
她咧着嘴笑，伸手拍在小姑娘肩上，把人家拍了個趔趄。
“你是傻逼嗎？”她站穩後陰沉着臉，對被拍一下十分不滿。
魄奴混不在意，笑道：“脾氣還是那麼臭啊。”
“廢話少說，王西樓在哪？”
即使那家人看不到她。
“……”
“不認識。”
“不是巧，是我一直就在這裡上班。”
如果突然有一天，晚上同學生日聚會後被問接下來要不要唱k，你撓頭不好意思以家裡人不給夜歸爲由離場，隨後看着他們載歌載舞，自己都覺得遜得不行，走到公交站臺等了半天發現早就錯過末班車，步行了大概二十分鐘還下起了雨，跑去天橋底下躲雨卻跟一個不認識的酒鬼大叔尬聊了十幾分鍾人生，就在你以爲這是最衰的一天時，有個穿着夜行服的美少女跑來跟你說，有些事已經瞞不住了，這個世界需要你，我們應該有一樣的目標和志向，快來加入我們吧！接着在你想着是不是該從夜行服開始吐槽的時候，美少女徒手把鐵鑄的路邊長椅和自己十六年的世界觀一拳打爆了，並且拉着你手身子後仰進入夜色以及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過了一陣這時候有人再來問你，最近適應得好嗎？有什麼感覺？估計誰都只會訕笑，不知該怎麼答吧。
小蘿莉臉色變得更難看了，“無名回來了？”
一個穿着棕色大衣和黑色打底褲，一個穿着白色長款羽絨，氣質都是慵懶帶點溫柔。
“兩姐妹長得真像。”
原來那個人類在她面前做了一盤爆炒田螺，她壓根不敢進他家。
“哦，她已經不在了。”
風無理也看得出，確實有點語無倫次，只是他並不放在心上，笑着道他有事要先走了，下次聊。
忽然意識過來，抿了抿嘴，“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魄奴做出最後的讓步，語氣不甘，小聲扒拉道：“一起去。”
“來不及了。”
尺鳧也回來了，不過好像很厭惡自己。
楊主任揉着眉心，看向風無理張了張口，又嘆氣搖搖頭，他這個樣子就像遊戲裡，腦袋上頂着三個點，等着玩家過去接任務的NPC。
她看向坐在電腦桌上的魄奴，魄奴給她努了努嘴，讓她去看站在旁邊的小蘿莉。
茶有點燙嘴。
“我有事，先走了。”
風無理：無聊
風無理：你們先出發吧
風無理：我這邊還有點事
過了會兒，楊主任回來了，給他看了份文件，他確認無誤後就準備走人。
兩人本該擦肩而過——
“難怪！原來你也是那些人，我一進沙中就聽過你了，我沒別的意思，哈，可能有點語無倫次，我還是第一次遇到現實裡知道的人。”
“那你爲什麼不自己去拿回來，這點小事我們這邊不會判斷你跟人產生交際罪的。”
她心裡有點忐忑，但表面上依舊非常神氣。
等風無理走了，那邊楊主任叫他，才反應過來。
本來風無理應該跟尺鳧一起回去的，但是他還要去公司述職。
一旁剛開始的男生呆了呆，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他過去記憶裡一直有點牛逼的師兄，可能不止一點牛逼那麼簡單。
他訕笑，不知該怎麼答。
尺鳧也愣了一下，鼻子出氣地哼了一下：“我回來了了。”
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那個男人也是，王西樓也是，自己可是跑了幾十年啊，見到自己回來了，不應該表現得這麼平靜纔對吧。
魄奴輕笑，跟她說清楚始末，聽完後尺鳧抱着胸，沉默着，什麼話也不說，半餉才語氣極不耐煩道：“王西樓呢？”
“嗚——”
又委屈又好笑。
剛坐下他接到王西樓電話，說慶祝尺鳧回來，大家今天出去吃一頓。
“別一直給我們擺臉啊，對我們你都那麼兇，要是無名在的話，你屁股得開花了。”
“楊主任，我先走了。”
“不在了？”尺鳧皺着眉頭，看着魄奴，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在靜靜打量着這棟辦公大樓隱藏的一層。
“別懶在這，快去。”
風無理就靜靜地看着，跟這環境格格不入，他在這個時候會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高中生而已。
“扔個垃圾怎麼你了？”
這人好像還想說什麼，但是要進來的不止他一個，後面有人推了他一下，“別堵在門口，礙手礙腳。”
她煞有其事道：“你自己去扔，我還要看店呢，剛剛那個大叔還誇我懂事，幫家裡人幹活呢。”
離開的人腳步匆忙，進來的人也一下子開始自己的工作。
就連當年光着屁股在這裡跑來跑去的小屁孩，現在也已經是個古稀老人，時間的歲月把她遺忘在某個角落，可是這一切都太快了，對她來說那些記憶恍如隔日。
尺鳧頓時一怔。
其實就是天氣冷，她也懶得做飯，叫魄奴做飯魄奴更懶，尺鳧第一天回來，也不好意思讓她做。
沒事的時候就躺在家裡，看着王西樓忙上忙下做家務，捉弄捉弄小狐狸，吸吸夜姬，然後一臉不太情願地接受魄奴的殷勤投喂。
“我現在下樓去幫您叫大佬回來還來得及。”
“你也應該聽說過，你們學校最近的鬧鬼事件了吧。”
楊主任善解人意：“是說小風吧，你們是一個學校的，我們是知道的。”
被推的少年也沒什麼脾氣，撓着頭：“沒想到在這裡看到個我們學校的人。”
“小風，你們認識？”楊主任笑了笑。
“小劉，最近怎麼樣了，有適應點看到妖怪的世界了嗎？有什麼感覺？”
“這倒不是，是他找上我們的。”
“……”煩人的老媽子！
魄奴捏緊小拳頭，臉上表情有點扭曲。
尺鳧：“……”
她心一橫，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趴在電腦桌前，把中斷的遊戲繼續，臉上表情是仍由你怎麼叫我都不會出去了的樣子。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厲害。
接着就把手裡垃圾袋遞給魄奴：“去，把垃圾扔了。”
“哦！你不認識我也正常，不過我知道你，沙中高三二十班的對吧，我是高一的師弟。”
一個紅衣服小姑娘看了看自己提着的垃圾袋，有些悵然若失。
有人喝得來喝苦的茶，但是他做不到，雖然喜歡喝苦的茶聽起來沒什麼了不起的，至少在喝了一口後的風無理心中，那是很厲害的事。
果然還是當個不怎麼用動腦子的打手好。
“哦，妹陀是西樓那丫頭的親戚吧。”
風無理轉身絲毫不拖泥帶水。
“誰找我？”
隨手把垃圾扔進垃圾桶，拍了拍手往香燭鋪走去。
雖然她也不是非要大鬧一場然後重新迴歸，但是一點儀式感都沒有，這讓她感覺自己真的就是出去玩了一段時間，然後回來了，跟大家打聲招呼。
那人好像對他很感興趣，眉飛色舞，還用手比劃。
“嗯。”
她忽然意識到，她對這條老街的一切回憶，都停留在了幾十年前了。
羊羔服女孩把帽子戴上，縮着脖子插着兜坐在一邊，兜帽上還有可愛的小熊耳朵，這裡的冬天她真的適應不了，冷得要死。
“三——”
“嗚嗚嗚。”
最後還是派人跟她走了一趟，幫她去搬家。
她看到風無理，無精打采的樣子亮了亮，“是你啊，大前輩，上次還沒報答你你就跑了。”
明明長一個樣，憑什麼小徒弟只跟她不知羞恥地摟摟抱抱，她要個親親都得撒嬌好半天，現在還一天到晚被這女人壓迫。
“我數三下……”
她身上不知道裹了多少件衣服，下身對比就顯得纖細，棉拖鞋帶着可愛的兔子耳朵，手裡拿着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
王西樓：[圖片]
王西樓：猜猜哪個是師父
只是面對王西樓，她有點心情複雜，總感覺自己犯錯了不敢回家的小孩一樣，心裡別提多難爲情和彆扭了。
結果王西樓完全沒在乎她，揮了揮手，喲吼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這位小姐，你先別哭。”
砸吧了下嘴，把茶杯放下，順便把粘在嘴角的茶葉摘下來。
……
尺鳧只是點點頭，不多言語。
王西樓疑惑扭頭看去，遲疑了一下，隨後“嘶——”地吸了一口氣。
忽然，她臉又變得冷冰冰的，看着走過來的男人，那是一個六十幾歲的老男人，看清楚後尺鳧神色緩和下來：“是阿瑤啊。”
只是剛走出辦公室門口，忽然一個人走了進來，是個年輕人。
她自己就好像突然出現在這裡。
“是你！”
“他也是你們找上門的嗎？”如果是的話，那當初他也是否像他一樣，在開始的時候忐忑不安。
被叫做魚姐的女生，穿着能把屁股全遮住的oversize白色羊羔絨外套，下身到膝蓋的黑色裙子，腳上雪地靴和裙角之間的一截小腿被黑絲包裹。
“您哪裡看得出我適應不錯了。”
他直接叫住風無理，臉上表情有點精彩。
雖然尺鳧冷着臉酷酷地說不用，但是問她這件衣服穿了多久，她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
這要怎麼猜啊，長得一樣就算了，氣質上魄奴一學王西樓，王西樓自己每次都一愣一愣的。
“……我已經腦補一個神人的經歷了。”
“憑什麼我扔？”魄奴呆呆地擡頭看她。
楊主任的茶很苦，他還是喜歡喝奶茶，最近老街外邊新開了一家叫佐敦道的奶茶店，現在還在裝修，每次經過都能看到裡面裝潢一點點增加。
他一臉悻悻然的：“魚姐會幫我嗎？”
很多在城市的小妖怪，生活在人類城市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那隻小田螺妖，在那哭個不停，說自己家被誰撿回家放魚缸裡當裝飾品。
他挺期待的。
外邊看起來好忙，所有人手頭都有要做的事情，座機的電話鈴聲響起就會立刻被接，即使如此還是會像二十四炮陣的玉米加農炮一樣永不停歇，成熟女性代表的高跟踩在地板上發出砧板剁肉一樣的聲響，打印機一刻不停工作着，電梯門每隔幾分鐘就快開合，有人離開，有人進來。
楊主任笑了笑：“本來想交給小風的，不過看你適應的不錯，這裡有個再適合不過你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吧。”
手機屏幕亮起，風無理拿起來一看。
原來如此。
風無理疑惑看他一眼，把路讓了出來，同時不好意思道：“抱歉，你可能認錯人了。”
能怎麼答？有什麼感覺？他大概只能回答，小魚姐那件羊羔服穿起來感覺真可愛，像這種諂媚得不行的話。
他看着外邊那些公司的工作人員，會覺得，那麼複雜的工作，交給他肯定就焦頭爛額了。
“哦，好。”
魄奴握了握拳頭，極度不服。
在那個討人厭的男人苦口婆心哀求自己許久之後，她最後還是勉爲其難地答應回來了，但是完全不是因爲那人求她她才答應的，完全是因爲這裡就是她家，她爲什麼非要像之前一樣偷偷躲起來，她回家那不是再正常不過了。
小姑娘冷着臉抱着胸，看起來酷酷的。
滿頭銀髮的老者迷惑地看向她，“小妹妹，你在跟我說話嗎？”
“高中生真好啊，還能有周末。”
楊主任辦公室內，風無理得等他們流程走一趟，入一下檔案，辦公室外邊偶爾能看到各種人外生物。
後院的簾子被拉開，一個跟魄奴一模一樣的女人出現。
風無理拿起玻璃桌面上的茶水，透過楊主任辦公室的玻璃隔板看向外邊。
他玩開放世界冒險遊戲，從不主動跟NPC互動。
一個女生插着兜走了進來。
“這樣。”
“去不去？”王西樓語氣明顯出現變化。
師弟同學尷尬地指了指辦公室的門：“剛剛那個，那個……”
“魚姐。”
抿了一口茶。
“真巧啊。”
那裡纔是她的歸宿。
順便給尺鳧買幾件衣服，魄奴還能穿王西樓或者風無理衣服，家裡可沒尺鳧穿的。
“你可以問她。”
看一老一少兩個大老男人看過來，羊羔服女生因爲凍得發紅的臉皺了皺眉。
是在討論她嗎？
算了，刷會抖音，看看今天漲了多少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