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口之外,是一個巨大的洞窟,在洞窟的頂端,洞開了一個天井,而陽光則從天井裡照射下來,將整個洞窟都給照亮。而天井下方,是一根連接這天井的巨型石柱,石柱上螺旋環繞着走上去的石階。但是這個石柱矗立在一個類似小島的巨型岩石上,這個岩石被一圈斷崖隔開,孤立在洞窟的中心。
而唯一連接岩石的只有一條細窄的石橋,石橋細的只有人身大小,看起來好像隨時可能會崩塌一樣,而石橋下就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吹出陰森的冷風。
在洞口外不遠處的石橋前,一人站在血泊之中,手握一把銀質長劍。修長的劍身上沾染着猩紅的**,順着劍尖一滴滴落下,即使在金黃色的陽光之下,銀劍還是反射着駭人的寒光。
握着這把銀劍的人,雖然能看出些贅肉來,但是也算得上是虎背熊腰,而那狼虎般的臉頰上,長着顆碩大的黑痣,令他看起來就像一方惡霸。
那人竟是道格!
道格身旁,紅髮的男子躺在血泊之中,神情就像僵掉的木乃伊一樣,雙眼睜大得快要蹦出來,好像積聚着無限的怨念,惡狠狠地看着虛空,但臉上已經毫無血色。而身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窟窿,直接貫穿胸膛,溢滿了鮮血。
道格被突然轟塌石頭驚倒,轉身朝向石洞看了過去,看見了蘭斯和齊恩兩人走了出來,臉上先是露出了一絲驚訝,但一下子就換做了惡笑。
“看來你真是命短,竟然讓我在這裡碰見你,看來上神真是一點也不眷顧你吶,蘭斯!”道格甩了甩手中的銀劍,劍上殷紅的血液在地上灑成了一彎,對着蘭斯示威。
蘭斯毫無表情,面相冰冷,雙眼又是那種凌厲的寒鋒般駭人。但是心中卻已經膨脹着仇意,像是撐脹的氣球,隨時準備爆炸。若不是他心中還有一件事要完成,早就爆發出所有的仇恨,立刻與道格拼殺起來。
“竟然把的同伴給殺了,太惡毒了吧。”蘭斯冷冷地說道,眼神對着道格身旁的躺在血泊中紅髮男子閃動了下。
道格看了看身旁躺着的紅髮男子,哼笑一聲,好像殺人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一樣,說道:“誰叫他想要一個人先離開,這座石橋最多就能承受住一人的重量,怎麼能讓他先走。萬一他一過去就過河拆橋,那我豈不是麻煩大了,所以我只不過是給他點教訓罷了。”
道格氣勢壯壯地說着,好像自己十分有理似的。
蘭斯冷冷得蔑笑,說道:“到頭來你也是個過河拆橋的主,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一身惡性。”
“什麼!”道格聽見蘭斯這樣囂張的話語,心中一下子涌起怒意,額上的青筋瞬間注滿的血液暴起,好像猛獸一般撕咧着牙齒。
他雙手握持着銀劍,惡狠狠地說道:“在這洞窟裡,就算少了一個人也只會被認爲是被什麼魔物所殺,這次甘道夫也罩不住你了,受死吧蘭斯!”
蘭斯一揮手,亮出了死神鐮刀。
“我牽制住他,你快點從石橋上出去!”他微微扭過頭來,壓低聲音,用一副命令的口吻對齊恩說道。
這時道格已經衝到了蘭斯的前面,一個縱身下劈,重重地砸在了死神鐮刀上。鐮刀與長劍的摩擦發出嚓嚓的尖銳響聲,兩人都卯足了全力,僵持在了一起,誰已沒有退卻一步。
看見兩人就在如此近的距離裡交鋒,齊恩被嚇得踉蹌後退了幾步。他向着道格身後的石橋望去,看起來只有百米遠而已,只要自己快跑,不需要不出十秒就能到了。
他一咬牙,拔腿從僵持的蘭斯和道格身旁竄了出去,向着石橋方向狂奔,連頭也不回,眼裡只有石橋。
自己將同伴殺死才換來這石橋的先行權,怎麼可能讓人輕易奪走,道格雙手一振,把原本僵持的兩人都給彈了開,轉身就衝着齊恩追去。可是沒出幾步,蘭斯就從他身後跳了出來,攔截在他的去路上。
“他一定要過去,你別想把他攔下。”蘭斯展開鐮刀,架在道格的去路上,雙眼惡狠狠地瞪着道格,冷冷地說道。
“別擋道!”道格一聲大喝,猛虎下山一刀向着蘭斯砸去。
但蘭斯身形一閃,,銀劍從他的肩膀滑過,肩上衣服的碎布就好像玻璃一樣,才碰到劍鋒就截斷成碎片。腳下的地面被道格砸了個粉碎,而且完全不像一把劍劈砍做造成的,就像一個巨型的錘子重重地砸來的地面上一樣,若是躲避不及肯定已經化變成肉餅了。
身後蘭斯和道格激烈地交鋒,但是齊恩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倒頭向着石橋上衝。可是當他真的跑到石橋前的時候,卻住腳停了下來。眼前不僅是石橋,還有萬丈深的斷崖,斷崖兩側竄滿了鋼甲蠕蟲,多得好像長在地上的雜草一般,全都甩動着身體,隨時等候着截擊掉進深淵裡的獵物。
腳下的石橋只有人身大小,就像一塊薄木板,踩上去就能聽見石頭碎裂的聲音,不時還會從石橋底下碎出一兩塊小石頭,掉進斷崖之中連個回聲也沒有。
齊恩吞了口唾沫,腳下早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全身的汗毛被斷崖裡涌上來的冷風給吹得立起來,臉色蒼白的就像那具躺在血泊中的屍體一般,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都快沒有了。
刀槍鏗鳴,每一下都響徹洞窟,傳來無數回聲。蘭斯已經和道格相互衝擊的好十幾次了,兩個人不斷地交身,武器相互激烈碰撞,或是擦肩而過,劈了個空。
但是從形勢上來說,道格明顯處於上風,一直在壓着蘭斯追打。而蘭斯卻只是一味的躲避與抵擋,只有幾次佯裝的攻擊,明顯心不在此。
乘着勝勢,道格的攻擊越來越兇猛,好像雨點一般砸攻向蘭斯。他覺得有些承受不住,之前的一戰已經令他疲憊不堪,雖然經過休息後恢復了少許,但是面對道格還是顯得十分吃力。
他轉頭瞄了一眼,看見齊恩一直站在石橋前一動不動,只是不住地顫抖,他嘴裡喃喃道:“這傢伙果然不行啊。”
然後雙臂一挺,把道格震退了一步,雙手舉起死神鐮刀勢大力沉地向道格劈了一刀。
一直防守的蘭斯突然加強了攻勢,道格反應不急,只得雙手將長劍一架,硬生生地擋下蘭斯的攻擊,鏗地一聲巨響,鐮刀刃尖與長劍的劍身激烈地碰撞,產生的巨大沖力令道格向後退了五六米,而蘭斯乘着這衝力向後一跳,拉開了他與道格的距離,而且還精準無誤地落在了齊恩的身後。
蘭斯沒有轉頭,還是盯着道格,但他身子向後貼上了齊恩的後背,說道:“怎麼停下不走了,我都已經把你送到了這裡,你可不能令我失望啊!”
齊恩聽見這話心中緊了一下,好像被針扎一般,喉嚨裡哽咽着,顫抖地說道:“但是這下面實在是太……”
齊恩還沒能把話說完,蘭斯就打斷道:“不會有問題的,你一定能走過去,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難道就不相信我嗎?我說能過去就是能過去!”
道格沒有給他們倆時間,調整身形後,又向着蘭斯揮劍過來,一邊吼道:“你竟然還有閒情說話!”
蘭斯像出征的勇士一樣,拍了拍齊恩的肩膀,然後衝了出去,留下齊恩一人站在冰冷的石橋前。
齊恩低着頭,心中不斷糾結着。“難道自己就只會是蘭斯的包袱嗎?我不可能真的那麼懦弱,我也有自己的力量,我不能一直依靠着別人!”
蘭斯的話就像一劑強心針,把齊恩內心掩藏的自尊心給挖了出來,他擡起手擦拭了下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將額頭上長長的劉海撥到了一邊,露出一雙堅定有神的眼睛,一掃之前的頹廢之勢。
深呼吸了一口氣,突然衝着斷崖一聲大吼,一個箭步跑上了石橋。每一步都能感受到石橋在顫抖,就像跑在玻璃上一樣。腳下的石橋咯吱咯吱作響,許多碎石從橋上崩落,感覺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斷裂開來。
腳下吹着陰森的涼風,凹凸不平的路面令他踏空了好幾下,身形不穩差點從石橋上落下,而地下鋼甲蠕蟲的嘶吼好像奪命的喪鐘,一直蕩在耳邊,縷縷不絕。
雖然石橋只有數十米長,跑過去只需要幾秒鐘,但是着幾秒鐘在齊恩的感受中,卻好像幾年一般。整顆心一直懸着,生怕一不小心掛了小命。
但他還是熬過了這漫長的幾秒鐘,右腳終於重新踏回到堅實的土地上。跑過了石橋的瞬間,齊恩全身的力氣都突然卸掉,整個人好像脫了線的木偶一樣摔在地上,嘴裡不斷地大口喘氣,兩手用力捂着胸口,壓住那快要蹦出來的心臟。
勇氣只是一時的,這橋上這幾秒鐘耗光了這一個月裡從蘭斯那裡借來的勇氣,一下子又恢復了那個膽小懦弱的齊恩,剛纔堅定的眼神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着眼前的斷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真的跑了過來,整個人都還處於呆愣的狀態,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然後整個人歡呼雀躍地跳了起來,對着蘭斯大喊道:“我真的成功過橋了!”
斷崖另一側的蘭斯聽見齊恩的喊聲,扭頭看見了在對面蹦跳的齊恩,嘴裡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但是這也只是一閃而過,當他轉過臉正對着道格時,嘴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錐般的雙眼,銳利,冰寒,令人汗毛四起。
“道格,前仇舊賬,好好算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