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窮奇(上)

"流雲。”樂琴溫和的聲音響起,只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都是面向前方,那可以稱作九域屏障的地方。

流雲一怔,他居然是那個最晚站起來的人,樂琴早已背起了古琴,就像背起了人生最後的重擔一樣。只是她的臉上,依然掛着動人的那抹微笑。

“樂琴姑娘。”流雲應聲答道。

“我有一個東西要送給你。也算是仙界送給九龍神土的禮物吧。或許,這也是最後的禮物了。”樂琴的臉上始終掛着一抹笑,一種淡看人生的笑容,隨後從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本棕色書皮的小書。遞給了流雲。

“這是?”流雲一愣,接過了那本古樸的書卷,翻了翻,竟然都是一些琴譜。

“這是我窮盡一生譜寫的樂章,一共二十篇,都是極爲好聽的琴曲,也可以吹笛,吹簫。每一首都蘊含了人生的哲理,無論如何,都送給你吧。人生的路還很長,你終究要明白自己所揹負的東西。”樂琴淡淡一笑,隨後就朝着遠方走開。

“可是我……”流雲還想說什麼,擡頭一看,只留下了一道棕色的倩影。他愣了愣,隨後只能苦笑一番。心中默默想着,我還不會彈古琴呢!你送我琴譜有甚麼用!

無奈,流雲也是隨着衆人來到了九域最深處的屏障之前,花舞和粉黛的身邊。

“咦,雲哥哥,你手裡拿着的是什麼啊?”花舞一眼就發現了流雲手中的琴譜,好奇地很,便帶着芬芳氣息的小腦袋便探了過來。

“樂琴姑娘送給我的琴譜。”流雲小聲說道,“只是我哪裡會彈琴啊!”

說完這句話流雲就傻了,因爲他看見粉黛和花舞一齊望向自己,粉黛的眼神多是不悲不喜,摻雜着一些失落,而花舞就悲“形於色”了,嘟了嘟小嘴,眼神複雜地看着流雲。

“怎,怎麼,我以前會彈琴?”流雲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地問,他是能夠聽懂樂聲,可是難道自己也會彈不成!

“雲哥哥以前只彈過幾次琴,不過都是在公衆場合,你的琴聲廣爲傳送呢!甚至七界那邊都赫赫有名,要不樂琴姐姐怎麼會送給你琴譜?”花舞一副生氣地樣子說道。

“這個,這個,我確實……”流雲撓了撓頭,想說什麼,卻發覺又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花舞,不要怪他了。流雲,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粉黛輕聲道,眸子都沒朝着流雲,而是望向遠方。

“黛兒,你也會啊?”流雲長大了嘴,黛兒怎麼什麼都行啊,太厲害了。

“聽你彈過幾次,學了一遍就會了。”粉黛幽幽說道,絲毫沒有在意。

“黛姐姐天賦可是不比雲哥哥差,甚至要超過你的啊。黛姐姐學過一遍,彈的比你都好啊。只是顧及到你的感受,一直都還是隻吹笛子而已。”花舞神秘地說道,手指背向腰後。

“什麼,這麼厲害!”流雲嘴巴張的更大了,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顯然是唄嚇着了,這還是人嗎?天賦,這還叫天賦嗎!

只是粉黛聽到花舞的話,眼眸裡面卻閃過一絲悲傷。

“只是你送給我的近乎唯一的東西,終究是沒有了。”粉黛抿着嘴脣輕輕喃喃。

流雲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九域的屏障,要如何打開?”酒皇嘶啞着嗓音問身邊的古顏和蘇暮,儘管馬上他們二人就要站在對立面了,可是永遠的,他們所有人都是永恆的朋友。

“把你們在九個域界得到的東西全都印在腦海之中,貫穿出一條線來,我相信你們已經得到了那最後的答案,把這個答案印在心中,然後朝着那屏障釋放,它就可以打開了。”蘇暮淡淡說道。

答案麼?果然九域各地方地那些線索並不僅僅爲了猜疑,更是爲了打開這道屏障,不然的話,就是蘇暮和古顏也無法打開,也不能夠打開。

所有人都集中了精力,伸出雙手將那蘊含了的神秘力量傳輸到了面前的屏障之中,酒皇沒有了手,只能用腦袋頂。

一時間,光芒萬丈。每一個人都呆呆地望着前方,那屏障如同玻璃碎片一般緩緩垂落,碎片到了地上,反而沒有了任何蹤影。

讓他們呆滯地不是那如玻璃一般的碎片。而是屏障背後的夢幻一般的景色,居然是與苦境,與整個九域都大大不同。

彷彿是隔離在蒼茫單獨地一片區域,那個區域只有黑白兩色。

眼前只有一條路,一條白色的路,彷彿階梯一般,通向遙遠而又近在眼前的光明。那條路周圍都是無盡的翻滾着的沉默的黑暗。

那條路的盡頭是一扇門,如同九域之中通向其他域界的每一扇門一般,都是璀璨的光明,世界之中唯一的光明。

流雲一驚,猛地回頭,才發現一切都已經消失,只剩下了一條走過的漫漫長路,這條路,他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是走到了盡頭,不過也只是一處的盡頭。

天地一片靜寂,真的像是沉浸在了夢境之中。

他看了看粉黛,那個不悲不喜地女孩顯然也是發現了什麼,眸子有些顫抖。

“離人們,你們好。”就在十二個人面面相覷的時候,一個飄渺的,超越蒼茫和時空的滄桑聲音慢慢傳來,所有人都一驚,然後望向那條路邊緣的黑暗虛空。

那裡,不知何時,從漫了世界的黑色之中浮現出一個人影,那是一個老人的影子,雙手拄着一根柺杖,他的身子只是一個人形輪廓,甚至都沒有面龐。

“你是!”酒皇首先喊出了聲來。

“宿命,就是無數條路。宿命之中所有的所有都是路上的幻象而已。虛無,蒼茫,你們不過是看見了宿命最初的形態罷了。真正的宿命是無數條路斑駁交雜的,只有找到唯一的終點,才能在無數條路之中找到最後的真實,那也是破開宿命的唯一辦法。”老者淡淡說着,帶着無法形容的玄妙力量。

宿命,就是千萬條交雜在一起的路……

“破開宿命?”比起這樣玄妙的東西,流雲更在意最後的那句話。

“……”那虛空之中的幻影彷彿看了看流雲,久久地,時光彷彿都凝固了。

隨後他緩緩地說道,“你是被虛無選中的人,本身就要肩負着破開宿命這個艱鉅的任務。宿命神女並不是無敵的,當宿命之力消除的時候,你可以選擇拯救一切。”

“拯救一切……”流雲輕聲喃喃着,瞬間他想到了月琉璃,葉明天,九龍神土,天道閣,小黑,銀霜,墨殤,一個個生命之中出現過的靈魂。

他真的可以選擇,去拯救一切,消滅宿命的力量嗎?這真的有可能嗎?

流雲沒有再說話,只是低下了頭,看着腳下白色的路。像是一片片流動的霧。

“你終究會明白的,所有的一切並非你所想象的那樣。蒼茫外的爭鋒滲透到了蒼茫之中,你無法逃避。”老人慢慢地說,彷彿是蘊含着無盡的深意在其中。

“到了那個時候。”老人說出了最後的一句話,那朦朧的身形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流雲沉默,那一瞬間他的心裡依舊是掀起了萬丈的駭浪,他不想捲入任何的爭鋒之中,可是爲了生命之中的那些人,他難道必須要走到那一步麼?

走到那隻剩下自己的一步?

他不甘心,也在彷徨,他無法確定自己今後的路了。

宿命?虛無?他只是蒼茫世界一個小小的九龍神土之子而已,若是有的使命,也是對於九龍神土的執念,和對妖界,對那個人的承諾罷了。

“你一定可以的。”就在流雲皺眉之時,一個清冷而又帶着些許溫柔的聲音幽幽傳來,轉而流雲就問道了根本無法忘懷的沁鼻的芬芳。

那香氣真的是太過於迷人,哪怕是在花舞,輕蘿,洛櫻和樂琴之中,也是那麼容易嗅到,因爲那是摒棄了塵世喧囂之中平靜的芳香。帶着沉澱的氣味。

流雲一怔,隨後看着那絕美的粉衣身影,淡粉色的長髮在黑暗之中閃閃發光,衣衫上的粉***花彷彿就要起飛一般,在黑暗虛空之中靜靜飛向。

粉黛也在望着他,眸子之中只剩下了他自己。

流雲不禁輕輕一笑,然後耍了一下帥。閉上了眼睛。

“你雲哥哥是誰啊,那是註定要主宰世界的人,無論前方是什麼,宿命,虛無,或者是黑暗一樣,都永遠不會阻擋我的腳步!”流雲自信的說道。

哈哈,這下黛兒一定會被我迷住的啊!我這麼帥氣,智商又那麼高。流雲心裡不禁洋洋得意起來。

再睜眼的時候,流雲又是呆住了。

粉黛呢?一轉眼的時間她就不在了?

再扭過頭,流雲發現所有的人居然已經開始走向那扇光明之門了。

流雲眨了眨眼,最終只能失望地跟着他們走了過去,在白色的道路之上走着,隔絕了黑暗,去到那扇光明之門的背後,無論那裡是什麼領域也好,萬丈星空也罷。

宿命的盡頭是什麼?

流雲不知道,但是那一旦帶上了結局的稱號,就一定是淒涼的,就算美麗,也是美麗的淒涼吧。

是時候迎接那一切了。流雲默默想着。他的拳頭猛地握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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