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花開半夏(下)

“所謂的無盡新生,就是生命的一種超然形式,我領悟了這門法術,就可以使對手陷入一個虛妄的世界裡,在那裡我就是永恆存在的,就算被斬滅一次,也會迎來新生,新生是無盡的,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沒有死亡的世界。”粉黛幽幽說道,“所以這一門法術幾乎是無敵的,除非對方擁有破開虛幻世界的力量,不過就連你也無法窺破我的時空幻境,更不用說別人了。”

“是這樣啊!”流雲讚歎道,“果然是極冥術,高出中級或是高級冥術一大截的存在,如果是我面對黛兒你的無盡新生,想必也在瞬間跌入新生和輪迴中無法自拔,在剎那間就被歲月抹掉了吧。”

“你那劍法可以了,有遠古的氣息,從幽冥北狼開始每一招都顯現出一個亙古歲月的畫面,那畫面集合在一起就是整個遠古洪荒的縮影,無論遠古爲何,都是本真而質樸地,比起這個世界更加純潔,更加放蕩不羈,這也和雲墨劍法相契合。”粉黛淡淡開口,語氣仍然是沒有什麼變化。

“我有一種預感,這門劍法絕對不單單叫做‘冥劍七星’,它與遠古有聯繫,那就只可能是第二個世界之中的蠻人,也就是現在落寞的巫族的劍術,只是被後人改良,擁有了如此強大的氣息。”流雲皺着眉深思着。

“冥界有很多很多被隱藏的東西,小到冥劍七星,冥想石,大到奈何橋,奈何冥龍,黃昏冥土,其實冥界的劫數不久就要到來,我也有一種預感,不就這裡就將遭遇一場惡戰了。”粉黛輕聲開口,目光從書本中脫離出來,凝望向遙遠的宿命。

“這都是宿命,現在的仙界有些亂,再加上酒皇他們,這些仙界的最大倚仗一夜之間消失影無蹤,仙界肯定是擁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的,冥界很有可能進攻仙界。”流雲點了點頭,“只是不知爲何冥界這麼急於進攻,聰當唸的神冥一戰,光明騎士一箭封喉,到後來的仙冥之戰,雖然只是一個擦邊球,卻仍讓我們看到了冥界的‘野心’和‘邪惡’。”

“每一個人都沒有資格評論另一個或者事是善是惡,因爲再美好的東西背後總有黑暗,再黑暗的事物也有光明被掩藏,只是人云亦云,世人皆這麼看罷了,就像無極宗,九龍神土,還有天道閣。”粉黛似乎神色有些迷離了。

“我們成爲冥兵,若是將來或許要和仙界作鬥爭了?可是仙界無論善惡,也有我所在乎的人,或許我可以當一個好‘叛徒’。”流雲自嘲地笑了笑。

“冥界應該是需要一種力量維持輪迴的運轉,或許這裡就是混沌爲什麼要征服冥界的原因,它要和宿命,要和虛無抗衡,就必須要掌握它們的漏洞,九域,冥界奈何橋都是宿命的漏洞,而你就是虛無的漏洞。”粉黛饒有深意地淡淡看了一眼流雲。

“我不會甘願做一枚棋子,現在這個蒼茫除了光和零點,最大的下棋者就是混沌了,那也是我承諾之中必須要消滅的人。”流雲面色很是堅毅。

“混沌是開天之氣幻化而來,或許是那一劍讓混沌之氣有了靈性,有了生命,如今的混沌真域早已不是億萬年以前的混沌了。”粉黛輕輕念着,粉色長髮隨風輕輕飄拂着,“它已經超越了天蒼茫境,或者到了另一種超脫的境界,不然東皇太一就算必須身死也不會沒有抵抗之力,如果很多年後你能夠……”

說到這裡,粉黛忽然想被什麼噎住了一樣,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嗯?”流雲有些疑惑。

“沒事,只是我在冥界察覺到了故人的氣息,就在我們的周圍。”粉黛換了一個話題,但是掩藏得恰到好處。

“這麼近?”流雲苦笑。

“很近很近。”粉黛輕聲喃喃。

“有緣自會相見,就像山澗的流水終究會流入大海,不可一世的太陽終究會落下維谷一般。”流雲的臉被陽光浸染着,宛若夢幻。

在那死神旅店的一片小天地。想來藍瞳和千蒼千夕已經去了冥界中心的廣場,沒有來過這裡,也只有註定的擦肩而過,沒有相逢的喜悅和複雜感情。

此時的那片小天地卻更像是一片小花園,因爲在那裡多多矢車菊驀然盛開,白色的,黃色的,藍色的,緩緩綻開,綻放在心靈的彼岸,而另一邊是墨無痕依然沉醉在鬼魅的身法之中,只是這一次不同了,他能夠將自己的墨色法術與魑魅步法結合起來,真正做到殺人於無痕,而做完這一切,他就會選擇遺忘,因爲忘記纔是最好的開始。

那些花朵當然就是花舞的法術“彼岸花開”栽成的了,這一門法術也是高級冥術了,而且名字很好聽,非常符合花舞。

此刻的花舞藍色衣衫,秀髮輕垂肩頭,瞑閉雙眼,宛如夢幻仙子,風吹動她的秀髮,卻掃不進她的心田,只在那裡留下一圈一圈的漣漪。

她的手指以一個優雅美麗的姿勢懸空,從那裡流淌出一道道流水一樣的七彩旋律,伴隨着那些旋律,宛若世界盡頭迴響的琴聲,整個世界都開起了繽紛的花朵。

花開彼岸,在夢中看到沒有結局的彼岸花朵,總比一開始就受到萬花簇擁要好,這也是這門法術的真諦,只是在這寧靜到了極點的花之世界中,花舞還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如同記憶碎片一樣的緩緩拼合,在腦中重現了一個逝去的美好世界。

那個世界之中有一切熟悉的人,自然的有一個白衣女子。

那個女子就是輕蘿,如今隨着希望飄然而去,只留下半抹倩影。

人生總要用別離,就像月亮也有陰晴圓缺一般。

只是對於花舞來說,輕蘿的的確確是佔有着一個很重要的位置的,如果說聰明絕代的粉黛對於輕蘿有一種年齡之外的提醒和明悟,而花舞對於輕蘿就只有純真和感激。

因爲自己的大部分對於花的領悟,可都是輕蘿傳授給她的啊!自己只是雲哥哥口中的“花之精靈”,而輕蘿可是真真正正的花之仙子,繼承了曾經輕蘿仙子的美麗,出塵,雖然幼年陷入了迷局和漩渦,可如今她還是仙界最神聖的存在,百花園中也可以稱作是“女皇”了。

在那碧草連天,一片夢幻的山野之中,她和輕蘿兩個人手挽手地走在花香和芳草的清新味道之中。

那是她對於輕蘿最神的記憶力,從那時起,自己真的知道了花朵意味着什麼,因爲那時花開半夏,卻依然渺小,平凡。

“輕蘿姐姐!”那時還有些稚嫩的聲音迴盪在七裡的山野之中,“爲什麼出生之時,我就與矢車菊有了共鳴?好像她就是我生命裡的一部分一樣。”

“小舞啊,你一生就註定了與花爲伴,對於花的靈魂和法術領悟得飛快,可是就是這樣,才讓你丟失了一些東西,你的花語不在神聖的百草園中,而就在凡塵中的每一隅角落,因爲你的心是那麼純淨,真正像一朵平凡的花,沒有刻意的裝扮,只有淡淡的清香縈繞。”輕蘿輕聲說着。

“花朵是這個世界最美麗的東西,但是啊,很多時候花朵都開在冰雪處,開在黑暗裡,開在大漠孤煙之下。因爲花朵的開放是不需要一個特特定的地點,也不要太多的照料的,再爲柔軟的花兒也有頑強的生命力,就像梅花開在冬夜裡,迎春花綻放在牆角處一樣,就像輕蘿仙花,它毫不在意顯露自己,炫耀自己,卻因爲自己的白色和純潔征服了太多太多人,也使它擁有了世界上最爲純淨的力量。”輕蘿的嘴角微微上揚。

“花就是生命的象徵,是大世界下唯一沒有灰塵的生命,是上天的恩賜,是命運的語言,它們與天地共鳴,與黑暗起舞,是這個世界最後的精靈了。”輕蘿嘆了一口氣,“小舞,你的生命就像花一樣,甚至於比我還要美麗動人。”

“花就是美好的象徵啊!可是學習了那麼多花語和法術,忽然覺得有些迷茫了。”花舞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直直看着輕蘿。

“我覺得,矢車菊雖然平凡,隨處可見,卻也是美好,不然凡塵的,只有出落於凡塵之中的不凡之物,才能汲取到所有的養料,越來越茁壯的。不像我,沒有經歷太多人間的煙火。而你因爲有了矢車菊相伴,可以在繽紛的菊花之中找到自我,這纔是真正的‘花之精靈’。”輕蘿淡淡地笑了。

“我只是想能夠爲身邊守護我的人奉獻一點點力量,哪怕一點點就夠,黛姐姐,雲哥哥,還有風伯伯,小尹,藍瞳哥,他們都在默默守護我,也在被我守護着啊!”花舞露出了一個少女該有的甜甜的笑容。

“小舞啊,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不過你要永遠記得我說的這句話,好不好?”輕蘿輕聲開口,語氣空靈悅耳。

“嗯!”花舞重重點了點頭。

“生死不是迷局,而是過客,正如矢車菊一個輪迴的新生和凋落,那花兒最後的真意不是開放,而是凋落,花開半夏,也依然能看到最後的落寞,無論如何,你都要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啊!”輕蘿眼神中流露出強烈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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