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記勉強收集了一些樑壯化成的灰燼,簡單給他做了個墳墓並找了塊石板,用手指刻上了“義兄樑壯之墓”幾個字後,鄭重拜了三拜,才起身召出金雕翼飛離了百獸澤。
他心裡空蕩蕩的,腦子也昏昏沉沉,於是就這樣一直不知所以的飛了一天一夜,覺得後背痠痛不堪,腹中飢渴難耐,纔開始變得清醒了一些,想要找個地方歇腳打尖。
隨着高度下降,一座華麗的城池出現在段記眼前。他覺得城中景色十分眼熟,仔細端詳一番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飛回南瑞王都了,不禁感慨:“只不過三四年沒見,竟然連故鄉都變得有些眼生了。這要是說出去,連自己家都不認識了,豈不讓人笑話?”
段記思念故人心切,迅速下降高度。但他很快發現了奇怪之處——偌大的王都街道,以往都是摩肩接踵,今日卻不見一個行人,並且他隱約看見城牆上、街道口全都是全副武裝的兵丁。
“喂!大兵哥,王都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段記一邊朝最近的城樓飛過去,一邊呼喊着。然而,迴應他的卻是一串槍聲。幸虧在百獸澤鍛鍊的這段時間,使段記的神經時刻都在緊繃的的狀態。幾乎在槍響前的一瞬間,段記便下意識的使出了金雕翼附屬的功法——“旋風裂空斬”。
無數的風刃與槍彈互相撞擊,發出一陣的乒乓聲音。
風刃的威力雖遠不足以將彈丸切斷,但仍成功的擋下來絕大部分的槍彈。
少量的子彈從段記身邊掠過,雖都離他還近一尺多遠,但他還是產生了那熟悉的不適感。
“弒仙鐵子彈!看來這些兵聚集在一起可不是爲了對付別國的士兵。”段記心中一驚,“難不成,蒼天宗終於決定開始掃清凡人、執行他們的大業了?”
不等他思索出個結果,只見城樓上的士兵們已經填裝了新一輪的彈藥。
“準備……”
還沒等火槍隊長說出“放”字,只見一個指揮官打扮的人上前揪住那隊長就是一頓狠揍。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那是誰!敢胡亂開槍,不想要你的腦袋了嗎!?”
段記見那火槍隊長被揍得頭破血流,心裡不忍,便急忙飛到近前,想要勸架。
可他剛一見看清那指揮官的相貌,立即將火槍隊長的傷勢拋到了一邊,對那指揮官興高采烈的喊聲“哥”。
原來,指揮官不是別人,正是南睿王子勳的義子,大太保韓漂是也。
“四弟!”
韓漂一見段記興致高漲,只顧着與段記相見,隨便地將那火槍隊長當成一件物品似的踢到一邊。
“大哥!”
段記激動的抱着韓漂的肩膀。
雖不過三四年沒見,韓漂這少年人竟多了不少白髮。雙眼也凹陷下去一層,下眼瞼還有着厚厚的黑眼圈。
“大哥,你怎麼憔悴成了這樣了?!”
“咳。”韓漂隨口應付了一下,似乎問題不是多嚴重。“你先不用管這個,趕緊回去先給父王請個安纔是要緊事。”
韓漂的口氣雖然隨意,但段記卻看出來他的狀態不對勁,於是堅持說道:“我不去!除非你先跟我說清楚,南睿到底出了什麼事?!當初蒼天宗第一次進犯,南睿都不曾增設如此程度的守備。”
韓漂見段記如此矜持,輕嘆一聲,說道:“事已至此,瞞着一般百姓還行。但瞞着你,也是沒必要了。你聽我說,南睿怕是要亡國了。”
“什麼!?”
段記不敢相信自己剛一回來就遇上這麼大的事情。他驚呼出來的疑問迴盪在整個城樓上空。
“大哥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段記問韓漂。
“咳。緊張也改變不了什麼。實話告訴你,原本這只是跟東邊葦岐國的戰爭,南睿跟葦岐互有輸贏。但一個蒼天宗修士不知怎麼突然參與進來,協助葦岐針對我們南睿。這才弄得我們節節敗退,被葦岐接連奪去了十一座城池,很快就要攻至王都了。”
“我還是那個問題。那大哥你怎麼還是怎麼的淡定?”段記有些無語的問道。
“實話跟你說吧。”
韓漂瞅瞅四下,部下們都站的裡他們比較遠,並且個個端着火槍,隨時準備射擊,根本無心留意他們哥倆的對話。
韓漂這才放心說道:“這股淡定的勁頭多少有些是裝的。大敵當前,我怎能不緊張?只是爲將者若是亂了陣腳,手下人自然也跟着就亂了。這樣一來,部隊怎麼能打勝仗?我如果只是敗了一場普通的戰爭不要緊,最多父王斬了我一人。可如今,這場戰局關乎着南睿的存亡。要是我先慌了,南睿就徹底沒救了。所以,四弟,記住這一點——你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無時無刻都表現出一衆絕對的從容。不然,沒人服你,相信我。”
段記聽了,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時,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透過臨近的城垛子傳了過來:“都給我警覺着點!我知道,你們不少都是沿路敗退下來的兵丁。這次要是在輸了,別說是大人我,就連你們剛出世的孩子,以後也得給蒼天宗賊人去當奴隸!哥!……”
轉眼間,這大放厥詞之人,也到了段記跟前。
“二哥。”段記聽聲後,平淡叫了一聲。
“誰!”那人聞聲尋來,不禁高呼一聲:”你還活着!?”
他剛一出此言,韓漂瞬間變得臉色難看。那人只得改口說道:“兄弟回來了?可喜可賀,只是時機不湊巧,不能給你辦接風宴。”
說話者不是別人,正是二太保歐陽靖。
段記去到百獸澤之行見多了背信棄義之人,見到歐陽靖這普通小人,也只是笑笑,說道:“我以爲二哥作爲文官,應該是留在王宮內院的。沒想到竟會前來捐軀報國。”
歐陽靖沒好氣的瞪了段記一眼,說道:“要不是戰事告急弄得那瘋女人每隔一個時辰就要揍我一頓,你以爲我想來?”
段記一聽此言,心裡也不由得跟着一顫。
韓漂見氣氛緊張,忙打圓場道:“四弟,你還不知道現在戰況如何吧?”
段記一聽韓漂主動開口,也就不再搭理歐陽靖,畢竟韓漂更注重大局,能從他身上學到的東西遠不是歐陽靖那些小肚雞腸能夠相提並論的。
“是,請大哥明說。”段記恭敬說道。
韓漂聽了,突然變了臉色左右看看。他只見部下無一人起疑、歐陽靖也緊張戳在原地後,便拉着段記到他的寢室,對段記說道:“我懷疑南睿有蒼天宗的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