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肉身毀滅

這樣的危險也不是處處都有,一個足夠謹慎、各方面能力均不弱的人,都能活下去。然而作爲誕生終極強者的祖源之地,每次能夠進來的人,除了必須具有非比尋常的修行天賦之外,還必須是聖級以下的修行者。每個人進來的時候就會發現,這裡的一切都剛好超過自身極限能力一點點,一開始或許能夠從容應付種種危險,到後面會在各種因素的干擾下難以支撐。這些因素包括食物的缺乏,過於持久的精神緊繃,長期的孤寂狀態,來自同伴的暗算,還有長達三年無法離開的壓抑。所有試圖提前離開的人,多數變成了祖源之地的一具新的骸骨。因爲祖源之地外圍相互重疊的積雷山、蓬萊森林、黑水宮、冥火窟所具備的毀滅能力遠遠強過祖源之地,駐守其中的雷魑、木魘、水蜮、火魅也都是至少極神以上的修爲。極其稀少的僥倖逃脫者,日後同樣會成爲赤荒頂尖修行者的一部分。不過永遠沒有成爲御使、都衛等高階將領的機會,更不用說神帝神皇和四大聖使的存在。

性命危險換來的將是外人難以企及的修行奧妙,在這種奇特的環境中,每個人的體悟都遠非外界可比擬。除此之外,每個在祖源之地生活滿三年的人,都能獲得一種量身定製的修行法訣。沒人知道法訣的發出者是誰,可每個成功挺過三年的人,腦海中就會突然出現一種法訣。也正是這樣,赤荒國才能迅速涌現大批才華卓越的強者,在短時間內具備與神烈王朝相抗衡的能力,並最終勢壓各大門派,建成無法撼動的赤荒王朝,並最終擁有與龍族相對抗能力。在度過最困難的時期後,祖源之地誕生的新強者多數都沒有進入雲州,而是留在祖源之地外圍四大聖使的地盤,成爲種種不爲人知的奇特守衛者,或者像個俗世散修般到處遊歷,孤絕塵外。神帝崑山等人並不畏懼突然多出來的衆多帝級修行者的信心正是源於這股潛在的力量。

然而帝修鏡上顯示出的變化,卻讓原本打算以靜制動,暗中調配力量做好應對一切變化的準備的赤荒王朝高層有點措手不及。祖源之地的防禦雖然非常穩固,但也經不起五十個以上的帝級修行者的攻擊。而現在往祖源之地移動的紅點,除了少數幾個可以信任的王朝內部的成員外,有六十多個身份不明。

雖然知道對方有分散赤荒高層力量的意思,但伯夷一衆無可奈何,只能火速趕往祖源之地外圍的四大聖使的地盤,只留下崑山和幾位長老,隨時用傳音石保持聯繫。

祖源之地的外圍,除積雷山因千年不散的黑雲與雷電能明顯看出之外,蓬萊森林、冥火窟、黑水宮都是看不見的,用神識也感應不出來,不過它們確實存在,且縱橫交錯,具有很強的迷惑作用。可熟悉史料的人,只要確定了積雷山的位置,就能找出其他三處守護聖地。現在伯夷等人一致趕往積雷山,只有用強大的幻術以及空間類法術,才能夠將積雷山噴薄的能量氣息徹底掩蓋住,給到來者造成迷惑,進而發動突然襲擊,取得一定的先手勝利。

“蝴蝶,動用黑水宮的力量,將積雷山的電流全部轉入水下,化作雷球。讓黑水宮裡的虛影者佈下水雷地網,越密集越好。公孫仰,將蓬萊神木按三株一簇的方式,分散到整個祖源外圍,用木靈力掩蓋水雷地網和積雷山的雷電氣息,每株神木上安排三名木魂。冥寺初,你去喚醒全部沉睡的火靈,還有那些老一輩的火魅們,讓他們將冥火窟重組一下,能讓任何一不小心掉進去的入侵者直接被焚滅魂臺的話最好。莫雷特,你將積雷山的氣息進一步壓制下去,讓那些雷修們分散開來,去協助蝴蝶手下的虛影者。我和伯夷設置空間幻陣。”前往積雷山的的途中,靈希皇后對衆人一一下達指令,速度之快,口氣之強硬,一如當年神皇啓天戰死後,她獨攬朝政時的風範。

作爲當年在祖源之地過得最輕鬆,實力提升最快的靈希皇后,沒有人會質疑她的命令,衆人立即分頭行動。衆多翠綠挺拔的大樹開始在山林間無聲無息地移動,一個個不規則的小湖紛紛併攏,最終形成了總體呈一個帶狀的長湖,緊貼着佔地寬廣的積雷山向四周延伸,有意無意、或明或暗地覆蓋了整個祖源之地的外圍。地底各處也相繼傳出沉悶的聲響,地面時不時裂開,露出深不見底的口子,一道道或幽綠或暗紅的火焰噴出,有的熾熱無比,有的陰寒刺骨。衆多巨大的方形平面從伯夷與靈希皇后的身上飛出,沒入積雷山上空厚重得似乎隨時會塌下來的黑雲中。天上的空間開始非常明顯地呈現出破碎與割裂,四處翻飛,一朵朵黑雲詭異地扭曲拉伸,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延綿極廣的薄薄灰雲覆蓋。

大地上,數以千計的身影在樹木和山石間來回穿梭,速度極快,伯夷用神識觀察着那些行動的身影,不由得產生了一種毀滅的衝動。每一個虛影者、火靈、木魂、雷修,都是赤荒王朝花錢買來的具有不算高的修行天賦的嬰兒,用特殊的儀式加以改造形成。這些儀式具體如何進行,只有每一代正是上任的雷魑、木魘、水蜮、火魅才知道,除此之外,候選的繼位者和神帝、神皇等高層都不知道。靈希皇后算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在她離開祖源之地的時候,竟然獲得了四大儀式的全部信息,並且知道每一中改造出來的“生命”具有怎樣的能力。靈希皇后經常炫耀說:“因爲我太強大太有潛力了,所以祖源就把四大聖地的秘密統統告訴我了,你們誰要是能打敗我,也能夠和我分享這些秘密的。”不過,至今也沒有人從她口中套出過四種生靈的秘密。

伯夷憎惡這種改造出來的東西,哪怕是出於守衛聖地改造出了這些生命,他也同樣憎惡。本能告訴他,這樣的存在一旦失去束縛,會給人族造成巨大的災難。

“終於弄得差不多了。”

靈希皇后的聲音打斷了伯夷的走神,他擡頭看了下週邊,原本只有大量檑木、電藤、焦土存在積雷山,此刻已完全被各種植被覆蓋,看上去跟一座普通的山沒有任何區別,而地上那些穿梭的影子,也完全到達各自的位置,消失不見。周邊的地理條件,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與此同時,除需要壓制積雷山氣息莫雷特沒有出現之外,黑蝴蝶、冥寺初、公孫仰三人都已回來報告情況。神帝閣內崑山的聲音也非常及時地傳了過來。

“帝修鏡上顯示,共有六十三個帝級修行者在都城以東三裡的地方匯聚,比諸位先抵達的五位帝級都衛長正在外圍佈置陷阱,晚些會與諸位會合。此外,各大門派的已知帝修者沒有任何數量上的減少,全部留在各自的宗門內,各位須得警惕,提防他們的後手。”

“嗯,知道了,你守好你的神帝閣,別讓人趁着力量空虛把都城都攻陷了。我離開時留下的天荒獵手也別讓他們閒着,讓他們四處蒐集有用信息去,順便殺一些內鬼外賊也行,我可是付了不少靈丹和法籍聘用這些傢伙,他們根本就不認金銀財寶之類的東西。”即使是對待神帝,靈希皇后也絲毫不覺得下命令的口氣有何不對。

“我自然不會讓他們閒着,這些事情我這不中用的腦袋還是想得到的。你們小心一些,如果有敗跡顯露,提早告知我,我會直接派赤荒總將攻打隱魂殿和宿痕殿的地盤。”音石中傳出神帝的迴應。

衆人皆迴應“好”,唯有靈希皇后輕“哼”一聲,不理會崑山的周到考慮。

雲州城外,六十三個帝修在紛紛會合,開始朝祖源之地的方向進發。整個隊伍看上去雜亂無章,只有將每個人按照一定的規則用線條連起來,才能發現六十三人的排布其實非常有規則。那是一顆獨角頭顱,在近兩千年前,長着這顆頭顱的生命首次出現在人間,並掀起腥風血雨,在衆多高手的聯合打擊下最終肉身毀滅,魂魄遁逃。這個特殊生命,被世人稱作修羅。

六十三名帝級修行者的眼中都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瞳孔黑暗,不能投映出任何景象,只有少量的紅絲在活動,他們以修羅頭顱的模樣排布,沿途經過的地方,草木、蟲豸、鳥獸紛紛被絞成粉末,在修行者之間的縫隙間填充起來,所過之處,大地留下了長長的疤痕。一個客棧很不幸處在了帝修們前進的路上,所有客棧中的人只感覺空間出現了詭異的扭曲,還沒來的及思考更多的問題,身體就消失不見,意識也被絞成碎片,今生的恩怨情仇,或是宏大構想,也一併消散於突然到來的異變中,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當帝修羣經過一片雲影覆蓋的地區的時候,飄在空中的浮雲突然被陽光射穿,陰影消失不見。落下的陽光其實比較強烈,比較敏感的人都會發現冬末春初陽光不應該會強烈到具備完全穿過浮雲的能力,可衆多面無表情的帝修卻沒有任何感覺,依舊繼續快速地向四大聖地外圍,世俗口中的神魔禁地前進。陽光僅僅穿透了浮雲三四秒的時間,便又恢復了正常。然後,六十三名帝修經過的畫面,便出現在了神帝閣中一塊銅盤上,並傳入崑山和幾位老都衛腦海中。都衛在赤荒王朝算是一種極高的官職,比許多在外征戰的將軍都具有更多的權力,在這種特殊時期,能夠有權進入神帝閣的也只有用數十甚至數百年時間證明了對王朝的忠心的老都衛。

“天荒獵手真不一般,居然能夠直接將整個畫面的一切細節複製過來,給人的感覺竟然像是真實存在腦海中一般。”一個老都衛感受着從銅盤中傳過來的畫面,由衷地讚歎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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