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尹陌倚在車前抽菸，見到她迎上來。
顧煙低着頭，正要坐進尹陌的車裡，旁邊有人跟她打招呼。
顧煙顧煙擡起頭，一呆。“周音？”
仍然讓男人心折的容貌跟溫柔。
她笑一笑，“你也到這裡吃飯？”
顧煙點頭，目光看到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秦羽也認出她，臉上有些許尷尬，但隨即很有風度對顧煙點了點頭。
顧煙也像是初次見面，對他微微一笑。
女傭抱着孩子站在後面。小孩還不懂得說話，睜着可愛的眼晴。
顧煙一怔。她生小孩了。
周音說，“我們想給小孩開個派對，你要不要過來？”她問她。
她見到秦羽神情有些訕訕，對周音說，“如果我有空的話。”到時她會告訴周音，她正在工作走不開。她怎麼能去參加派對，秦羽會尷尬，她也感到不自然。如果她不知道飛荷，也許她真的會羨慕周音。
尹陌率先伸出手跟周音握手，“您好。”
周音笑，這時纔看到站在旁邊的尹陌。
她大方地問尹陌跟顧煙，要不要一起進去喝杯茶。顧煙搖頭，尹陌聳聳肩，一臉痞氣地用下巴指着停在路邊的汽車。周音會意，點頭說，“啊，那不打擾你們了。”
他們轉過身，沈瑜從裡面走出來。
他呆了一呆，很快就恢復平靜神情。
顧煙假裝沒有看到沈瑜的神情，她坐進車裡。尹陌也坐進駕駛府，開動汽車。
尹陌沒有說話，只是抽菸。
車廂讓人感到沉悶，煙霧繚繞。
說什麼呢？說起沈瑜，還是周音？她坐汽車後視鏡望向後面，周音跟沈瑜打聲招呼，就跟秦羽和她的孩子走進餐廳。
沈瑜站在餐廳門口，跟尹陌一樣點起一根菸。
黑暗中那支菸閃着微亮的火光。
“把我放在前面的公車亭。”顧煙說。
尹陌轉過頭，看着她。
顧煙笑了笑，“就在前面的公車亭。”手指着前面。
尹陌看着她。
一陣沉默。
顧煙別轉臉，看着窗外。
“沈瑜跟你說什麼？”他忽然問她。
顧煙怔了一怔，又笑，“只是跟他吃飯。”
尹陌饒有深意看她一眼，目光專注看着前方。到了公車亭，他沒有停車。
顧煙說，“我自己回去，你今天晚上還有約會吧，就把我放在公車亭就可以。”
“約會？”他戲謔地揚脣，嘴角帶着笑意，但眼晴看不出他在微笑。
顧煙沒有出聲。她覺得疲憊，想一個走在街上靜一靜。
他用打量的目光看她，忽然笑說，“周音的孩子都要叫你阿姨了。”
顧煙聳聳肩，感慨地說，“我們老了。”
“她真是不錯。”尹陌說。
顧煙轉過頭，睜着眼晴看尹陌。他到現在也沒有忘記周音？仍然也覺得她是不錯的女人？
尹陌卻說，“她愛過一些男人，但現在只珍惜跟她在一起的男人。”
她笑他，“你是說周音已經走出前面的感情？”
他點頭，“你呢？”他問她，眼晴卻看着前面。
“我？”顧煙莫名。
他說，“周音已經放下我跟沈瑜，已經走出前面的感情。”他停了停，但沒有繼續說着。
夜晚的風有些涼意，顧煙抓着衣領緊了緊。
尹陌瞥見，隨手抓起後車座的一件外套丟給她。
顧煙感動地看他。
他苦澀地笑了笑，“周音已經放下沈瑜，你是不是打算放下沈瑜喜歡另一個人？”
顧煙很詫異，尹陌爲了問她這句話，前面有意無意說着別的話。
顧煙沒有說話，只是笑笑。
“你值得沈瑜跟你做朋友，不喜歡說他的八卦。”他說。
顧煙仍然沉默。
回到公寓，她跟尹陌說再見。
搭電梯的的時候，她倚着電梯牆壁呆呆地想，不知沈瑜見到周音會想什麼，而且周音跟秦羽出來吃飯，也帶了孩子。
電梯門開了，程雅站在面前。
“小姨。”顧煙驚訝，笑着走過去。
程雅對顧煙眯眯眼晴，對她說，“我要出去一會。”
顧煙這纔打量小姨的打扮，她化了妝，穿着一襲裙子。顧煙問，“約會？”
程雅笑，伸手拍顧煙的肩膀。
顧煙表示吃醋，程雅的身材比她苗條，中性氣質。
“玩得開心。”顧煙也朝程雅眯眯眼晴。
程雅又笑。
她問，“是哪個男人，介紹給我認識？”
程雅怔了怔，擡頭說，“什麼男人？只是一幫朋友。”
她打趣她，“一幫朋友？你不會爲了一幫朋友又是化妝又是穿裙子。”
有人走進電梯，程雅也不好說什麼，她用眼神示意顧煙，對顧煙呶呶嘴。
顧煙笑，對她揮手，轉身走回公寓。
小姨去約會，她一個人呆坐在沙發。
覺得口渴，起身倒了一杯開水。握着那杯開水，又在沙發發呆。她用手抹着臉，眼晴感到酸澀。
沈瑜對她說明結婚的理由，她要不要跟沈瑜結婚？
想讓沈瑜拔出一點心去喜歡她，他不會這樣做。沈瑜也會感到無奈吧，也許他想過去喜歡另一個女人，然而周音，讓他對別的女人沒有動心。
喝完開水顧煙到廚房泡了一杯咖啡，蜷着腳在沙發邊喝咖啡邊想，不知沈瑜見到周音跟她的孩子會怎麼想。
她要不要跟沈瑜結婚，他沒有逼她。她可以考慮跟他結婚，也可以拒絕沈瑜。
她嘆了口氣，小姨出去約會，房間靜寂沉悶。
電話響，顧煙去接聽。
以爲是沈瑜，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您好。”電話那邊說。
顧煙愣了一愣，“我是顧煙。”
“您好，秦羽。”停了停，那邊開口說。
“啊，您好，秦先生。”顧煙大概猜到秦羽要跟她說什麼，想不到秦羽會跟她電話，這個時候不是跟周音在餐廳吃飯嗎？
秦羽是躲到餐廳外面的走廊給她電話？
“顧小姐，明天有空嗎？”他直接問她。
顧煙一怔，不等他說話，旁邊有人在叫他，他掛上電話的時候對她說，“那就這樣約定，明天在咖啡廳見。”停了停，又說，“跟飛荷見面的那家咖啡廳，顧小姐還記得嗎？”
“嗯。”顧煙愣怔地說。
其實秦羽不用找她，她是不會把他跟飛荷的事情告訴周音。他想不到她認識周音吧，而且周音主動跟她打招呼，可見周音也把顧煙當做朋友，秦羽沒有想到顧煙是周音的朋友。
晚餐沒有吃什麼，沈瑜說着話，她似乎吃了些食物，可現在覺得餓。她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面只有啤酒。她笑，她跟小姨的生活簡直就是單身漢，冰箱沒有食物。
小姨是在外面吃晚飯？今天晚上她有約會，也許等到跟別人見面，樂得叫別人請客。但小姨不是那種佔別人便宜的女人，跟男人吃飯她也會請客。
電話又響，顧煙感到不耐煩。
不是已經答應秦羽明天跟他在咖啡廳見面嗎，難道擔心她會告訴周音？
她拿起話筒，煩悶地應了一聲，“我是顧煙。”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
顧煙冷笑，“騷擾電話？”
那邊仍沒有說話。
顧煙冷哼，就要掛上電話。
忽然聽到那邊低沉的聲音，“沈瑜。”
顧煙一怔，呆愣看着電話，沈瑜？
又覺得好笑，他以爲她會聽不出他的聲音，所以說出名字？
“怎麼，問我考慮要不要跟你結婚？”她冷笑，語氣帶着刻薄。
沈瑜沒有說話。
她似乎聽見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攪亂她的心。
她感到難過，想到周音，她對電話的沈瑜說，“我要掛電話了。”
“顧煙——”他忽然叫她。
他暗啞的聲音讓她吃驚，她想把話筒放下，又拿起電話。她沒有出聲，等着他說話，沈瑜卻沉默着。
瓶子裡有枯萎的玫瑰，因爲她不知道是誰給她送玫瑰，雜誌社放滿了花，她把一些拿回公寓，找個瓶子，把玫瑰放進瓶子。
小姨問她，“是哪個男人送花給她？”
她笑說，“不知道。”
程雅以爲顧煙私下交了男朋友。
連顧煙也不知道，這些玫瑰是沈瑜送給她。
現在看着桌子上這些玫瑰，不由覺得刺心。她問他，“你想說什麼？”
“沒有。”他說。
顧煙盯着那些玫瑰，像沈瑜站在她的面前一樣，她冷笑，“那我掛電話了。”
“我去找你？”他忽然說。
顧煙一怔，不自覺地問他，“你找我？”
他苦笑，“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顧煙不置可否。
“只是朋友見個面，喝點酒，”停了停，他說，“你喝飲料。”
“飲料？”她忽然笑了，“你是在關心我，讓我喝飲料？”
他說，“我不喜歡女人喝酒。”
顧煙啼笑皆非，他在說什麼？他說這句話很親暱，他有沒有感覺到，就像是男朋友拿下女友的酒杯，把一杯咖啡遞給她。
剛纔她在想沈瑜見到周音會想什麼，她現在知道了，他很苦惱，又心酸吧，所以想找她，不然他能去找哪個女人？他這樣的身份背景想有知心朋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別人想從他那裡得到好處，他跟周音分手也很少跟別人說話，沒有跟別人做朋友的心思。
當然她也不應驕傲，他對她只是熟悉，所以纔會當她是朋友。因爲他沒有別的朋友，她就勉強算是他的朋友。
顧煙內心酸澀，抓着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沈瑜說，“難道你不想跟我結婚，連做個朋友，你也不想跟我做個朋友？”他問得也苦澀，好像笑了笑，帶着自嘲。
顧煙掛了電話，茫然地擦乾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