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幸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不會因爲自己的無知而給自己的孃親添麻煩。”沈長醉淡淡的說道。
語氣裡是純粹的淡然,沒有怨恨,也沒有任何的波動。
但是就是那淡然的語氣,讓靡音的心整個的揪了起來。
他見到的沈長醉一直是的安然的,強大的,即使面臨的是困境,也從來不回氣餒,而是會努力的想辦法逃出生天。
就如之前在枯鬼草的圍困之中一樣。
但是從來沒有見過眼前的人如此的迷茫。
是的,就是迷茫。
即使此時的沈長醉依然是溫柔的笑着,但是,靡音卻能夠感覺得到,沈長醉的心裡其實是空茫的。
緊緊地握住了沈長醉的手,靡音那華麗低沉的聲音開始緩緩響起。
“長醉,你知道背叛的滋味嗎?”
“阿音?”沈長醉疑惑。
“你曾經問我,究竟爲何會變成這樣子的不是嗎?”靡音將沈長醉攬進了懷裡,靜靜的說道,低沉華麗的聲音在沈長醉的耳邊輕響。
“我在凌天仙門的時候,曾經有一個很好的兄弟,叫做方御,是昭天峰峰主的大弟子。我與他的天賦本在伯仲之間,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了一個資質極好的師弟。”
“嗯,你沒有想錯,就是謝玄,謝玄的天賦是極高的。”靡音將沈長醉那驚訝視線收入眼底。
將沈長醉的身子調整了一個舒適的角度,再次緩緩的講述了起來。
“事情還是要從謝玄這裡說起來。”靡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方御是從哪裡聽來的,是師父強行將謝玄從昭天峰的峰主哪裡將謝玄搶來的,本來謝玄應該是昭天峰峰主的弟子的。
可是事實哪裡會是這樣子的?明明是昭天峰的峰主原先看不上謝玄的資質,將謝玄給扔在了血海里,後來是師父經過了,心裡不忍,纔將那個孩子從血海里救起。”
“若不是師父的話,謝玄可能早就殞命了,但是,在將謝玄展現了他的劍修天賦之後,昭天峰的峰主就打起了小算盤,想着若是謝玄拜在了自己的門下的話說不定……”
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靡音的心裡感覺沉甸甸的,
不僅僅是自己的師父的事情,還有的就是自己本來視爲朋友的人,居然會給自己捅上那般難受的一刀。
定了定神,靡音接着說道:“方御平時並不是一個如此不分黑白的人,但是,只要是關係到了他的師父的事情,他便像是魔怔了一般,什麼也不顧了。
那個時候,因爲謝玄的原因,我們小遙峰和昭天峰之間鬧得很是不愉快,我和方御之間的也是有了些許的裂痕,同時爲了防止昭天峰的峰主暗地裡做手腳,我們對謝玄的保護也是加強了不少,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方御居然會對我下手……”
“阿音……”沈長醉有些擔心的握住了靡音的手。
“無事。”靡音此時倒是淡淡的笑了下,緊緊的握住了沈長醉的手,甚至還不懷好意的在沈長醉的手心出輕輕的搔颳了一下。
沈長醉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麼?好心的來安慰人家,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領情……
“然後,方御喜歡上了一個女修,但是,那個女修爲了從我的師父那裡得到些好處,就刻意的來接近我,爲的不過是從師父的手裡拿到一顆駐顏丹罷了。”靡音嘆息着說道。
“本來我和方御之間的事情就很是尷尬,而且在知道了那個女修的目的之後我就知道和方御之間的事情要遭,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方御居然會那麼狠,居然,會將血氓種在我的身上。”說道這裡,靡音的聲音甚至開始輕輕的顫抖。
“血氓?”沈長醉似乎是聽過這個名字。
“嗯,血氓是一種極爲難纏的物種,本身並無靈智,也不會開啓靈智,但是卻是以血食爲飲,若是被血氓纏上了之後,不能及時的將血氓從身體裡驅逐的話,那個人幾乎就是必死無疑。”
“那你爲何?”沈長醉疑惑的問道。
“在我的身體裡血氓開始發作的時候,正好趕上師父帶着我前去覲見掌門,也是因爲掌門的原因,我纔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靡音的聲音低沉的很,似乎是想起了那個時候的痛苦,靡音那低沉華麗的聲音甚至帶了點兒微微的顫抖。
“不過,雖然掌門將我身體裡的大部分血氓給驅逐了出來,但是還是有一些順着經脈流入了心脈之中,雖然最後被掌門的真氣盡數震死,但是也有後遺症留了下來。”
“就是你嗜血的……”沈長醉有些明白了靡音對那件事情的憎惡。
“不錯,自那之後,我就染上了和那血氓相似的習性,不過,最多是對於血液的味道很喜歡罷了,只有你,是唯一一個讓我忍不住想去吸食鮮血的人。”靡音說完,就有些尷尬的將沈長醉的頭緊緊的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這樣的話,說出來的時候,有着強烈的表白的意味。
饒是靡音,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沈長醉聽到了靡音的解釋之後,對於之前靡音總是將自己的事情避而不說的原因也有些明瞭了。被背叛滋味,是任何人都不想體會的。
而是靡音的事情卻不僅僅是背叛的問題,甚至他的朋友明知道血氓會造成的後果,還是不顧一切的將血氓種在了靡音的身上……
說不定,一開始的時候,呢個叫做方御的人,就不曾將靡音當做是朋友,這纔是靡音不想面對的吧?
沈長醉很快就想通了箇中細節,心裡對靡音的憐惜更勝。
但是卻不知該如何安慰,言語的安慰似乎是太輕了,可是,別的,似乎也……
“阿音?”沈長醉從靡音的懷裡掙扎着起來,擡起了靡音那低下去的頭顱,果然,靡音的眼裡是一抹無法掩飾的失望和痛楚。
“阿音,我明白,也許你是覺得自己付出的心裡得到的並不是等同的友情很是傷心,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不是所有的付出否會得到同等的回報,而且,若是想要得到同等的回報的話,就不是友情了,那不過是一場交易不是嗎?
聽了沈長醉的話之後,靡音的心裡雖然還是不好受,但是比起之前來說已經好了很多了。
或者說,之前從來都沒有人和他說過這些事情,即使是他的師父,教給他的也不過是修仙之術罷了。至於那些人情往來,恐怕上水仙人自己的也是一塌糊塗呢!
而沈長醉卻是不同,從小就將家裡的重擔扛起,生意場上的夥伴,可是絕對不會給你什麼喘息之機的,趁你病要你命其實是最爲常見的事情之一。
所以,即使沈長醉此時的年紀比起靡音來說是小了不少,但人情往來上的名堂,絕對是比靡音老道了不知道多少。
沈長醉見靡音似乎是漸漸釋懷的樣子,不禁伸出手去,將靡音緩緩的攬到了自己的懷裡。
輕輕的拍打着靡音的肩背,沈長醉的心裡那不是很明顯的弟控因素開始漸漸的萌發,即使知道自己的懷裡的人其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但是,總是會不自覺的關心他。
就像是小的時候,孃親忙於事情而忽略了自己的弟弟的時候,就是沈長醉拍打着沈長生的肩背,哄他入睡的。
但是在孃親去世之後就很少如此了。
www☢tt kan☢¢○ 很多的事情都是沈長醉一肩擔起,很多的時候都會顧不上沈長生,而這也是沈長醉對沈長生愧疚的來源,即使重生後的沈長生和原來的性格有些不一樣,但是因爲心裡的愧疚,沈長醉也並沒有多想,畢竟重生的事情,誰會相信呢?
即使是沈長生自己,都是有些不信的。
若是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話,沈長生絕對會對那所謂的重生嗤之以鼻。
所以,沈長醉對於自己的弟弟的性格變化,只是以爲那是自己的弟弟經過了一場大變之後對自己的本能保護,哪裡會是自己弟弟已經死去,然後被人重生了呢?
靡音躺在沈長醉的懷裡,沈長醉的身上有一種恬淡的氣息,讓他本來因爲想起了過去的事情,而翻涌的情緒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也是因爲這樣,靡音有些不想從沈長醉的身上起身了。
就那樣的磨蹭着,磨蹭着,靡音居然在沈長醉的身上睡着了……
沈長醉聽到了細微的鼾聲傳來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隨即想到,靡音既然可以在自己的身邊睡着,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經在自己的身邊放下了戒備?
想到這裡,沈長醉忍不住摸了摸靡音的頭髮,世人常說,頭髮軟的人,心底也是很柔軟的。
靡音的頭髮就很軟,是不是說明,其實眼前的這個人是很心軟的呢?
只是因爲經歷了背叛,爲了自己的師父和師弟,所以纔會遠離自己的師門,但是靡音的心底是很想回去的吧?
即使那裡有自己討厭的人,但是那裡畢竟是自己生長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