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較爲沉重的心情,在獄警的帶領下,張宇來到了一間光線無比昏暗的審訊室內,當張宇看到鐵桌前那名國字臉男人的時候,便知道接下來肯定是要對韓茂的死因一事展開調查。
而接下來的劇情發展,也的確沒有出乎張宇的所料,國字臉男人伸手示意讓張宇坐下之後,便直接展開了詢問,
“姓名?”
“張宇。”
“年齡?”
“二十三。”
“爲什麼坐牢?”
“防衛過當,自衛殺人。”
“……”
就這樣無聊至極地一問一答了十幾個問題之後,國字臉男人的臉色陡然變得極爲嚴肅起來,沉聲問道,
“韓茂死的時候,你也在場?”
張宇依舊是眼眸低垂,答道:“是的。”
國字臉男人緊緊盯住張宇的臉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從張宇臉上捕捉到一絲心虛的表情,但遺憾的是,張宇自認爲爲心無愧,自然是除了平靜以外,再無半點其他情緒。
因此,國字臉男人也只能是繼續盤問:“據說在韓茂被人殺死之前,你也和他動手了?”
張宇擡起頭來看了國字臉男人一眼,皺眉說道:“長官,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覺得有必要糾正你一點——
“韓茂是服毒自殺的,而不是他殺,如果你剛纔是一時口誤纔有了‘被人殺死’這個說法,那我無話可說,但如果你是故意這麼說,想要給無辜的人扣帽子的話,那麼很抱歉,我的良知不允許我和你同流合污!”
聽到張宇這話,國字臉男人非但不生氣,反倒是有些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呵呵,真是好一個良知,好一個不允許同流合污啊,也罷,剛纔那話,就當是我沒注意說錯了,我向你道歉,那麼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拿得起放得下,這個國字臉,看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
張宇深深地看了國字臉男人一眼,不過如果讓張宇知道此時坐在他身前的男人,在外面竟然有着省警察廳刑偵副廳長身份的話,恐怕張宇非但不會意外,只會覺得理所應當了。
“對,沒錯,在韓茂自殺之前,我的確是與其動了手,不過我之所以選擇動手,是有原因的。”
張宇頓了頓,不等國字臉男人發問,便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站在法律的角度上看,當時韓茂正手持兇器準備行兇,我出手制止了他的行爲,這應該在正當防衛的範疇之內吧?畢竟牢房裡有監控攝像頭,當時發生的一切你們也應該看過了,所以你應該知道我並沒有說謊。”
國字臉男人略微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像張宇這樣的年輕人——
明明自己本身就是一個觸犯了法律的罪犯,卻振振有詞拿着他曾經無視過的法律來當作辯解的武器,而且居然還是當着自己這個執法者的面?
這不是相當於老鼠跟貓講道理麼?
於是乎,國字臉男人心裡不禁有了種想要發笑的衝動,不過常年身居高位鍛煉出
來的養氣功夫,還是讓他沒有將真實的情緒顯露分毫,僅僅是點了點頭說道,
“嗯,沒錯,監控視頻我們的確看過了,你的行爲也的確是處在正當防衛的範疇,但你應該明白,我想問的,不是這些!”
“那你想問我什麼?”張宇明知故問道。
國字臉男人看着張宇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韓茂殺人的動機,以及他的身份。”
張宇嗤之以鼻,甚至是有些嘲諷地說道:“長官,你這話問錯人了吧?找出刺客的殺人動機和身份,將幕後黑手繩之以法,還受害者一個公道,這不是你們警察應該乾的事情嗎?”
國字臉男人絲毫不爲所動,依舊是一臉平靜地說道:“正是因爲職責所在,所以我纔會問你!”
“真是搞笑!”張宇此時只感覺這個國字臉男人很是莫名其妙,於是不禁反問道,“難道我這個囚犯,還能幫你破案不成?”
這句就連張宇都覺得很是荒誕的話,卻沒想到國字臉還真就點了點頭,這下張宇反倒開始有些好奇起來了,
“哦?那長官你倒是跟我說說,你憑什麼認定我就幫你破案啊?”
國字臉男人笑了起來,從兜裡拿出一包五塊錢的普通紅河,掏出一根掛在嘴邊,然後扔給張宇一根,淡淡地說道,
“就憑你從第一眼見到韓茂開始,就對他有了防備心理,並且這種防備心理一直持續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後,仍舊沒有得到半點減少!”
張宇的瞳孔微微縮了縮,儘管臉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卻是震驚萬分——
就連喬佑良都沒有察覺到我的這種警惕,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似乎是看出了張宇心裡的疑惑,國字臉男人再度笑了笑說道:“術業有專攻,我們警察,乾的就是從蛛絲馬跡中明察秋毫的事情,所以往往能從一些尋常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的細微動作上找到頭緒,比如說……”
說到這裡,國字臉男人陶醉似的吐了個菸圈,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宇一眼說道,
“比如說在你緊張的時候,你的右手中指會下意識的摳一下你的大拇指指心,這一點我沒猜錯吧?”
聽到這話,張宇鐵桌下的右手頓時緊握起來,但很快又鬆了開來,面無表情道:“就算你猜中了又如何?難道光憑這一點,你就斷定我能幫你破案?”
“破案那倒不至於。”
國字臉男人搖了搖頭,但很快又話鋒一轉說道,
“不過你既然從一開始就對韓茂這個殺手有防備,那麼在那間牢房裡,你應該就是對韓茂觀察最多、瞭解最深的人了,所以有關於韓茂生活上的一些細節問題,我想這座監獄裡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所以……”
國字臉男人用一種很肯定地語氣說道:“所以儘可能多地去收集韓茂的一些信息,那對這件案子而言,或許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至少沒什麼壞處……年輕人,你說是吧?”
張宇沉默不語。
倒不是說張宇不願意說出自己對韓茂這段時間以來的觀察所得
,實在是一來張宇真的是沒有從韓茂的身上得到一丁點發現。
二來是張宇現在畢竟有着龍炎的任務在身,如果是一般犯人的話,能替警方找出線索,有希望立功減刑,又能討好貌似背景深厚的喬二爺,像這種一舉兩得的好事,肯定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
但張宇卻不是一般的犯人,他是頂着龍炎五星級別的任務,冒着生命危險去接觸神秘組織的犯人。
所以國字臉男人要是想把破案的希望放到張宇身上的話,那就只能註定一無所獲了。
“抱歉,這位長官,這段時間以來,韓茂僞裝得很完美,至少我是沒有從其中找到一丁點兒蛛絲馬跡的,至於我爲什麼會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對他起了防備心理,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因爲那純粹是我比普通人強一點的第六感使然。”
第六感?
聽到張宇的這個說辭,饒是國字臉男人,也不禁開始哭笑不得起來。
他當然是不會相信張宇這種拿出來糊弄鬼的蹩腳理由的,不過張宇要是真的鐵了心不配合的話,那麼國字臉男人對此也是毫無辦法。
於是,在擡頭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後,國字臉男人終於是站起身來,略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那我可以走了?”張宇不確定問道。
國字臉男人搖了搖頭:“不,你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裡。”
“爲什麼?”張宇費解道。
“因爲韓茂服毒自殺的這件事,影響很大,所以上面一共安排了兩輪詢問,我只不過是第一輪罷了,所以,接下來的第二輪,祝你好運吧!”
扔下這句話後,國字臉男人與張宇簡單握了下手,便離開了審訊室內,只留下眉頭越皺越深的張宇一個人陷入沉思。
約莫十幾分鍾之後,當緊緊關閉的審訊室門再一次被打開的時候,看到緩步走進來的那道倩影,張宇終於是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聲說道:“王后?怎麼是你?”
時隔二十多天,再度在石嶺監獄中見到張宇,龍沐晴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不錯,氣勢內斂了許多,看來你這段時間在監獄裡沒白呆啊!”
輕飄飄讚賞了一句後,不等張宇有所迴應,龍沐晴便走到張宇的對面坐下,神情一變道,
“行了,閒話少說,咱們趕緊進入正題,今天在你牢房裡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的應對方式很不錯,應該能進一步贏得目標人物的信任,那麼接下來,我們就開始確定下一步的動作吧!”
“等等!”張宇一皺眉打斷道,“這個先不急!”
“你有什麼問題嗎?”龍沐晴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張宇問道,有些沒太懂張宇語氣裡夾帶的那幾絲火氣到底是從何而來。
“在討論下一步動作之前,我想知道……”
說到這裡,張宇緊緊盯住龍沐晴的雙眼,一字一句問道,
“韓茂,究竟是不是你們派出來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