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殤星的大部分表面都是茂密的叢林。
永強跟着逃跑的瘟疫使者,穿行在叢林之間。
期間還路過了幾隻大型的蜥蜴類巨獸,但這瘟疫使者彷彿未卜先知,總能在進入蜥蜴巨獸警戒範圍內的那一刻,身形變得更加輕盈,腳步不發出絲毫的聲音,從而安然通過。
永強的身法,更不會引來蜥蜴巨獸的注意,依舊悄然無聲的遠遠跟着。
這瘟疫使者翻山,永強也翻山,這瘟疫使者過河,永強也過河。
途中,還遇到了一隊黏糊糊的納垢獸。
納垢獸沒有對瘟疫使者的反常行爲產生警覺,卻不知怎麼回事,發現了永強的行蹤。
然後,被永強快速的斬殺。
“喂,你還要追嗎?”玄雷慧心劍待永強把十多隻納垢獸全部解決,見永強扭頭朝瘟疫使者遠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焦急問道。
“爲什麼不追?”永強反問道。
“你就不好奇,你再怎麼潛行,這些納垢惡魔好像每個人都能發現你,那個會扭腰的瘟疫使者,爲何沒有發現你?”玄雷慧心劍提醒道。
“他在勾引我。”永強冷笑說出原因。
“你知道啊?”玄雷慧心劍道。
“一開始沒有意識到,走着走着就想到了。”永強說道。
“那還追?”
“我也說不清楚,總覺得心裡有種控制不住的衝動,想要跟着這個惡魔,去前面看一看。“永強遲疑了一下道。
“去前面看什麼,陷阱啊?”玄雷慧心劍道。
永強搖了搖頭:“不清楚。不知爲什麼,那裡似乎有個東西在吸引着我,讓我無比渴望,無比的想過去,呃,那種感覺,就像肚子很餓,總想吃點什麼,而前方恰好有最喜歡的美食一樣。”
永強說着說着,忽然反應過來了:“我靠,不會吧。”
他在很早以前,有過類似的衝動,甚至比現在的更強烈。
那時的他,對各種彩蛋神器顯現前的純粹能量,無比的渴望,爲了抑制這種能量,他得不停的吃東西。
後來,在亞空間裡,玄雷慧心劍將虛弱狀態的魔器靈擊殺,那種感覺終於消失。
“看來它已經覺醒了。”玄雷慧心劍沉聲說道。
“它在哪裡,要不再殺它一次?”永強問道。
“你沒辦法殺它。”玄雷慧心劍嘆了口氣道。
“爲什麼?”永強問。
“因爲它和你是一體的。它是你的心臟,所以它產生出的自我意識,跟你的意識是糾纏在一起的。簡單的說,就是你是它,它是你。它覺醒後,你會有一些跟以往不一樣的想法,但總的來說,這種想法還是你自己的。”玄雷慧心劍解釋道。
“但我們曾經殺過它一次。”永強緩緩說道。
“是,你殺過它一次,但你也死了一次。”玄雷慧心劍意有所指的說道。
永強明白玄雷慧心劍說的是什麼。
他欠那一個自己很多東西。
多到不願回憶。
不過,若他無法壓制或者消除新的魔器靈,他最終會變得跟最初的自己一個樣,自我意志被魔器靈壓制,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決定,比如鋤強扶弱,殺人或救人。
就在永強遲疑的時候。
異變再起。
一道不詳的綠光在那名瘟疫使者的前方閃過。
接着,從中走出一名個子高高,穿着破爛灰袍,全身被非自然的惡魔蒼蠅羣包圍的納垢惡魔。
他有着類人的形體,但不斷扭動變形的皮膚和從腐爛傷口中爬出來的蒼蠅,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內裡充滿蠕動蛆蟲的人皮袋惡魔。
瘟疫使者手持瘟疫斷劍,謹慎的注視着明顯屬於高階納垢惡魔的來人,沉默不語。
他似乎並不認爲這個納垢巫師是自己人,全神貫注的戒備着。
當前方的惡魔搖動一隻奇異的鐘擺,釋放出褐色的光芒,將要籠罩住他時,這名瘟疫使者突然跳了起來,手持瘟疫劍,以異常靈活的身法和簡單至極又極爲有效的殺招,撲向對手。
他的僞裝在褐色光芒中,快速的剝落。
露出一個渾身塗滿密密麻麻黑紅紋身的嬌俏身影。
受到紋身的保護,鐘擺的能力對他或她無效。
他或她的瘟疫劍成功刺入對手體內。
彷彿破布撕裂的聲音響起,對方的穿透的胸膛裡,冒出一大蓬的惡魔蒼蠅,將他或她包裹的密不透風。
嬌俏身影忽隱忽現,連續的躲閃,但這些惡魔蒼蠅總能在他或她現身的瞬間,落在他或她的身上,當體表覆蓋了厚厚一層惡魔蒼蠅,紋身被破壞,他或她受到病毒侵蝕,隨即栽倒在地。
身穿灰袍的納垢惡魔從靈魂深處發出冷酷的笑聲,拔掉瘟疫劍,隨手扔掉,剛纔的一劍並未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納垢惡魔是出了名的生命力頑強,本不容易殺死。
更何況,他的本體就不是一個,而是無數只惡魔蒼蠅。
他又召喚出一隻全身腐敗、樣貌醜陋、口鼻不斷噴出膿汁的坐騎,把嬌俏身影放在坐騎上後,自己也跟着坐上,轉身朝永強的藏身處掃了一眼,發出一聲冷哼,隨即朝前方離去。
永強站在原地,呆呆看着面前發生的一幕,緩緩擡手托腮,將剛纔莫名其妙發生的事情思索一邊後,突然說道:“剛纔的瘟疫使者好像是一個人類僞裝的。”
“那個納垢巫師顯然已經發現了你。”玄雷慧心劍卻說着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還是個身材很好的人類女子。”永強接着說道。
“想那麼多幹嘛,那傢伙是想釣你上鉤,故意當着你面抓人的。不要上當。”玄雷慧心劍提醒道。
“那女的,好像沒有穿衣服。”永強輕聲低吟。
“我感覺這裡面有個很大的陰謀。”玄雷慧心劍繼續表達自己的意見,說完後,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那女的是沒穿衣服……”
“一個沒穿衣服,身材又很好的女人,來到這麼危險的地方,還假扮成瘟疫使者,這個腦洞有點大啊。”永強說道。
“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相信。”玄雷慧心劍道。
“她還被抓了。”
“是。”
“那我們——”
“回去吧。”
“回去?回哪裡去?”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
“你是說回卡杜倫那裡去?”
“我是說找到卡杜倫,回主神空間,別亂來,省得最後把小命丟在這兒了。”
“好吧。”永強沉思許久,邁腿就走。
“喂,你在幹什麼?”玄雷慧心劍突然出聲提醒道。
“回去啊。”永強不解的說道。
“回去你幹嘛往前面走。”玄雷慧心劍指責道。
“我也不清楚,我好像被人控制了,情不自禁就要往前面走。是它,是魔器靈,它已經覺醒了,它試圖控制我的行動。”永強慌亂的叫道。
“放屁。明明是你自己想去找那個沒穿衣服、身材又極好的女人的。”玄雷慧心劍直接戳破永強的謊言。
“喂,那養蒼蠅的,你給我站住。”永強卻裝作聽不見,擡起手臂,指着先前納垢巫師所在的位置,邊跑邊喊道。
如果沒有那個人類女子的事情,他妥妥的就回去了。
可現在有個人類女子被抓了,他就沒有回去的理由了。
人生在世,遇到危險就躲,那也太沒意思了。
永強不再掩飾行蹤,快速的朝納垢巫師離去的方向追去。
玄雷慧心劍苦勸無果,氣呼呼的不再說話。
路上不斷碰到少量的納垢惡魔,無論飛的、跑的、爬的,都被永強悉數幹掉。
納垢的瘟疫、病毒細菌不斷的對他進行侵蝕,好在卡杜倫釋放的聖光護體還存在,替他擋去了大部分的病菌。
可當聖光護體被持續的戰鬥消耗光,永強驚訝發現,自己的力量和身體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衰弱下去,即便有一小會兒的衰弱,也很快恢復正常。
“難道我已經對這些惡魔的病毒產生了抗體?”永強驚訝的說道。
“是你往地獄的大門口又前進了一步。”玄雷慧心劍似乎知道些什麼,但它不想跟永強說話。
永強越往前,純粹的惡魔部隊越少,
一些成編制的納垢信徒部隊越來越多出現。
永強先後擊敗了穿着鏽屑盔甲,上面覆蓋令人作嘔的腐爛生長物的林中之獸;全是奇形怪狀的畸形戰士的被詛咒者;有手持盾牌斧頭防禦力驚人的血眼部落;有血肉和骨頭都在病菌的作用下扭曲變形的終疫之子;由死者轉化而成的鏽菌軍團。
當他花了三天三夜,終於追上了納垢巫師時,已身處一片佈滿植物的山谷之中。
漫山遍野的納垢大軍露出身形,將他團團包圍。
這些納垢大軍,全部是納垢信徒部隊,很少有純粹的納垢惡魔。
山坡上,納垢巫師轉過身,朝他陰冷的看了一眼後,抓着那個人類女子的脖子,沿着山道,來到一尊身材及其高大的身影邊,彙報起工作。
納垢巫師說完,那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盯着永強,渾濁骯髒的瞳孔深處,一抹激動興奮的光芒一閃而逝。
而永強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毫不避讓的與此人對視,順便將其打量了一番。
這是一個全身心投入邪神納垢懷抱的星際戰士。
它坑坑窪窪的身體上遍佈膿瘡,動力甲腫脹膨.大,從生鏽的裂口露出粘稠骯髒的液體。
它手中泛黃的劍滴着液體,臉上不斷滲着污膿。
腐化之王,屠殺降生斯凱拉克。
永強看到這個混沌星際戰士的第一眼,腦海裡便浮現出卡杜倫曾經告訴過他的一個名號。
然後,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