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孝候第一旅東進,沒有直接進入馬辰,而是在其東南面的,也是婆羅洲島最南面的南角,大約與馬辰相隔一百多公里的小港巴塔坎登陸;隨之一起行動的,是由劉阿生的親弟弟劉阿豐領隊的劉家國民自衛隊。
嗯,劉阿生早就不算潛伏地潛伏進來了;這個登陸地點,也是他們家提供的,岸上早就有劉家人過來接應;劉家控制這個小港口,已經很長時間了,之前,算是他們老劉家在馬辰王國的私港。
以前,也就是劉阿龍在南婆羅洲,販賣鴉片、販賣小可愛,整天自在逍遙、稱王稱霸做山大王的窩點老巢。
嗯,現在,劉阿龍已經去了更東面的、也更空曠的新幾內亞島南海岸,重新安營紮寨,去開闢新天地了;他自在逍遙的日子過慣了,也不想受藍二毛那個鳥氣,看那張臭臉。
新幾內亞島,與澳洲達爾文港,隔海相望;不黑不白的生意,一點不耽誤。
劉阿龍的新窩點,也是在大夏國犯事的會黨成員,跑路後,落腳的好地方;有劉家在背後或明或暗的支持,日子過得快活得很。
劉阿龍也想開了,何必要像劉阿生那樣,整天夾着尾巴,看別人的臉色吶;這樣謹小慎微地做官,還不如灑家在海外,快活一天是一天。
劉阿生特意在港口,專門迎接常孝候上校率領的第一旅的到來;也順面迎接護送船隊,一起到達的海軍司令凌幼樵少將、艾倫.蓋爾准將、陳旻之上校。
劉阿生與凌幼樵久未滿面,才兩年多,人家已經從從七品少校支隊長,搖身一變,成了堂堂的從三品少將海軍司令;人生際遇,真是讓人羨煞了。
劉阿山現在五品郡守職務還沒拿到,本職就是正六品的國民衛隊支隊長,和凌幼樵相比,差距還是太大了;好在,衛國軍不用像我大清那般要打千磕頭,軍人之間,只行軍禮。
嗯,就是非軍人之間,也是作揖、鞠躬;和歪果仁打交道,也以握手爲主,擁抱的都不多,中國人還是不太習慣這種身體接觸的禮節;嗯,毛妹要是想擁抱,還是可以的。
進入劉阿生給準備好的前線臨時司令部後,幾個人坐下來喝茶;僕人還送上來許多,他們都不知道名字的當地熱帶水果。
凌幼樵開玩笑滴說:劉大總制,看着你這架勢,又要重豎大旗,重出江湖,替天行道了?
劉阿山趕緊擺手:凌長官,這大總制一說,早已是昨日黃花,不好再提了;長官還是叫我老劉吧,嗯,叫我壽山也行。
凌幼樵一樂:哈哈,壽山兄,看你這小日子,將來在這個漢陽郡,也會是不錯不錯的,也是個妥妥的一方土皇帝嘛!還是很自在的吶!
劉阿生嘿嘿一笑:凌長官,哪能那樣事呢;來之前,翁議長就打過招呼了,這郡守任期任屆,都是有限制的;一任五年,最多連任兩屆,後面就要輪崗調任的。呵呵,土皇帝是做不成的;而且,某家的家業,主要還是在西婆羅洲,家小也在那邊;嗯,孩子在這邊上學可不成。就是能夠連任兩屆,某家在這裡,彈指一揮間,最終還是一個匆匆過客而已。
實際上,漢人官員任命機制,很早就形成了;確實能夠阻止地方的軍閥化、割據化。中國的很多施政傳統,也不是一無是處。
只是腐儒的過於思想鉗制,壓制科學進步和商業發展,才導致華夏走向沒落的深淵;尤其是壓制武人,鄙薄軍士,爲國征戰的士兵,成了最下等的、最讓人看不起的階層;聰明人肯定“好男不當兵”了,逐漸導致國家軍備廢弛,有國無防。
兩千多年持續不斷地辟邪劍譜練下來,漢族越來越弱雞,誰都打不過了。
說笑幾句後,常孝候因爲是馬辰之戰的前線總指揮,還是轉移話題,問起了正事。
常孝候:壽山兄,目前馬辰及周邊的情況如何了,紅毛守軍的動向如何?
劉阿生笑笑:說起來有點丟臉啊!以前,我們海外華人挺怵紅毛的,覺得他們大炮犀利、火槍犀利;不管是打大仗,還是打小仗,總是吃虧的時候多。要是偶爾有一仗,死的人差不多,不輸不贏,就很開心了,回去該喝酒慶祝了。現在,曉得他們的門道了,才發現他們真的不過如此爾爾;尤其是戰略戰術方面,更是刻板的要死;嗯,這些歐洲佬,多少都有點一根筋,都給我們揍趴下好幾回了,還在玩排隊槍斃。現在,連我們都覺得,即使打贏了,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凌幼樵:哈哈,這個,倒不能全怪他們;步兵戰術是跟着武器走的;他們還是前裝槍,不排隊槍斃,還能怎麼着。散兵突擊戰術,他們要是生搬硬套用起來;一上戰場,部隊就全亂套了。
艾倫.蓋爾聳聳肩、攤開手插言道:我也寫信回去過,就大夏的陸海軍新戰術,想和他們探討一下;可是,也和阿爾貝.皮埃爾遭遇一樣,沒人理我。海軍還好點,他們說大夏的海軍戰術,對付風帆戰艦也許是可以的;但是,一旦碰到同類型的戰艦,還是要採取線性戰術,纔是最合理的;嗯,這個嘛,也有些道理。可是,陸軍那邊就有點不講理了,他們說,“用嘴吃飯纔是高貴的”,後裝槍是用屁股吃香腸,是令人噁心、令人作嘔的。跟你們經常掛在嘴邊那句話一樣,沒法講理了。嗯,也許,這一次克里米亞戰爭,費蘭克.鮑爾的軍隊,用實際行動和實際戰果,能夠證明一切;嗯,就這樣,還不知道能不能說服他們吶。
呵呵,犟玩意,那個國家都不少啊;嗯,歐洲佬裡,比例似乎還更高些。
劉阿生:叛亂剛發生時,紅毛軍隊一開始還派兵出過幾次馬辰,去周邊鎮壓掃蕩;但幾次都戰事不利,還中了好多次叛軍的埋伏,損失不小;也發生過好幾起規模不大的士兵集體攜槍叛逃事件;現在,馬辰的兵力,幾戰消耗下來,最多也就一千五百人左右了。已經有一週時間,沒看到一個紅毛士兵,走出馬辰外出活動了。
凌幼樵:困守孤城,也是一個必死之局啊?
劉阿生:他們也走不了,沒有足夠的船隻;城裡有不少官員、商人、傳教士和家眷;還有不少陸續從周邊逃回來的小礦主、農場主、林場主以及他們的家屬,總數至少有五六千人。他們現在,軍艦是一條沒有;爲數不多的幾條武裝商船,不可能把人一次全部運走;而且,火力不強的武裝商船,也不敢輕易離開港灣出海;一旦離開炮臺的保護,土人的小船,會像食人蟻一樣,從四面圍過來,跳幫作戰,能輕鬆把他們吞噬了;一會功夫,就能把他們啃得只剩下一堆白骨。
常孝候:壽山兄,達雅人和土人,衝突多不多,傷亡大不大?
劉阿生:因爲現在,大家都不約而同、心有默契地,先主要共同對付紅毛,衝突還不算多,規模也不算大。但也是大事小事天天有,也幾乎天天死人,各自火都憋在心裡吶;就等紅毛一滅,或者跑路走人了吶。等紅毛這個敵人消失了,達雅人和天方土人,兩家肯定不會和平相處的,只會大打出手,也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嗯,達雅人與天方土人,那是血海深仇啊;代代相承,沒完沒了,都相互廝殺幾百年了。
常孝候:壽山兄,我們這邊,跟馬辰城裡面的紅毛,有過接觸嗎?
劉阿生:有過,是他們主動找過來的,好像是駐軍參謀長之類的人物,還有一個當翻譯的傳教士;他們說,希望我們華人和達雅人,配合他們鎮壓天方土人;然後,會給我們一部分自治的權利。呵呵,我理都沒理他們,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這美事。
呵呵,紅毛的腦洞也不小啊,歐洲佬忽悠土人這個套路,都玩了幾百年了;還在玩這套,也不長進吭!
常孝候:凌司令,你看,我們是先禮後兵、先派人打個招呼吶,還是懶得囉嗦、直接發起進攻呢?
凌幼樵笑笑:先禮後兵一下,也無妨,耽誤不了多少功夫。要麼,明天,我把艦隊開過去晃一圈,給他們送封信,看他們什麼態度、什麼反應;你這邊該怎麼準備,就怎麼準備。我也不會跟他們扯皮很久的,最多談一次,要是不開眼就立馬開打;都箭在弦上了,太假惺惺的客氣,也是多餘的,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馬辰的紅毛守備司令官,只是一個上校;當他看到馬辰海港外,耀武揚威的大夏艦隊,就覺得頭皮發麻了。
等再收到艦隊着小船送來的勸離信;更加頓時六神無主了,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不抵抗,怕跟上面交代不過去;嗯,抵抗的話,所有人都清楚,更是死路一條。
大夏人打仗,喜歡用攻城炮開路,蠻不講理的一路推平了;自己馬辰的城市防衛設施,也不見得比坤甸堅固多少;經過這兩年的整修加固,是比原來要好很多了;但能頂住幾天,只有上帝知道;再堅固的堡壘,在攻城炮跟前,總有被敲碎、攻破的時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如果血戰之後,雙方殺紅眼,對方能不能再接受投降、善待俘虜,都不好說了。畢竟對方是東方人,思維習慣、文化差異非常大的。而且,攻城時,城外肯定會圍過來一大批土人;城破後,一旦他們涌進來,結局可想而知了。
唉,馬達維奇亞那邊,不知道怎麼樣了;自從聽到馬都拉島叛亂以後,就斷了音訊,什麼消息都沒有了。
馬辰的紅毛守備司令官,拿不定主意;猶豫再三,召開了一個由各方面代表參加的擴大會議,商量對策。把大夏人送來的勸離信,給與會的衆人,大家傳閱一遍。
出乎司令官意料之外,幾乎絕大多數人,都同意接受大夏人的勸告,在華夏艦隊護送下,主動撤離馬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的手下各部隊的指揮官,態度最堅決;包括他的副手,一個年輕的剛從軍校畢業沒多久的,出身貴族豪門的部隊參謀長。
在後面的舉手表決時,結果還一樣。
司令官只好無奈地接受了,大家的集體決定;否則,他的命令就沒人聽了;會在前線,直接選擇投降;嗯,那樣的話,還不如現在主動、有序地撤離吶。
不管怎麼講,主動撤離,面子上要好看很多,大家的財產損失也小一些;總能帶走一些值錢的細軟。
嗯,大夏人還是比較講道理的、文明的,至少比俺們荷蘭人厚道些......
紅毛的主動撤離,讓常孝候的東進之戰,很快演變成剿匪清鄉、治安綏靖戰了。
嗯,紅毛一走,各色土人翻身農奴把歌唱了;達雅人與天方人,都按奈不住,在田間地頭、在村頭寨尾、在四鄉八野,已經相互開片了;沒幾天,馬辰王國國土上,就已經打得天昏地暗了。
常孝候就是來助拳的,肯定不能閒着,是吧;否則,就太不兄弟了。
自周立春創造分進合擊的圍剿戰術後,這一直就是獨立縱隊的看家本事。加上目前,還有鋪天蓋地的達雅部族軍和國民自衛隊的緊密配合;很快,天方土人在南婆羅洲的鄉村,就立不住腳了;不得不紛紛攜老帶幼,往東海岸北方的巴釐巴板方向逃亡。
不過,在巴釐巴板,他們也沒能安生地待多久;等幾天後,衛國軍蕩平了勞特島的殘餘反抗勢力;烏泱泱的大軍,向天方土人再次逼近。
嗯,跟在後面的怡和洋行、旗昌洋行、利名洋行們,後來都很滿意;大家都跟着發點小歪財。
猶太人這個時候,是不讓進來的;戰時前線不安全嘛,招馬車伕,要等到和平以後;再等等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