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牀邊看着那條靜靜躺在牀上的項鍊,發了許久的呆,我記得我將這項鍊連同那張舊照片一塊放回了盒子裡,並放在樓上房間的梳妝檯裡了,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我應該沒有上去動過。
可它如今怎麼就出現在這裡了?這讓我感到十分詫異,總覺得這條項鍊看起來有什麼別樣的含義,否則它又怎麼可能就這樣無端端的出現在這裡呢?而我媽又爲什麼要將這條項鍊留起來,像這種東西,特意留起來,只能是兩種解釋,要麼是用來留作紀念睹物思人的,要麼就是隨手塞在角落裡,久而久之就忘記了的。
然而,後者的解釋比較牽強,反倒是留作紀念睹物思人,來的有理有據。
我彎身坐在了牀邊,伸手將那條項鍊拿在了手裡,看了又看,依舊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收攏手指,我將其緊緊的捏在了掌心之中,出現了也好,興許還能找樑譯權問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也能夠知道,將項鍊放在我包包裡,讓我自己發現的人,是個什麼用意。我的手有些條件反射的抹上了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的用指腹摩挲着。
之後,我將散落在牀上的東西,一一都放回了包包裡,電話也不打了,反正同在一個屋子裡,就算房子再大,也總會有碰面的機會,等見了面再說也不遲。而且,現在冷靜下來之後,再回想剛纔四嬸說的話,我忽然也就瞭然了。
我起身再次走到窗戶邊上,再往外看的時候,鞦韆椅上已經沒有人了,也許於嘉茹纔是方琴跟樑譯權生的女兒。所以上次去銀行的時候,方琴才讓我勸勸於嘉茹先不要回來,確實不該回去,她能夠保證於嘉禾是於博漾的兒子,但沒有辦法保證於嘉茹是於博漾的親生女兒!
可想想於嘉禾只比於嘉茹年長一歲多!
如果說於嘉禾不是於博漾的親生兒子,那麼我們興許還可以說,方琴當初是年輕做錯事兒,一切都是結婚之前犯下的錯。難怪她不願意老老實實的同於嘉禾講,因爲這種真相實在太噁心了。
由着我也不方便在這棟別墅裡亂走動,這家裡的人各個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不管碰上哪一個都不好惹,若是說錯話,那就是一段是非。所以我在房間裡無所事事了一會,就躺下來睡覺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還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夢見我媽看着我笑,身後還站着一個半透明的男人,若隱若現的,我看不太清楚那人的臉,只覺得從身形上很像樑景。雖然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五官長什麼樣子,也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我隱約可以感覺到他一直在看着我媽,似乎在等着她回頭。
夢快醒的時候,我聽見王月玲女士對我說了一聲‘謝謝’,等我睜開眼睛,房間裡只亮着一盞幽暗的燈。當下,我整個人還沒有從夢裡面反應過來,目光直愣愣的盯着牆紙上細微的花紋,腦子裡還盤旋着,王月玲女士的那一句‘謝謝’,我都不明白她在謝謝什麼。
雖然我不迷信,但王月玲女士入夢的機會很少,所以很多時候我總覺得,只要我夢到她,肯定就是王月玲女士託夢給我了,是想來跟我說點什麼的。只是這一次,這個‘謝謝’有點奇怪,讓我摸不着頭腦,還有她身後的那個男人,會是誰呢?
我想我肯定是想的太多,想的太雜了,纔會做這樣一個莫名其妙到極點的夢,我睜着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很久,直到有個聲音撞進我的耳膜,我才恍然回過神來,猛地轉過了身子,緊接着這手上就傳來一陣陣的麻,我不由的低呼了一聲,手就僵住了。
樑景原是站在落地窗邊上的,大抵是我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就快步走了過來,握了一下我的手,問:“怎麼了?”
“手麻了,可能是剛剛睡覺同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了,壓住了。”
樑景淺笑了一下,捏了捏我的手臂,說:“你剛剛發了很久的呆,在想什麼?”
我慢慢的坐了起來,但依舊舉着手,讓他替我按摩,他整個人在這幽暗的燈光下顯得十分溫和,此刻他的身上只着一件深藍色的襯衣,襯衣前三顆釦子是解開的,稍稍動一動,就能看到他的鎖骨,我靠着軟枕,久久的盯着他看。我在想,這樣的男人,究竟有幾個女人能抵擋的住他帶來的誘惑?總是在該溫柔的時候溫柔,該霸道的時候霸道,冷漠的時候又那樣的冷漠,讓我喜讓我憂,亦讓我傷。
我就這樣赤裸裸的看了他好久,直到他側目過來瞥了我一眼,我才迅速的回過神來,衝着他笑了一下,說:“在想,你們家怎麼那麼有錢,比我想象中有錢多了。我還在想,你是怎麼看上我的?感覺好神奇,我竟然還被你帶回家了。”
我放空了腦袋笑,因爲我知道這樣笑起來最傻。
樑景手上的動作稍稍頓了一下,隨後便也只是抿脣笑了笑,說:“因爲我重口味。”
這叫什麼話!
我惡狠狠的斜了他一眼,默了一會,等手臂不麻了,我纔回握住了他的手,問:“等會要見你的家裡人嗎?什麼時候去見見你爸爸?”
這會天已經全黑了,我想那些人也應該都回來了,當然不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這一家子人,只是終究還是要見面的不是嗎?再者我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人。
正當樑景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敲響,樑景聞聲略略皺了一下眉,才道:“什麼事兒?”
“景少爺,樓下等着您下去開飯。四太太說,要讓您把今天帶回來的小姐也一下叫下去,讓您別藏着掖着。”外面的人語調平穩,不進不退,就隔着門板說話。
樑景約莫是早就料到的,脣角斜斜的往上揚了一下,說:“知道,馬上下來。”
說完,他就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道:“一會除了叫人,你不必說話,現在起來,趕緊熟悉一下。”
隨後,我便去了衛生間匆匆忙忙的梳洗了一番,換了身衣服,當然還是特意打扮了一下,這纔跟着樑景下了樓。
樓下的燈光大亮,客廳裡此刻幾乎坐滿了人,大大小小一家子都在,看起來人氣很足的樣子,還有幾個半大的孩童,正在一旁嬉笑玩鬧,說真的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我真的要以爲這一家子人其實是和樂融融的。
這會小叔也坐在他們之中,大概是真的很多年沒有回來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說這說那兒的,無非就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回來就別走了云云。四嬸應該是最能挑事的,眼睛也不是一半的銳利。
我跟樑景剛一下樓梯,她響亮的嗓音就傳入了我們的耳朵裡,“你們瞧,人來了。”
正好這個時候,我們的後側也傳來了,傭人在喊:“景少奶奶。”
我聞聲,就不自覺的往後看了一眼,只見李妍正往這邊過來,見着我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微微僵了僵,我又轉頭去看樑景臉上的表情,他倒是分外淡定,直接就往長輩的方向走了過去。
李妍稍稍頓了一下,就快步的走了過來,我本就是跟在樑景的身後側的的,這會李妍猛地走過來,直接同樑景並肩走在了一塊,她的動作很快,我差一點就踩着她的腳,我一下停住了腳步,擡頭看了李妍一眼,正好這時候她也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們的視線正好就對上了,眼裡帶着一絲不可置信。
隨後,便壓低的聲音,咬着牙說:“你這是讓你媽自己打臉!”
樑景笑了一下,稍稍停了一下腳步,只見他另一隻手稍稍揚了一下,我很快就走了過去,拉了拉他的手,他才又往前走,微微一笑,道:“等會再看看是誰打臉。”
說完,他就走快了一步,將李妍甩在了後面。從她身側走過的時候,我看了她一眼,只見她微微揚着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但還是咬了咬牙跟了過來。
等我們過去,這一家子的目光就落在了我們三個的身上,我微微低着頭,僅用眼角餘光將眼前的這個人粗略的掃了一下。樑家人的長幼秩序,輩分觀念很強,從他們的座位上就能看出來,只見樑景衝着坐在正中間,看起來年紀頗長的男人,微微彎身,喊了一聲:“大叔。”依次下去,平輩之間,他只同比他年長的打了招呼,其他一概都用點頭微笑而過。
人太多,叫個人都用了一分多鐘的時間。
等他說完,就見樑景的二嬸發問了:“這李妍丫頭我是認識,可這位我好像還是第一次見着呢,小景,你也不介紹一下?”
原本我的存在感還蠻低的,這會一問起來,倒是將所有人的注意點都放在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