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平淡卻又深刻
三年、五年，聽起來好像很漫長的樣子，其實多少個年頭一晃眼就過去了。她都幾百歲了，三年五載不足零頭。
只是，有必要在這裡虛度三年五載嗎？其實沒有必要吧，這裡的村民的未來自有天定，她不過路過而已……
清幽夢在認真的思索，林蘇青全都看在眼裡，她居然會因爲凡人而傷腦筋，以她的性情而言，哪怕是一瞬間的猶豫都是難得，她竟然在認真的考慮。
“有決定了嗎？”
“我身上繫着案子，不會有牽連嗎？”
林蘇青訝然不已，她竟在擔心自己會連累到這些弱小的凡人，她變了！他卻欣喜不已。
“嗯……既然留下，就是做好事，做好事是造福，是功德，即使天地不仁，也會對做好事的人寬待。三清墟既然是聖地，應該不會不放過吧？”他忖了忖，也是冒着賭一把的風險道，“何況，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覺察到來自三清墟的追捕氣息了。”
“我再想想。”
“噗……”林蘇青沒忍住笑出了聲。
“傻子纔不跑！”
既然是外袍還是溼的，就不給她蓋了。
“好好好，我說我說……”
美不勝收，冬日傍晚的霞光，是真的美得令人心醉。
“不如我把你手筋、腳筋一概挑斷，再打折你的脊樑骨，實現你躺一輩子的願望。”
“你站住！休跑！”
“一會兒村民們該來找了。”林蘇青側過臉看着清幽夢，想徵詢她的意思，她應該是不想融入人多的地方的，只是不確定她現在是怎樣想的。
長長卷卷的睫毛闔着，想湊過去輕輕地吹一口氣，看看它們會不會像羽毛一樣顫動。
撿柴火的時候特地往山腰去，果不其然碰上了結伴來尋他們回去的村民們，還是由村長提着他那銅鑼領着，他們三兩個走近時帶着撲面的暖意，似乎衣服都是剛被火烤乾的，臉也烤得通紅。
落日熔金，夕陽下的深林格外靜美，南方的的冬天，綠蔭猶在，此時披着赤橙色的霞光，腳下的枯葉累積的土地，也鍍上了金霞似的，他們在奔跑的似乎不止是奔跑，其中的樂趣又怎會只是奔跑。
說完了，林蘇青松開她，扭頭拔腿就跑。他是跋山涉水的老江湖，走起山路來如履平地，不用功夫也跑得像陣風似的，清幽夢不用功夫哪裡追得上他這脫兔。
可是跑動太久忽然躺着，確實舒服，清幽夢也沒再想起來。那就歇一會兒吧。
林蘇青一眼瞅見清幽夢的眉頭皺起來了，小命要緊，他幹嘛摁住清幽夢的手，生怕她即刻就去摸出骷髏鬼鞭來抽他。
“啊……我剛纔笑什麼呀，我剛纔……嗯……”想一想，看一看，林蘇青又忍不住發笑，氣得清幽夢擡手就要揍他，幸虧他摁住了她的雙拳。
“你——”
清幽夢瞪着他，瞪得他直髮慌，怕了還不成麼。
“你方纔笑什麼。”清幽夢惱怒起來的樣子，不似從前那般令人發怵。
你說奇怪不奇怪，追逐遊戲小孩子喜歡玩，大人們追逐起來時也覺得有趣，就算是活了幾百年的神仙也還是覺得有趣。
“累了就躺着，能躺着何必坐着。”他舒舒服服的舒展一口氣，跑得全身乏力，此時躺下來實在是太舒坦了，美滋滋道，“躺着實在是太愜意了，我能這麼躺一輩子不願意挪動。”
他們在山頂，這是個好位置，更容易提防危險，也更容易注意變動。不似山腰處，容易被埋伏。
他們極力勸阻不可由着他們兩個在深山野外，林蘇青不知該用什麼合適的理由時，恰恰有想得多的村民直把他們兩個當作濃情蜜意的小情侶想幽會。這種話一說，別的幾個也沒什麼話好多說了，都理解似的客氣了兩句，又多勸了幾句注意野獸襲擊，便走了。卻是沒多走幾步，村長就折返回來，將銅鑼和錘都交給林蘇青。
他閉着眼睛緩了一會兒，俄爾覺察耳邊有細細的風聲，偏過臉一看，是累得無力的清幽夢在艱難的蹲下席地坐在了邊上，比他更靠前以前的位置。由於跑得太久她的腿腳也痠麻沉重，坐也坐得怪累的。
林蘇青眼睛一閉，橫豎不管，抓住她的撐着保持平衡的手向後一拖，清幽夢也結結實實了躺在了地上。
卻一眼被她的側顏拐走了神思。過去蒼白的膚色此時微微泛着粉紅，像一塊冰種白玉，透着粉晶。飽滿的光潔的額頭，精巧挺俏的鼻子，和微微發翹的脣峰和下巴，自額頭到下巴道脖子的線條，好看極了。
“不想去。”
不過凡人更喜歡在山腰，相對於他們更安全，因爲能山腰寬闊，能進能退。凡人若是上了山頂，便等同於無路可走。
“你！”
“我說，我說……我說……我說什麼呢我說……”
“噗……沒、沒什麼，我沒笑，誰說我笑了？我沒笑。”
“啊方纔？方纔的樣子，也很可愛。”
“那我去與他們打聲招呼，今晚就在山頂住。”
天氣寒冷，而她剛跑過，熱氣似淡淡的雲霧飄浮。
林蘇青身體也沉重得厲害，卻掙扎着起來，拍了拍在江河洪澇中洗過的衣裳，還很潤，沒有乾透，道：“我去撿些柴火來生火。”
估摸着清幽夢不會再追了，也多半沒火氣了，林蘇青才停下了腳步，累得自己也不行了，就地一躺，仰面朝天坦坦蕩蕩一個大字，有氣無力道：“要殺要剮請自便吧，我反正是跑不動了。”
平時更多的覺得她模樣冰冷和蒼白，此時卻只覺得好看極了。
“你這人，難得說這麼多話，卻字字狠辣。”
“嗯。”她彷彿要睡着了。
闔着眸子休息的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將林蘇青飄遠了的神思輕飄飄的拉了回來，不知怎麼的，他的聲音也失去了力量似的。
“你笑什麼？”
“我不是笑，我是、我是覺得你生氣的樣子……很可愛……”
清幽夢抗力就是要揍他，還是被他摁住，卻道：“那方纔呢？”
叮囑道：“遇到什麼事不要慌，記得我們大夥兒都在山腰上，立刻來找我們，或者大喊，或是敲鑼，我們立刻就來。”
不接地氣的清幽夢，乍接地氣，似乎很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