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肥遺出世
連續數日，徐吉都跟在那個奇怪的怪物身邊，靜靜的看着祂的一舉一動。
也觀察着、研究着，這個前所未見的怪物的行爲與邏輯，感受着來自因果上的漣漪。
最終，徐吉有所明悟了。
這怪物在所謂‘因果’上，給徐吉的感受，非常奇特。
其他徐吉熟悉的神話人物和神話生物，都要受‘因果’影響。
而這個怪物，卻幾乎不會受到‘因果’的牽絆和影響。
它就像是這個神話世界的破壞者一樣。
破壞的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強。
而不是像其他人物一樣，受到‘因果’的羈絆。
觀察的越久，越仔細，徐吉內心的疑惑就更大。
“這個怪物是自然生成的嗎？”
“不像啊！”怪物的身體構造，畸形且扭曲，處處充滿了人爲的痕跡。
那宛如猛虎一樣的身軀上，一塊塊皮膚都似縫合在一起一樣。
乾癟的翼膜，更是好似一個被補了無數次的輪胎，看上去搖搖欲墜，好似隨時可能分崩離析一樣。
翼膜上寄生着無數好似水痘一樣的細小蟲子。
這些蟲子，無時無刻不在尖叫、嘶吼。
額前獨角更是有着許多細小的窟窿。
那顆扭曲的頭顱，處處有着深深的傷疤，好似曾被無數利刃與鈍器反覆刺穿、擊打過一樣。
總之，這個怪物的身體，處處有着人造痕跡。
讓徐吉忍不住想起了藍星的一些傳說。
譬如著名的科學怪物弗蘭肯斯坦。
當然，這個怪物比弗蘭肯斯坦要畸形一億倍。
它是屬於那種藍星電影科技也無法呈現出來的怪物。
“誰製造的它？”徐吉不免聯想：“又是爲何製造它？”
“目的是什麼？”
自然這些都不是在這個高深莫測的神話世界才度過區區三十年不到的徐吉能想的清楚的。
“看來，只有等老神仙來揭曉答案了！”
這樣感嘆着的時候，怪物數日來的一系列行爲，似乎也走到了尾聲。
這幾日，這怪物一直穿梭在一個個妖蝗羣中。
每個妖蝗羣內，都停留了片刻。
似乎撒播了些什麼可怕的東西。
而它造成的結果是：所有在華國外圍的妖蝗羣，都像被人下了蒙汗藥一樣，開始萎靡不振。
一個又一個龐大的妖蝗羣，開始停止進食。
它們開始聚攏。
隨着這些妖蝗聚攏，漸漸的在華國外圍的河畔、山川，形成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蟲山。
這些蟲山越磊越高。
天氣也漸漸有了變化。
烈日炙烤大地，土地開始開裂，就連曾經洶涌的曹河，也開始乾涸。
寬達數百米，最深處超過五百米的曹河，在數日間迅速的縮小到不足三十米寬。
河牀裸露出來，然後被烈日炙烤。
常常一個下午，就能讓原本的溼地沼澤，變成了乾旱的沙漠。
這一切的一切，都極不正常。
而隨着乾旱，遠方的天際，也出現了更多的妖蝗。
鋪天蓋地，密密麻麻，不可計數。
這些蟲子，好似是嗅到了某種味道，得到了某種指令一樣，迅速的向着蟲山方向聚攏。
終於……
在那怪物恐怖且詭異的嘶吼聲中。
一座蟲山，開始變質。
徐吉看着那座蟲山，也看着因爲興奮而爬到了蟲山頂部的怪物。
蟲山上的堆磊着的妖蝗們，已經奄奄一息。
密密麻麻的妖蝗們，互相擠壓着對方。
蟲山內部的妖蝗，恐怕早就死掉了。
它們的屍體互相擠壓，綠色、紅色的汁液，被烈日蒸發。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叫人作嘔的類似硫化物的味道。
惡臭無處不在。
便連徐吉也聞到了！
這可不一般！
因爲他在隱身狀態時，可以不受任何外界影響。
就像封閉了五感一樣。
但現在，他卻‘感到’臭了。
甚至可以形容出這種味道——硫化物。
“硫化物？”徐吉心頭一動，他想了起來：“這個神話世界，不是不存在化學的根基嗎？”
徐吉早就做過實驗。
藍星的化學反應，在這個神話世界，根本不存在！
各種化學分子，或許存在。
但它們的活躍性，卻足可門捷列夫斯基淚流滿面！
很多東西，若不用靈氣或者法力催動。
人家動都懶得動！
這不僅僅動搖了化學大廈，物理大廈也在搖搖欲墜！
徐吉懷疑，在這個神話世界，光的波粒二象性可能是不存在的。
甚至，光子都不存在！
在這個神話世界，光就是光，但也不僅僅是光。
在這個神話世界，‘光’不僅僅可以被仙佛掌握，當做神通使用。
還會出現在一些特別的凡人身上。
譬如，徐吉的學生，就有很多走路帶光。
雖然他們的‘光’，肉眼凡胎看不到，但確實存在。
而且，有着一些神奇的效用！
要不是物理大廈的一些基本理論，被證明在這個神話世界也依舊存在。
徐吉早就麻掉了。
總之，神話世界就是這樣的不講道理，更不講科學。
藍星的很多常識，在這裡是不成立的。
所以，徐吉立刻警惕的看向那個蟲山。
蟲山上的怪物在尖叫、在嘶吼。
叫聲淒厲而痛苦，但怪物卻越來越亢奮。
終於……
蟲山在徐吉的視野中，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
就像是……就像是……
在化學課上看化學老師演示化學反應一樣。
蟲山組成的妖蝗，似乎在某種催化劑的作用下，發生了劇烈反應。
徐吉的瞳孔，忍不住的自動旋轉。
湛藍色的雷霆，化作青荷，凝視着蟲山。
手中皁黑色的神劍，更是輕輕鳴動。
腦後的數理鍾，自然覺醒，跳了出來。
在徐吉的注視下，蟲山的一切都被分解。
在他的‘視野’中，準確的說應該是道祖人物的法眼直視下，事物的本質被揭開了神秘的一面。
無數妖蝗聚攏的蟲山，剎那間虛化。
數不清的因果線互相糾纏，無數血肉與靈氣共振。
深沉的黑色孽障，從土壤、河流、山川中奔涌而出。
也從妖蝗們血肉裡噴涌而出。
就像是氧化劑，也如同是一束強大的能量，擊打在蟲山之上。
反應變得無比迅猛且劇烈！
就如藍星實驗室內，原本不活潑的銫金屬，遇到了空氣一般。
只是剎那，蟲山內部就出現了可怕的悸動。
一頭數十丈長的龐然大物，從蟲山中爬了出來！
四翼六足，猙獰的黑色蛇頭，高高昂起！
蛇頭之下的身軀，竟是一分爲二！
它有兩個身體！
紅色的，長滿了鱗片的巨蛇之身！
在在六條粗如石柱一樣的粗腿支撐下，從蟲山內爬出來或者說被孵化出來的怪物，張開那猙獰的蛇頭，滿嘴的尖牙利齒如鋸齒一樣排列着。
“吼！”怪物噴吐出一口烈焰！
這口烈焰噴吐到曹河之中，竟直接將原本還有三十米寬的曹河的河水，直接蒸發，讓一段長達數百米的河道，頃刻乾涸！
徐吉皺起眉頭。
他知道，這怪物吐出的烈焰，不僅是蒸發掉了數百米長的河道的河水。
還深刻影響了今年和明年甚至未來數年，曹河流域的降水！
在道祖的感知中，僅僅是那怪物的這一口烈焰，直接讓未來數年，整個曹河流域的降水減少千分之一！
這是從因果源頭的減少！
意味着，除非從其他地方引水過來，不然未來數年，整個曹河流域數千裡之地，涉及的好幾個邦國，都將減少千分之一的降雨量！
這是不可逆的！
換而言之，只要這怪物持續噴吐烈焰。
曹河的降水量就會不斷衰減！
最終，整個地區將沒有一滴降雨！
這是真正的乾旱！
來自因果源頭的降維打擊！
徐吉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着那怪物，法眼轉動。
巨大的怪物猙獰着再次張嘴！
先前的那頭可怖怪物則鼓動翼膜，環繞在這新生怪物的頭頂，興奮不已。
“肥遺！肥遺！”那畸形的怪物這樣喊着。
徐吉聽着，猛然瞪眼：“肥遺？”
“山海經內記載的遠古怪獸？！”
“是了……”他記起來了：“有蛇一首兩身，名曰肥遺，見則其國大旱……”
“山海經中確有這樣的怪物記載！”
“但山海經不是戰國時代的地理幻想嗎？”
“也對……”徐吉呢喃着：“這個神話世界的時間線，大抵相當於藍星的春秋早期……”
“一個神話版的春秋時代……自然會出現神話的種種怪物！”
“既然這妖蝗孵化的怪物是肥遺……”
“那麼……”徐吉看着那鼓動翼膜的扭曲畸形之物：“你又是什麼？”
翼膜、獨角、虎身、下頜有觸鬚……
徐吉努力的回憶着自己惡補過的神話傳說和記載。
他的大腦靈光一閃！
“是你！”
“窮奇！”
藍星史書上，有舜帝放四凶的記錄！
而所謂四凶者：窮奇、檮杌、混沌、饕餮！
而窮奇者……
“少昊氏有不才子，毀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搜慝，以誣盛德，天下之民謂之窮奇！”
這是歷史的記錄。
山海經，也描述過一頭名爲窮奇的怪物：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
漢代的一些文獻記錄則認爲窮奇這種怪物可以操控蠱蟲。
一切都對上了！
……
已是早上七點。
距離轉換已經只剩下十五分鐘了。
通天教主沐浴在晨曦的陽光中，他看着手中手機。
桂靈發來的語音從手機中響起。
“徐吉同志，您起來了嗎？”
“我大概半個小時以後到您的住所……不知道是否方便？”
通天教主將手機屏幕上拉，一張張圖片出現了。
是桂靈發來的，那株所謂‘娜迦鬼樹’的圖片。
夜色下，星光中，一道道強光，打在了那株‘鬼樹’的樹幹上。
可以清晰看到，那茂密的樹冠下，數不清的‘妖鬼’活動的影子。
有像房子一樣，但會蠕動的物體。
也有看似是人類，但已經如同行屍走肉的人羣。
還有外貌和這方天地的人類器械一樣的東西。
數量很多！
但最重要的，還是那十幾顆掛在樹冠下，隱隱約約能看到的‘鬼樹果實’。
……
E2的螺旋槳，在高空中嗡嗡的響着。
透過機身的窗口，克魯伊向下看去，仔細觀察着那株生長在這片三角河谷的峽谷深處的娜迦鬼樹。
手中的平板上，一張張圖片，在自動播放着。
那些是暹羅人、高棉人、交趾人觀察和記錄到的‘娜迦鬼樹’在不同時間，不同階段的外觀。
可以看得出來，這株‘娜迦鬼樹’無論是體型還是生長速度，都遠遠不如蘇里南的鬼樹個體。
也不比上其他地區發現的成年鬼樹個體。
所以……
“爲什麼，那個‘仙人’會選擇你？”克魯伊喃喃自語着。
亞洲不是沒有別的鬼樹。
旁的不提，就在另外一側的西南方向，身毒次大陸，就生長着數十株強大的鬼樹個體！
圍繞着這些鬼樹，身毒人建立了多個國際安保財團，大發橫財！
只要給錢，身毒人會讓任何人進入那些鬼樹的區域冒險。
此外，在中亞的腹地，鹹海地區存在着幾株藍星上最弱小的鬼樹。
那些鬼樹個體的體型最大也就二十米。
危害性小的多。
因爲超過這個體型的鬼樹，都被那個東方國家和羅剎人聯手清理掉了。
另外，在二毛境內的切爾諾貝利，生長着藍星有記載以來最可怕的幾株鬼樹。
其中一株的體型和恐怖程度，甚至是藍星第一！
它被命名爲：切爾諾貝利！
後面甚至沒有鬼樹的後綴，更沒有編號。
因爲它不需要這些東西。
切爾諾貝利這個名字就足以讓藍星的武道強者們忌憚了。
它的根系，深深的紮根在了切爾諾貝利的反應堆內。
傳說，在地下，在反應堆被封存的廢墟中，存在着一些從未被記錄到，也從未進入人類視野，但恐怖到不可想象的超級妖鬼！
二毛的高層，天天和歐陸、羅剎講：伱們，打錢！不打錢，我就封鎖不住拉！那裡面的妖鬼要是跑出來，我和你們講啊，人類末日怕是要來了！
無論羅剎還是歐陸諸國，每次都是乖乖掏錢。
便是花旗和東方的那個共和國，也曾掏錢消災。
因爲，沒有人敢賭，二毛的威脅是不是假的。
所以……
“爲什麼是你？”克魯伊問着自己，也問着身下的那株娜迦鬼樹。
這株鬼樹不算太強，也不算太弱。
在已知的所有鬼樹中，屬於極爲中庸的個體。
“一定有什麼原因！”
“是因爲……你的來歷嗎？”克魯伊看着平板上的一個模糊的視頻。
龐大的蛇身，從河中爬出來，爬向峽谷。
最終，這巨大的怪物，爬到峽谷深處。
然後，它死了。
死後的妖鬼的屍體，迅速腐爛、溶解。
最終從它的屍體上長出了白色的菌絲，菌絲變成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