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了!”我驚慌失措的看着波紋一樣蕩過來的旋窩邊緣,不自覺的抱緊衛靖遠環着我的手臂。
片刻之後,我明顯感覺到衛靖遠的速度變慢,而我們也被拉進漩渦!“城主!公卿大人!抓住樹枝,快!”身後,小島上的人們朝這邊伸出了一根手腕粗的樹枝。
我勉力扭頭去看,只見衛靖遠似乎正在用內力抵擋着漩渦的拉扯,他的手已經觸到樹枝的末端!
抓到了!我心下一喜,立時,一道更爲強勁的力量襲來,我們猛地被卷向漩渦中心!“城主!公卿大人!”岸上的人們慘白着臉就要跳下來。
“不準跳/別跳!”我和衛靖遠慌忙出聲制止他們,緊接着,掉在別處的應龍在冷水的刺激下恢復力氣朝我們而來。
然而不過片刻,我和衛靖遠隨着旋轉加速被吸入中心,小島和應龍從視線裡消失,周圍都是力道強勁的水流。他似乎用了內力把我扯到面前護着,“別怕!抱緊我,不要鬆開!”內力生成的話語隨之進入腦海。
我鼓起勇氣對抗着心底的恐懼,卯足了渾身的勁兒伸手抱住他的腰。然而,只是片刻我好不容易攀上去的雙手就被漩渦的水流猛地衝開,幾個回合下來,近乎精疲力盡的我已經不能在水流的強壓下重新伸手……
一旁的鞭子也被漩渦捲過來纏在我們身上,不過眨眼之間我和衛靖遠就被捲入湖水深處,恐懼隨着黑暗的湖水鋪天蓋地襲來!
“別怕!祁靈玉,我在這裡,別怕!”內力傳音不間斷的涌進腦中,他死死抱着我,一如在神廟遇險的那天用自己的身體護着我那般……
我們被漩渦扯着旋轉,他一直沒有鬆手,還在斷斷續續用內力傳音給我說話。可是,我的大腦早就一片混沌,已經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麼。胃裡也很難受,連腸子都好像要被甩得纏住一樣苦不堪言。
我終於不堪重負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鼻子下方一陣直鑽腦際的劇痛喚醒。睜開眼睛的剎那,我看見衛狐狸焦急慘白的臉,還有他掐在我人中穴上,發顫的手。
他看起來從未有過的狼狽,還滴着水的墨發散亂的披在身前,溼透的衣袂上佈滿許多大小不一的洞,那黑褐色的破洞一看就是被火星子燒出來的。
“祁靈玉。”他激動的喚我的名字,音色嘶啞,像破鑼一樣難聽,但卻是小娘我聽到過最讓人安心的聲音。
衛靖遠重重鬆了口氣,灰暗的眸子也亮起來:“我還以爲……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太好了……你都沒什麼呼吸,我害怕……”伴着語無倫次的話語,他託着我後腦勺的手猛地用力。
小娘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按進懷裡。隔着溼透的衣衫,我感覺到他傳來的淡淡溫度,還有激烈得毫無章法的心跳。
“放……開……我不能呼吸了。”我艱難的在他懷裡張合着脣瓣。
衛靖遠一怔,旋即鬆了力度,轉而讓我靠着他:“是我太過高興忘了輕重,你別介意。”說着,還使勁揉着我亂糟糟的頭髮。
像是確認我的存在一般,他的手從我頭頂滑倒臉側,然後端起我的臉,低頭同我額際相貼:“是你的溫度,你有呼吸,你還活着……”
我在他的低喃中僵直了身子,心臟像被驚嚇一樣怦怦亂跳。我半張着脣瓣,大氣也不敢出的同他四目相對,以現在的距離,我只能看見他如訴如說的眸子。
他溫熱的氣息撫在我的臉上,滾燙的溫度從感受到氣息的地方生出然後迅速覆蓋整個臉龐,掠過耳根竄至全身。
小娘我從未見過如此溫存似水,方寸大亂而又扣人心絃的衛狐狸,緊張的情緒瞬間攫取的了心臟和腦袋。我想推開他轉身就逃,可身體就像被鎖住一樣無法移動半分!
我不自覺的舔了一下因爲緊張而乾澀的脣瓣道:“衛……”剛出聲,脣瓣就被一團溫軟覆住,然後小娘我憋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擠出的話就這樣被堵回肚子裡。
脣上的觸感加重,我觸到火炭一般驚懼瞪大眼睛想要後退,卻被他一手環住鎖在身前。他似乎也很緊張,身體繃得僵直,捋開我臉上的溼發的那隻手微微發顫。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好像一隻急於衝出胸腔的野兔胡亂蹦躂,渾身的血液逆流一般刺激着腦際。
“祁靈玉,我喜歡你。”脣齒間傳來他輾轉的低喃,他吻得很輕,溫柔而又笨拙的吻離開我的脣瓣然後落在眼睛上。
我不自覺的閉上眼,耳邊充斥着紊亂的喘息。有他的,也有我的……
“原本,我想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再告訴你,然後正式求娶你進門。可是,我怕現在不說,就沒有機會了。”他抱緊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
“靈玉,無論我們能否活着回道豢龍城,答應我成爲我的夫人可好?”
我沒說話,腦中一片混亂。
祁家和衛家明爭暗鬥上百年,我從懂事開始就被教導無論將來是否能當上城主,都不能放過一絲整垮衛家的機會。雖然爲了穩住豢龍城的大局,兩家也沒有太過激的舉動,但暗渡陳倉、背後放冷箭的事卻從未斷過。
如今,衛家主家的當家竟然說他喜歡小娘我……
小娘我很凌亂,亂的堪比一團亂麻。這樣的橋段,和民間的夫子們閒來無事寫在竹簡上賣錢的故事簡直就如出一轍。
小娘我想大吼:還能再惡俗一點嗎?!
當然,小娘我也不願意貶斥自己的緣分。畢竟活了十七年,除了二哥和他家咿呀學語的孩子,就沒有哪個男的對我說過喜歡。
心裡一時間五味陳雜,因爲誰也說不清楚這是不是衛家的陰謀。
我也承認,到這樣生死難料的地步還如此揣度用性命護着我的衛狐狸的自己很無恥,可小娘的思維已經被訓練成這個樣子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