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夏日午後見傾心,燈燭影舞暗藏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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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陽光顯得格外慵懶。
寬大的馬車之中,女子一身薄如蟬翼的淺綠紗衣,坐靠在奢華柔軟的蜀錦墊上。
她玉手剝開一顆紫瑩瑩的葡萄,將淡綠的果肉遞到高緯嘴邊:“陛下。”
高緯單手支着頭,側躺在車中,張嘴咬住女子的纖細手指,牙齒輕輕摩擦着,似是吸吮葡萄的甘甜,又似在吸吮着女子身上特有的白蘭花香。
他猛然睜開了眼,一把將女子抱在懷裡,下巴輕輕蹭着她的肩膀:“小憐,小憐…別這麼叫我。”
他的聲音帶着深深的迷戀和陶醉。
女子嫣然一笑,聲音如林籟泉韻:“高郎,晉陽好玩嗎?”
高緯安心地一笑:“自然好玩,而且那裡的宮殿比鄴城還要繁華。回頭你住在隆基堂,那裡是晉陽宮最綺麗的地方,我還令人打造過九龍溫泉池,直接引了地下的溫泉水,非常舒服,你一定會喜歡。”
“隆基堂?”女子皺起秀眉,“我聽宮裡的姐妹們說那裡曾是陛下爲曹昭儀建的。”
高緯聽出了些醋意,安慰道:“那個賤人早都因爲巫蠱之事被賜死了,以後,那裡便是你的。”
“我不要。那裡的東西都是別的女人用過的,想着都不吉利!”女子的聲音嬌嗔,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
高緯想了想,緊緊抱着她:“那我讓下人們把用品從上到下都換了可好?”
女子眼珠輕轉,顧盼間便如一汪潭水:“除非把那裡的地面和裝飾也都翻修一遍,不然我就不依,我要住的是陛下爲我一人準備的地方,決不住爲他人準備的。”
“好好好,全都依你。”高緯寵溺地吻了一下她的脣,眉眼間盡是抹不去的歡喜。
這些年,黃花的日漸色衰,和越發沉穩的性子,讓他再難提起興趣,他曾爲滿足慾望,令官員和民間獻女入宮,還晉了李祖欽之女和裴氏爲左右娥英,擴充宮中妃嬪的品階。
但宮中的妙齡女子雖多,卻少有能像小憐這般吸引他的。
她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讓他見了便再也忘不掉…
他記得那是初夏的一天。
他在仙都苑的貧窮村舍裡玩了半日,聽說皇后到了,便準備去仙都苑的溫泉裡沐浴後再一同用膳。
午後陽光耀眼奪目,他走在仙都苑的小徑之中,本無心去欣賞這裡從各地移植來的奇花異草,卻因一陣香氣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彼時,一個侍女打扮的宮人正站在幾株白蘭樹下。
她烏黑的秀髮盤成十字髻,髮髻上並未點綴任何飾品,淡粉色的衣裙包裹着她線條分明的軀體,自然垂至地面。
他隨意瞥了一眼,見那宮女蹲下拾起一朵白蘭,又起身立在樹下嘆着氣。
提婆跟在他身後也留意到了女子,正要呵斥,他卻擡手示意他不要出聲。
他放輕腳步獨自走到一株白蘭樹後,卻聽女子在樹下說着可憐了這白蘭,難以適應北地乾旱的氣候,養的人不因地制宜,真是糟蹋了它們云云。
他心下隱隱有些生氣。
他是天子,這天下之花自應該爲他而開,有何糟蹋一說!但又略略帶着幾分好笑,這個女子竟然在這裡爲花難過,豈不知他這個天子聽到隨時都能懲罰她。
他正想開口嚇唬嚇唬這個口無遮攔的小丫頭,天卻突然颳起了大風。
他不自覺擡起衣袖遮住了臉,待到風停,竟有一朵白蘭落在了他腳下,而那個小丫頭也正追着花朵來到了近前,俯身拾取的瞬間卻呆呆地望見他的履。
她的手僵在那裡,視線一點點上移到了他的臉上,眼中微微帶着震驚。
他這時纔看清了她的容貌。
那是一張極其清秀美豔的臉,未施什麼粉黛,肌膚確如上好的白瓷一般晶瑩,吹彈可破。
她髮髻因爲剛剛的風和奔跑顯得有些凌亂,但卻多了幾分嫵媚。
她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着靈動的光,視線就這樣停在他身上。
不知出於什麼心裡,他低頭拾起了那朵白蘭,彎着腰將它別在了她鬆垮的髮髻上。
那時他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嘴角的笑,是那麼溫和,如冬日裡溫暖的陽光,夏日裡珍貴的雨水,而眼前的人也因他的動作更加呆愣。
可下一瞬,那女孩卻慌張地站起身子,轉身跑了。
他當時想去追,可提婆卻突然跟了過來。
他望着女子的背影便吩咐提婆派人去查查這小丫頭是哪個宮的人。
那一眼似乎在他心裡紮了根,可是連續幾日都沒有那丫頭的消息。
他心裡有些煩悶,卻不想第五日的時候黃花竟然帶着自己的貼身侍女前來,說是想要獻給他。
世界上的事似乎總是這樣,你極力去尋找的時候,怎麼也找不到,但當你開始心灰意冷,老天又會把一個驚喜擺在你面前。
原來那日樹下的女子是皇后近來招的貼身侍女,據說是江陵人,當年因爲侯景之亂被帶回了鄴城爲奴,近些日子因爲爲皇后按摩所以留在了身邊。皇后覺得她聰明能幹,又精通推拿之術,憂他因國事操勞,便將她送來伺候。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丫頭,見她臉上從開始的震□□爲平靜又變爲羞澀,心裡說不出的開心。
這個小丫頭確實精於推拿之術,認脈識穴準確,按摩手法獨道,每每服侍他後總讓他神清氣爽。
不僅如此,她還彈了一手好的胡琵琶,那絕美的音色讓他如癡如醉。
很快,他便臨幸了她,不想她不僅身材凹凸有致,這牀第之術也讓他折服,閱人無數的他竟然會爲她越發着迷。
很快他便封她做了美人,又爲此大赦天下。
如今,他不論上朝還是做其他的,都要帶上小憐同去,讓她躺在懷裡,坐在膝上,同自己娛樂。
久而久之,他突然有些遺憾,這麼美的小憐,只有他一人可以欣賞,豈不是可惜了。
於是,他令人在朝堂上擺了一方案几,讓小憐盡褪衣衫,躺臥其上,坐着各種嬌嗔動作,又令大臣們以千金換取一視,排着隊來一覽秀色。
他迷戀她身上的白蘭香,迷戀她優美的曲線,迷戀她如百靈般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她。
只要看到她,什麼叛亂,什麼旱災,什麼陳寇,這些簡直是微不足道…
高緯沉溺在自己美妙的回憶中,卻沒有留意到懷中的女子漸漸收斂的笑。
她是馮小憐,她還有一個名字叫馮舞依。
她正是被宇文邕派來齊國的人…
小憐這個名字是陸令萱爲她取的。她被韋孝寬安排進了這齊國的後宮,憑着自己的技藝和韋公早已安□□齊國的各種人馬,她很快便討得了穆皇后的歡心。
當時韋公派人在鄴下傳開了童謠,說:“黃華勢欲落,清觴滿杯酌。”
這話很快便傳到了陸令萱和穆皇后的耳朵裡。
其實即使韋公不傳,這童謠的內容也早已應驗,穆皇后的榮寵已是過去的事情。
但人總是很奇怪,有時候一句謠言就難免會多想很多問題,這也是三人成虎的可怕之處。
陸令萱在聽說了謠言後,爲了鞏固地位,在想要挽回陛下對穆皇后的興趣的同時,也開始尋覓新的替代品,而她便漸漸走入了她的視線。
陸令萱認爲她生得惹人憐愛,爲她改了“小憐”這個名字。
不久後的一日,她隨穆皇后去了仙都苑。
因爲皇后想與陛下獨處,令他們一干人等都退了出去。
她無事可做,就隨意在仙都苑裡走了走,卻在那時遇到了齊國的皇帝…
他當時穿着乞丐的衣服。
她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卻被他俊美的模樣和身上的光輝吸引。
那一瞬,她心底似乎升起些什麼,可是卻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她清楚自己來齊國的目的,既然如此又怎能對無關的男人動心…
可是天意弄人,那個在她心裡留下了一絲溫暖的男人竟然就是齊國的皇帝…
穆提婆來找陸令萱的時候便知道那人是她。
陸令萱爲此歡喜不已,爲了穩固她的太姬地位,穩固穆皇后的地位,她當即便讓穆皇后在適當的時候將自己獻出來。
穆皇后的眼裡似乎有瞬間的傷感,可是很快便平復。
久居深宮的她似乎很理解欲擒故縱的道理,所以她並沒有馬上將自己交出,而是精心培養了幾日,還說要讓陛下多幾分失而復得的喜悅。
就這樣,自己被獻給了高緯,以一種看起來奇怪卻又平常的方式。
她曾聽說穆皇后是當年斛律皇后的侍婢,以一介婢女的身份,搶了自己主子的恩寵,不想今日,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了她的身上,想來她心裡一定不會好受吧…
這偌大的齊國後宮,有多少人有她們這樣的運氣,雖然寥寥,卻是這番湊巧…
她突然有些同情穆皇后,同情那個齊國最爲尊貴的女人,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終於接近了齊國的皇帝,成了他的妃子。
只是不知爲何,在知道齊國皇帝是午後偶遇那人的一瞬間,她竟然有些害怕,有些彷徨…
但她還是按着韋公的意思行事了…
夏天裡,齊國大旱,他被羣臣所擾,心裡煩悶,她便爲他彈奏《無憂》,勸他莫要傷懷,及時行樂。
他聽了深以爲然,聞樂而舞。
後來聽說晉陽發現了死去的旱魃,他便令人用木頭雕出形象送來鄴城和她一同把玩,一個兇物就這樣被他們當成了樂子…
還有前些日子,陳人打到了淮北,戰事的急報傳來,他慌了手腳。
穆提婆等人對此隨口敷衍,說着前方戰士們的小題大做,她便也隨聲附和,又撒嬌地問着他剛剛說到的行幸晉陽之事。
他很快便不再去想那淮北的戰事,開心地聊起了晉陽…
和陛下比起來,高郎他太過懦弱,太無心於政事…
可她看得出來,在他眼中,她像是珍寶一般,即使是讓她在人前做些令她害羞的事情,高郎也只是帶着自豪和炫耀之心…
“陛下,樂安王(高勵的封號)已經帶人來接駕,一切都已經按陛下的要求準備妥當。”侍從在車外稟報道。
兩人各自收回了思緒。
“叔父此番功勞,傳令進他爲尚書右僕射。”高緯對着簾外道。
馮小憐眨了眨眼睛,看向身邊的男人。
男子一笑,吻了下她:“走,小憐,我帶你好好逛逛晉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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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大明殿中燭火搖曳。
小憐着着輕盈的紗衣,靠躺在高緯懷裡,手指撥弄着胡琵琶。
高緯低頭親吻着她的脖頸,一手環上她的腰,一手隨她一同在胡琵琶上游走。
室內一片迷音曼妙,歡聲笑語。
穆提婆進來的時候看到這豔色的畫面,似乎早已習以爲常。
他恭敬行禮道:“陛下,百戲班子已經準備好了?”
高緯還在與小憐耳語,聽到他的話沒什麼反應。
穆提婆便靜靜立在一旁。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高緯才意猶未盡地擡起眼。
見到已在面前等候多時的人,他坐直了身子:“提婆是何時來的?有何事?”
穆提婆又稟了一遍。
高緯聞言面上難掩興奮,忙道:“快傳他們進來。”
“陛下,今日有一個新的節目,名爲影子舞。”穆提婆令百戲的人們將道具搬了上來。
一張白色的屏風放在空曠的大殿中。
女子低着頭,緩緩走到屏風之後。
“何爲影子舞?”高緯來了興趣。
“回稟陛下,此舞蹈只見其影,不見其人,燈火朦朧中可觀舞姿。只是爲到達效果,需要熄滅些御前的蠟燭。”百戲班子的頭子恭敬道。
高緯點了點頭,忙令人將近前的燈火熄滅了些。
殿中一時朦朧恍惚。
樂聲突起,正前方的屏後突然亮起了光,一個婀娜的人影隨着樂聲曼妙而現,隨從們舉着火光在周圍前後移動,幻化出不同的光影。
高緯看得有些癡,小憐卻心中一顫,這身影不知爲何讓她想起了姐姐,有些孤單和落寞,卻又帶着些堅強意味。
一舞終,高緯率先鼓起了掌,令人撤了屏風,讓舞者上前聽賞。
那女子垂着頭,輕紗掩面,挪着碎步走到了離上首不足幾步的地方,就在她要跪下的瞬間她卻突然向前撲了過來,袖中寒芒乍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着馮小憐而去。
所有人都是一驚,高緯忙將小憐護在了身後,拔出身上的兵器,一把揮開了女人。
劍鋒所過,帶起了她的面紗。
侍從們反應過來,上前將她拿住。
女子掙扎着,卻再無了剛纔的力氣。
馮小憐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心裡有些震驚,她又將視線移向那個被人制住的女人,不明白她爲何要殺她。
高緯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王嫂,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女子擡起頭來,面色哀慼,但一雙眼睛卻閃着堅定的光:“自然知道,我要殺了你摯愛的人,讓你也知道失去摯愛的痛苦。可惜我無能,不能爲夫君和孩子,爲母妃報仇,但天理昭昭,陛下早晚當有報應!”說完她便笑了,那聲音悽然慘烈,卻滿是嘲諷。
“大膽!”穆提婆呵斥道。
高緯眸色深深,望着眼前這有些瘋狂的女人,往昔之事歷歷在目。
這女人是他阿兄南陽王高綽的王妃鄭氏。
今年年初的時候,韓長鸞向他稟報說南陽王府的隨從告發南陽王因不滿被貶斥去齊州,正在密謀造反。
他當時聽後甚爲吃驚,不敢置信阿兄會反他。
可是韓長鸞很快便將人證物證都擺在了他面前。
看着這一切,他心裡懊惱。想到那個朝夕同戲的哥哥,往日的點滴便歷歷在目,似乎每一瞬都是快樂…
這個哥哥,真的要反他嗎?也要像自己那個弟弟一樣反他嗎?…
他因爲長鸞等人說的,擔心他威脅到自己,所以纔想貶他做齊州刺史,以此讓他遠離京中,可不想這一舉動竟然推動了他的步伐…
長鸞說謀反之罪是犯了國法,決不可赦,若是縱容,豈不是讓天下人都有了造反的藉口。
這點他怎會不知道。
他已經殺過了弟弟琅琊王,殺過了堂兄蘭陵王,因爲他們與自己沒有那麼親近。
但這個哥哥卻不同。
想到他的笑顏,總覺得像把刀似的插在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最終他還是下了殺心,任何威脅到他的人只能死!
若是等這個哥哥去了齊州,一切都會來不及…
但他畢竟是他的兄弟,他不想毀了這個兄弟的名聲…
所以他讓何猥薩與他相撲,造成了誤殺之景,隨後便將他的屍體埋到了興聖佛寺…對外卻並沒有公佈此事。
可事情還是不脛而走,竟然被南安王高思好利用,並起兵謀反。
這南安王高思好是上洛王高思宗的養弟,本名思孝,因與蠕蠕之戰驍勇,被文宣伯稱讚,故引之改名。
阿兄死後不久,高思好便發出了檄文,說他身邊皆爲凶逆,殘害忠良,塗炭生靈,又以他囚母弒弟,殘害宗室爲說辭舉兵,鬧出很大動靜。
當時他剛從晉陽回到鄴城不久,若是晚一點或許就會被圍困。
現在每每想起還會令他後怕。
好在長鸞等人臨危不亂,當即便提議他以唐邕、莫多婁敬顯、劉桃枝、中領軍厙狄士文等馳之晉陽平亂,自己也隨後帶了兵馬前往晉陽。
不想,他還未到,斛律孝卿便在路上抓到了高思好的家臣,急往告知了叛亂已經平息的好消息。
他當即大悅,左右也高呼萬歲。
回想起那些內亂,他令人將高思好暴屍,並且焚燒其屍體,又將其他參與的人員一併烹於鄴城街市,以儆效尤。可是如此卻還是難以解他心頭之恨,看到被押解回京的南安王妃李氏,他又令內參在宮內以其妃爲箭靶子,同射娛樂,最後以火焚殺了她。
這南安王妃是阿兄之母李太妃的姐姐。
李太妃許是連續受到了兩次刺激,不久便精神發狂,死在了宮裡…
爲了防止阿兄的兒子日後報復他,他又秘密派人去暗殺了他們…
自此,阿兄,阿兄的兒子以及母親都死了…
他念及昔日的感情,一直都未追究阿兄府內的其他人是否參與謀反,不想他的妃子竟然敢扮成戲子來行刺於他。
“陛下,南陽王妃犯了大罪,按律當斬,且應株連九族。”穆提婆在一旁憤憤道。
女子聞言面色一僵,吼道:“我早已與母家斷絕關係,此事是我一人所爲,與任何人無關,要殺殺我便是。”
高緯望着眼前的女人,始終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他疲憊地擺了擺手:“將南陽王妃貶爲庶人,沒入掖庭吧,其餘南陽府中人全部流放北地。”
穆提婆有些吃驚,正想要反駁,卻見男人已經起身,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若是王嫂你想逃或者再來行刺朕,朕不僅會殺了所有阿兄的人,也會株連你鄭家!你自己想清楚。”
鄭氏看着他,他聲音平淡無波,卻激起她一身顫慄。
“小憐,我累了,陪我回去休息吧。”高緯換上了笑,扶她起了身。
馮小憐輕瞟了眼面前的女子,才隨高緯向內殿走去。
她的手心有些溼,她不明白他爲何沒有殺這個大膽的女人,可是卻看出了他不似平時的心情。
不知哪裡來得勇氣,她突然從身後擁住了他:“高郎今日怎麼了?”
高緯在昏暗的燈光下回過頭,手指摸索着她的臉頰:“沒什麼,只是有點累。我不殺她,你會怪我嗎?她差點害了你。”
馮小憐看到他眼中複雜的情緒,輕輕靠上他的肩:“多虧了高郎,我纔沒有受傷,高郎不想殺她便放過她吧。”
高緯笑了,寵溺地吻了吻她:“謝謝,我只是不想在午夜夢迴的時候再多一個人向我索命,若是流放她她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掖庭雖然苦,但是終歸能保她一命。而且阿兄他好不容易不夜夜來找我,若是我殺了他的愛妃,他恐怕又要來了…”
馮小憐心裡一顫,似乎有什麼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深深紮了根。
眼前的這人是她的男人,他不是個好皇帝,沒有陛下英勇,沒有陛下心思深沉,可是他眼中的脆弱卻真實的莫名讓她心傷…
他的無憂曲裡其實有着不爲人知的憂傷,那絃聲的震顫是他隱藏自己懦弱的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加更來了~
本章是小憐,鄭妃,高綽和高思好~
小憐就被我當成細作來寫了~~很看好這對兒,小憐一定會被感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