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原以爲饕餮是黑霧峽谷的原住民,誰知洪衝竟然說從沒見過它。
兇獸現世,難道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不過赤現在還遠不到心繫天下的地步,對她來說,如何保住性命到達幽府之淵纔是正事。
赤一行再次踏入了逃命的旅程。
多虧了饕餮,她們一直沒有遇到任何強大的殭屍或者野獸。
這一路平靜的不可思議。
奔襲數個時辰,赤一行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已經非常疲倦,她們不得不找了塊個頭頗大的岩石,躲在後面修整。
“抓緊時間恢復靈氣和體力。”赤將食物分給熊和洪衝——口袋裡的食物剩餘不多了,若是七日天之內不能到達幽府之淵,她們就要面臨餓肚子的風險。
輪廓模糊的紫色月牙懸掛在天上,一行人再度啓程。
“黑霧淡了。”赤發覺了霧氣的變化,莫非她們已經快要走到黑霧峽谷的邊緣了?
“嗯,”路是洪衝指的,他當然不會爲此感到驚訝或者雀躍,“但是……,快看……前面!”
話無需說完,天邊出現的景象已經昭示了一切。
赤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天地猶如被劍劈開了一般,一條清晰的分界線出現在赤等人的視野中。
這邊還是瀰漫着黑霧的草地和紫色的雲層,那邊卻是清明無比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湖面。
“這是自然形成的?不會吧?”一步步走近那條奇妙的分界線,赤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議地感嘆着。
熊也把腦袋扭來扭去,顯然被這奇異的景象折服。
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如此清澈的天空了?
望着漫天星辰,沐浴着柔和的月光,赤竟然癡了。
“此地……不可久留。”只可惜,這裡還有一個不解風情的男子,他不爲所動,反而皺了皺眉道。
赤被他一擾,退出了迷醉的狀態,她有點不爽,但是看見洪衝嚴肅的神情,她立刻清醒過來:還沒有到達幽府之淵,這裡絕對不會是安全的地方。
“我們要怎麼辦?從湖上游過去,還是飛過去?”面對平靜的湖面,赤犯了難。
雖然湖看起來風平浪靜,可是寧靜的外表下,往往隱藏着更加致命的危險。
即便是陸地上,也有無數強過她的殭屍和野獸,這一路安全走來,運氣成分很大;若是下到水裡,進行不擅長的水戰,她不知道還會不會如此好運。
而飛行……
她們要是飛在空中,真可謂是萬衆矚目,想不被發現都難。
看洪衝的樣子就知道,要到達幽府之淵,必須到達彼岸,可是,這湖,要怎麼渡?
“我……沒見過……幽府之淵,”彷彿印證赤的想法,洪衝坦言道,“可若是……人類的……聚集地……一定不會……在湖的這邊,唯有……湖的……南邊……纔可能。”
“嗯,那我們渡湖吧。”赤深吸一口氣,心中盤算着渡河的方法。
要不就在湖面漂着,有魚從下來就飛天,有鳥從上來就潛水?
嘩啦啦!
驚人的水聲打斷了赤的思索。
赤擡起頭,驚愕地看着一頭腦袋足有水牛大小的大魚從水裡躍起,瀟灑地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甩甩尾巴,鑽入水中。
“這……要不,我們還是飛吧?”赤嘴角抽了抽,雖然只是匆匆一眼,可是她還是看見了大魚口中密密麻麻排布的倒鉤狀牙齒。
最重要的是,這魚,修爲是不是太高了點?
都化神期了,做什麼離不開水的魚啊?你倒是去四處遊歷,做妖修的座上賓啊!
魚腦袋,膚淺!
赤默默看着大魚仍然露在水面的魚鰭,心裡誹謗道。
水路是不能走了,赤望向天空——空中好像沒有飛鳥,要不趁着附近沒有元嬰期以上的殭屍,飛躍過去?
“我們……”赤剛剛開口,突見天際閃出一道銀光,一晃眼就到了跟前。
等赤反應過來,只看見一隻暗銀色羽毛的遊隼叼着一塊滴血的肉在空中得意地翱翔了幾圈,悠哉地飛走了。
嘩啦啦!譁!譁!
赤呆呆地看着湖面翻騰起來,方纔那隻身姿優雅的大魚此時身上缺了一大塊,痛苦地在水上翻騰,不斷向那飛走的遊隼吐出水箭。
只可惜遊隼的速度更快,輕鬆避過水箭,飛向天邊。
很好,一隻化神後期的遊隼,眨眼間奪走了化神前期大魚的一塊肉,若是人類這麼小的目標,那就能瞬間讓目標斃命,若是被它盯上,根本不會感到痛苦,就已經撲街。
厲害!強大!
赤笑盈盈地點點頭,然後轉過身,突然掐住洪衝的脖子:“啊啊啊!這什麼鬼地方!怎麼可能過得去!你說!你說!”
熊一見赤動手,也嚎叫着撲了上去,把洪衝按在地上就開始扯他的褲子。
洪衝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他是殭屍,赤那點力氣掐脖子他不怕,可是這頭熊爲什麼老愛扒他的褲子?
洪衝一隻手拉着褲子,一隻手掰着赤的手,死命地掙扎着:“別鬧了……這裡……不安……”
洪衝話音未落,突見赤目光森然,猛然發力施展箭矢衝鋒拖着他和熊向一邊撲去,堪堪躲過從天而降的法術。
不用說,又是敵襲。
兩人一熊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蹭起來,擡眼一望都傻眼了。
怎麼這麼多殭屍!
遠處,層層疊疊的殭屍像蝗蟲一樣多,煉氣、築基甚至金丹期,都張牙舞爪地洶涌而至!
天哪!怎麼這麼多殭屍?
這還怎麼打!
熊已經被這驚人的陣仗給嚇呆了,赤結結巴巴地說:“完、完了,要不、我們跳湖吧?”
反正都是一死,死在那魚的嘴裡可能還痛快點。
等等,魚?
赤恍然大悟,感情這些殭屍是方纔那魚流的血引來的?
可惡的遊隼!
你搶肉就搶肉,還到處滴血連累我們進去!
不要讓我逮到,否則扒光你的毛,把你做成白斬雞!
赤咬牙切齒地想。
洪衝一把揪住熊的耳朵,很着急,卻說不快,仍舊是慢吞吞地對赤道:“別……放棄……去橋。”
“你快帶路吧!我和熊跟着!”看洪衝那明明很急卻慢條斯理地說話方式,赤又好氣又好笑,推了他一把道。
洪衝舍了熊的耳朵,二話不說就沿着湖邊奔跑起來。
說話果然不是他擅長的,還是行動來得實在。
赤一行發足狂奔,身後浪潮一般的殭屍羣窮追不捨,卻無一隻跳入湖中。
但是似乎被這殭屍潮給喚醒了,湖水也沸騰起來,無數大大小小的魚頭從水裡冒出。
看看這些魚的模樣和修爲,赤就慶幸自己沒往湖裡跳,否則還沒游到大魚身邊,她已經被這些尖嘴小魚給咬成骷髏架子了。
或許是湖面和原野的動靜太大,天邊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點,尖利的鳥鳴清晰可聞。
赤已經找不到語言來形容了。
地湖空三方滿滿的都是敵人,她們三個築基期的小嘍囉也不知何德何能遭受如此陣仗!
赤唯一慶幸的事情就是還沒有出現元嬰期的飛鳥或者殭屍,或許築基期的肉實在難以入它們的眼吧?
可是即便沒有元嬰期的敵人,這樣的情況下還有逃走的機會嗎?
看着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捕獵者,赤麻木地笑了笑——她都忘記該如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