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解放伽藍寺,大千封印,這個將伽藍寺禁錮的源頭必須被摧毀,然而千萬年來除了被關進去的魘魔,幾乎沒人想過去破壞它,所以對破壞大千封印的方法,念恆也無法知曉。
只能慢慢來了。
念恆可不敢讓人知道和自己有契約的魘魔吞噬了住持的靈魂,於是和魘魔一合計,想出了用魘魔分身混淆視聽的辦法,正巧禁地外的和尚察覺到時間太久而進來救援,念恆和魘魔便裝作不知道,將分身封入了大千封印。
他們成功騙過了所有人,但是還有一個人——首座,魘魔對其心存恨意和恐懼,因爲他能操控從古代傳下來的佛珠將魘魔的部分身體強行封印,於是趁着首座重傷未愈,魘魔高築圍牆,以閉關爲理由常年躲着不見人。
首座出關後無法行醫,便將衣鉢傳予醫術最高的念恆,這倒方便了念恆做事。
在天巫修真域,戾氣害人的事件比外面要多得多,念恆便利用這些病人不斷深入瞭解戾氣,尋求進一步操控戾氣的方法,只可惜他至今未能成功,但念恆着實是個天才,在刻苦鑽研後,他發現了另一個驚天秘密。
利用人體做容器,有可能製造出魘魔!
如果真的製造出魘魔,那就可以操控它們了!
這個想法令念恆振奮,但同時,他又不想傷害病人的性命徒增罪孽,所以不敢大刀闊斧地實驗,只能循序漸進,將病情控制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實驗結束後再盡力救人,即便如此也被人奉爲神醫在世,畢竟能治療戾氣的醫者可是極其罕見的,連念恆自己也頗爲得意。
這些被戾氣所害的修士本就註定死亡,是他念恆將他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用他們的身體實驗一下,爲未來的大善做準備,又有何不可呢?
理所當然的想法讓念恆更爲大膽,魘魔養成愈發放肆。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事情總會敗露,漸漸的,愈療院中做事的一些和尚開始意識到不對勁,言語間多有試探。
他們誠惶誠恐的表現讓念恆心中警鈴大作,如果事情敗露他必然名譽掃地,爲萬人所唾!
念恆害怕了,他的魔掌終於伸向了這些發現問題的和尚。
此時的念恆對戾氣的理解已經遠超常人,並且能利用戾氣做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將戾氣植入腦中,以性命威脅他們和自己狼狽爲奸!
在愈療院常年接觸戾氣,即便是死了也可以是戾氣所害不是?
和尚們噤若寒蟬,只好對念恆唯命是從。
念恆也不是隻威脅,他恩威並施,將自己對戾氣的心得教授給下面的和尚,並且告訴他們以後能繼承自己的衣鉢,成爲治療戾氣的大師。
漸漸的,和尚們發現自己治療戾氣的水平精進了不少,再說念恆也不是完全致人性命於不顧,他是切實地在救人——在實驗結束之後,所以也慢慢接受了念恆的做法。
從此,在愈療院的戾氣治療醫館,念恆可以說是隻手遮天了。
除了愈療院的事情,吞噬住持的魘魔——將蛇也多年沒有做出害人的舉動,這讓念恆更加心安,不過大千封印如何破除,他卻沒什麼頭緒,只能找到將蛇商量。
將蛇這才胸有成竹地告訴他,其實它早已在行動,爲了放出萬年前被封印的兄弟偷偷破壞着大千封印,大約兩百年後就能讓封印破碎,介時念恆出馬控制住萬年魘魔拯救伽藍寺,便能爲人敬仰成爲羣龍之首,再加上大千封印不復存在,他便可以理所當然地帶着衆人離開這片不毛之地,完成他畢生的夙願。
念恆聽壁深以爲然,暗歎師兄弟們俱皆木訥,唯有將蛇懂他,由此更加信任將蛇。
近百年都相安無事,直到赤的出現。
赤這傢伙剛來到伽藍寺沒幾個時辰就奔到愈療院來,還替修士們把了脈,看她那警告的眼神,念恆就知道事情恐怕敗露了。
赤可不是好惹的,即便在封閉的天巫修真域,念恆也聽過她的傳聞,此人行事乖張,實力異常強大,據說已經在元嬰期難逢敵手,對戰鬥,念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一定不是赤的對手,除非暴露將蛇,否則絕不可能拿下赤。
沒有辦法,念恆只好放棄到手的好“素材”,先把赤這瘟神送走,反正她走後研究的機會多得是。
然而就在念恆離開愈療院後,變故突生。
後續發生的事情都是念恆始料未及的,而將蛇也突然不聽話起來,對他的呼和置若罔聞,執意要將赤投入大千封印。
殺死赤就意味着要和幽府之淵爲敵,但若是把一切罪孽推到赤的身上,不但可以洗清伽藍寺的罪名,還可以得到四聖會的青睞——他曾看見過龍茗錚與念毅會面,知曉他們在盤算着什麼。
這樣也好,在他過世後伽藍寺也算有個依靠。
念恆想通之後便釋然了,爲了伽藍寺,犧牲掉赤吧!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將蛇並不知足,甚至開始屠殺伽藍寺的人,無論他如何命令,百年前好使的契約都不起作用!難道將蛇已經解開了契約?
他沒有辦法,唯一的安慰就是將蛇並未戳破他的身份,使他能夠在隊伍中矇混,誰知,這一切都僅僅是因爲時候未到而已。
手,自己動了,不受控制地插進了首座的胸膛!
直到這一刻,念恆才恍然大悟,原來契約一直存在,將蛇也一直知曉他的想法,但方向卻是相反的,真正的主人一直都是將蛇,而他念恆,只不過是個奴僕而已。
再看玹羽,念心發現它十分眼熟。
百年前在戒天城遇到的年輕人和玹羽的形象逐漸重合成一人。
絕望。
原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念恆自以爲是的希望和自由,都是安排好的劇本而已,對方讓他以爲自己纔是編排劇本的人,讓他以爲自己掌控着全局。
他只是一隻提線木偶,真正被束縛的人,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