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敲詐

5敲詐?

“喂,你們要去哪?”芬兒追上來問她。

童彤知道她的意思,想找她要火把,淡淡地道:“我們想進城去住宿。”

芬兒和她排着走,聊起來,“你們不是要往小桃捨去的嗎?怎麼改了道。”

童彤答道:“你們先前遇到壞人,我們就擔心這桃花林裡不安全,所以改變主意,想進城去住,就是不知這時還進不進得到城。”

“那我們一起走吧。”芬兒回頭看了看後身的童野和她的同伴,“姐姐,你走前面,當心後面沒有光看不清路。”她向後走幾步,挽起她姐姐,小心地跟在童彤的火把邊。

童彤看她們一眼,這姐姐的架勢不小,莫非是主子?芬兒是丫環?

“你們姓什麼?”童彤主動問到。

芬兒道:“我們姓田,我叫田麗芬,我姐姐叫田伶曦。你們呢,姓什麼?”

“我們姓童,我叫童彤,我哥哥叫童野。幫我們的東家先去瓜州城看鋪子,準備在瓜州城賣餅。”童彤卑微地道。

“哦。你們的餅子好吃。”田伶芬坦言道,“不過,聽說瓜州城的鋪子並不好租。”

“你們不是瓜州城裡的?”童彤感覺到有些意外。

“我們是從北州來的,在瓜州有親戚。”

“哦。你們有親戚在城裡真好。”

……

童野走在後邊一直不出聲,聽着前面的聊天,童彤東問西套,芬兒很是機敏,答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內容,除了知道她們姓田,從北州來。在瓜州有親戚,竟不知別的。

瓜州城外有一條護城河,往霧水鎮方向又有一條小溪。到了溪上的橋邊,芬兒和她姐姐停下腳步,芬兒客氣地道:“我們就在這分手吧。這時城門已經關了,我們都進不去了。不過我們自有落腳處,若是你們進不了城,順着溪往上走,那有舊廟,雖無香客。不過屋舍倒是常人有人修繕,可供夜行的人落足。”

童彤問道:“你們去哪?天黑黑的,你們也不怕遇到壞人?跟我們一路吧。至少有我哥哥保護我們。”

芬兒搖搖頭,向她們拱手道:“後會有期。”

“等等。天黑黑的沒個照明怎麼行?把火把給你們。”童彤把火把遞到芬兒手上,她不客氣地接過來。

伶曦向他們頷首半笑,和芬兒往溪水下游方向走了。

“我們往上走吧。”童野對這兩姐妹的事沒有興趣。

童彤向遠去的火光眺望一陣,好奇道:“你說她們今晚會去哪裡住宿?”

“不知道。顯然芬兒是個丫頭。她姐姐是主子,瞧個丫頭都那麼有心計,主子一定城府也極深。她們那麼聰明,哪裡需得着我們擔心?你把火把給人家了,看不清路了吧?”童野一隻手拉起童彤的手,童彤暗暗撇一下嘴。跟着他往上游走去。往上走了一會,果見一處房舍,黑漆漆的沒有燈火。正是無人的舊廟。

兩人在廟裡歇了一晚,次日一早進了城裡,進城時遇到不少城裡的人騎馬坐車出城去郊遊。

還不到辰時,瓜州城便熱鬧非常,車水馬龍。人影摩肩擦踵。

瓜州城裡的建築有不少高樓美廈,與青河縣比。青河就是個尋常的平民居住地,青州城是商貿地,而這裡便是貴族芸集之地。

瓜州城地理呈正方形,大街小巷以井字形交錯分佈。

“廣場邊上有一家鋪蓋面,味道挺不錯。”童彤領着童野向廣場走去。

鋪蓋面?在古代就有鋪蓋面了?童彤舔下舌頭,此時很餓,想到鋪蓋面的味道,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清風曉,晨光淡,紅顏新起淚難幹……”

廣場一角的一座小樓裡傳來悽悽切切的歌樂聲,童彤順着聲音往那小樓看去,隱見樓上窗前坐着一個沒有梳妝打扮的女子,大清早的便在悲切地彈琴唱歌。

“不愧是挨着皇城的城鎮。這麼便有人有心思作歌起樂,只可惜,唱得太悲了些。”童彤嘆道。

童野笑起來,“傻丫頭。這瓜州城的事得多個心眼看。你看她臉上哭的,未必內中悲哀,不過是悽悽慘慘一早唱歌釣客。你看她臉上笑,心中未必事事順暢。總之,這是個爾虞我詐的地方。凡事得當心點。”

童彤翻個白眼,“瓜州尚且如此,那皇城不是更甚?”

“皇城反而更好,畢竟在天子足下。”

童野領着她走進鋪蓋面鋪,還好有張小桌有兩個座位。

鋪蓋面上來,童野吃幾口,若非面柔軟細膩,又太飢餓,真是不太吃得下去。不管什麼面,佐料都非常重要。

“你又嫌它不夠好吃?”

其實童野也發現這鋪蓋面沒以前好吃,跟面兒在一起生活久了,味吃重了許多。

“勉強糊肚子吧。我們得趕緊找個落腳地。不管是租鋪子,還是租住房,得趕快找到一處地。”

一個夥計經過童彤身邊,聽到她說的,停下足,驚詫地看着她:“姑娘。我們的面可是最好吃的,你竟覺得她不夠好吃?”

是的,所有的食客都吃得津津有味。童彤陪笑道:“我這幾天胃口不太好,所以感覺有些無味。”

那夥計緊張的表情鬆馳下來,“我可是頭次聽說我們的面不好吃。”

童彤和童野趕緊離開面鋪,童彤往挑子裡抓起個甜餅,邊走邊吃,“那鋪蓋面的湯油氣太淡,又沒什麼佐料,不過是有些鹽,有幾粒花椒,漂着些蔥花,便叫最好吃了?連王家面佐料的一半都不到呢。”

“哈哈。這是地理差異。瓜州城這邊的人好麪食,不過口味吃得較輕。所以佐料放得比較清淡。”童野笑着,也從挑子裡抓起個甜餅邊走邊啃。

“賣的什麼餅?”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經過,看他們吃得香噴噴的,往挑子裡看了看。

“唐氏甜餅,十文一斤。”童野應道。

“買一斤。”男孩從衣袖裡摸出十文錢,買了幾個餅,邊走邊吃邊贊,“這果然好吃。你們在這等着,我去叫幾個夥伴來買餅。”又看一眼挑子裡餅不多,強調道:“都給我留着。我一會就回來。”

這男孩穿一身上好的棉布衣,談吐頗斯文,斜揹着一個書包,應是上學的學童。

“城裡的學堂在哪?”童彤好奇地問。

“就在城東,你們等我。別把餅賣光了。我有幾個學伴也很喜歡吃餅。”學童邊跑邊說往城東方向去了。

兩人在上廣場的石階上坐下,邊吃餅邊看着四周來往的人們。

“這次出來似乎挺有趣。”童彤感覺這次可能能實現自己的心願。

童野提醒道:“你可別太天真。逢人只講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我又不坑人整人。到了陌生的地方,爲人處世當然要謹慎小心。”童彤覺得他太過緊張,枉有一身好武功。

“沒準這學童便是個小惡棍。”童野冒出一句話,童彤白他一眼,覺得那學童不可能那麼壞,頂多不會再回來而已。

童野笑一笑,不和她爭,只是暗暗留意着四周。

“賣餅的就在那……”

幾個藍衣漢子執棒從東面的一條巷子衝過來,後面有個婦人拖着個孩子,那孩子邊走邊哭,正是先前買餅的學童,再後面還跟着他兩個學伴。

“看吧,來事了。”童野站起身,雙手抱在胸前,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幫人。

童彤這時也感覺到不對勁,可是先前買餅的孩子的確哭得厲害,不象在作戲要訛詐。

“賣餅的?大清早的賣的什麼破餅?竟然吃缺了我家華兒的牙齒?你說這事怎麼了?”一個面龐褐色團圓的中年漢子指着他們氣惱地道,“是要見官,還是賠我家華兒銀子?”

童野嚼幾下嘴裡的餅,故意吃得香香地,不解地看着他們,“不可能呀。我們從顧州來,一路上都吃這餅,賣這餅,每個餅都精工細作,吃在嘴裡香酥化口,怎麼可能吃缺牙齒?若是你說的那樣,我們不是滿口牙齒都被這餅給吃掉了?你們瞧,我這滿口牙齒結實堅固得很,都是吃這餅的原因。”說着他咧開沾滿餅屑的嘴,露出滿口牙齒,看着甚是噁心,不只如此,他還拉着童彤,笑道:“瞧,我妹妹也是。”

童彤連忙配合地咧開嘴,露出滿口牙齒,上面亦是還沾有未嚼爛的餅屑。

那幾人掉過頭,看得噁心。

“不管你們怎麼說,我兒子吃你們餅,磕掉了牙這是事實。”那婦人上前一步,打開手心上的手帕,露出一顆沾着血跡的牙齒,又抱着她兒子的頭,卡着他的臉頰,將嘴張開,露出殘缺不齊的牙齒來。

“小孩換牙齒,有什麼好奇怪?”童野癟癟嘴,指着自己的嘴嘟嚷道:“我小時換牙齒時,見那牙齒鬆了一直不下來,也是自己把它拉下來,弄得滿嘴是血。小孩子嘛都是這樣頑皮過來的。”

“你不但不認帳,還狡辯?既是這樣,那我們見官去。”

中年漢子是華兒他爹,另個是他兄弟,兩人舉着棒將童野夾在中間,瓜州的人個子高大,在童野面前仍是矮了一些,對方仗着自己人多,兩兄弟都身強力壯,沒把容顏難看的童野放在眼裡,一個一棒向他背上敲去,木棒震得虎口一麻,頓時斷成兩截。童野慘叫一聲,咚地一聲倒在地上,腳下蹬幾蹬,眼睛翻兩翻,嘴角吐着白沫竟似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