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街道上,已經有人朝囚車裡關押的齊煜還有青靈扔東西了。對盛京城的百姓來說,文帝登基這麼多年,百姓安居樂業,衆人還是擁護文帝的。而齊煜,這個已經被定性爲謀權篡位的皇子,衆人自然是不會對他有什麼好感,一時間各種爛菜葉臭雞蛋往他扔去。
青靈假冒百里攝政王女兒的身份被暴露,形象一夜之間翻轉。百姓們對她更是不會手下留情。
一時間這對夫妻兩就被各種東西扔的狼狽不已。
“嘭!”
押解他們的囚車在經過一個街口時,街口突然響起一陣震天的爆炸聲。這一個爆炸聲把地面都震的在顫抖着。
熙攘的街道上,因爲這個爆炸聲,百姓們一時間慌亂的四散逃開。整個街道頓時陷入混亂的局面。
濃煙滾滾中,卻是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一羣口戴黑麪罩,身穿夜行人的刺客。這羣人各個手持利刃,向押解齊煜他們的官差們砍來。
場面一時間失了控,空氣中似乎都還瀰漫着濃烈的血腥味。
青靈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了,赫然間她又看到一個黑衣人舉着刀向看守她的衙役砍來。那衙役沒有躲開黑衣人的襲擊,一刀斃命。
刺目殷紅的鮮血一下子迸濺到她秀麗無雙的臉頰上,嚇得她尖聲嘶叫。
“鏘!”在她的尖叫聲中,囚/禁她的囚車已經被黑衣人砍成兩半,一個黑衣人跳到囚車上,扯住她的手臂,就拉着她直接跳下囚車。
有幾個衙役上前要阻攔他們,被從其他方向趕來的黑衣人砍傷。青靈被嚇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乾脆直接昏死過去了。
等她再清醒時,她就已經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嚇的從躺着的牀榻上爬起來,視線一轉,就看到了他牀榻前站着的幾個黑衣人。
“你們是誰?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以後一定什麼事情都聽你們的。”青靈連忙給那幾個黑衣人下跪,這些日子以來的翻天鉅變已經將她整個人折磨得快要瘋掉了。
她無限的懷念以前高高在上還是汝陽郡主的她。
槅門這時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身穿鴉青色湘衣,身段纖細的身影向她的方向奔來,一把抱住了她。
“我可憐的靈兒,你受委屈了……”
這個聲音……青靈停下了哭泣,一擡頭,就看到了已經哭成淚人的董氏。
青靈心中的那些委屈一下子就化作淚水嗚嗚的哭了出來,整個人更是緊緊抱住董氏,埋怨着,“你們爲什麼現在纔來救我,我在監牢裡都差點被那些人給打死。”
董氏聽到她的哭聲,更是自覺地不停掉淚。
青明軒和青容舒父子兩這時候一前一後的也走進了屋裡。這父子兩先是非常客氣的對屋裡的那幾個黑衣人拱了拱手,之後才走到青靈面前。
清明軒嘆着氣,這幾日的奔波讓他被嚇的已經恍如驚弓之鳥,一頭白髮,臉上的神色也疲憊至極。
他嘆着氣也在邊上安慰着青靈,“靈兒,總之現在咱們一家人又在一起了。這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情就從長計議吧。”
大概是年輕的緣故,青容舒的野心並未因爲這些日子的四下逃竄而被泯滅。相反的,他看着最愛的妹妹哭得這般傷心難過,心裡暗自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讓自己的妹妹風光無限。
董氏哭紅了眼睛,便又埋怨起百里燁華來,“真是狠心的男
人。怎麼說靈兒都在他身邊兩年多了。這次靈兒被齊煜拖累,他卻只顧着跟自己的親生女兒相認。連往日的半點父女情分都舍掉了。真是委屈咱們靈兒,虧她這兩年裡還對他掏心掏肺。”
青靈之前被關進囚車遊街時,已經隱約的從那些唾罵的人口裡知道她假冒百里燁華親生女兒的事情敗露了。如今再聽董氏這麼一說,她一張骯髒的小臉輕仰,這些時日積攢的委屈一瞬間化爲對青晨的憎恨。
她目光看向青明軒,刻苦的恨意從她眼眸裡傾瀉而出,似冰錐般要刻入他的骨髓裡。“爹,青晨把女兒的一切都給搶走了。女兒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那個女人現在一定躲在哪個地方得意的嘲笑着女兒。爹,你最疼靈兒了,幫靈兒把那些屬於靈兒的東西都搶回來吧。”
青明軒一雙陰鷙的隼眸裡閃過一抹侷促。
不是他不想自己女兒好,只是現在他們自己都要仰人鼻息。
青明軒沒有動,青容舒卻是往前一步,伸手寵溺的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笑着道,“靈兒放心,有大哥在呢。那些屬於你的東西別人永遠也搶不走的。”
青容舒話一說定,轉身走向屋裡的那幾個黑衣人,向他們又是鄭重的一拱手,語氣鏘然,“幾位,請你們幫我跟你們的主子說一聲。只要能讓我們一家人重新獲得以前的富貴,我青容舒願意爲你們主子肝腦塗地,以報他的幫助之恩。”
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覷了一番,其中一人站出來,目光鄙夷,聲音冷淡,“我們家主子不是什麼人都要的。你們這段時間就好好待在這裡吧,等以後要是有用到你們的地方,我們會再來找你們的。”
這話的意思是……青容舒想爲黑衣人背後的主子賣命,可黑衣人的主子都看不上青容舒。
由此可見,青明軒他們一家現在簡直已經沒有什麼地位可言了。
青容舒訕訕,青明軒唉聲嘆氣,董氏哭啼不停,青靈緊緊地捏着衣服的衣角,柔潤的水眸裡閃過惡毒的光芒。
皇宮裡,齊梟這個太子還沒從金山寺下來,囚車被劫的事情就稟報到文帝這邊了。文帝半靠在牀頭,喘着粗氣,對跪在他面前的刑部侍郎罵道,“快派人去查!看齊煜是不是還有什麼同夥!”
年貴妃怕他動氣,便在一邊柔聲的安慰着,文帝的怒氣卻是怎麼也退不下去,他因爲話說的太急的緣故,猛咳了幾下,纔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
刑部侍郎卻沒有起身,他等文帝止住咳意後,才又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那大皇子他們怎麼辦?是要再選個日子行刑還是等抓到大皇子妃再一起行刑?”
說到這裡,刑部侍郎像是又想起了什麼,趕忙稟告道,“皇上,大皇子的一個侍妾被查出懷有身孕,她這腹中的孩子是留還是……”
“殺!再挑個日子全部都殺掉!不能留禍患!還有,外地三尺也要給朕找到那個冒牌的汝陽郡主。”文帝很決然的說着。
天子一動怒,刑部侍郎也不敢再說什麼,很快的就恭敬的退了下去。
刑部侍郎一離開,年貴妃又是暖言相勸了好一番,才讓文帝不那麼動怒。年貴妃等他氣順了,才又在邊上小心的說道,“皇上,衆多皇子中現在只有梟兒未娶妻子。之前臣妾有眼無珠,得罪了清河郡主,以至於讓百里攝政王不滿臣妾,解除了梟兒和清河郡主的婚事。臣妾這幾天思來想去,總覺得百里攝政王現在即使和清河郡主相認,也自是要把她養在身邊一段日子的。
梟兒年紀不小了,實在是耽擱不了了。百里攝政王那裡既然不肯,那不如還是讓梟兒另娶其他女子吧。”
年貴妃這是被百里攝政王打臉,牟着勁頭想要先讓齊梟另定婚事。告訴天下人,她的梟兒並不是那麼在乎青晨。
文帝不悅的皺了皺眉頭,“梟兒的事情就先讓他自己決定吧。”之前因爲青明軒作祟的緣故,讓百里燁華又認錯了次女兒,文帝可不想這個時候沒事找事的再去挑釁百里燁華。
文帝就這麼駁回了年貴妃的提議,年貴妃有些不滿,但面上也不好再和文帝爭執。
風潮洶涌後是平靜。
青晨在金山寺住了有二十多天。這段日子裡,她絕大多數的時間把自己關了起來煉製各種藥丹,信陽子道長經常跑他的東苑來玩耍,齊梟偶爾也會風塵僕僕的趕到山上來見她。
青晨不知道齊梟最近在做什麼,不過每次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她就勸說他如果真的有什麼要緊事要辦,就不要經常特地跑金山寺來看她了。
齊梟每次就笑,但下一次還是會風塵僕僕的趕來。
大概住了二十多天,她的東苑終於迎來了一位貴客。
青浩南。
春荷把泡好的兩杯熱茶各自送到屋裡的兩人茶几上,便退了下去。
一室靜默。
這是青晨身世暴露後,青浩南第一次過來看她。她心裡的歡喜情緒早就快壓抑不住,可又怕只是她一廂情願,青浩南並沒有把她當女兒了。
青浩南偷偷的把女兒打量了一番,才快一個月不見,她似乎又消瘦了許多。
他心疼不已,面上將桌子上一個包裹推了推,他柔聲道,“呦呦,過幾天爹要和一個最近認識的人結拜爲兄弟。你是爹的女兒,爹希望你那一天可以穿着爹爲你準備的衣服回一趟侍郎府。”
青浩南自稱是青晨的“爹”,青晨就感覺自己淤積在心中這麼多日子的那些忐忑和不安陡然間煙消雲散。
她眼眶一紅,也不怕青浩南會說她,直接奔到青浩南面前,抱住了他,就像小時候她每次被關氏罵過就去找青浩南訴說委屈一般。
在他面前,他們父女的感情積澱了兩世,是這世上誰也取代不了的。
青浩南抱着女兒,眼眶一紅,眼淚幾乎就要忍不住的滾落下來。他輕撫着青晨的頭,喃喃低語着,“之前是爹對不起呦呦,爹讓呦呦你受委屈了。以後咱們父女兩一定要好好的,再也不要被人離間……”
他說話的聲音溫柔而慈愛,青晨心一暖,就在他懷裡哭了出來。
幾天後,侍郎府青浩南一反之前低調的風格,廣發帖子,請了許多盛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就連文帝青浩南都邀請了。只是文帝的身子不適宜出宮,便只讓齊梟這個太子過來。
青晨乘坐的馬車剛到侍郎府,就有嬤嬤上前把她迎進福利。青晨本來是想提前回府的,可她爹青浩南卻讓她一定要當天再回府。她無法,只得匆匆趕回侍郎府。
盛京城南城門處,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入盛京城,窗簾被一隻纖白如玉瓷的手輕掀開一角,馬車裡一個如黃鶯般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這麼多年了,盛京城倒是一點都沒有變,跟我當年來盛京城時一樣熱鬧。只是不知道我的眉兒現在長成什麼樣了。”
馬車裡的白祁目光也看向車窗外,冰冷的臉龐上閃過悵然的神色,“她,長得和你很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