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越起先覺得奇怪,之前還那麼地固執,怎麼就突然打電話哭着跟自己道歉了呢?
以他對自己父母的瞭解,除非事出有因,否則絕對不會有這麼突然的大轉變。
後來注意到金辰臉上的神情那麼淡定,他的心裡也就猜到孫鳳嬌爲什麼會打這個電話的原因。
這個傻姑娘,一定是揹着自己偷偷去見自己的父母了。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委屈,也不知道她到底做出了什麼讓步。
肖家越後來在電話裡答應孫鳳嬌回去上班,其他的也就沒說什麼了。
有些東西,是個結就是個結,想要打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任何事情,想要過去,都是需要一個時間過程的。
肖家越覺得,自己在這次的事件當中,好像忽然之間長大了不少。
以前碰到這些事情,大概早就氣急敗壞了。可如今卻知道冷靜地思考,不再衝動,不再盲目。
或許是因爲身邊有了金辰,心裡有了牽掛,人也就慢慢變得沉穩了吧。
而另一邊,於彤在陸家一住就住了三天。這三天裡,她和許傾城以及秦雁看上去相處十分和諧,並沒有爆發什麼戰爭。
許傾城對她也一直客客氣氣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過什麼時候讓陸行之回來這個問題。
倒是於彤自己,後來沉不住氣了,問她:“你都不想你老公嗎?”
許傾城當時正在哄小靜好睡覺,聞言擡眸看了她一眼,彎着嘴角笑了起來。
那種笑,是一個人只有在想起最心愛的人時,纔會有的。
於彤的心裡,忽然不可抑制地羨慕了起來。
她之前以爲自己愛上陸行之了,愛上了他的那種冷漠疏離,所以她以爲,自己大概是有受虐傾向。
可此時此刻,面對許傾城如此溫暖美好的微笑,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並不是愛上陸行之了,只是因爲陸行之太過驕傲,對她太冷漠,所以她想要征服罷了。
因爲她想起陸行之的時候,從來不會和許傾城一樣,露出這麼美的笑容。
每次想起,除了想要征服之外,其他似乎……也沒有什麼了。
許傾城對她說:“於小姐,我不知道你過去有沒有很愛很愛過一個人,如果有的話,你大概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你說說看。”
“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思念成災,但又無法相見。所以除了等,沒有第二件事情可以做。”
等你於彤想明白了主動放手,等時間過去事情也變得書道渠成。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當許傾城知道自己這邊不是於彤的對手時,她的心裡,就再也沒有任何想要強行帶陸行之回來的想法了。
因爲,她怕因此讓陸行之受到傷害。
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不管自己曾經多麼怨多麼恨,事到如今,除了想要他平安歸來之外,也是再無其他。
於彤面對她的冷靜,竟然莫名地緊張了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
論實力,就算整個陸家加上方行他們,也不會是自己對手
。
論個人能力,自己無論是在外形還是工作上,都可以甩許傾城幾條街。
那麼,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因爲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這輩子或許都不可能修煉出來的氣質?
那種溫婉大氣,以及蝕骨深情。
陸行之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三天沒有看到於彤了,每天來這裡給自己送飯照顧自己的,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他之前見過一次,應該是於家的管家,也是於彤的親信。
這三天裡,這個人每次進來到出去的過程中,都是沉默不語的。
但是,陸行之能感覺出來,這個人對自己並沒有敵意,相反的,偶爾他還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友好。
比如昨天中午,自己看書看得累了,隨手把書放在牀頭櫃上想要睡覺,卻因爲一下沒放準,書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的雙腿還不能動,想要俯身去把地上的書撿起來有些困難。
而這個時候,他不曾開口,那個管家就已經走過來,幫他把書撿起來,並且微笑着放在了牀頭櫃上。
陸行之在今天終於忍不住問她:“你叫什麼?”
她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大一些,看上去應該接近五十歲左右了。
每次笑起來的樣子,都是那麼和藹可親,如同一個慈祥的長輩。
然而,對方對於他的問題沒有給予回答,也還是笑了笑。
陸行之覺得奇怪,正要準備問第二次的時候,對方忽然擺了擺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擺了擺手。
這意思是……她不能說話?還是……她不會說話?
見陸行之皺眉,於彤的管家找來紙和筆,寫下一些話,遞了過來——
陸先生,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的問題,因爲我不會說話,不過你放心,我聽得見,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吩咐我。我是小彤的管家,你叫我翠姨就可以了。
陸行之盯着那排字看了看,然後又擡頭看了看她。
這個翠姨寫得字很漂亮,渾身也散發出大家閨秀的氣質。
怎麼就成了於家的管家呢?
陸行之心中疑問重重,但眼下他對這個翠姨不熟,所以也不方便多問。
他只是覺得,這個於彤,還有她身邊的人,似乎都是深不可測的。
翠姨見他沒有問問題了,就轉身先退了出去。到了門口,她拿出手機,給於彤發了條短信:他今天問了我叫什麼。
於彤收到短信之後,並不覺得奇怪。其實她在等的,也是翠姨的短信。
只是沒想到,這條短信竟然三天後纔到。
看來這個陸行之,的確是對自己毫不在意啊。
要不然,怎麼會自己走了三天都不聞不問呢?
許傾城看於彤盯着手機在笑,就問了一句:“於小姐是收到什麼好笑的信息了嗎?”
“嗯。”於彤笑着點了點頭,“是有關於陸先生的。”
許傾城的眼底,閃過亮亮的光,看得出,她真的很想知道有關於陸行之的消息。
其實這三天,許傾城過得比誰都要煎熬。
明明於彤就在面前,而陸行之就在她的手上,自
己卻對這個女人無能爲力。
除了好吃好喝招待她之外,再也不能做其他任何事情。
這種感覺,真的比什麼都摧殘人。
今天早上的時候許傾城就在想:如果於彤還不走的話,自己大概就要忍不住了。
忍不住去問她有關於陸行之的事情,忍不住要讓她把陸行之交出來,甚至要忍不住去求她都有可能。
因爲,真的太想太想那個男人了。
想得……晚上醒了,摸着空蕩蕩的身邊,整個腦子就會空白,眼淚什麼時候流下來的都不知道。
於彤這個時候對她說:“我明天走,你要是願意,可以跟我一起走。”
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帶她去見陸行之啊。
“好!”
許傾城回答得毫不猶豫,甚至連一秒的思考都沒有。
於彤詫異,挑着眉問:“你都不怕嗎?我讓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了,你也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裡,去做什麼?”
“有什麼好問的。”許傾城笑了笑,還是那副溫婉的樣子,“如果於小姐要對我怎麼樣,我想我也沒有能力反抗什麼,所以,我更願意相信,於小姐是帶我去見我想見的人。”
於彤張了張嘴,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可對着許傾城這麼溫柔的笑,又覺得說什麼,都顯得自己是個破壞別人夫妻的第三者。
於是,她只能閉嘴,只能沉默。
秦雁和方行他們知道許傾城要跟於彤走的時候都一致反對——
“萬一你也被她關起來怎麼辦?到時候孩子誰來照顧?”
這話是秦雁問的,她臉上的神情,嚴肅得就像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許傾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孩子,心裡也是百般放不下。
但是她只能去啊,如果不去,那陸行之最後回來的希望都沒有了。
“媽,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把行之帶回來,只是這段時間,孩子要麻煩你照顧了。”
總不能帶着孩子一起去,真的有個萬一的話,陸家就真的完蛋了。
至少孩子在的話,陸家的血脈還在啊。
秦雁當然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可就是因爲知道,纔不放心啊!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要去也是我去!”
反正自己老了,真的出了什麼事也不可惜。
“我都已經活了大半輩子了,如果我能帶行之回來,那最好,如果不能,我一定會讓行之回來。”
用一個自己,換一個陸行之,真的再值得不過了!
不過關於這一點,除了許傾城反對之外,方行也反對——
“伯母,您不能去!”
既然於彤都開口說要帶許傾城去了,那麼別人想去,也是不可能的。
他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決定讓誰去,而是知道於彤要帶許傾城去幹什麼。
她絕對不會那麼好心,僅僅只是帶許傾城去見陸行之,然後讓他們一起回來。
她一定有別的什麼目的,而這個目的,必須搞清楚。
“於彤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要帶傾城一起回去的,想必在那邊,早就準備好了天羅地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