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做什麼……”被妙手老人一吼,阿綾一時嚇着,忙躲到了堯光身後。
“師父,阿綾就是貪玩,您別和她一般計較。”堯光見狀,也怕阿綾受到懲罰,便替她開口求情。
妙手老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躲在堯光後面只敢露出半個腦袋的阿綾,不禁氣得手發抖,不由遷怒於堯光,瞪他道,“你少替她求情!你這個做師叔的,明知道阿綾胡鬧不攔着她點就算了,還幫着她瞞着我,你要氣死爲師啊你!”
堯光忙掀了下袍角,跪下,語氣誠懇沒有半分不甘不願,“師父責罰,阿綾年紀小,是徒兒沒有好好看管照顧她……”
“纔不是呢!”阿綾見堯光鄭重一跪,傻眼了,聽着他維護之語,不禁瞪着眼,便對妙手埋怨,“爺爺這怎麼能怪小師叔呢!是我自己要去綠霧林的,堯光什麼都不知道——爺爺要發脾氣就衝阿綾來好了,反正爺爺現在不疼阿綾了!”
她說完,哼了聲,梗着脖子,噘着嘴,很是委屈的樣子。
妙手老人一肚子氣,都被她這模樣這番話氣笑了,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指着她便囔囔,“你個臭丫頭,爺爺什麼時候不疼你了,真是個沒良心的!”
說完又立即對還跪着的堯光淡淡道,“你起來,這裡沒你的事,你先下去。”
“是……”堯光面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阿綾,後者還在鬧脾氣,都沒看他。他嘆了一聲,便下去了。
“阿綾,你過來!”
待看着堯光走遠,妙手老人才雙手置於身後,深深吐納幾下,才沉着臉,對阿綾喚道。
阿綾將臉扭回來,嘴巴扁了扁,下意識背緊了裝滿藥草的藥簍,躊躇了一瞬,才語氣不高漲地應了聲,“哦。”
她明明是要給黎大哥送藥的……
將阿綾喚到了他的屋子,妙手老人指着自己面前的地,語氣沉沉,“跪下!”
他色厲內荏,極少流露這樣毫不心軟的兇狠神態,饒是一直仗着爺爺疼愛的阿綾,這一刻,也心裡發慌,不免眼神縮了縮,帶着幾分畏懼之意。
“我讓你跪下!”
妙手老人指着地面,聲音沉冷,眼中兇光畢現,重複了一遍。
阿綾嚇得膝蓋一曲,便跪了下來。
臉色有些發白地喚了聲,“爺爺……”
怯怯的音色,妙手老人神色微動,卻還是沒有心軟。他一揮手,便見他面前的桌上黑布落下,露出兩個牌位。
他正對着阿綾,待看到對方在見到牌位後立即蒼白幾分的臉色後,聲線更加凝重,語氣卻稍稍鬆動了幾分,“爺爺讓你跪的不是我,而是你爹孃,你懂爺爺的意思麼,阿綾?”
妙手老人的屋裡,一直供奉着兒子與兒媳的牌位,香火不斷。
阿綾面色白得可憐,眼裡是畏懼又有思念之情,難過地擡眸看了眼她爹孃的牌位,聲音悶悶的,“阿綾清楚……阿綾錯了,再也不亂跑了……”
“你不清楚!”妙手老人對孫女也是不忍心,眼見着阿綾明顯被自己嚇着,他心中不忍,但聽到她怯懦的聲音斷斷續續響起,又心頭大怒,低沉地訓道,“你自己說說,這幾天你亂跑了兩趟,先前那次,不是堯光,你連命都沒了!這次——你更是隻身冒險,跑去綠霧林那麼兇險的地方,爺爺氣的就是你這般不愛惜自己的小命!”
“當年你的爹孃走得早,爺爺一手將你帶大,從未多苛責你,但是阿綾,爺爺只對你有一個要求——好好愛惜自己的性命,爺爺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你要是出點差錯,你讓爺爺怎麼活?百年之後怎麼向你故去的爹孃交代?”
“爺爺……”阿綾聽着妙手老人語重心長的心裡話,不禁懊惱又歉疚地低下頭。“爺爺對不起……阿綾以後都不會了……”
“好了,爺爺也不想再就這個問題和你多說——”妙手老人見她言語間的懺悔態度還算真誠,便揭開了這一頁。
只是,他面色並未變多好看,而是繼續黑着臉,提道,“你就說說,你爲什麼要親自採藥?你從前可不喜歡幹這個,今兒爲何冒着風險跑去綠霧林?”
視線越過阿綾,直接落在了阿綾後面揹着的藥簍上。
待看到那幾味藥草後,眼神沉了沉,語氣不善地問。
阿綾這下咬咬脣,不敢答話了。
“哼,你不說?別以爲我就不知道了,”妙手老人見狀,更是氣得胸悶氣短,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而後冷冷地盯着阿綾快要抵着胸口將腦袋埋進去的阿綾,道,“那姓黎的小子,是外頭的人,又出身富貴人家,這人品家世都尚不自知,別說他會不會已經娶妻生子了……”
“他雖然成親了……但還沒有孩子!”阿綾聽着就臉色微微一白,才恢復的丁點兒血色也全沒了。別人可不就是娶妻了麼已經,只是子嗣還未曾聽衛後孃娘說有過。
“什麼!”
妙手老人一臉震驚,卻是氣得不輕,上前恨不得甩一巴掌給阿綾,但以對上她那雙水汪汪可憐兮兮的眼睛,他就只能減半怒氣,罵道——
“臭丫頭,別人都娶妻了,你還替他冒什麼危險去找仙草!”本來,若是阿綾真的很喜歡衛長臨,妙手還是可以將對方留在島上,哪怕用強行的,都能解決。
可惜了,前提是沒有妻室和孩子。雖然還沒有孩子,但妻子都有了,也是遲早的事……
當即,便不好了。孫女喜歡島外的人,好吧,瞧着也還行,至少一表人才,他是不會將孫女嫁出去島的,那就招女婿也行,但對方都有妻室了,他的寶貝孫女,那樣的男兒哪裡配得上?
“不行不行!老夫就不該治那小子!你不能喜歡他,你嫁出去爺爺都不肯,更別說讓你去當妾,做繼室了!”
阿綾眼眶一紅,“阿綾不要當妾不要嫁出去——可是爺爺,阿綾就是喜歡黎大哥!”
“你!你要氣死我啊你!”妙手眼前黑了黑,便甩了下袖子,氣得面紅耳赤,“你給我在這跪着好好反省,沒有想清楚之前,哪也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