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換心上

來到壽康宮內殿,顧清萱行過禮,劉太后面色倒也溫和,給她賜了坐。

顧清萱心裡有些緊張,劉太后並沒有說話,周圍一個宮人也沒有,靜謐得有些懾人。

還好並沒有過多久,劉太后喝完手邊的熱茶後,就看向了她,“哀家既然賜了婚,也算是接受了你,今日找你來,是和你說說阿政的事。”

顧清萱撲閃着大眼,袖子下的手不由握緊,看劉太后這陣仗,應該是大事了。

“阿政的生母,齊王妃……”劉太后一念起後面那三個字,神情瞬間變得冷峻了下來,雙眸上似乎凝起一層薄冰,“一直被關在宮裡。外人都道,是哀家奪人愛子,爲了讓阿政斷絕與齊王妃的關係,纔將其軟禁,更不許任何人提及她。”

齊王妃……

這是顧清萱一直想不透的謎團,她縱然心裡百般疑惑,也不敢問秦政一絲一毫。

“十六年前,那時候阿政不到兩歲……”未等顧清萱開口,劉太后沉緩地說了起來,目光望向了遠方,陷入了回憶當中。

“眼有雙目,是爲重瞳,是聖人之象。這個原本存在於傳說之中的重瞳者降臨在了大秦皇室,阿政的兄長身上。他一出生就被發現是重瞳,自然在皇室引起了極大的震動,所有人議論紛紛,先帝更是對起抱有厚望,事實上重瞳者真是祁縱之資,無論學什麼都遠超其他人。”說到這裡。劉太后並沒有露出因爲後代之中有如此奇才的自豪和驕傲,反而目光更加冰冷了起來。

“哀家在其兩歲的時候見過他一面,他站在先帝身旁。雖然年幼稚嫩,但氣息情緒都很沉穩,他的眼睛的確有兩個瞳孔,相疊在一起,隱約間竟然透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儀。他對誰都是這副樣子,唯有對先帝,他會變得乖巧伶俐。笑顏常開,讓人無法相信。這真是一個兩歲大的孩子。”

“先帝親自爲其起名,秦祁!”劉太后面色很平靜,但卻是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名字。

“秦祁三歲的時候,阿政出生了。那時候秦祁已經被先帝接到了宮中常住,有如此耀眼的兄長,阿政總是會被別人比較,秦祁十個月就會走路,阿政直到一歲半才走得穩當。齊王妃將所有的母愛都給了秦祁,阿政都是交給了下人餵養,直到阿政兩歲的時候,突然顯現出極爲妖孽的祁賦,他無論看什麼書。都能一字不漏的背下來,無論多麼拗口的詩詞,他都能口齒清晰的說出來。要知道他不是重瞳者,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孩子,不過兩歲年齡。”

“齊王生出兩個祁才,本是一件喜事。可沒過多久,就變成了悲劇。興許是祁下容不得兩個祁才,所以纔要讓另一個染上了噬心巫毒。秦祁不知在何時被人下了巫蠱。全身上下都在退化,他的生命力。記憶力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退化……”

…………

劉太后說完後,顧清萱只覺得大腦一陣轟鳴,在壽康宮矗立良久依舊空白一片,直到劉太后心力交瘁的回了寢殿,她才無意識地挪動着自己的腳,撫着自己的心頭,冷汗爬滿了她全身。

一步一步地沿着來時的路走着,每走一步,腦中都會不由自主的出現一個畫面,劉太后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徘徊。

坐落在京城最繁華地段的府邸,正門上方,高高在上地掛着一塊牌匾,齊王府。

齊王府的世子被宮裡送出來了,已經身中巫蠱之毒的秦祁已經不再祁資聰穎,更不能討皇帝開心了,整個府裡愁雲慘淡萬里凝。

齊王妃抱着自己的大兒子,哭得淚流滿面,“祁兒!到底是誰對你下毒?!”

秦祁太過耀眼,大秦有很多人都看不順眼。

秦祁退化得很嚴重,身上是皺皺巴巴皮囊,他的生命力即將枯竭,看着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的齊王妃,依然面無表情。

“母妃不哭……”小秦政流着淚水,小手一直替齊王妃擦着眼淚。

“你滾開!”齊王妃怒視着自己的小兒子,外人都在傳,天下不可能有兩個奇才,所以才降下懲罰,將其中夭折,可是爲什麼偏偏是祁兒?!

秦祁用那重瞳看向了小秦政,“是你搶走了我的氣運,我纔有此劫難。”

小秦政雖然天資絕世,可卻也不是能聽懂自己母妃和王兄的話,沾着眼淚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小臉上迷茫不解,“母妃?”

齊王妃知道自己的大兒子是重瞳,那雙眼睛可以看透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聽到這麼說,立刻問道:“祁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秦祁淡漠地點頭。

齊王妃看向小秦政的目光更加厭惡了,“你這個強盜!你搶了你兄長的一切!”

小秦政茫然無措,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和兄長爲何要這樣對他,但是他能看出,他的母妃和兄長都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

齊王府上突然來了一個女人,聲稱可以就秦祁。

齊王妃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將其奉爲上賓,將秦祁叫了出來,讓那女人爲自己兒子察看。

齊王妃卻發現,那女人卻一瞬不瞬的盯着小秦政看,不解的問道:“這不是我祁兒。”

“他很不簡單,本來我也只有一分把握救治世子,可是我看到小王子,想起了古書上的記載,至少有八分的把握可以治好世子。”女人很冷靜的說道。

小秦政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身子,他看到那女人平靜的目光裡盡是貪婪,似乎要將他吞進肚裡。

齊王妃吃了一驚,急促地問道:“可是真的?”

“是的。”女人平靜的說道,“只要將小王子的心挖出來,嫁接給世子,世子不但可以恢復如初,還能更上一層樓!”

“你是說……換心?”齊王妃當時就顫抖了,忍不住站了起來。

隨後,齊王妃急問道:“那祁兒會不會有危險?”

那女人勾了勾脣角,“王妃請放心,世子一定會無事的。”

齊王妃站了好長時間,她神色陰晴不定,轉頭看了看天真純淨的小秦政,眸子裡閃過一抹戾氣,而後對那女人說道:“何時進行?”

“明晚,我知道後日就是小王子兩歲生辰,若是過了兩歲,心臟與身體長實了,取出來效果會打折的。”

齊王妃點頭,沒有說什麼。

秦祁面色平靜,沒有看小秦政一眼。

轉眼就到了第二日,齊王妃反常的對小秦政很好,小秦政不懂這些,看見自己母妃變得如此溫柔,心裡眼裡很是依戀。

“母妃,我想去看看哥哥。”小秦政撲閃着大眼說道,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着,說起話來稚嫩,還帶着奶音,嬌憨柔軟。

他一直霸佔着母妃,怕大哥哥不開心,他們都說大哥哥生病了,生病了肯定很難過,沒有母妃陪在身邊,大哥哥一定會哭的。

他從來沒有看到大哥哥哭,可是他想着,母妃不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就會哭鼻子,大哥哥也是這樣的吧,只是沒人看到,因爲他也是躲起來偷偷的哭。

“好啊,吃完晚飯,母妃就帶你過去。”齊王妃微笑道。

“嗯!母妃最好了!”小秦政仰着頭,兩隻白白淨淨的柔軟小手抱在一起,眼睛裡亮晶晶的,露出純粹的開心。

吃過晚飯,齊王妃牽着不斷髮生銀鈴笑聲的小秦政,走向了秦祁的房間。

“母妃,哥哥怎麼不在?”小秦政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疑惑地問着自己的母妃。

“他在裡面玩。”齊王妃面無表情的說道,隨後,用力的牽着小秦政,走到了房裡的暗室內。

“母妃,疼……”小秦政只覺得自己的手腕要被抓斷了,帶着哭音向齊王妃說道。

齊王妃猶如沒有聽見,徑直拉着他走進了一間密室。

秦祁此時已經躺在牀上了,那個女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一直圍繞在秦祁的身邊,口中神經兮兮的念着。

看到小秦政來了,女人的雙眸發出了綠油油的光亮,更是不由自主的嚥了咽口水。

小秦政看着那女人,覺得害怕極了,躲在齊王妃的身後,不敢出來。

“王妃,開始吧。”

“嗯,你一定要確保祁兒的安全!”齊王妃目光凌厲地看向那女人。

齊王妃掰開了秦政的手,走到了秦祁的牀邊,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大兒子。

女人猶如幽靈一般,極快地來到了小秦政的近前,將小秦政柃起,按在冰冷的桌子上。

“母妃,這要做什麼,我……我害怕……”他不過兩歲,雖然天賦妖孽,但並不懂人情,更看不懂這些人的表情,小秦政心地很純真善良,不解的問向了自己的母妃,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着,那個女人的目光讓他很恐懼。

“真是麻煩,能不能讓他暈過去?”齊王妃冷冷地問道。

女人迷戀地盯着小秦政,嘿嘿一笑,“當然不能,在有意識的時候,心臟才最具有活力。”

“那你取心的時候動作快點,不過千萬不能傷了祁兒。”齊王妃冷淡地看着不斷向自己求助的小秦政,絲毫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