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我帶走了。”席聿不耐煩的打斷蘇圩的奉承,掃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轉身離開。
出了霓裳,門童去提車,席聿在門邊打電話。“明天不用過來了,先緩幾天再說。”
“是,席總。”
車提出來,席聿開門上車,等到要系安全帶時,才恍然想起,車外還有一個人。
搖下車窗,看着門口一臉驚恐的女人,他單手握着方向盤,騰出手衝她招了招手:“快點上來,我要開車了。”
車外的女人全然不顧他的呼喚,僵着身子,哆嗦的縮在門口,眼底氾濫着恐懼,一步都不肯上前。
終於裝不下去了嗎?知道要獻身給一個陌生男人了,露出本性了嗎?
呵,也是一個乏味的女人。
開門下車,席聿幾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擒了她的腕子,譏諷道:“怎麼,現在後悔了?剛纔不裝的挺好的嗎?現在才後悔可是太遲了,蘇圩把你給了我,我救他的會所,錢貨兩訖,你沒有任何選擇。”
“主上,這是……哪裡?”
“什麼?”席聿看着她眼底的茫然和恐懼,呆愣了一下才失笑,看來是他多慮了,這個女人裝模作樣的功夫真是不容小覷。
“這是S市。”
“主上,這裡不是寧倡嗎?”
交易已經完成,於情於理,這個女人的任務都已經完成,再這樣裝下去,就乏味的厲害了。
“上車,不然就滾回去,和蘇圩一起做患難鴛鴦吧。”
重新上車,席聿的耐心已然耗盡,全然不想再去理會車外的女人。
車子呼嘯離開,席聿驅車離開,門口的女人在後視鏡裡縮在小小的一團影子,他連眼神都不屑於給予。
離開了霓裳,席聿驅車去了王妃酒吧,這個酒吧並不是太出名,躲在地下,如果不是常客,甚至連入口都找不到,酒吧像是一口大大的黑洞,容納着只能在夜晚宣泄的污濁,但凡有品位的人都不會涉足。
但席聿相反,唯獨喜歡這份真實,真實的骯髒,真實的生存,沒有一絲做作。
進了酒吧,酒保不發一言的調了一杯彩虹之巔推到席聿面前,席聿舉起酒杯,淺笑,算是打過招呼。
喜歡上這裡的彩虹之巔已經有十年了,這種花花綠綠,小姑娘喝的雞尾酒成了他現在唯一肯沾的酒種。
習慣很可怕,尤其是一種已經深入骨髓的習慣。讓你養成習慣的人已經不在,但是習慣卻更改不了,這樣,更可怕。
喝過酒,醒了醒神,席聿開車回家,等下了車掏出手機時,纔看見了蘇圩的未接來電,應該又是剛纔的事,他無心理會。
第二天一早醒來,席聿剛收拾好準備吃早餐,蘇圩的電話又追過來了。
他呷嘴,這人還真是意外的執着。
“席總,那個,昨天晚上人您不是沒帶走嗎,今兒個我給您送過去,你看着方便不方便?”
“蘇圩,你到底在和我玩兒什
麼?”席聿語氣不耐煩,無心和他繼續繞彎。
“席總,您可冤枉我了,我哪兒敢呢!我的小命還在您手上捏着呢,怎麼敢亂折騰!”
“那個叫小滿的女人,你準備繼續和我裝?”
蘇圩裝傻的功夫真是一流。席聿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邊,彎腰坐在桌邊準備吃早餐。
他沒有功夫和蘇圩玩兒躲貓貓的遊戲。“你把她安排在我身邊有什麼目的,或者說,你讓她裝成這副無害的模樣是什麼意思?”
那頭的人明顯被嚇到,尖着嗓子就開始辯解:“席總,您真的冤枉我了,我真不知道她怎麼變成這樣的!她原先是叫葉婉的,是我會所裡的招牌,可是自前天昏倒後,再醒來就變成這副神叨叨的模樣了,話也說的莫名其妙,究其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管怎樣,這一切都和我沒關係啊,我可是沒指使過她一星半點啊!席總,我拿我的命保證,如果我有半句假話,我蘇某不得好死!”
“話千萬別說的太滿,要是真的不得好死豈不是冤枉。”席聿輕聲啓脣,語帶諷刺,話音剛落,就擡手掛斷了電話。
一頓不太愉快的早餐過後,席聿還沒出門,蘇圩就趕過來了,速度快的很是誠懇。
昨天晚上被他落下的人此刻閉着眼睛躺在蘇圩懷裡,乖巧的模樣,看着無害的很。
席聿挑眉,蘇圩心思一轉,立刻就明白了席聿的意思,趕緊解釋:“這個女人不聽話,死活不出門,我讓她安分安分。”
“你還真是捨得折騰。”席聿走上前,擡手撫摸着這個女人的臉頰,指腹觸及的肌膚細膩通透,手感極佳,這個女人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人放下了就走吧。”
蘇圩把人放在沙發上後就點頭哈腰的離開了,席聿看了一眼熟睡着的人,拎起衣服轉身離開。
小滿醒來之後,入目具是陌生的場景,她雖然深刻的明白自己所處的環境,但是卻始終無法接受,她已經不在自己所生活的時代了。
這裡不是寧倡,也不是聖安朝,是個全然陌生的未來世界。
尤記得王爺府內,她被王爺責罰,晌午時分在院內罰跪,明明是烈日當頭,天卻突然變得漆黑一片,她驚慌失措的擡頭,發現日頭已經被天狗吞了一半了。
她顧不上繼續罰跪,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抹黑往屋子裡跑,耳邊充斥着家僕的驚叫聲,侍衛的呼喊聲,隱隱約約,她聽到了小翠在喊她,天越來越黑,像是一頭猛獸,將她一點點吞噬。
驚恐,害怕讓她慌不擇路的逃竄,一片漆黑中她猝然的摔倒在地上,意識混沌時,她只感覺身子輕飄飄的,最後,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識。
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了,雖然宮殿擺件看着熟悉,可是陌生的人穿着奇裝異服,說着奇怪的話卻讓她隱隱不安。
直到王爺出現,她才鬆了口氣,原來,是她多慮了。
王爺的性情大變,言談
舉止也不似尋常,使用的物事也不是王爺府裡她常見的物事,即便這樣,她還是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只要王爺還在,那麼,即便有再多的不安,那也無妨。
直到昨天晚上,王爺要把她送給一位叫席聿的主上,她才暗自揣測,是不是王爺把她作爲和番邦交好的籌碼了。
思維混沌,小滿懵懵懂懂的見到了席聿,懵懵懂懂的被送給他,等到出了這個陌生的王府,眼前的場景還是結結實實的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陌生詭異的環境,奇形怪狀的建築,路上跑着方方正正,怪物一樣的鐵盒子,她終於害怕起來,切實的明白,她終是遠離了那個自己熟悉的時代了,雖然眼前的一切讓她驚詫到無法接受,可是,現實卻依舊無奈。
她,來到未來世界了。
這裡的環境沒有一絲她熟悉的氣息,除了恐懼以外,她沒有任何適應這裡的勇氣。
另一邊,去了公司的席聿很快就把早上的事拋諸腦後,今天還有一次很重要的會議要開,他備戰已久,沒有閒暇時間去顧及其他。
會議室裡,公司的所有高層齊聚一堂,這樣的盛況並不常見,自席聿擔任總裁以來,還是頭一次見,而這次難得相聚的目的就是拉他下馬,嘖嘖嘖,何其諷刺。
討伐一觸即發,席聿面帶微笑的接受的來自四面八方的抨擊。
手段狠辣,做事不留後路,運營方法太過瘋狂,對待老員工無情殘忍,還有,私生活不甚檢點,形象太過於墮落。
除了最後一點他不太同意外,其他的他倒是認同的很,聽完衆高層的慷慨陳詞後,席聿依舊不發一言,除了雙手交叉,面帶微笑,不慍不喜的旁觀外,絲毫沒有當局者該有的緊張和急於辯解的迫切。
於是,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定了,董事會對於他的卸任全票通過,其他高層也是難得的沒有任何異議。
“好,新的總裁後天就會上任,席聿你明天就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吧。”
大腹便便的董事長腆着肚子得意的斜睨着席聿,語氣不屑,恨不得席聿即刻就滾出這公司。
即將被驅逐的席聿也不着急,表情淡然的像是事不關己,他雙肘撐着桌沿,緩慢開口:“鄒董事,2014年3月1日,你在拉斯維加斯豪賭,輸的傾家蕩產,連股份都做了抵押;曾偉宏,2014年5月16日,你擅自挪用公款在北京郊區買了一套複式別墅;胡兵彥,2014年12月14日,你在家中聚衆溜冰……”
席聿的聲音低沉,聲線凌厲,一個個字眼吐露出來,像是一柄炳利劍脫鞘而出,在場的人面色具是一凜,由紅變白,最後灰敗一片。
等他聲音落盡,會議室裡已經安靜的只餘呼吸聲,戲已唱完,該完美謝幕了,席聿起身,微笑道:“請各位把手裡的工作交接一下,明天新的高層們就來了,不要走的太難看。”
擡步出門時,席聿對目光呆滯的鄒董事低語:“其實,在拉斯維加斯贏了你的人,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