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真的知道有拿破崙這個人,而且的確也是高盧人,只不過幾百年後再出世罷了,而且後面關於忠叔要去淡馬錫、召集人手等等,都是真的;拿破崙也的確是個有大本事的人;丁一對上幾個混混也真的能支撐得住……
王振始終盯着丁一的眼睛,而後者絲毫沒有迴避。
在丁一說完之後,王振想了半晌卻是點點頭道:“丁大哥說的是對的,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好好一個讀書人,去弄什麼江湖事?你叫阿忠來找爲叔便是,人手這還不好說?到時讓阿忠去選上二百校尉,不夠就五百,還奈何不得那西洋鬼?放心,不用擔心海路的問題,費信這兩天就會上京師來,他是跟着三寶太監多次下過西洋的老人,有他在,想來也不至於有什麼問題。”
丁一撲倒在地,可勁咬着腮幫子裡面的肉,硬是給整出哽咽的腔調:“但使父仇得報,小侄粉身碎骨莫能爲報!”王振一邊攙起丁一,一邊微笑地點了點頭,他覺得這樣纔對,他幫丁一報了仇,然後換取丁一的效忠,這方纔是合理。世上沒有無緣故的恨,也沒有無緣故的效忠。
“世叔,先前那事您可得捉緊準備。”先前丁一給他說的事,就是讓他去找替身。
丁一臨別時壓低聲音給王振說了這麼一句,卻又讓王振感覺到少有的暖意,對着丁一問道:“他們有這麼大膽子麼?真的做出這等事,皇帝能放任不理?”他的意思是文官集團真要行刺他,根本就是挑戰皇帝的權威了。
聽着這話,丁一隻有苦笑,皇帝?皇帝都讓瓦刺人包圍起來等着被俘虜了,哪有空管你?再說砸死你的就是皇帝身邊侍衛頭子,這玩意到了那千軍萬馬的慌亂之中,誰還顧得上誰啊?
但他這話也沒有法子講,只好跟王振說道:“江湖風聞,世叔不可不防啊!便聽小侄一次如何?”王振欣慰點了點頭示意丁一放心,又把丁一送出門口,看着丁一身影遠去了,才笑着走進了公事房,繼續他那一堆奏摺。
王振也許是個壞人,或者說就後世的歷史來講他就是一個壞人,禍國殃民的權閹。但丁一卻真的不忍心看着他這麼死掉,因爲王振老實說對丁一併不壞,自從丁一上京以來幾乎就是有求必應,雖然溝通之中帶着那種閹人的多疑和猜忌,但他並沒有爲難丁一,也沒有去逼迫丁一做什麼不願做的事情。
丁一的邏輯很簡單,誰對自己好他便對誰好,別他媽提什麼爲國爲民大道理。在他上京之前不還有兩個江湖客,感覺把丁一閹了便是值得捨生取義的天大功績麼?難道丁一就得聽他們的,把自個閹了不成麼?
當丁一策馬奔回到金魚衚衕丁宅門前,遠遠卻便見風三公子由兩個美貌侍妾攙扶着,候在門口,擠出一臉的笑來,使人望之感覺極爲親切。丁一搖了搖頭,這廝真個有副好皮囊,便是此時棒瘡末愈,但看上去仍舊不失濁世佳公子的風采,頗有幾分夕陽薄靄吐半口血的腔調。
“如晉兄!小弟在此候兄多時了!”他見着丁一前來,卻就掙開那兩個侍妾的攙扶,勉強站了起來,向丁一行禮作揖如是說道,全然不見往日裡居高臨下的味道,要多謙卑便有謙卑。
丁一點了點頭,翻身下了馬,把繮繩扔給身後的劉鐵,示意風三公子跟着自己進宅院裡。
誰知去到書房方纔坐定,卻見衣袍聲響五條大漢急匆匆奔了過來,一見丁一坐在上首立時推金山倒銀柱拜了下去,口中卻只是稱道:“門下沐恩小的胡山萬叩頭跪稟!”、“門下沐恩小的許牛萬叩頭跪稟!”、“門下沐恩小的魏文成萬叩頭跪稟!”、“門下沐恩小的朱動萬叩頭跪稟!”、“門下沐恩小的刑大合萬叩頭跪稟!”
風三公子在邊上看得心驚,因爲他和丁一不同,對於這幾個錦衣衛的衣甲服飾,風三公子是看得出門道的,那胡山明顯是試百戶,其他幾個都是總旗,總旗就是七品了,一縣父母也才七品,雖說大明朝文官要比武官尊貴,但此時靖難功勳猶在,武人還沒有低賤得如明末一般;再說不論何時都好,錦衣衛的官兒可不比衛所那些百戶千戶一樣,人家可是皇帝親軍的身份,一個錦衣衛總旗難不成還會比不上縣太爺?
何況這試百戶就是從六品,這些錦衣衛居然對丁一口稱“門下沐恩小的”那就是說他們的升官,是丁一的手腳了。丁一,這在容城平平凡凡的傢伙,真個來到京師,便是一遇風雲就化龍麼?不論如何,風三公子慢慢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跟丁一這廝作對!待得丁一叫胡山幾人起來說話,風三公子已一句也聽不進去。
“胡山,你們這是搞的哪一齣?”丁一很有些不解。
那幾個錦衣衛跟着丁一訓練了個把月,此時倒也有些規矩,很自覺地同其他四人都望向胡山,卻由胡山來向丁一稟報。原來他們一開始被衛所的人叫回去,卻是得了胡山升任試百戶、他們幾個升任總旗的消息,對於原本以爲自己這輩子怎麼也混不出頭的這五個錦衣衛來講,如何不欣喜若狂?
倒是幾個平日裡跟他們有些矛盾的百戶在邊上冷言冷語說什麼:“還不是全都憑仗着丁少爺?要不這幾個孬貨……”才讓他們從欣喜裡清醒來,於是連忙奔過來謝過恩主。他們都很清楚如果不是丁一,自家是不可能有這等風光的。
“門下沐恩小的……”
胡山還沒說完,丁一已不耐煩地截斷了他:“站起來!”那五個錦衣衛愣了一下,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丁一面對他們時很少有這麼嚴厲的時候,但此刻真是動了真怒,“要不你們就全滾出去!”
五人連忙爬將起來,肅手而立,丁一也不顧忌着風三公子在邊上,指着他們五個罵道:“門下沐恩小的?這麼說我是不是該把你們提的那堆鹹肉砸你們頭上?看你們這麼點出息勁,前天晚上給你們講的什麼?胡山你說!”
胡山縮着脖子低聲答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之所謂大丈夫。”
“你們讀書讀到狗身上了?”丁一對着他們訓斥道,“這次便算了,下次若還這樣你們也就不用過來了。”
“是,先生!”五人連忙昂首挺胸站直了答下。
“下去後院,各寫一篇白登圍之戰的疏論,等下爲師自會給你們一一點評。”若要丁一開講千字文,怕都是成問題的;若是讓他當文抄公弄幾首還沒出現過的名作倒是可以,但要他講詩韻平仄之類也是實在不能。但例如漢之白登圍之類的各大戰例那是熟知在胸,前世在網絡上更與同好不斷論戰探討,可以說每個細節都有好多次切入的觀點和論調,以這來教導胡山他們,倒是綽綽有餘。
五人連忙領命去了,看得風三公子口瞪目呆,直到胡山他們走了出去,風三公子嚥了一口唾沫,嘴裡帶澀向丁一說道:“如、如晉兄,這可是錦衣衛的試百戶啊!你怎麼跟在罵開蒙小童一般?”
丁一看了風三公子一眼卻便笑了起來:“丁某在京師衣食無落,所以嘛,就收上幾個武人教他們識字來餬口,本來就是開蒙弟子,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他說得輕飄飄,風三公子聽得直飈冷汗,這話不就是當日他自己這麼嘲諷丁一的麼?說是京師大居不易,所以想以物業來換丁一的美婢。風三公子顧不得擡手抹去額角汗珠,連忙向丁一討饒:“如晉兄,小弟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如晉饒過這樁……”
丁一笑着搖了搖頭:“好了,過去就讓他過去吧,這淡馬錫的海圖可曾帶來?”
風三公子不敢多言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袋遞了過來,丁一接過看了,這倒真是海上營生的物件,刷了桐油有些防潮的功用,打開紙袋取出裡面一卷油布,也同是刷了油的,按那略有點抽象的筆跡看去,還是能看出南海海岸線的模樣。
這份海圖看來,船隻都是沿岸而行,標註了哪裡有淡水補給、哪裡又是深水港可以上岸避風等等,雖說簡陋至極,但在這時代卻也算難得。風三公子又對丁一說道:“其他硝石、硫璜等物,還須如晉兄寬限幾日。”
丁一點了點頭將那海圖收起,便對風三公子端起茶盞道:“請茶。”
風三公子是七竅玲瓏心肝的人兒,此時已明白丁一不是好惹,也不敢多話連忙告辭而去。丁一一路將他送出了門,使得風三公子一顆心終於放進肚子裡,看來今遭回去算是能跟他父親有個交代。
丁一袖手站在宅院門口目送風三公子送去,如玉不知何時跑到他身後,卻恨恨地罵道:“少爺是個善心人,卻這般便放過了這廝,這廝焉壞了,若按奴奴的心思,不捅他個三刀六洞怎麼能解心頭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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