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儀聽了這話,不由自主地向前湊了湊,他也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範大官人的意思是說這裡邊有貓膩?”
範小樓點了點頭,半露半掩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半個月內阿尼汗國和奧利坦國必然要在阿尼汗國境內爆發一場大戰,阿尼汗國一定是先後退,接着反擊,這場大戰的結果一定是阿尼汗國勝而奧利坦國敗,接下來阿尼汗國會乘勝追擊打進奧利坦國境內。”
方伯義疑惑地問:“這個不太可能吧,以現在兩國的實力相比,阿尼汗國是打不過奧利坦國的。”
範小樓微微地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鋪在桌子上,“方大人,你看,這裡是容州,這裡是潭州,這兩州之間山路崎嶇,十分難走,而且路兩邊高山密林最適合埋伏重兵,如果阿軍後退到汝州,奧軍追過去,這一路上就有三多裡的補給線,而這三百多裡全是山路,兩邊到處都是高山密林……”
“你的意思說蕭濤會在這兩邊設下伏兵?”
範小樓輕輕地點了點頭,“一旦他在這兩邊設下重兵切斷奧軍的補給線,奧軍有多少兵馬也得活活餓死,接着阿軍會反過來包圍已經餓得連路走不了的奧軍,方大人您想,這個時候奧軍會怎麼樣呢?”
“他們會一面拼命往外突圍,一面再籌集糧草送過去補給軍隊。”
“沒錯,您想想,幾十萬大軍呀,人吃馬喂的需要多少糧草。這只是其一……”
方伯儀一驚,“還有其二?”
範小樓笑着點點頭,“阿、奧兩國近幾年衝突不斷,奧利坦國一直想吞併阿尼汗國,如果奧軍大敗,那麼阿軍一定會抓住這個百年難遇的機會進行反撲,會打到奧國境內,可是這裡有個問題,阿尼汗國近幾天連年大汗,好多地方顆粒無收,打仗必然是要糧草的,那麼他們短時間內到哪兒籌集那麼多糧草呢?”
“他們會花高價去各國收購。”
“沒錯,這也就是說半個月內,阿、奧兩國都會大量收購糧草,到時候糧價一定會大漲,因爲剛剛開春,沒有什麼人的手裡會有大量的糧食,而那個時候勇親王的手裡掌握着大量的糧草,可以隨便要高價,轉手之是他就會萬爲億萬富翁。”
經過範小樓這麼一分析,方伯儀一下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呀。”突然,他心中靈光一閃,“範大官人找我的意思不會是要和我合夥收購糧食吧,可是我手裡……”
範小樓微微一笑,“我這次找方大人的確是想跟您合夥做這筆好賺的買賣,不過不用方大人你出一兩銀子。”
“那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向攝政王要一紙全國遍通的通關公文。”
“全國遍通的通關公文?”
範小樓點了點頭,“是這樣,一旦我們也做了這筆買賣就會和勇親王形成競爭關係,如果我們和他一樣都收了大量的糧食一定要退到阿、奧兩國去。而他是勇親王還是當朝的宰相、調停特使,手中有着我們無法相比的權力,他們找個什麼由頭都會順利過關,而我,不過是個小商人,就算手裡有糧,說不定就讓誰給扣下,或者找麻煩,到時候我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勇親王輕輕鬆鬆地賺着大錢的銀子,而我們只能對着一堆的糧食傻眼了,可是如果我們手上有攝政文簽發的通關公文,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方伯儀很認同沈小樓的分析,可是想讓他從古仁康手裡弄到通關公文,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他現在連見自己都不肯,怎麼會給自己簽發通關公文呢?
他苦笑地咧了咧嘴,“範大官人,這的確是一筆好生意,可是……可是,可是我現在恐怕不能從攝政王手裡拿到通關公文。
範小樓似乎是早想到了這個問題,他淡定地一笑說:“方大人以前不是跟雷化權雷大人有些交情嗎,您可以通過雷大人之手從攝政王的手裡拿到公文呀。”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方伯儀的手邊,“這是二十萬兩,雷大人罷相這麼久了,手裡也不會寬裕,或許方大人把這個送給他並承諾與他分利,他會答應幫忙的。”
“
分利?你打算分多少利給他?”
“一半。”
方伯儀一驚,“一半,這麼多?那我呢,我總不能白忙活吧?”
範小樓微微一笑,“剩下的一半你我兄弟一人一半,如何?”
方伯儀有些不相信,他範小樓會做這麼大的生意只拿四分之一的利潤?
想到這兒,他微笑着問:“我早聽聞範大官人是個聰明人,這個買賣你出錢出力的,怎麼會只要四分之一的利益呢?”
範小樓哈哈大笑,“方大人,小弟可不想只做這一回買賣,您想呀,這一回雷大人吃到了大甜頭,以後他是不是會主動介紹些生意來和我合作呢?”
方伯儀如夢方醒,伸出大拇指,“範大官人果然是精明無比呀。”
範小樓拱了拱手,“那麼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方伯儀把那二十萬銀票揣進懷裡,點了點頭,“定了。我這就去找雷大人去。”
範小樓說:“不急不急,煙翠姑娘還在那邊等着您呢,等您和她一度春霄之後去去不遲。”
方伯儀哼了一聲,“我現在可沒心思和那個小妖精一度什麼春霄了。”說着向沈小樓拱了拱手,快步走了出去。
※※※
雷化權府邸,書房。
雷化權坐在一盞燈下擰眉沉思,前些天,在古仁康的主導之下,他剛剛接替馮庸出任內閣輔相、吏部尚書。即使他沒有重新登上相位,還是有不少大臣對他重新進入內閣頗有微辭,私下裡有不少閒言閒語。
古仁康把雷化權弄進內閣之後,讓他想辦法把關在大牢裡的古世勇弄死,以絕後患。
雷化權就讓自己的幾個親信大臣上書要求處死古世勇,這件事讓監國古麗娜大爲不滿,更讓古世勇原來的那些武將部下非常生氣。
自從葉雅蘭死了以後,古世勇以前的幾個武將部下就一直積極斡旋讓古世勇出來,已經有人提出大赦古世勇的建議,古麗娜也有這個意思。
可是,現在雷化權竟然要求處死古世勇,實在是讓他們生氣。於是,兵部的幾個重臣和邊關鎮守的節度使紛紛上奏彈劾雷化權,有的人直指幕後主使古仁康。
弄成這種結果,無論是古仁康還是雷化權都有些緊張。
因爲武將和文官不同,文官大多表面上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有幾個不是隨風倒的軟骨頭,一旦武將鬧起事來,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想把那些手握兵權的武將弄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古仁康現在只是攝政王並不是國王,還沒有全部掌握大權。
於是,這幾天,翁婿二人商量着如何能和風細雨地把這些武將擺平。後來,雷化權想到了杯水釋兵權的主意,就是給這些武將賞賜大量的金錢、田地,讓他們回家養老。
古麗娜聽了古仁康的建議之後,以現在國庫空虛,沒有那麼多錢賞賜爲由否決了他的這個建議,並且她爲了鉗制古仁康和雷化權任意妄爲,任命周少榮任都察院左都御史,負責監察百官的行爲。
萬不得己,雷化權想自己用其它的渠道弄錢,希望能儘快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一時之間到哪兒去弄這麼多錢呢?
雷化權正冥思苦想,一個下人進走來,小聲地說:“相爺,秘書少監方伯儀求見。”
聽說方伯儀來見自己,雷化權心裡動了動,以前方伯儀有二王子在後背撐腰,並不把雷化權放在眼裡,現在二王子倒了,這個方伯儀應該是想攀附自己的這棵大樹。
方伯儀的才幹,雷化權是瞭解的,他現在也需要一些能幫自己做事的幹才,於是對下人說:“請方大人進來。”
方伯儀進來,深深一揖,“相爺,下官有禮了。”
雷化權擺了擺手,“伯儀,我現在已經不是宰相,您不要亂稱呼。”
方伯儀諂媚地說:“相爺您重新入閣拜相也不過是早早晚晚的事,還是這麼叫着吧,省得以後改還麻煩。”
聽了這話,雷化權不由得哈哈一笑,問道:“伯儀,這麼晚
了,你來找我什麼事嗎?”
方伯儀把範小樓給自己的那二十萬兩銀票掏出來放在雷化權手邊的桌上,然後說:“最近下官做了些生意,賺了點小錢,想起以前相爺對下官的諸多關照,這不,想來孝敬相爺一下。”
雷化權裝作不爲所動地端起茶杯,溜了一眼桌上的二十萬兩銀票,喝了口茶,之後意味興長地說:“伯儀,沒想到,你最近這段時間活這麼滋潤呀?”
“最近和一個朋友做了點小生意。”
“一個朋友?誰呀,我認不認識呀?”
“範小樓。”
“範小樓?”雷化權想了想,“是不是那個被稱爲樓蘭首富的範小樓呀?”
“相爺,正是這個範小樓。”
“你們都賺什麼生意,賺這麼多錢呀?”
“什麼好賺做什麼,最近我們在收糧。”
雷化權有些不以爲然地說:“收糧有什麼好賺的?”
“據範小樓說,半個月內不僅咱們樓蘭國,就是周邊各國的糧價一定大漲,會漲到史無前例的水平。”
“爲什麼呀?難道半個月內會發生大天災,他範小樓不是個買賣人嗎,怎麼忽然變成了算命先生了?”
“相爺,他並沒有說半個月內會發生什麼大天災,不過他說半個月內阿尼汗國和奧利坦國會爆發大戰,而最終的結果會是以阿尼汗國取勝而告終。”
“胡扯!完全是胡扯,你沒聽說阿尼汗國已經退出容州了嗎,如果他們想和奧利坦國打,怎麼會退出容州呢?”
方伯儀微微一笑,“相爺,事情的關鍵正在這裡。”
“哪裡?阿尼汗國退出容州?”
方伯儀點了點頭。
“爲什麼呀?”
方伯儀把沈小樓給他分析的話跟雷化權又說了一遍,雷化權聽了半信半疑,“你是說勇親王和那個蕭濤使的是以退爲進之計?”
“正是。而且勇親王要利用這次的事發個大財。”
“買什麼大財?難道也是收糧?”
“相爺,您真是聖明燭照,正是收糧,您聽沒聽說最近蔣良正在到處大肆收糧的事呀,聽說已經收了一千多萬石了,他一個小小的蔣良估計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和胃口吧?”
“這件事我聽說過了,這件事的背後應該是勇親王在操縱,只不過,我沒有往這方面想而已。”
“相爺,人家勇親王可以借這次機會發財,我們爲什麼不也順便賺它一筆呢?”
雷化權哼了一聲,“伯儀,你不會是讓我一個吏部尚書做買賣吧?”
“不用相爺參與,不過,如果相爺願意投個乾股,範小樓說了願意把利潤的一半孝敬相爺。”
雷化權心頭一震,“利潤的一半?他要我做什麼當乾股呀?”
“他想要一份由攝政王爺簽署的可以遍通全國的通關文書。”
“他要這個幹什麼?”
“自然是和勇親王競爭了,勇親王現在是親王而且是宰相,還是欽差特使,權力巨大,他的糧食可以全國通行,如果我們沒有不能也像他那樣可以全國通行的話,我們就沒辦法和他競爭,所以……”
雖說方伯儀沒有把話說完,但是雷化權還是聽明白了,他點點頭說:“這件事得容我想想。”
“相爺,您想想可以,不過得快,要是等到他們兩國打起來了,我們再收,那時糧價就起來了,我們根本就賺不到什麼錢了。”
“明天吧。明天我給你準信兒。”
“那我回去等相爺的好消息了。”
方伯儀走後,雷化權在書房時來回踱了幾圈,現在他正需要一大筆錢,沒想到這錢就主動送上門來了。
正這時,下人又走進來,“老爺,攝政王來了。”
雷化權忙說:“快請,快情。”
不一會,古仁康一臉沉鬱地走了進來,招呼也沒打就坐在椅子上問雷化權,“剛纔我看見方伯儀了,他來這幹什麼?”
雷化權拿起那張銀票,“他給咱們送錢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