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使你想。”李志司陪着笑臉說:“現在張元帥是有很大謀反的嫌疑,並沒什麼真憑實據,至於說此戰,也是賊軍佔據有利地形,以致我軍慘敗,這並不能說是張元帥勾結賊首。張元帥歷年帶兵,在軍中頗有威望,部下猛將如雲,如果一旦事情弄錯,一則會寒了衆將的心,再者非常有可能激起兵變,所以在下認爲不如把張元帥暫時放開,讓他再率大軍進攻敵營,不知您意下如何?”
于越沉思良久,不得不承認李志司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一旦張雪松被拿下,那些忠於他的部將一定會大爲不滿,說不定就鬧出譁變這種不可收拾的大事情來,可是現在他已經和張雪松翻了臉,他怕一旦把張雪松放了,他會帶領這剩下的十幾萬軍馬投敵。
于越看了張雪松一眼,又看了看李志司,緩緩地說:“我看這樣吧,張雪松暫時由本監軍看押。”
李志司忙問:“那主帥之職怎麼辦呀?”
“主帥之職就由你來擔任嘛。”
“不行,不行,我資淺德薄,沒有資格擔任主帥,還是讓張元帥來當主帥得好。”
于越臉一沉,“李志司,本使可是欽差,代天行事,我的意思就是大汗的意思,難不成你想抗旨嗎?”
李志司連忙跪下,“末將不敢,末將遵命就是了。”
于越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押着張雪松出了大帳。
李志司和寧玉揚兩人無奈地對視了一下,同時嘆了口氣,寧玉揚說:“恐怕是要出大事呀。”
李志司點點頭,小聲地說:“你我兄弟,也得多留心,弄不好腦袋就掉了。”
寧玉揚點了點頭,“李兄,言之有理呀。”
聯軍大營內中軍帳,鐵頭、邊南江等這些將領並沒因爲取得如此大勝而有一點喜色。他們都爲久去未如的關沖天擔着心。
關沖天一去三天,沒有任何消息。
關沖天身生又翅,就算去月城,往返不用半天的工夫,可是三天過去了,他們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這個聯軍有瓦州軍,有爾理國軍,有朔州軍,雜七雜八的。這些兵將都結關沖天敬慕不己,也唯他的馬首是瞻,只在有他在這裡,衆軍就會團結一心,可是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就會人心渙散,現在他們身在柳州,雖說剛取得大勝,可是對方還有幾十萬人馬,而己方現在不過二十萬人馬,實力上也不佔優,而且,範小樓的糧草還未到,前途不可估計。
衆人正在擔着心,關沖天喜氣洋洋地從外面走進來,一進來就吩咐道:“來人呀,擺酒,擺酒!”
衆將一看關沖天回來了,個個是喜出望外,又聽他說要擺酒,因爲關沖天一向不喜歡在軍中擺宴,除非是大勝之後,可是這次他一進來就要擺宴一定是天大的好事。
衆將先行拜禮,關沖天說:“衆將平身,坐坐坐。”
鐵頭笑着問:“王爺,你一進來就說要擺酒,有什麼天大的好事呀?”
關沖天撇了他一眼,“我有三件天大的好事,你要聽哪件?”
衆將一聽三件天大的好事,更是高興,邊南江說:“王爺,你就一件一件地說嘛,讓我們也高興高興。”
關沖天說:“不行,不行,說這三件大好事,沒有酒說得不痛快,等酒來了,我再說。”
不大一會兒,幾個中軍擺上了酒宴,關沖天坐在主位,衆將分兩旁落座,關沖天舉起一杯酒,“這第一件,本王此次去月城,一舉殲滅了宗語所帶的五千援兵,而且生擒了宗語,不過我把他給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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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將一聽有些不解,鐵頭問:“王爺,好容易逮到了宗畢的二兒子,您怎麼把他給放了呢?”
關沖天嘆了一聲,“因爲讓宗哲給跑了,我想着這兩個賊子爲了爭汗位爭得你死我活,要論對付宗哲,我實在不如他宗語,所以,我就把他放了,讓他們回去狗咬狗。”
衆人一聽,都伸在拇指,“王爺高明。”
邊南江又問:“王爺。那第
二件好事呢?”
“來,諸位,咱們先飲了此杯,再說第二件好事。”
衆將一起和關沖天飲了杯中的酒,又各自倒上。
關沖天又舉起杯子,“第二件,我帶着回將軍和蕭將軍去打明城,沒用一天的工夫,他們就開城投降了,你們說這是不是一件大好事呀?”
衆將一聽,“哎呀,這真是大好事呀。值得喝一杯。”
衆將又飲了一杯。
一名將領問:“王爺,這第三件大好事一定是比明城守將投城還要值得高興的,對嗎?”
“當然了,我在回來的時候,遇見柳州的幾個逃兵,他們跟我說,張雪松被格職拿辦,現在由李志司代掌軍權。”
關沖天說到這裡,有意停了一下,看了衆將一眼,“這就意味着我們的離間之計已經生效了,這二十萬軍兵都是張雪松一手帶出來的,可以說是他的子弟兵,都忠於他,現在他被抓了不能行使指揮權,卻讓一個在軍中並沒有什麼威望的李志司代掌軍權,這是不是一個比明城守將投城更大的好事呢?”
衆將一聽這話,一起叫起好來,“好好好,太好了。“
邊南江忽然有些擔心地說:“王爺,現在這個張雪松已經格除軍權,被監禁起來,萬一真把他給殺了,我們希望他反水的計謀就只成功了一半呀。”
關沖天哈哈大知,“老邊,你也太小看張雪松了,我算定他張雪松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一旦他被逼上絕境,他絕對不會束手待斃的,我敢肯定他一定會狠狠咬宗畢一口,他咬宗畢一口,頂得我們咬一百口,一千口。”
※※※
柳州城內,大汗宮。
雖說已是深夜,但是房間內燈火通明,宗畢和兩個兒子還有幾個近臣都面帶嚴峻之色。
一個大臣說:“大汗,我真得不相信張雪松會反。他的家小還在我們手上,他就是想反,也不敢反呀?”
宗語瞪了那個大臣一眼,“現在他的家小在賊軍手裡,他想反已經毫無顧慮了。”他指了指桌上于越讓人剛剛送來的密報,“你看看這上面不是說得很清楚嗎,關沖天要給他公侯之位。”
宗畢露出恨恨的光芒,“之前,我看那幾封張雪松和關沖天私通的書信就覺得他有謀逆之意,前日一戰,這個張雪松以一戰而折損了我五萬人馬,其狼子之心何其毒也。”
宗哲問,“父汗,那你打算如何處罪這個張雪松?還有,于越在密報上說,李志司和寧志揚二人好像很同情張雪松,很有可能與張雪松勾連,這這二人又如何處置?”
宗畢想了想,“爲了免除後患,這個張雪松必須除掉!李志司和寧志揚二人暫時不能動,讓于越暗中觀察,以觀後效,不過,主將之位不能再讓李志司擔任,應該另派一人去繼任爲好!”
宗哲沉吟了一下,“父汗,如果在軍中殺了張雪松,很有可能會引起兵變,不如把他調回來再作處理。”
宗畢點了點,“哲兒你考慮得很周到,明天,我就下一道旨意,把張雪松調回來,再做道理。”
宗語問:“父汗,李志司從軍的時間比較短,而且現在的軍中多是張雪松的舊部,既然您決定除掉張雪松,兒臣建議必須馬上別尋良將去代爲指揮。”
宗畢看了他一眼,“你認爲什麼人合適?”
“兒臣認爲,二哥多年在軍中行走,又統兵多年,擅長軍事,頗爲服衆,另外,他有聖王法力相助,如果讓二哥去,定可一舉大勝賊軍,所以,兒臣建議由他二哥去繼任主帥比較妥當。”
宗哲一聽,心中大惱,他明白,三弟之所以讓他去擔任此職,實在是惡毒至極,首先,他出任此職,就會離遠京城,不再會管他舊職的御林軍,其次,現在城外的軍中多是張雪松舊部,一旦張雪松被斬,這些將領一定會恨死他,說不定會對他下黑手,最狠的是,現在這個關沖天非常難對付,連張雪松這樣的名將也一戰損失五萬人馬,如果由他統兵,再遭大敗,他
就會在父汗的心中失去地位。
所以,聽了弟弟的話,他馬上說:“父汗,兒臣覺得三弟血氣方剛,少年英勇,而現在我軍暮氣沉沉,正需要我三弟這種氣質予以影響,再者,我三弟也需要在軍中歷練一下,以備將來大用。”
宗畢見兩個兒子相互推諉,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替自己分憂,十分生氣,其實因爲有麻軒聖王相助,他也希望由宗哲前去擔任主帥,一則有麻軒聖王相助,另外一個宗哲是自己親的兒子,應該不會作出反叛自己的事情。
所以,他斜了宗哲一眼,“哲兒,父汗現在遇到困難,正需要有人相助,你總不會不願意替父汗出力分憂吧?”
宗哲一聽這話,心裡暗暗叫苦,可是他嘴上說:“兒臣不敢,既然父汗讓兒臣去接任元帥,那麼兒臣願往。”
宗畢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嘛,這件事就這麼定下吧。”
第二天,宗畢派了一個太監去傳旨,說他勞苦功高,身體疲憊,讓他回京修養。
太監唸完了聖旨,張雪松面無表情地接了旨,“臣接旨!”
于越笑眯眯地對張雪松道:“張元帥,看來大汗還是相信你的,看現在就調你回京養病,對你多好呀。至於於某之前對張元帥那樣是出於公事,並玩私意,所以,還請張元帥多多海涵,請張元帥千萬莫要放在心上!”嘴上雖然這麼說,可是他心裡很清楚,此次張雪松回去,用不了多久就完了。
張雪松淡然一笑道:“貴使,我也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了,這種事情,我明白的。老實說,最近一段時間,張某爲了戰事,食不甘味、夜不能寢,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歇上一口氣。”
隨即對李志司笑道:“李元帥,雖說現在你是元帥,但是我與軍中諸將行軍多年,這一次我走了,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回到軍中,所以,我想請李元帥替我安掉幾桌酒席,讓我與諸將話別,別外呢,我也會交待這些將領,以後唯你李元帥的馬首是瞻,你看如何?”
李志司心裡也明白張雪松此去凶多吉少,想起平時兩人的交往,以及張雪松的對自己的容忍和擔當,馬上說:“張元帥,雖說你現在不是元帥了,可是你還是兵部尚書嘛,說不定回去之後還要高升呢,本帥以後還要請張尚書多多提攜呢,這事兒就交給我好了,我替你擺宴送行。”
張雪松拱了拱手,“那就多謝李元帥了。哦,對了,貴使,張某希望您能來吃幾杯酒。”
于越想了想,“好吧,我一定會來的。”
晚上,李志司在大帳裡擺了幾桌酒席,張雪松一臉輕鬆、談笑自若,和衆人有說有笑,和衆人開懷暢飲。
一更時分,于越有些喝多了,張雪松讓自己的兩名親隨把于越送到旁邊的帳篷裡休息,又和李志司和寧志揚及諸將繼續暢飲。
又喝到二更時分,李志司和寧志揚二人也覺得自己喝得差不多了,站起來要告辭,張雪松卻不同意,使眼色讓幾個將領拉着二人坐下來喝。
幾個將領接連上來勸酒,也不知怎麼的,一個傢伙鬧酒鬧得有些過分,身子一撞撞在酒桌上,把幾盤菜撞翻了,李志司和寧志揚的官服上弄得全是湯水。
張雪松指着那個將領笑罵道:“你看看你那德性,喝了兩杯貓尿就變成這副德性,還不向李元帥和寧將軍陪禮?”
那名將領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連向二人陪罪,並叫來身邊的親隨侍衛,吩咐道:“去,把李元帥和寧將軍換一套乾淨的衣服來!”
幾個侍衛馬上拿來兩套乾淨的衣服替李、寧二人換上,拿着他們弄得有些髒的官服出去了。
又喝了幾杯,張雪松扶着頭對李志司和寧玉揚說:“二位,我得去方便一下,你們二人繼續喝。”接着對其它將領說:“你們在着陪着二位將軍喝了好,喝不好,小心我要了你們的命。”
其他將領連聲說:“大帥放心,一定陪好,一定陪好。”
張雪松踉踉蹌蹌地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