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瓏猛然回過神來,搖頭道:“不,沒有。我想見見我大哥。”
“好。”慕容天華立刻道,“我領你去。”
“我大哥可有好轉?”往後院走的途中,傅玉瓏問道。
慕容天華神情略有些窘迫的道:“和瓏兒你上次來的時候沒有多大進展。”
“你換了大夫了嗎?”她離開時曾警告他不要讓花無容再給她大哥醫治。
“換了,無容她……”慕容天華稍稍頓了一下才道,“她現在是我的夫人。”
傅玉瓏還未出聲,鳳集梧先“呵”的一聲笑了出來,桃花眼中滿是揶揄之色:“慕容公子真是好本事,連鳳某也要望塵莫及。”
他語中之意是諷刺慕容天華不過數月便棄了容泌,納了新婦。
慕容天華臉色一沉:“鳳城主,說話請注意點分寸。”
“分寸?”鳳集梧笑意更深,“鳳某這裡向來就沒有分寸二字,慕容公子大人大量,想必不會跟鳳某計較。”
慕容天華冷冷一笑還待要說,被傅玉瓏打斷:“公子能帶我去看看我大哥嗎?”
現在除了見到傅蕘她並不太關心其他的事,慕容天華和鳳集梧之間的明爭暗鬥她完全沒在意。
進了傅蕘所在的房間,傅玉瓏站在牀邊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頭對慕容天華道:“我想就在這裡陪一陪我大哥,就幾晚,不知慕容公子可能行個方便?”
慕容天華苦笑道:“瓏兒,你這樣說話不是在打我的臉麼?傅蕘是你大哥,我怎麼會不讓你陪着?”
傅玉瓏笑了笑道:“那就多謝慕容公子了,我還有一點事拜託慕容公子,希望公子能幫個忙。”
“瓏兒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的,無一不應。”
“多謝公子。”
待慕容天華走後,鳳集梧道:“瓏兒,你還相信慕容天華?你難道不擔心他也涉及其中?”
傅玉瓏目光落在牀上的傅蕘身上,低聲道:“他的確也有可能涉及其中,但是,至少現在,我感覺他並不知情,若是他真的知情,就不會留着我大哥……”
“或者他想用你大哥做一個籌碼,不只是牽制你,還牽制另外的人……”
鳳集梧說得有些隱晦,傅玉瓏也立刻明白,蹙眉道:“你說的也有理,不過現在我來不及想那麼遠……也只能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罷。”
夏夜裡的空氣有些溼悶,讓人難以入睡,許久以後,傅玉瓏才離開了傅蕘的房間,把房間關上,回到了旁邊自己的房內。
這幾天她都在傅蕘房間裡待到很晚,這才離開,偶爾晚上還會起來,再去傅蕘房中看看情況。
這一晚,她離開後不久,一個黑影悄悄從後窗潛入了房內。
黑暗中,藉着窗外的微光可以看見紗帳之中的人仍在無知無覺的沉睡。
黑影悄悄靠近牀邊,掀起紗帳來,牀上的傅蕘臉側向牀內,呼吸深長。
來人站在牀邊似乎考慮了一下,然後探出手去,似乎是想去掩住傅蕘的口鼻。
他稍稍彎了腰,低頭時臉上的鐵面反射出一絲冷光,還未等他的手接觸到傅蕘的臉,猛然感覺到異常,閃電般的收回了手,但是銀光一閃,一柄短劍架在了他的頸項處。
“果然是你。”“傅蕘”一手撐着牀,慢慢地坐起身來,冷冷地道,“來得很快啊,”
鐵面人並沒有特別驚慌,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傅玉瓏擡手理了理散開的頭髮,然後低聲道:“帶我去見他。”
“見誰?”鐵面人說話的聲音彷彿都帶着金皿之音。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想讓飛景見血。”傅玉瓏冷冷地道,飛景雪刃的光令她的眼眸如同凝了一層冰霜。
靜了許久,鐵面人才道:“好,我帶你去。”
傅玉瓏起身,飛景仍抵鐵面人頸項間:“走吧。”
兩個人出門的時候,鳳集梧站在門口,對傅玉瓏道:“瓏兒,我來吧,他跑不了。”
鐵面人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會跑。既然她用了這個辦法,不管怎麼樣,都必須見太官一面了。”
傅玉瓏收了匕首,低聲道:“走吧。”
她聲音中情緒低落,鐵面人看了她一會兒道:“你不怕見到他以後會更難過?”
傅玉瓏澀澀一笑,沒有作答。
半山亭中,古琴聲悠揚,清音入夜,琴韻宛轉,與慕容天華相比也毫不遜色。
三人走至亭邊時,琴聲戛然而止,奏琴的人站起身來,白衣曳地,衣袂當風,靜靜看着亭外的三人。
山風拂過,原本溼悶的空氣中彷彿驀然又多了一層令人呼吸不暢的壓力。
“你辦的好事。”他冷冷地看着鐵面人。
鐵面人沉默不語。
“你是誰?”傅玉瓏上前了一步,看着站在亭中燈光下的男人。
眉如春山,眼似秋潭,俊逸的臉在光影中更顯得線條分明,如同玉塑冰雕。
“瓏兒覺得我是誰?”沐白羽的聲音變了一些,更加溫柔如水。
聽到他此刻的聲音,傅玉瓏身體微微一晃,臉色瞬間蒼白,如同受了重重一擊:“你……不會,你……”
不必閉上眼晴去細聽,這個聲音,是傅荻!
“瓏兒……”沐白羽見她樣子異常,連忙往前走了一走,似是想扶她。
“你別過來,”傅玉瓏尖叫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大口喘氣,心彷彿被什麼扯着直往下拉,痛得難以呼吸。
身後的鳳集梧趕緊上前出手扶住了她。
“瓏兒,你怎麼樣?”鳳集梧心急如焚,伸手給她搭脈,“你不要太動心氣,要小心……”
“原來傅蕘沒有醒,是你故意放出消息引我出來的?瓏兒,你總是這麼聰明。”沐白羽臉上帶着欣賞的笑意,“可是瓏兒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
“我不想你來,我希望你不要來……”淚水盈滿眼眶,最終仍是忍不住落下來,傅玉瓏心力交瘁,用力撐在鳳集梧手上才勉強站住,聲音顫抖地道:“你爲什麼,爲什麼要殺大哥,爲什麼要滅傅府滿門,爲什麼你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