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我在院子裡跟鏢局的弟子們一塊兒練武,於叔則悠然的瞧着二郎腿喝着茶慢悠悠的說道:“你們都抓緊點把功夫給我練起來,十天後的鏢可是要押到天下第一莊江南嘉興的卓刀山莊!都給我放機靈點,知道嗎!”
“弟子們知道了!”我們齊聲應道到。我慢慢移到於叔身邊,非常狗腿的給他添滿了茶:“於叔啊,你看我這幾年一直都是在大理這片兒押鏢,壓根就沒出過什麼遠門,東西南北四個師兄都走南闖北的,再說了經驗我都也有了,功夫也不差,要不,這次讓我也跟着去見識見識,你看行不?”
於叔放下茶杯看着我:“我看去江南見方繼航到是真!”
我臉上立馬暈開兩朵紅暈,低着聲說:“於叔,你真會說笑……”
於叔哈哈大笑起來:“阿東,你快來看看冬雪這丫頭是不是臉紅了,真是難得啊!哈哈”
季冬聽到於叔這樣說立刻上前來看了看我玩笑到道:“還真是的二師父,難得看到二師妹這樣嬌羞的模樣,看來是要跟大師傅說說,要催催我們的準姑爺方繼航了,你們說是不?”
聽到冬師兄這樣說,其他弟子都開始起鬨,於叔也跟着笑着合不攏嘴,我頓時羞得無地自容,不管這滿堂的歡笑聲,跺了一下腳轉身跑就出了院子。
剛進堂屋,一身勁裝的大姐就火急火燎攔住我:“冬雪,幫我攔住後邊兒那人,回頭給你逍遙峰的太乙劍譜。”說完就竄回後堂。
我看着她遠去的背影,連着搖頭嘆氣,不用說定是惹了桃花回來,只不過又是爛桃花一支。
大姐季秋月江湖上人稱“香香仙子”,人長得漂亮水靈,堪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武功平平,到所到之處並會留下一段情債。
文人騷客,江湖少俠,世家公子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過。江湖百曉生在撰寫《江湖美人志》時更是將大姐排在了第三位,至此季秋月的名字便如洪水猛獸般席捲了整個江湖。而籍籍無名的季揚鏢局也就出現在了歷史的舞臺,前來押鏢的客人也絡繹不絕。
他們認爲既然能養出這麼標緻美人,其鏢局的信譽跟功底更是沒話說。我一直認爲大姐的美貌跟鏢局跟信譽是扯不上關係的,但這樣能讓鏢局生意好起來,我還是很樂意的表示贊同的,畢竟沒人會跟銀子不過去的!
當然還有上門提親的,爹一開始很客氣招呼別人,委婉的拒絕,說些小女無德無能配不上閣下,令公子云雲的,後來乾脆閉門謝客!禁了大姐的足,嚴詞到:“簡直是敗壞門聲,一個閨閣姑娘不好好在家學女紅跑出去拋頭露面,傷風敗俗,真是我季家家門不幸啊!”
揚言還要廢了大姐的武功,讓她在好好閉門思過,不能再出去再生事端!在於叔,娘還有我竭力的阻攔下硬是攔了下來。
但是爹的禁足禁不住大姐大顆嚮往江湖熱烈的心,總是在爹出門押鏢的時候偷偷跑出去,繼續她的江湖情債史。而我則成了這江湖情債史的第一品評人。
要是被爹跟娘知道了我還真不知道這後果是如何的慘烈啊!
不一會兒一位白衣闕闕,手持紙扇,相貌堂堂的男子悠然的從圍牆上飛身下來玉樹臨風的站到我面前。話說他一稱得上是位俊美公子,爲什麼大姐還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一副模樣呢?這大姐的審美跟情感的歸屬方向我實在是難以理解。
他雙手作揖語氣溫潤:“在下祁連山凌霄洞府華蒼君見過姑娘,請恕在下以這樣的方式冒昧拜訪。”
我雙手背到後面坦然道:“華公子既然知道這樣的拜訪冒昧至極,爲何還要執意如此?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君子風範嗎?”
他淺淺一笑環視了一下廳內的佈置:“姑娘說的極是,但是在下也是不得已爲之。因與一位姑娘有些過節,見她進入府上便消失不見,想必是府上的女眷,不知可否引見與在下。”
他談吐文雅,舉止優雅,舉手投足間透着謙謙君子的風範。實在很難想象大姐爲啥看不上他,要不我還能有個俊俏的姐夫,看着養眼多好啊!唉,實在是可惜啊……
估計是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他拿扇子捂上嘴輕咳了一聲。我回過神來突然靈光一閃微笑着說:“原來是這樣啊,那想必是我們大小姐了。華公子在此稍作片刻喝杯茶,我去請大小姐出來。”說完朝裡堂叫了聲:“張嬸上茶,來客了!”
他擇了張椅子坐下:“府上好像沒幾個傭人,大廳就這樣空着,如若不是姑娘剛好在,那在下不是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去了嗎?”
我剛踏出去的步子應聲收了回來:“鄙府並不是什麼高門大戶,更談不上養尊處優,所以傭人沒幾個,但是華公子因此覺得可以堂而皇之的進我季揚鏢局的門,未免狂妄了些!”
他起身再次作揖:“原來府上是季揚鏢局,在下實在是失敬。那剛剛姑娘說的大小姐難道是江湖人稱‘香香仙子’的季秋月季姑娘?”
我詫異道:“你不知道她是誰?”
他面露尷尬眼角一低:“在下的確不知,更不知府上原來是季揚鏢局。今天實在是打擾了,改日在下再正式的登門拜訪謝罪,還望姑娘見諒!那在下就此告辭。”說完依舊白衣闕闕飛過圍牆走了。
我頓時不知雲裡霧裡,他不知道大姐是誰,那還追着跑到人家家裡來?不是拜倒在香香仙子的石榴裙下求大姐嫁給他,那還追着跑着到人家家裡來?這裡面有問題!
張嬸端着茶從裡堂出來環視了一圈疑惑道:“二小姐,你說的客人呢?”
我將手一攤:“你上茶太慢,客人等不及走了。”
張嬸將茶放到桌上:“不可能,你一叫我就去泡茶了。要麼是你忘記叫我上茶,客人快走了你才叫,那麼怎麼行呢?老爺跟夫人出門押鏢去了,二小姐怎麼能把客人往外趕呢?說不定好好的一樁生意就被你的怠慢給黃了……”
我在心裡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巴,我明明可以叫夏花上茶的嘛。幹嘛自討苦吃的找話嘮張嬸上茶啊!天啊!生生體驗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張嬸是爹孃在押鏢的路上救下來的,張嬸的相公因爲爛賭欠了錢不僅將自己的親生兒子賣進宮做了太監還想把張嬸也給買了,張嬸萬念俱灰尋了一顆歪脖子樹想結束自己這悲慘的一生!爹孃押鏢路經此地正撞見了這淒涼的一幕,當下就將張嬸救了下來,我娘費了三天的脣舌纔打消了張嬸再次輕生的念頭,最後她便跟着爹孃回到了季揚鏢局安了家。
娘還特地囑咐我們說張嬸雖說是下人,但不得對她無理,她是長輩還是要尊重她。秉着對她的尊重一天飯後我找她聊天,哪知她拉着我硬是說了一晚上她的悲催史!我悔不當初!之後的幾天季揚鏢局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受到她的荼毒,悲催史說完了就說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長裡短。
大姐更是義憤填膺的說:“當初就不該把她救下來,就算救下來了也不該往家裡帶!”但好在張嬸做事幹淨勤快,這也算是功過相抵了。
我及時的打住:“張嬸,我肚子好餓,你看也快到中午,你去做飯吧!”說完灰溜溜的跑回房間。
我進了大姐的房間,拿起茶壺給自己到了杯水。她換了身衣服出來看見我立刻上前問道:“情況怎樣?”
我放下茶杯看着她:“跟我說實話我就告訴你情況怎樣。”
她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道:“什麼實話,不告訴我算了,反正我知道你是把他打發走了就對了,以後我們都不會有交集了。”
我將下巴抵在手背上不以爲然:“是嗎?不過那位風華絕代的公子可不那麼認爲啊,他說不日再來正式拜訪的,但看那樣子不是來上門提親的,倒像是來討回什麼東西的。”
她一聽即刻從椅子上蹦起來焦急得來回走動:“怎麼辦?這不日是哪日啊?爹這兩天就要回來到時候要是碰個正着我不是會死得很慘?”
她突然跑到我身邊拉住我的手:“冬雪,你一定要幫幫我,姐姐這次真的遇到**煩了……”
原來大姐這次偷跑到了西域,在選取十件寶物獻給西域大王做六十壽辰的珍寶大會上,竟然不小心弄碎了祁連山凌霄洞府出示的千年白玉雪蓮花!那可是頭號要獻出的寶物,其價值就不用說了,而且西域大王已經知道這件寶物的存在並且正仰着脖子歡喜的等着寶物的出現。
沒錢賠是小,這打碎了皇帝老兒喜歡的寶物事兒就大了,砍頭都是有可能的!況且還是外國的皇帝!這要是引起兩國交戰,季秋月你就等着遺臭萬年吧!
這不,人祁連山凌霄洞府就不幹了,從西域一路追着趕着並且禮貌待之的要將大姐送到西域大王面前謝罪。雖說都是要懲罰的,但這自首跟捉拿的罪行可是大大的不同的。話說這華蒼君還真是一君子,換做是我,管他君子小人的綁了再說!
我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是哪隻手打碎的?”
她諾諾的舉起右手,我抓過她的右手抽出軟劍順勢要砍下去,她立刻收回手:“就算現在砍了這隻一於事無補啊,還是想想對策比較實際。”
我將軟劍往桌上一放:“還有什麼對策可想啊!就算賠上整個季揚鏢局也沒用,那可是要先給他們大王的禮物!你說你去江南逛一下,山清水秀的不好嗎?偏偏跑到神秘的西域去還捅了這麼大一婁子,你真是無可救藥!我真後悔當初攔着爹廢你的武功!”
她擠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冬雪,只要你幫我擺平這次的事情,我發誓我今後再也不踏出大理半步,而且把我房裡的那些劍譜全都送給你,一本不留!怎麼樣?”
我的心動了一下。我之所以肯幫她離家出走做掩飾完全是爲了種種劍譜!而她爲了維持我們之間這種互利互惠的交易模式,都會從對她傾心的公子少俠那裡拿得劍譜作爲可以見面的依託,不管是名門正派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幫小派。
雖然她得到的沒有一本名門正派的劍譜,我依舊照單全收。只因於叔跟爹教的武功滿足不了我,若想將鏢局壯大,武功必要學到上乘。
經過多年前青山門的事情,我再也沒拜師習武。所以我想學武,劍譜便是我的師傅。雖然學的亂七八糟的,於叔笑着說將來跟人打架,我肯定吃不了虧,人家想尋仇也看不出師承何派,好好!我則低頭抹掉了我腦門上的冷汗。
我苦笑不得的說道:“到底你是姐姐還是我是姐姐啊?我只能說我盡力,這麼大的簍子除非我的神仙才能圓滿解決!”
她到衣櫃裡翻了好一會兒,拿出五本劍譜鄭重的交給我:“冬雪,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姐姐的性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我白了她一眼,拿着劍譜便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