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五小姐今日又病了，二小姐請您一道去探望五小姐。”
門口傳來了丫鬟的通報。
唐卿皺了皺眉，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方子。
這半個月來，唐淺紫時不時地發病，如今已經成了病美人兒，整個人纖細得仿若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
唐卿其實猜到了一部分理由，除了她姨娘的死之外，恐怕還有黑羅藤的原因在。
唐淺紫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才十四歲的小丫頭片子，心理承受能力能有多強？
如今怕是夜夜都會夢到她慘死的姨娘一家。
這般情景下，這人竟然還能夠撐着精神坑害自己，就連唐卿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了。
“知道了。”唐卿應了一聲，將那疊方子又給了宮嬤嬤。
“小姐還要去嗎？”宮嬤嬤擔心地皺了皺眉頭。
“我若不去，豈不是坐實了欺負唐淺紫的流言？她們巴不得我不去呢，我若去了，唐淺紫不過是哭一哭，我若不去，她該嚎啕着要拖着病體來跟我請罪了。”唐卿搖了搖頭，站起了身來。
“小姐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總不能日日任由她們擠兌你啊。”
宮嬤嬤眉頭緊皺，這種明明能夠反擊，卻又有諸多顧慮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嬤嬤不用擔心我，今日她們有多囂張，日後唐淺紫反噬起來，就會咬她們多深，挺好的。”
唐卿不在意地笑了笑，安撫道：“嬤嬤只管去幫我看着那間藥膳坊，多賺些銀子，比什麼都能安撫我受傷的心了。”
宮嬤嬤哭笑不得地看着唐卿，又是慶幸唐卿的心寬，又是心疼她的漠然。
若不是勢單力薄，唐卿這麼小的年紀，何必承受這樣的委屈。
“你若是心裡難過，一定要與我說。”宮嬤嬤叮囑道。
“是是是，若我難過，一定撲到嬤嬤懷裡哭訴，打着滾求安撫的。”
唐卿胡亂地點着頭，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轉身出去了。
宮嬤嬤皺眉嘆息一聲，整理好了方子便出了府門，在街上幾經轉彎之後，去見那位負責藥膳坊的管事去了。
而唐卿這邊，剛剛出門就看到唐淺語正站在門口等着自己。
唐卿心道一聲果然，剛剛那丫鬟傳話傳的語語意模糊，含混不清。
若是自己錯以爲唐淺語是在她自己的院落中等她，到時候出來晚了，便又是一條虐待二妹妹，囂張輕狂的罪名了。
“大姐姐，”唐淺語福了福身子，臉上帶着幾分睏倦之色：“我們走吧。”
她瞧着有些懶洋洋的，像是最近都沒睡好。
唐卿恩了一聲，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頹喪之色，走到了她的身邊。
兩個人一路沉默無話，直到經過花園的時候，才微微頓住了腳步。
花園中的一簇灌木後面人影晃動，站着好幾個人。
這幾個人聲音慌張，動作悉悉索索，正湊在一起說着什麼。
唐淺語的眉頭頓時皺了皺，正想要上前呵斥，卻聽到其中一個人的聲音忽然飆高。
“我說了我看見了白姨娘的鬼魂，你們爲什麼偏不信呢？”
白姨娘，就是唐淺紫的姨娘，半月前死了的那位。
唐淺語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她看向了唐卿，兩人對視一眼，最終誰都沒有說話，而是緩步靠了過去。
只聽那幾個婆子越說越快，隨着說得越多，聲音也跟着越來越哆嗦了起來。
“我騙你們做什麼？我是當真看見了！昨兒晚上，我起來起夜，迷迷糊糊地看到窗櫺上掛着個什麼東西。
我走過去一瞧，嘿，竟然是一個人影，綠油油的，嚇得我啊的一下子全醒了！”
“啊！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你別是看花了眼吧？”
“不可能！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就是一個人影！還是個女人！
她就掛在窗櫺上，我走過去的時候，她才刷拉一下子飛走了！我當時嚇死了！”
“啊，你這麼一說，我，我也覺得最近府中怪怪的，但是我看到的不是白姨娘，而是柳兒！”
“什麼？柳兒？聽說她死得可慘了！”
“但是我就是看見了，我看得比你們還清楚！
真是太可怕了，我看到那柳兒半夜還挺着個大肚子，就
在後花園拐角的位置，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
我下意識地找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團鬼火來，嚇得我一下子就摔昏了！”
“啊？那，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醒來的時候都是早上了，我就躺在當時柳兒死的那個院子不遠的地方，我如今是再也不敢往那邊去了！”
……
幾個人嘰嘰喳喳，說的有鼻子有眼，最可怕的是，唐淺語知道她們說的不是假的，因爲她自己也見過！
只不過她見的卻不是白姨娘，也不是柳兒，而是唐淺紫。
她有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就看到唐淺紫來到了她房裡，臉色鐵青，目帶綠光，真跟只厲鬼似的。
她就坐在她的牀邊看着自己，當時她嚇得渾身都僵直了，心裡覺得不對。
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就是動彈不得，直到唐淺紫忽然伸手來掐她的脖子，她才猛然警醒過來。
最古怪的是，她問過丫鬟，丫鬟說她睡着的時候，唐淺紫的確是去過她的屋子，但是什麼都沒有做。
但是那怎麼可能？總不能是做夢吧？
“都說是大小姐害死了白姨娘，你們說，白姨娘有沒有去尋大小姐報仇啊？”
“我也好奇，我還去打聽過呢，沒聽說呀。”
“不能吧，我們這些不相干的人都看到了，怎麼可能反而是害人的人沒看到啊？”
“或許白姨娘怕了大小姐？”
“你這話說得太可笑了，白姨娘那麼膽小的人都敢找人算計大小姐，可見大小姐也沒什麼可怕的。
“最近大家不都在說大小姐欺負五小姐麼？我還在想，要是白姨娘的鬼魂真的回來了，她第一個找的就是大小姐，你說……”
……
幾個人嘰嘰喳喳地說着，越說越是詭異，一個個都心神不定，甚至想要去請假，暫時不在這府中住了。
“五妹妹。”
唐卿忽然開口叫道。
唐淺語微微一驚，猛然擡頭看去，只見唐淺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花園口，蒼白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得站在那裡，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遊魂野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