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逐塵咬了咬牙，剛想示意曲風眠和申屠烈強行沖斷繩索動手，卻見凌羽身子一軟，撲去了那個鬼修首領面前。
凌羽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她身上有個之前歷練時得來的極品鎮靈符。
捏碎可以形成一個效果極其霸道的小結界，暫時壓制結界內所有的氣使之停止運行，不論是正道弟子的，還是那些鬼修的，還是法器的。
她之所以之前沒用，就是想在這關鍵時刻，以一己之力保護所有親傳弟子，這是個出風頭的好機會。
凌羽擋在衆人面前，聲淚俱下。
“請不要如此侮辱我的同門，他們都是天驕，每天都爲了守護蒼生而努力修煉，他們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幾個準備動手的人一怔，其他弟子包括林夏心中也閃過一絲動容。
沒想到凌羽平日裡膽子小，居然還能有這份膽量，在這種危險時刻站出來。
凌渺見狀反派一笑，“哦？那你的意思是？”
凌羽抿了抿脣，又閉了閉眼，似乎是做出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她哽咽着開口。
“請放了我的同門，我自願當你的爐鼎，助你突破。”
“好啊。”
凌渺通情達理地看着凌羽。
“那你立下天道誓言。”
“……”
凌羽突然頓住了，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她本來也沒有準備真的給這鬼修首領做爐鼎，只是想引誘她攻擊自己，觸發早就藏在身上的鎮靈符而已。
她不可能立天道誓言的。
天道誓言立下以後就必須應誓，否則便會被天雷一直劈到魂飛魄散。
凌羽在心中暗罵：這是正經的鬼修嗎？啊？哪個正經的鬼修，會念叨着要別人立天道誓言啊！
只是情緒都渲染到這個地步了，突然戛然而止，多少還是有些尷尬。
曲風眠甚至不太給臉面地小聲哼了一聲。
方逐塵扯了扯脣角，這麼危險的情況下，凌羽能站出來已經很了不起了，她害怕不敢立天道誓言也可以理解。
從雙生秘境回來以後，凌羽也有在努力修煉，想盡快證明自己，讓自己對得起這個親傳之位，他都看在眼裡。
方逐塵深吸一口，到底是他自己的小師妹，還是需要自己來保護。
凌渺倒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她調子有些誇張。
“不是吧姑娘，你連我這個一把年紀的老鬼都要騙啊。”
可能是她的調子太過婉轉，親傳弟子中，不少人突然就把她跟腦海中的某個欠揍的小孩對上了號。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寅武宗的親傳二弟子鶴行。
他能反應得那麼快，主要是因爲他之前有在計劃搶凌渺用於打敗離火宗弟子的寶物，所以在去往雙生秘境的飛舟上有細細觀察過她的言行舉止。
“哎？你不……”
就是月華宗的那個親傳小師妹嘛？
在鶴行的話剛出口的時候，反應極快的凌渺第一時間幾步垮去他身前，一腳就把人狠狠踩在了地上使勁摩擦。
“啊哈哈哈哈，你們這些陰險狡詐的正道，落到了我的手上，就別想着全身而退了，統統留在這裡吧！”
有了鶴行的前車之鑑，衆親傳基本都認出凌渺來了。
他們又看了一眼她帶過來的那三個人，總算是對上號了。
就是月華宗的那幾個親傳。此時，衆人心中五味雜陳的。
好消息：有人來救他們了。
壞消息：是凌渺。
蘇御看着被踩在地上的二師兄鶴行，又看了一眼一臉陰森恐怖戴着黑紗笑得囂張的凌渺。
一些死去的記憶，突然就開始攻擊他。
他看着凌渺，不自覺吞了吞口水。
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弱小可憐又無助。
那個小孩！
她來了，她來了，她帶着滿口的胡言亂語走來了！
申屠烈疲憊地閉了一下眼睛。
這小孩，果然是走到哪裡騙到哪裡，這又是給自己安了個什麼身份啊。
李溥上前一步，怒聲道：“銅姥，這些親傳真是膽大包天，連您都敢騙！我們現在就舉行獻祭儀式，把他們統統獻給鬼王！”
凌渺沉聲道，“不可！”
衆親傳希冀地看向她。
這小孩雖然離譜，但果然還是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們落難的！快做點什麼啊！
凌渺一臉高深莫測地看向李溥，“統統都獻祭了做什麼？一次獻祭一個他不香嗎？”
“這裡有這麼多個親傳，每一個的血那必定都是又香又甜深得鬼王大人喜愛！”
“一次獻祭一個，我們可以獻祭好多次，每次都可以從鬼王大人那裡獲得力量！”
“可持續發展的道理不懂嗎？”
“你們身爲反派，難道一點職業規劃都沒有嗎！”
衆親傳：……我們剛剛在期待什麼……
段雲舟和玄肆：得回去稟報師尊，讓他查查小師妹在進入月華宗之前，到底是幹什麼的？不僅要查，還要建議嚴查！
小姑娘連珠炮似的說教直接給李溥幹懵了。
他臉色一變，豁然開朗，“不愧是銅姥！屬下佩服！”
凌渺囂張地揚天長笑。
“這麼多親傳，夠我們獻祭好多次！待我突破化神，必定帶領你們橫行霸道，踏平四宗，統一修真界指日可待，啊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趕緊跟着一起笑，於是屋內一時間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笑聲。
鬨笑聲中，作爲第一批被忽悠瘸了的受害者的申屠烈和蘇御疲憊地閉上了眼。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他們只覺得吵鬧。
凌羽自從知道那銅姥就是凌渺假扮的了以後，整個人已經僵在了原地。
她看向凌渺的眼神裡透着陰翳，她死死咬着下脣，牙齒甚至要陷進肉裡。
這小鬼，她剛剛是故意的！
凌渺就是怕她出風頭，怕她搶了自己的風頭，纔會針對她！
凌渺說的那些什麼立天道誓言的鬼話，根本就是在故意爲難她，想讓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出醜難堪！
真陰險！
真惡毒！
凌羽覺得自己的理智在瘋狂出走。
她好不容易，才讓大師兄方逐塵和二師兄林夏對她稍稍有所改觀。
結果這凌渺一來，又讓她丟了這麼大一個臉，這人簡直就是克她！
於她而言，簡直就是一個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