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景白的歸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在所有人眼中,皇帝還是那個皇帝,和昨天以前,一個月以前沒有絲毫不同。
次日醒來,顏景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選了一些身邊伺候的人,他沒敢把左庭之口中的那位小卓公公調回來,怕打草驚蛇,但藏在暗中也有藏在暗中的好處,至少可以幫着他把宮內的一些有異心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
之後他換衣服,坐上鑾駕去上朝,朝堂上算得上平靜,對此顏景白倒是有些佩服,能夠做到這個地步,無論是君鈺卿還是幕後之人都算不易,只不過對照着左庭之給他的那個最近由君鈺卿親自提拔上來的人員名單,他看得非常礙眼啊。
若不是現在還不是處理這些人的時候,他早就不客氣的動手了。
不過,遍觀朝堂上下,還真沒有能夠和幕後之人對得上的人。
朝廷重臣這一點貌似可以排除了。
顏景白高高在上的端坐在龍椅中,以手撐額不着痕跡的觀察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默默的將所有人的資料記在腦子裡。
而在做着這些的時候,他更是一心二用的聽着大臣們的奏報,然後思索分析,頒下最正確的指令。
這些事情他已經處理習慣了,也可以讓他以最快的速度瞭解這個王朝。
衆臣們紛紛表示今天的皇帝格外的犀利啊,處理問題一針見血,充滿魄力。
只有唯一知道真相的左庭之在下朝之前,和正要離開的顏景白交換了一個隱秘的微笑。
下了朝之後,顏景白直接去御書房,找出幕後之人固然重要,但國家大事更加重要,要詳細的瞭解一個國家,皇帝的書房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偌大的書房便被翻得亂七八糟,而顏景白想要知道的東西也差不多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新換的一批宮女太監眼觀鼻鼻觀心,木樁子一樣的站在原處,不敢打擾到皇帝,昨晚的事情他們可是有所耳聞的,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中午的時候,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太后有請。
顏景白挑眉,覺得有些奇怪,這位太后還真是會選時間。
拍了拍屁股,他站起身,直接扔下滿地的狼藉,就往後宮去了。
君靜沉年僅二十,尚未大婚,後宮之中沒有妃嬪沒有皇后,只有一個太后。
他和太后是親母子,所以即使平日裡不算太親厚,但該有的孝道禮節還是不會少的。
太后年輕的時候是大溯有名的美人,即使現在已經不年輕了,可這絲毫無損她的美麗。或許是天生麗質,或許是保養得好,四十多歲的她看上去比現在的顏景白也大不了幾歲,歲月留給他的不是皺紋與白髮,而是一種年輕的姑娘永遠也沒有的成熟風韻
。
顏景白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也感慨了一下,難怪君靜沉的這副皮相如此俊美,原來是遺傳的母親。
“皇兒。”太后朝他招了招手,然後拍着自己身邊的位置,道:“過來這裡坐。”
顏景白疑惑,以前的皇帝和太后感情很好的嗎?那系統給出的親密值只有10又算什麼?而且這位太后貌似還是個武林高手,那明晃晃的武力值85的大字,讓他整個人有些發懵。
他慢慢地走過去,緊挨着太后坐下,腰背筆直,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太后親熱的拉着他的手,道:“午時了,皇兒用膳了沒?”
被一個年紀還沒有自己大的女人一口一個皇兒的叫着,顏景白極不自在,卻又不好出聲抗議,只能默默忍受着,他回道:“未曾。”
太后嘆了口氣,一臉心疼的說道:“你啊,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然後轉頭,對站在身邊伺候的宮人說道:“去準備膳食,今天皇上就在這兒用飯。”
宮人應諾,躬身退下。
“多謝母后關心。”這句母后顏景白喊的一氣呵成,毫無凝滯,雖然心裡彆扭,可他卻是個敬業的演員,不過是個稱呼問題而已,還難不倒他。
太后似乎很是驚訝,弄得顏景白懷疑,是不是自己露餡了,還是說錯什麼話了?
但太后的驚訝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很快她就恢復原狀笑道:“你我母子之間又何須如此客氣。”
她伸手撫摸着顏景白的臉頰,說道:“聽說昨天皇兒把身邊伺候的人都打發了,可是用的不趁手?沒關係,跟母后說說,母后再給你找新的人手好不好?”
再?顏景白心下一緊,難道那批人不是君鈺卿的,不是幕後之人的,而是太后給安排的?
而且,昨晚發生的事情,今天她就知道了,這位太后的消息也很靈通啊。
顏景白對她起了防備,笑容卻更溫和了,他輕聲道:“多謝母后好意,朕現在身邊的人還夠用,就不勞母后費心了。昨晚那些人手腳不利索,朕用着不喜歡,就打發了,沒想到卻驚動了母后,兒臣不孝。”
“哪裡,皇兒很好,是母后對不住你。”太后的一聲感嘆,顏景白卻默默的記在了心裡。
這時候,膳食已經到了。
一隊隊的宮女太監魚貫而入,各種珍饈美食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
太后親切的拉着顏景白的手在桌邊坐下,一邊問他一些生活上的瑣事,一邊不停地爲他夾菜。
顏景白不傻,自然看出了她對自己堪稱殷切的態度,但他什麼都沒說,一點表示都沒有,只不動聲色的觀察着
。
太后手一伸,啪的一下打斷了顏景白正要伸向一盤苦瓜的筷子。
她看他一眼,聲音不大卻充滿威嚴的說道:“誰端上來的苦瓜?”
一個宮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抖着。
太后的話語並不嚴厲,甚至稱得上柔和,但殿中卻莫名的,充滿了一種陰寒的煞氣。
“你難道不知道皇帝不吃苦瓜的嗎?”
宮女顫抖得更厲害了,卻緊緊地閉着嘴巴,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太后揉了揉額角,道:“拖下去杖斃,還有做這盤菜的御廚,也別留着了,連一盤菜都做不好,要他何用!”
她的聲音柔和悅耳,說出來的話語卻冰寒徹骨。
顏景白雙脣緊抿,聽着那個侍女被拖下去時的哭叫聲,一句話都沒說。
太后夾了一筷子黃瓜放在他碗裡,道:“皇上‘應該’喜歡吃黃瓜,苦瓜什麼的太苦了,以後別吃了。”
顏景白微微眯起眼睛,這位太后絕對不簡單!
一頓無比蛋疼的午飯吃完後,太后又拉着他說了一會兒話,這才依依不捨的放他離開。
回去的時候,顏景白並沒有坐鑾駕,而是走回去的,散步有利於幫助人思考,有些事情他必須好好理清楚。
下午並沒有大事發生,他召見了左庭之,在知道君鈺卿被藏在一個除他之外絕對沒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之後,便也安下了心。
他暫時不打算殺他,活着的君鈺卿比死了的君鈺卿更加管用,至於放他離開,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顏景白就着現在的情況和左庭之商討了一會兒,最後在他臨走前又吩咐道:“幫朕查找一些太后以前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左庭之有些驚訝的看着他,雖然心中無限好奇,但到底事關皇室,他並沒有追問。
而顏景白顯然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自己的兒子被人換了,做母親的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嗎?而且系統給出的親密度只有10,對方看起來卻如此關心自己的兒子,那種關切顏景白看的出來,絕對不是摻假的,而是發自內心。
系統絕對不會出錯,那麼有問題的就只可能是太后。
她真正關心的到底是誰?
親密度只有10的君靜沉,還是君鈺卿?
答案呼之欲出!
夜色深沉。
勤政的君王在燈下批改奏摺,和前一晚一模一樣的情景,只是人卻換了一個。
顏景白揉了揉眼睛,一擡眼就看到了斜倚在窗邊的人
。
他一驚,然後下意識的看了看緊閉的殿門,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石之軒抱着雙臂,笑道:“怎麼?陛下不歡迎我?”
“石師說笑了。”顏景白淡淡道:“只是石師已經護送朕來了京城,就讓朕順利的進了宮,朕以爲以石師這般世外高人的性子,承諾的事情已經做到,接下來的勾心鬥角應該沒興趣了纔對。”
石之軒笑道:“那你就錯了,其實我最喜歡看戲來着。”
顏景白麪色一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倒是朕的榮幸,能夠免費的給石師提供了一場精彩的戲幕。”
石之軒搖頭,狀似認真地說道:“怎麼會是免費的,我可是給了報酬的。”
顏景白笑:“用一場好戲換得石師的親自護送,是朕賺了。”
殿內沉默下來。
石之軒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近,幽深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顏景白的臉,他看着他臉上面具一般的笑容,視線專注而莫測。
如果換了一般人的話,早被這樣的視線盯得寒毛都要豎起來了,但顏景白顯然不在此例,表情鎮靜的與他對視。
石之軒走到桌案前,與他相對而立,右手伸出,幾乎要碰到對方的臉頰。
顏景白眉心一皺,避了開去。
石之軒突然笑了,笑意莫名,“你知道嗎?你看人的樣子和很久以前的某個人很像呢,冷靜,理智,明明並不是很高傲的人,也沒有高高在上的俯視別人,但從骨子裡流露出來的氣質卻在向所有人宣示,他纔是最尊貴的那個。”
本來顏景白並沒有意識到對方是在說他,但石之軒接下去的話卻讓他心中發緊。
“明明一開始就是個一無是處,非常不討喜的俗人的,可某一天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那人就突然變了,變得有趣,而且讓人移不開目光,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石之軒雙手撐着桌沿,身子慢慢前傾,輕笑道:“他本事很大,所有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但有一點很不好,和你一樣他用得着人的時候會對你很客氣,但一旦達成了目標,就是用過就丟,恨不得離你遠遠的,真正無情。”
石之軒看着他隱隱抽搐的嘴角,慢條斯理的加上最後一句,道:“唯一和你不一樣的是,他暗戀我!”
顏景白的腦子轟地一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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