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娜小心地走近埃斯帕羅,無意中掃見地板上的一小團灰,忽地想起了放置迷煙時見過的多蘿西,心中已經有了藉口。
埃斯帕羅眯起眼,看着越走越近的小女僕,似乎在渾身發抖,她做了什麼虧心事嗎?“說吧,你天沒亮就到大宅裡來,想幹什麼?!”
明娜裝出害怕得語無倫次的樣子:“我、我我……多蘿西……不,不是,三少爺……不不……沒什麼,真的沒什麼!”
埃斯帕羅皺了皺眉,多蘿西?那不是最近海倫夫人很寵愛的一個女僕嗎?好像是老二的情人,不過他不喜歡她那種獻殷勤的樣子,可這個女僕跟老三有什麼關係?他板起臉:“把話說清楚!三少爺和多蘿西怎麼了?”
明娜一臉爲難,吞吞吐吐的不敢說,埃斯帕羅不耐煩了,正想逼問,卻聽到樓上暴出一聲大喝:“你給我滾出去!”他聽出那是三弟埃塔的聲音,看了明娜一眼,便帶着隨從衝上樓去了,還丟下一句指示要手下把明娜帶上。
明娜被拽着走,趁他們沒注意,便悄悄回頭看了窗簾一眼,見倫納德露出一雙眼睛向她眨了眨,才放下心來。
二樓,三少爺埃塔的房間外,站着一個衣衫不整的美女,臉上滿是委屈,嬌聲乞求着埃塔不要那麼大聲。埃塔卻氣得滿臉通紅,憤怒地叫她滾,還大力用袖子擦拭着臉上的紅色脣印。
埃斯帕羅一看到這副場面,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雖然說這個多蘿西一向不太正經,可老三也未免太不挑了吧?還在自己的房間裡幹,難道他就沒考慮到與他僅隔着兩個房間的埃克斯的感受嗎?
他開口喝住兩人,小聲問弟弟是怎麼回事。埃塔便氣憤地道:“我一覺醒來就看到她坐在牀邊,衣衫不整,我問她爲什麼會在我房間,她居然說我做了怎麼不認!我什麼都沒做。爲什麼要認?!”
多蘿西聞言卻哭道:“三少爺,明明就是你將我弄進房裡的,不然我走在走廊上。爲什麼會莫名奇妙地進了你的房間?你都做了,怎麼可以不認呢?你要對我負責!”她使勁兒捏自己的大腿肉,逼出眼淚來。只想着自己已經被二少爺拋棄,又被大少爺撞上這種場面,至少得把三少爺掌握住。
埃塔自然是不認的。他只知道自己一覺醒來身邊就多了個大活人,加上多蘿西一向是二哥地禁臠。現在卻忽然跑到自己牀上,他還在懷疑是不是中了暗算呢。二哥埃克斯一向不大看得起他,會不會是故意設了圈套陷害自己?他瞥了埃克斯的房門一眼,心想他們吵得這麼大聲,二哥還不出現。莫非是心裡有鬼?
埃斯帕羅顯然也在考慮這種可能性,不過他認爲老二應該不會無端陷害老三,便問多蘿西:“你爲什麼會到這邊走廊來?我記得你是在海倫夫人那邊侍候的吧?”難道真地是被老二派來的?埃斯帕羅也瞥了埃克斯的房門一眼。
多蘿西卻吱吱唔唔地不知該怎麼回答,她來是爲了摸進大少爺房間裡色誘,這話怎麼能照直說呢?
埃斯帕羅見她不答,回頭問明娜:“你來說!你不是看到他們倆在一起嗎?你是在花園做雜活地,爲什麼會到大宅來?!”
明娜早已想好了理由:“我半夜醒過來時,忽然想起今天三少爺喝過的酒瓶忘了送回酒窖去,怕天亮以後。管家知道了會罵我。所以……”她抽抽鼻子,一臉可憐兮兮地道:“我在酒窖外面看到多蘿西鬼鬼祟祟地抱了一瓶酒出來。想知道她要幹什麼,就跟着到大宅裡來了……我、我就看到她進了三少爺的房間……”
多蘿西聽完這番話,已經知道明娜在陷害自己了,氣得漲紅了臉:“你故說!我纔沒有偷酒窖地酒呢!我是……”張張口,她卻啞口無言,這酒不是她半夜從酒窖偷來的,而是以前得埃克斯寵時從他房間裡偷拿地,可這話絕不能在這裡說。她瞪着明娜:“臭丫頭,都是你!你陷害我!”說罷整個人撲了過去。
明娜裝作狼狽地閃過,邊閃邊大叫:“我纔沒有陷害呢!我說的都是實話!”
“夠了!”埃斯帕羅大聲喝止,看向多蘿西的目光像冰一樣冷,但對明娜,他也起了疑心:“你爲什麼想知道她要幹什麼?也許她是奉了主人的命令來拿酒的,不是嗎?”
明娜忙低頭道:“多蘿西老是嚷着要叫大少爺、二少爺把我趕出去,我害怕被趕走……一看到她偷偷摸摸地樣子,我就覺得有問題,所以……所以我想偷偷跟去看看,能不能抓住她的把柄……”
“她說要叫我們趕你出去?哼!”埃斯帕羅眯眯眼,“爲什麼?”
明娜開始抹眼睛:“因爲三少爺老是在花園裡喝酒,每次都叫我去幫他拿酒來,多蘿西就說我是故意接近三少爺的,還說如果我想勾引男人,至少要有她身材的一半才行。我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樣說,我沒有勾引男人……”說罷嗚嗚地哭起來。
多蘿西雙眼瞪得老大,她的確說過那些話,但明娜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簡直就好像在暗示她早就對三少爺埃塔有企圖,可她在昨天之前,還是二少爺埃克斯的情婦!
埃斯帕羅打量着明娜瘦小的孩子模樣,又看看身材豐滿的多蘿西,冷哼一聲,瞥見管家帶着幾個男僕靜靜地小跑上樓來,看樣子是剛進大宅的,便吩咐他:“先把多蘿西關起來,等吃完早餐,再請海倫夫人下令趕她出去吧。”
管家低聲應了,多蘿西卻尖叫出聲,撕打着不讓男僕們接近:“我不要!我不要走!你們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求求您了,大少爺,只要您讓我留下,您想對我做什麼都行,大少爺。大少爺……三少爺……二少爺!!!”聲音說不出地淒厲。她拼命掙扎着,但還是被男僕們拖走了,混亂中。還有人往她地胸上摸了幾把,惹得她又尖叫起來。
埃斯帕羅一臉厭惡地看着她被人拖走,又皺着眉看向二弟的房門。事情到了這一步,埃克斯居然還不出面,他到底在想什麼?
埃塔打了個哈欠:“大哥。我還要執勤,先失陪了。”說罷便回房去洗漱。
明娜在一旁暗暗慶幸這回順利過關了。而且也不必再擔心多蘿西會找藉口趕她出去,還未高興完,便聽到埃斯帕羅冷冷地聲音:“管家,把這個女孩也趕到後院去,她不必再幹花園的活了。讓她給僕人們打下手。”明娜愕然地擡起頭,正對上埃斯帕羅厭惡的目光:“看你剛纔的表現,跟你平時的呆傻真是截然不同啊,你裝成這個樣子,想要騙誰?”說罷不再理她,轉身就走,幾名下屬匆匆跟上。
明娜知道是剛纔地表現引來對方懷疑了,但心情卻不感到沉重,甚至是有些輕快的。要知道。僕人居住的後院雖然環境髒亂,但離外面地街道只隔着一堵牆。很容易就能離開,對她是再理想不過了。唯一不好的,就是管家實在很兇惡,要她立刻離開,甚至不許她回小屋去收拾東西。
走在大宅裡,明娜在經過倫納德曾經藏身的窗簾時,特地留意了一下,確定他已經離開了,不禁鬆了一口氣,心裡卻掛念起父母來,不知爸爸現在傷勢怎麼樣了?媽媽又在哪裡?是轉換視角地分割線
載着安隆的馬車,靜靜地行走在街道上,很快就轉入了一處宅院。等馬車重新離開那所宅院時,車上的安隆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傷口也處理好了,能夠使用光明系治療術地部分,已經不再流血,但手腳斷折的地方,修士不敢輕易下手,只得由醫師用夾板和紗布固定住,打算到達安頓地地方後,再打斷了重新接骨。
安隆臉色依然蒼白,但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他迷糊地看看四周,問:“我剛纔好象有聽到女孩子的聲音,那是誰?”
“你說的是瑪麗吧?”年輕的安全署行動處一組成員笑着回答,他只知道明娜的化名而已,“小女孩挺厲害地,年紀雖然小,卻很有本事呢,不知道麥洛裡是從哪裡找回來的。”
安隆忽然有了個念頭,但很快又壓了下去,他的小女兒還在安可城呢,怎麼可能到了伊東,還進了赫達家呢?他真是想多了。
馬車輪子碾着幾塊碎石過去,震得馬車顛了一下,觸動了安隆身上的傷口。他閉了閉眼,等身上的疼痛過去,才道:“我們現在要去哪?”
“去碼頭。”那行動處成員道,“國王陛下已經答應恢復你的名譽了,不過接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要忙着清除赫達家事件的影響。署長的意思,是讓你到外地休養一段時間,等傷好了,就在外地先做幾年的中層管理,等事情完全平息下來,你再回總署工作。她連你地位置都想好了呢。”
安隆微微笑了笑,嘶氣幾聲,又問:“我妻子……”
“你妻子在碼頭等你。”那人笑了,“送你去韶南,是她提出來地。聽說你們認識一個很了不起的魔藥師,她打算送你去治傷,坐船去對你身體也有好處。”
安隆安下心來,不再說什麼了,心裡只想着,等見了妻子,到達韶南後,第一時間就把女兒接過去。
馬車在晨曦中抵達了瑪拿多河岸,空蕩蕩地碼頭上,只停着一駕黑色馬車,車門緊閉,駕駛座上坐着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蒼白而瘦削,頭髮夾雜着不少銀絲。他聽到馬車聲,便從沉思中清醒過來,跳下車向安全署的人走去,與爲首的年青人低語幾句,纔回頭打開車門,顯現出早已心焦如焚的朵拉。
朵拉一見安全署的馬車,即時撲了過去,當她看到清醒的丈夫時,又哭又笑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輕輕吻着他的額頭和臉頰。夫妻倆經歷九死一生,才得已重逢,彼此看着對方,都覺得心情截然不同了。
行動處的年青人看向護送朵拉來的那名男子,恭謹地道:“小楚洛夫先生,真是太謝謝您了,多虧了您的幫助,我們的行動纔會那麼順利。”
那名男子正是古德溫.楚洛夫,淡淡地迴應道:“沒什麼,我只是……盡一個朋友該盡的責任。”他走到馬車邊,看着裡面那一對,低頭輕咳一聲,才淡淡笑道:“有話上了船再說吧,難道連這幾分鐘都不能等嗎?”
朵拉忙擦掉眼淚,感激地道:“古德溫,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安隆也笑着看他:“謝謝,真的,非常感謝。”
古德溫扭開頭,掏出帕子捂着嘴咳了幾聲,纔回頭笑道:“誰叫我跟你們認識了那麼多年呢?總不能看着你們去死。”他又板起臉對安隆說:“別以爲我認輸了,如果你對朵拉不好,我還會把她搶走的!”
安隆只是微笑:“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你死心吧。”朵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回頭向古德溫道歉。古德溫笑笑,便招呼車外的人們:“幫忙擡一把,小心別把人碰壞了。”
衆人都暗暗好笑,紛紛前來幫忙。等安隆與朵拉都平平安安上了船,古德溫才示意船員升起楚洛夫家族的旗幟,然後親自坐在船頭,下令起錨,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中,離開了港口。
與此同時,赫達家大宅中,剛剛醒來的海倫夫人和兩位年長少爺的妻子得知多蘿西的事,都生氣了,七嘴八舌地議論着怎麼處置這種女人,其中以埃克斯的妻子最熱衷,她認爲只是趕人出去實在太仁慈了,應該賣到私窯子裡纔對。
埃斯帕羅聽得不耐煩,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但他對這件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似乎有什麼被他忽略了。他連忙召來管家,問清楚酒窖那邊的酒瓶早在昨天晚飯前就交回去以後,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想了想,他便直闖二弟埃克斯的房間,見對方仍象死豬一樣睡在牀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快給我起來!馬上就有麻煩了!”
埃克斯仍舊沉沉入睡,被他拼命晃醒了:“大哥?你幹嘛?”
“我問你!你有沒有叫你的相好多蘿西去勾引埃塔?!”
“多蘿西?”埃克斯皺皺眉,“怎麼可能?女人這種東西,我玩過了,就算丟掉,也不會便宜埃塔那小子。”看到埃斯帕羅臉色難看,他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埃斯帕羅沒理他,連聲叫來管家:“把早上趕到後院的那個小女僕給我……”話音未落,門前便傳來一陣喧譁,他生氣地問:“怎麼回事?!誰在吵鬧?!”
管家跑到窗前向外瞧,倒吸一口涼氣:“大少爺,是法政署長,還帶了士兵。”
“什麼?!”埃斯帕羅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一把推開他,看到外面果然站着自己的上司,正冷着臉聽旁邊的人說話,而那個人是……安全署的倫納德?他怎麼會來?安全署又想搞什麼新花樣?!
“大少爺!大少爺!”兩個護衛衝進房間,埃斯帕羅一陣厭煩:“又怎麼了?!”
“大少爺,那兩個人不見了!”
“誰?”埃斯帕羅愕然。
“關在地下的那兩個安全署的奸細!剛纔我們去巡邏,發現他們不見了!”
埃斯帕羅只覺得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向他罩來。
(老古其實不是boss,他是好人……爲他抹一把辛酸淚吧來點兒票票,安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