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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戈暖自己都意識到雷利刃沒有直接甩袖把他扔在這裡, 已經是對他的仁慈了。但他實在很難想到他竟然在主角大大身上察覺到了一絲無可奈何的意味。

雷利刃湊上前來,一旁的石磊聽命掏出了隨身攜帶的玉瓶,雷利刃打開玉瓶的活塞, 將一枚藥丸倒在自己的掌心, 拇指和食指捏起了藥丸塞進了戈暖的嘴裡。

戈暖無措地看着雷利刃, 從未想過在他回答過那個問題之後, 主角大大的第一個舉動會是如此。

那溫涼的指腹輕柔地蹭過戈暖的嘴脣, 那一觸即逝的觸感讓戈暖微微紅了臉。

在一旁的灰衣男子絕望地受制於雷利刃,他已經完全無法動彈,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纔會解決掉自己, 只是多少有些無趣,自己恐怕要成爲某個世家公子成長路上的一個推手了。

而石磊則眼不看心不跳, 看着有些膩歪的兩個人, 石磊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空氣, 去馬車上拿了主上吩咐的東西。

看着戈暖臉上的薄紅,雷利刃的手下意識地在這人的嘴脣上多磨蹭了一會, 像是隻爲了將藥丸推進他的嘴中。

戈暖的臉變得更紅了。

反應過來的戈暖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張開嘴,他微張開嘴,舌頭一卷,將藥丸捲進了自己口中。

雷利刃收回了手,似乎有滑膩的感覺仍停留在他的指腹之上, 他微曲起自己的食指, 大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擦着, 似乎在留戀那份觸感。

而匕首仍插在戈暖的腰側, 雷利刃低下頭, 迅速地將匕首拔了出來,一旁的石磊授意拿出了止血的藥草和細布。

厲害了, 我的兄弟。戈暖沒注意到石磊回馬車了一趟,以爲他又從哪裡掏出了了不得東西。

其實石磊身上必備着藥草和用來包紮的細布,但實在是因爲戈暖需要的細布比較多,還是從馬車中拿比較方便。

藥丸吞下口,戈暖的狀態好上不少,還有心思在心底裡打趣石磊。

但雷利刃這份親暱讓戈暖愣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裡,讓雷利刃爲他包紮,說擡手就擡手,乖得不行,他的大腦已經完全死機了。

一旁的石磊差不多可以想到他們整個暗衛隊都知道了自家主上對眼前這個白衣男子態度實在是不太尋常。

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家主上何時如此親近一個人,或者曾爲一位侍從親自包紮傷口甚至和他同住一間房,主上至多吩咐他們將傷口處理好以示關切。

僅僅是主上提醒他們包紮傷口,就足夠他們感激好一會兒了。更別提讓主上親自爲他們包紮傷口。

恰在此時,昏睡了許久的妄天醒了過來,他真的好氣憤哦,還沒睡醒多久又被自己主人弄暈了。

妄天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打擾雷利刃什麼好事了,爲什麼讓他清醒的時間那麼短暫。

妄天真想在樹林裡呆上一段時間,不受拘束,但他就見不到戈暖了。好不容易打算和雷利刃一起進城,就爲了能和自己新收的小弟多嘮叨幾句,結果根本半句話都沒有說着。

妄天氣呼呼地從石磊袖子之中滑了出來,以雷利刃那性格,不太喜歡自己近他身,所以除非特殊情況下,妄天根本不敢近雷利刃的身。

“戈暖。”妄天喊了一聲,一眼便看到雷利刃在爲戈暖包紮傷口,蛇眼頓時變得赤紅起來。

他剛收的小弟,他自己都不敢欺負,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欺負他了?

妄天一歪頭,蛇眼如盯着死物一般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灰衣男子,身形頓時變大了數倍,速度快到連雷利刃都來不及阻止,妄天就一口氣吞掉了灰衣男子。

場面一度非常地尷尬,吞完之後的妄天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兇猛的野獸盯住了,他驚恐地四處望了望,誰敢把注意打到他妄天老大身上?

妄天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他忍不住縮了縮自己的脖子,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吧。不對他沒有脖子,怎麼縮。

戈暖一臉懵逼,下意識地問道,“那現在是不是不用我殺了?”

戈暖總感覺雷利刃一副想給自己一刀的感覺,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的脖子。

主角大大直接一轉身,上馬車上去了,留下戈暖一人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石磊朝着戈暖的方向,放低聲音說道,“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很害怕,但你不殺人,人會來殺你,爲了生存而去殺人,這是你的本能,你不必逃避,也不必懼怕。”石磊無意與戈暖對話,他怕說得太多了主上反而不高興。

只是放下這麼一句話,便從戈暖身旁經過,要去駕車了。

戈暖輕點頭,他自然明白這些,只是一時難以適應。

不過石磊沒有和他進行傳音,以及石磊和他說過的話,想來也應該是雷利刃並不喜歡自己的下屬之間私交過密,以防止下屬之間勾結串通起來意圖不軌,所以他學會傳音有什麼用。

妄天變回了小蛇,親暱地順着戈暖的腿爬上去,虛虛地在他的手腕上纏成了一條手鍊。

“戈暖,我給你報仇了。”妄天完全一副邀功的語氣。

戈暖努力地笑了笑,實在沒有笑出來,見石磊已經坐在了駕車的位置上,戈暖快步向前走去,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千里良駒一聲嘶吼,馬蹄奔騰,就連路邊的美景都一晃而過,戈暖實在沒有心情去看,他低下頭,看着千篇一律的快速駛過的泥地面,久久不能回神。

妄天不懂戈暖爲什麼不理自己,纏着戈暖的手腕撒了會嬌,見戈暖不怎麼搭理自己,妄天便跑到一邊的叢林之中去玩了,反正他和雷利刃之間有心神感應,只要主人有事情喊他回來便可以。

不過,以雷利刃的能力,已經完全不需要他了。所以這也是妄天平時戰鬥時不露面的原因。

趕了一天的路,距離古戰場還有一段距離,第二天白天差不多就能夠趕到。

雷利刃他們還是選擇在路邊的驛站的客房之中暫宿一宿。

由於驛站條件艱苦,所以雷利刃並沒有沐浴一番,戈暖爲他打點好了之後,夜深了他便坐在自己打的地鋪的牀褥之上,默默地掏出了雷利刃給他的武技,武技需要在開闊的地方進行練習,他還是先淬鍊自己的元氣吧。

等到他的境界提升之後,便可以直接在腦內模擬出武技的訓練,到時候完全可以打坐進行修煉。

戈暖將元氣在自己體內運行了一週,慢慢地淬鍊着自己的經脈,讓這團元氣越來越凝實和壯大。

就連戈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睡着了,而體內的元氣還在不知疲倦地運轉着。

雷利刃聽到那人均勻的呼吸,但他周圍的元氣正不斷地往他體內涌入。

元氣,天地本源,來源於天地萬物,人化而爲用,而元晶石便是聚集了大量元氣的東西。他們這般打坐從外界吸收來的元氣也足夠可觀了,而且過於依賴元晶石容易造成境界的不穩。

雷利刃下了牀,他俯視着坐在地鋪上的戈暖,終於還是蹲下身,兩人處於同一水平線。

雷利刃伸出右手,緩緩地摩擦着戈暖的薄脣。

戈暖被這癢意弄得有些難受,下意識地想要避讓,卻發現避無可避,如影隨形,他皺起了眉頭。

戈暖這幅模樣倒是有些奇怪,明明已經睡着了,卻還在修煉,而且還能下意識地作出反應來。雷利刃倒是聽說過有人可以無時無刻不分狀態地進行修煉,卻沒想到會在這人身上碰到這種情況。

戈暖被夢魘纏住了,他又回到了今日森林小路上的那副場景,事情卻不像是現實那般解決了,氣急之下的主角大大直接扔下了一句話,“若是你能擊敗他,那麼我便放過你。”

這話,自然是對着灰衣男子說的,灰衣男子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眼前的一線生機他絕對不會放過。

人在絕境下爆發出的力量完全不能想象的,但夢中的戈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贏的。

他的心其實很是抗拒,但卻還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將匕首兇狠地插入那人的胸膛之中。

“不要,不要,不要。”戈暖下意識地搖頭,絕望地呢喃道。

他親眼看着自己變成殺人如麻的人,他看着自己冷着臉殺死一個又一個的人,內心毫無波動,即使他勸說自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但他還是過不了心中這關。

“我不想,我不想,殺人。”戈暖絕望地開口,似是妥協,似是放棄。

雷利刃心中一緊,有種酸澀讓他的心並不好受,他輕輕拉過戈暖,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有一滴淚從戈暖的眼中緩慢地留了出來。

受到蠱惑一般的,雷利刃低下頭去,輕輕啜了這滴淚,很鹹很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