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玉兒輕聲問道:“是誰?”可是卻沒有人有空回答她。(
寇仲正要撲上去,卻給徐子陵扯得退進橫巷,耳中響起徐子陵的聲音道:“這兩個回紇女很邪門不宜輕舉妄動。”
水玉兒留意看那個年輕男子身旁的年青回紇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寶氣,眉眼間風情萬種,顧盼生姿,果如徐子陵所言,絕非良家婦女,且是一流的武林高手。
別人在打量她們,她們亦打量途人,不但不怕男性放肆的目光,還不住在馬背上交頭接耳,似是對街上好看的男子評頭品足。幸好沒朝他們的方向瞧來。
在心內細細想想,便知道這個令雙龍失措的男子定是段玉成,就是那個一直沒有任何音訊,生死難卜的雙龍幫手下之一。寇仲呆瞪段玉成在眼前策馬而過,口齒艱澀的道:“我的娘,這是什麼一回事?我們是否仍在做夢?”
徐子陵盯着段玉成逐漸遠去的軒昂背影,壓低聲音道:“你去找羅意和歐良材,我和玉兒去看玉成在什麼地方落腳,然後回住處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如何?”
寇仲無語的點點頭。
徐子陵安慰他輕拍他肩頭兩下,和水玉兒閃出小巷,追段玉成三騎去。
徐子陵和水玉兒坐在東市主街一個露天茶水攤子所設的桌子旁,凝望斜對街段玉成和兩個回紇女子進入的羊皮批發店的入門處。
龍泉有東市而無西市,但市況的熱鬧,媲美長安,主街人頭涌誦。牛騾馬車往來不絕,喧鬧震天,充滿生氣水玉兒託着腮凝望着羊皮店地入口。耳朵裡聽着徐子陵簡單的把段玉成的身份向她緩緩道來,自己心內也慢慢地整理着思路。
好像狼盜之首就是大明尊教的人。而段玉成則是大明尊教細心挑選地接班人——廢話,經過寇仲和徐子陵長生氣改造過的人當然是最好不過的苗子。大明尊教還真是現撿了個大便宜。
水玉兒暗中撇撇嘴,她不管大明尊教信奉的是什麼,好像也和金庸小說裡面的明教很像,可是目地卻也很明顯。就是進入中土傳教,趁此亂世,建立地位。
大明尊教在中土並無彰顯的惡行,其教義簡而不繁,容易吸納新血,加上有人穿針引線,成事的機會極大。這也是後來石之軒必須要以雷霆手段一舉把其摧毀的原因。
她倒是不用管這件事,不過段玉成後來獨自離去確實是可惜了,到時候再想個辦法把他勸回來就好了。水玉兒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舉茶淺嘗一口,眼角瞟到街角一個優美而又熟悉的身影,柔聲道:“陵二哥。我去一下,你繼續盯着這裡。我們在稻香館會合。或者時間晚了我就自己回四合院。”
徐子陵也注意到了,微微一沉吟道:“我陪你去吧。師小姐上次幫助了你,我去謝謝她。”
水玉兒連忙擺擺手,向對面的羊皮店一努嘴,笑道:“你不是還要盯着段玉成嗎?別放棄了。至於妃暄那裡,我自己去就好了。又沒什麼危險,而且有些女孩子的私房話,你還是不要聽的好。”她可不放心。並不是質疑他對她地感情,只是徐子陵心內悲天憫人的思想一直都在,這也是在原來的世界中他最後勸寇仲放棄爭霸天下地主要原因。她可不想讓他們過多接觸,再造成那樣的結果。
徐子陵皺皺眉,他是不擔心她去見其他男子,但是她和那些美女間糾纏不清地事情他還是一直在意地。可是迎着水玉兒面上期盼的目光,只能微微嘆氣道:“好吧,你自己小心點。”
水玉兒淺笑着朝他擺擺手,便盈盈地追着先前經過的那抹身影而去,徐子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對街的羊皮店上。
水玉兒緩緩的跟着師妃暄,直到後者停下腳步,徐徐轉身,笑着說道:“玉兒妹妹,好久不見了。”
水玉兒快走幾步,來到她身邊,目光落在她靜若止水的玉容上,聳肩微笑道:“是啊,好久不見。”
師妃暄秀眸一閃,打量她道:“玉兒妹妹改變甚多啊,看來大漠之行對於你收穫頗多。”
水玉兒想不到她能窺破自己的心事,但一想到她和徐子陵互訴心意,自然面上的神態和之前不同,索性大方的笑道:“還好啦,只不過是得償夙願而已。”說罷舉步向前。
師妃暄秀眉輕蹙,但還是跟上水玉兒身邊,輕輕淺嘆道:“塞外給你們四人鬧得天翻地覆,今趟來龍泉,不是要把五采石送給拜紫亭吧?”
水玉兒真想說送不送都不關你的事,可是還是把到脣邊的話硬生生的咽回去,道:“五采石確實在我們身上,不過仍未決定該如何處置。妃暄來龍泉,是否是石之軒他人來到此處了?”一想到在飲馬驛那天晚上他的蓄意輕薄,水玉兒便秀目閃過寒光,儘管她現在不能把他如何,可是這點羞辱她絕對不會忘記。那種無助的心情,她不想再次嘗試。
師妃暄輕輕的點點頭,在她身旁卻一言未發。兩人默默的走在龍泉的朱雀大街上,轉過幾道街角,一佛塔聳立在左方林木濃密處,“那裡是小長安唯一的佛寺,聖光寺。”
身邊傳來師妃暄柔美的聲音,水玉兒擡頭看去,只見四周林木參天,環境寧靜幽美,不遠處傳來起伏有致的禪唱經聲,以木魚青磐伴和。
“拜紫亭本人一向並不信佛。現在更可能改奉伏難陀的天竺邪教。可是因真長安多佛寺,小長安也不落人後。但是聖光寺不但香火不盛,寺內僧侶更不足十人,主持聖光大師是拜紫亭從長安請來,是有德行的高僧。寺內僧侶均是隨他從長安來的徒弟。”師妃暄領着她緩緩步入聖光寺,淡淡的說道。
水玉兒眼望着和中土那些香客衆多的佛寺沒辦法比的荒涼景象,不禁感到萬分的諷刺。“宗教只不過是信仰而已,一個有信仰的人和一個無信仰的人,同時走過一段坎坷的道路,無信仰的人筋疲力盡垂頭喪氣,而有信仰的人則認爲是佛主對自己的考驗,虔誠而興致勃勃,他們都走過了這段路,但感覺卻相差甚遠,這段路就是人生。所以,才誕生了宗教,而在這裡,宗教卻只不過是個被人當成擺設的工具。”
師妃暄帶着水玉兒走到寺內的花園石桌前停下,自有知客僧送上香茗。師妃暄聽到水玉兒的話,露出深思的神情,許久之後才輕輕道:“玉兒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可是妃暄卻知道自己一直堅持的是什麼,放棄不了。”
水玉兒迎上她的目光,脣角逸出一絲輕柔的笑意,知道她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是也說明了並不排斥拿別人的信仰當作工具的態度。
水玉兒面上平靜的道:“各人有個人的理想,玉兒也不想強加於人,只是隨口發下牢騷。妃暄勿怪。”說罷拿起茶杯淺嘗一下,品味了一下方纔在茶水攤上茶和佛門聖地的茶有何不同,結果還是得出結論,只一杯茶而已,無所不同。“妃暄,你是不是答應祝玉妍,和她聯手對付石之軒了?”水玉兒啪嗒一聲把茶杯放下,單刀直入的正容問道。
師妃暄玉容仍是靜若止水,像早知水玉兒必會如此一問,淡然自若的道:“正是。爲了同一個目標,妃暄即使違背了師門門規,也在所不惜。”
水玉兒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妃暄可知,祝玉妍玉石俱焚的真相?”
師妃暄一對美目升起朦朧似溫柔月色、如水如霧的霞彩,輕輕道:“妃暄不知,縱然知道有所不妥,但是已經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