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初到揚州

林白是一隻有個厚厚殼子的蝸牛, 極度的不安全感下他就會縮進這厚厚的殼中隱藏起來,這大半年間這厚厚的殼剛有皸裂的趨勢,昨日書房內水漓主僕二人的對話又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要不是還有你們倆, 我滯留於這個陌生的時空又有什麼意義呢?在船上林白習慣性的看着錦言與林夏默默想着。

船在江面上隨着波浪顛簸起伏, 林白靠在椅子上翻閱着長安街上兩家店鋪的經營狀況。

在登船之前, 京都的產業除了不屬於自己的國師府及堂哥林海幫忙置辦的林府外, 其餘能出手的都已經出手了。

有緣茶館的鋪子地契直接放國師府書房了, 盈利的一半收益也如約放置在地契邊上。有緣雜技館則直接關門停業,鋪子轉賣了出去。至於說書的阿文與阿武,表演雜技的三兄妹都跟隨了林白的腳步上了南下的船, 其他人員則因爲家小原因選擇拿了遣散費自行離去。

所以對於林白來說,此行南下需要擔負自家三口、林開一家、說書的小兩口、雜技表演三兄妹以及死皮賴臉硬要跟上的小全子。

“大爺, 船晃得厲害, 小心傷了眼。”死皮賴臉小全子盡心盡責的站在林白身旁伺候着。

“知道, 你先去下歇着吧。”林白揮揮手,想要把化身話嘮的小全子打發走。

“不行, 奴才下去了您一定又要看到半夜,奴才伺候您休息後再下去。”小全子異常堅定,將賴上船的毅力發揮到了這裡。

林白凝視着小全子看不出喜怒,小全子渾然不動的站在,將師父臨行前的囑咐細細的默唸了起來,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林白告敗, 就好比當初不忍追趕着船泡在水中的小全子就這麼眼睜睜的被浪衝走一般, 現在自然也不會因爲對方一些善意的舉動而大發雷霆。

“行了, 去內室吧, 明天就要上岸了,你也早些歇着。”

“奴才明白。”小全子輕快的回覆到。

第二天, 天剛矇矇亮,揚州城內巡鹽御史府就熱鬧了起來,林海與賈敏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準備着林家兄弟的到來。

“林勝家的,院子都收拾妥當了嗎?錦白兄弟午時前估摸着就能到,可別慌慌亂亂的到時茶也是涼的,飯也是生的,鬧了笑話。”賈敏愈發的瘦了,蠟黃的臉上看起來蒼老了不少,根本不像一個才三十來歲初爲人母的大家夫人。

“夫人放心,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林勝家的站在下首,一點兒也不會因爲主母體弱而輕視,畢恭畢敬。

“黛姐兒呢?醒了嗎?今日也該抱出來見見叔叔和堂哥。”提到黛玉賈敏的臉上似乎煥發了些活力,想到今日要來的是老爺嫡嫡親的兄弟,倒是可以讓黛玉留個好印象,萬一以後自己不在了,也是黛玉的一個依靠。

“剛醒了,奶孃正餵奶呢。”林勝家的有些許出神,若是府上的大少爺未丟那可多好啊。

“恩,讓奶孃精心伺候着吧,我也乏了就不要抱過來了。”

林勝家的有心想再說些啥,但賈敏早已支着額頭開始了閉目養神。

外院林海同樣在忙碌着,林勝指揮着一幫小廝牽馬的牽馬,拿食盒的拿食盒,井井有條的出了府門。

書房內,林海回憶着剛剛焚燬的那封信件的內容,再一次惆悵了起來。

雖早已知曉相認的堂弟與當今聖上關係密切,但卻猜不到是這樣的關係。眼下的局面是上皇容不得錦白,當今就落了這麼一盤大棋,待這盤大棋正式落子時還不知要鬧出怎樣的風雨呢?

而岳家卻明顯的被遷怒了,那是不是說自己得感謝錦白堂哥這一層身份,否則做爲賈家的女婿自己這仕途也是危矣。

船漸漸的靠了岸,林白抱緊了懷中躍躍欲試想要蹦下來的林夏帶着一家子走下了船,正午的揚州碼頭一片繁華景象。

“林二爺、林三爺,小少爺,老爺已經在家等候多時了呢,一路可還順利。”碼頭上林勝親自迎了過來請安問好。

“一切順利,有勞堂哥惦記。”林白在錦言的提醒下知曉了林勝的身份,輕言回覆到。

結束了會晤寒暄,林白跟着林勝上了來接的馬車,待坐穩後馬車就一路緩緩的向着林府駛去。馬車內茶點一應俱全,林白拿了一塊小兒手掌這麼大的白玉糕遞給了林夏。

“謝謝爸爸。”小豆丁一樣的林夏坐在錦墊上,禮貌的道謝後就像個小松鼠一樣啃了起來。

“錦言也吃,墊墊肚子。”

“恩,大哥你也吃些,這段時間你都瘦了好多哦,我們還要幹上一番大事業呢。”

“對,我情場失意,商場一定得意,這次我們不帶他了,我們自己做紜國首富。”

迴應林白的是一大一小異口同聲的“恩恩”聲。

林府內,早早就接到了三位主子上了馬車的消息,府內的各個僕人開始有條不紊的準備了起來。

馬車停在了林府的正門口,硃紅的大門在六七個小廝的合力下緩緩推開。林海親自站在府門口迎了起來。

“堂哥,怎麼勞您親自來迎。”

“接自家弟弟有何不可。”

“堂哥,這是我侄子林夏。”錦言到底是住過一段時間了,天然少了份拘束。

“林夏侄兒幾歲了,養得可真夠壯實。”

林白看了一眼胖乎乎的林夏,估摸着古人對壯實的定義是一個褒義詞吧?

“堂伯安,我今年三歲了。”林夏像模像樣的行了個晚輩禮,惹得林海幾乎要抱了上去。

“好好,快進來,堂伯家還有一個小妹妹,以後你們一起玩吧。”

“恩,夏兒最喜歡和小夥伴一起玩了。”

......

時下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但這次本就是家宴,而且林海也在場又無其他女眷,爲表親熱賈敏也入了席。

“夏哥兒,這是蝦喜歡嗎?”賈敏還第一次見到林夏,有股天然的親近感,整個席間都是在問林夏喜不喜歡吃。

小吃貨林夏自然也不負所望,戰鬥力十足。

“堂嬸,夏兒都喜歡吃。”

“好,那我們再吃一個。”

“嗯,妹妹喜歡吃什麼?”

“妹妹啊還小,還在喝奶呢。”

“爸爸說滿六個月就可以喝小米粥了,妹妹再等上兩個月就可以吃香香的小米粥了。”

奶孃懷抱內的小黛玉似有所感的哼唧了幾聲,引得林夏不住的張望。

“去和妹妹玩吧。”賈敏望着林夏可憐巴巴的模樣忍不住鬆口道。

“堂嬸我好愛你哦。”林夏習慣性的踮起腳尖親了賈敏一口,留下被泛着奶香的口水塗了一臉的賈敏,跑去黛玉那邊去了。

賈敏愣了好一會兒纔在林白尷尬的解釋下回過神來。

“我很喜歡夏兒這麼親近我,真的,錦白兄弟不必自責。”賈敏回味着剛剛那個親吻,心中暖暖的。

“哈哈,多謝堂哥堂嫂包含,林夏被我放養着長大的,有時候有些不着調。”林白端起酒杯敬了林海夫婦一回表達着心中的歉意。

“夏兒已經很聰慧得禮了,京都的岳父母有時也會來信誇上幾句。”林海喝盡了杯中酒說道。

一旁的錦言一聽到京都這個詞就擔心的望了大哥一眼,看到沒有異常時才放下了心。

林白也不是沒有感覺,只是已經決定要將上一段感情斷得乾乾淨淨,所以也不排斥再提起有關話題,只有不在意了纔不會顧忌。

午飯過後,林夏跟着賈敏去午休,林海三人則關進了書房細細談論商議起來。

“錦言,你真的決定不參加秋闈了嗎?”林海作爲三人間年齡最長的,上又無長輩,自覺擔負起了長兄如父的責任。

“恩,不想去了,我不喜歡官場上的爾虞我詐,而且大哥也擔心我的身子受不住連續考上九天。”錦言雖年幼,但心智絕對夠成熟,林海與他相處過一段時間倒是也挺了解他的,再問一聲也不過是確認一下。

“堂哥,如果錦言在揚州城開上一家書局,不知可行嗎?”林白早在錦言放棄科考時就想過他的未來,開上一家書局是上上之選。

“想法倒是可行,但揚州城現有書局身後都有其他府第撐着,我們府上也有一座書局,錦言真有想法的話我將地契給你。”林海說着就吩咐一旁的林勝去庫房拿地契去,絕對不是嘴上客氣客氣的。

“堂哥,我把京都的鋪子都結算清了再走的,我們身上也有些銀兩傍身,吃住在堂哥家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能麼好再要你家的鋪子。”林白趕忙推拒着。

“和堂哥也要這麼見外,說起來錦白在京都的鋪子開得倒也聲名遠播,關了有些可惜呢。”

“不可惜,我是準備收攏資金來揚州再操辦起來。”

“恩,有成算就好,需要幫忙的話可別和堂哥客氣。”

“不會,我還要藉藉堂哥的勢呢,不然我這經商的路在這揚州城內可走不下去。”

“恩,就掛上我們林府的招牌,這揚州城我還是有三分薄面的。”

“好,到時分三成利給小侄女做嫁妝。”

“你這狹促的,小心侄女以後不喊你叔叔。”

“纔不會,我一定會好好哄小侄女,做她最親的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