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中之毒

宋鈺皺眉,她覺得皇后娘娘是誤會她的意思了,趕緊開口解釋:

“皇后娘娘,您誤會了,民女請您來,並不是爲了主持公道,此事與六皇子有關,還望娘娘先讓其他人離開。”

皇后娘娘一聽這話,有些猶豫,但看宋鈺神色認真不像是開玩笑,隨即揮了揮手揮退一衆宮女太監,只留下一個近侍嬤嬤在旁。

宋鈺只等人都出去了,才緩緩開口:

“皇后娘娘,剛剛六皇子跑太快,撞到我,這本是小事,但六皇子身邊的太監教唆皇子對民女進行扣押,妄圖用言語使六皇子是非不分,民女不得已亮明身份,由於那個太監是六皇子身邊的人,本想讓六皇子這個主子懲戒,但六皇子說出的話,卻讓人匪夷所思。”

皇后本身沒當回事,可是慢慢的越聽越不對勁,皺着眉沉聲說道:

“怎麼個匪夷所思法,你儘管說就是,本宮不會怪罪你。”

“民女想着六皇子還小,處罰起來頂多就是罰跪或者打板子,六皇子卻說以下犯上之人就該拉出去砍了,那太監求饒,六皇子卻說這句話不就是他教的嗎?民女察覺事情不對,所以才讓人去請您來。”

皇后此時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端着茶杯的手都在顫抖。

“來人,把那個進讒言的太監押進來。”

大門打開,兩個嬤嬤一左一右架着早已腿軟的太監進來,砰的一聲把人扔在地上。

“說,這些話,是不是你教六皇子說的。”

皇后的聲音傳到跪地太監的耳朵裡,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般,痛哭流涕的開口:

“娘娘,是這個女子冤枉我,她衝撞了殿下,還詛咒殿下會流血摔倒,奴才不過是想保護殿下而已,這都是她冤枉奴才的。”

宋鈺見事已至此,這太監還想着污衊,搖搖頭,走向六皇子身邊,皇后看着她的舉動,並未說什麼,她也好奇宋鈺接下來會怎麼做。

“殿下,誠實的孩子就是好孩子,這個太監平時是怎麼和你說的,你能說出來讓我和你母后聽聽看嗎?”

六皇子取出嘴裡的糖果,略微思索一番,聲音稚嫩的開了口:

“有,他平時告訴我,我是母后的嫡子,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誰敢對我不敬,就讓我砍了誰的頭,還說不讓母后知道,否則就不給我吃桃花酥了。”

“竟敢教唆皇子濫殺無辜,誰給你的膽子這麼做?”

底下的太監聽完,不受控制的跪地求饒,瘋狂的樣子,讓殿內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宋鈺察覺不對,立馬抽出頭上的髮釵,迅速朝他刺了一下,剛剛還癲狂的人瞬間安靜下來,彷彿靜止一般。

皇后娘娘還沒從震怒中回過神,就見到如此一幕,強行鎮定下來,立馬開口詢問:

“他這是怎麼了?”

宋鈺把了脈,才起身回話。

“回稟娘娘,這人被揭發,對他精神刺激太大,怕他這樣下去問不出東西,我剛剛刺了他的穴位,若是可以,還是請樺神醫進宮一趟比較好。”

“好,好,來人,拿着本宮的令牌,去請樺神醫,記得悄悄地去請。”

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太監立馬出宮去請人了,宋鈺心裡則想的是六皇子說的那句不給他吃桃花酥是什麼意思。

“來人,去請皇上。”

“不用了。”

皇后話音剛落,皇上和慕容良他們就進來了,原來是李公公聽見這邊的動靜,已經回稟了。

“何事如此吵鬧。”

剛進來,六皇子就跑過來行禮,盛毅楨慈愛的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牽着他一起走到上首坐下。

皇后娘娘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眼眶發紅將剛剛的事情講了出來,皇上一聽,眼裡頓時散發出殺意,宋鈺看此情景,生怕皇上一氣之下把人殺了。

“皇上,這太監精神臨近崩潰,有些事情,還需要問清楚。”

“本宮已着人去請樺神醫了,等等再說。”

皇上聽這話,拉了拉皇后的手,思考着這件事。

“你沒事吧?”

慕容良此時滿臉擔心的看着她,生怕她少一塊肉似的。

“我沒事,不過我怕六皇子有事。”

“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爲之,就是不知這太監是誰的人。”

慕容良見慣了這種爾虞我詐,只是擔心宋鈺被捲進來,怕她受傷害。

“草民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樺神醫來的也夠快,進來看這麼多人,趕緊行禮。

“不必多禮,你先看看這個太監。”

皇后娘娘等不及,開了口,樺神醫一聽是治個太監,敢怒不敢言的走過去替人把脈。

“精神極度混亂,心跳過快,這人快瘋了。”

樺神醫診斷的迅速,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他被綁着,就知此事不簡單。

“可有法子讓他清醒。”

皇上在一旁開口,緊握的雙拳能看出他現在是有多氣憤。

“草民可以爲其施針,但只能維持十息的時間,時間一到此人就會瘋掉。”樺神醫如實開口,畢竟這人是在精神快要崩潰時被人定住,這會施針最多維持十個呼吸的時間。

“好,你開始吧!”

樺神醫得了話,打開隨身攜帶的針袋,抽出幾根就開始施針。

不過片刻,就見那個太監眼神有了聚焦,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有人問他:

“是誰指使你教唆六皇子的?”

“是奴才的對食宮女。”太監傻愣愣的開口,神情有些猙獰。

“那個宮女是是誰?”

“是…是御膳房的…是…”正回着話,只見他雙目開始充血,宋鈺見此不敢耽誤,趕緊問了一句:

“桃花酥是誰讓你給六皇子吃的?”

“是錦芳…”

“對食宮女是錦芳嗎?”宋鈺繼續問出關鍵問題。

樺神醫見他開始癲狂,趕緊又補了幾針。

“是…是…”

“爲什麼給六皇子吃桃花酥?”

“爲了…爲…啊…哈哈哈哈。”

明明快問出來了,這太監卻在此時徹底瘋掉,皇后娘娘怒目圓睜,皇上盛毅楨卻察覺出了話裡的重點。

“李公公,先將這個太監押入天牢,把那個宮女錦芳給朕找出來,再去把那個桃花酥拿來。”

此時盛毅楨展現出一位帝王該有的沉着冷靜,沉聲吩咐道。

“啓稟皇上,桃花酥是昨天晚上殿下偷偷藏的,只有一小塊了。”

貼身嬤嬤知道萬公公平時會在一旁看着殿下吃了才走,但昨天似乎有事,東西還是她拿進去的。

“桃花酥,給我,快給我吃。”

嬤嬤才進來,六皇子一聽有桃花酥,迫不及待的跑過去,拿起就要吃。

“皇兒…先等等。”

皇帝皺眉,看着自己的兒子如此迫切,趕緊制止他,接着朝樺神醫說道:

“樺神醫,麻煩你看看這糕點有何不妥。”

六皇子手裡拿着一小塊桃花酥不鬆手,畢竟是個小孩子,這會誰勸都沒用,宋鈺想了想,從袖袋裡取出一小袋焦糖蜂蜜餅乾。

“殿下,民女這裡有好吃的,能和殿下交換嗎?這個是蜂蜜味道的,甜甜的脆脆的,保證比桃花酥還要好吃。”

“真的嗎?可我還是比較喜歡桃花酥。”

宋鈺不知這個糕點對他的誘惑這麼大,一時也沒轍了。

“皇兒,你昨天不是在母后那裡吃了塊千層蛋糕嗎?還說很喜歡,母后拿蛋糕和你換可好?”

皇后這時也探過身子,輕聲開口。

“可是母后那裡的已經吃完了,沒有了啊!”

皇后求助般的看向宋鈺。

“殿下,那個千層蛋糕是我做的,我還會做別的口味,你把這個桃花酥讓給我,我明天給你帶一個大的過來好嗎?”

“那好吧!”六皇子噘着嘴,一臉不捨的把那小半塊桃花酥放到宋鈺手裡。

皇上皇后見此,鬆了一口氣。

“樺神醫。”

宋鈺把糕點交給他,衆人緊張的等待結果。

只見他先聞了聞,用了銀針看看有沒有毒,又掰開查看裡面的餡料,不一會便皺起眉頭來。

“回稟皇上,這糕點並未被下毒,和正常的糕點並無差別。”

“那爲何六殿下對此糕點如此癡迷。”

“或許是殿下喜歡這桃花酥的味道。”

樺神醫沒查出來什麼,只能中肯的回答。

“舅舅,此事並沒有這麼簡單,那宮女讓那個太監來教唆,又平白無故專門送糕點讓他吃,這本身就有問題。”

慕容良冷靜的開口,他不認爲糕點沒毒,就代表沒事了。

“父皇,何不讓樺神醫給皇弟把脈看看。”

盛寒在一旁開口,皇后也正有此意,此時緊張的看着六皇子,生怕有什麼問題。

這會樺神醫主動走到六皇子身邊,拿出脈枕,皇后娘娘把六皇子的手放在上面,一開始他還有些抗拒,但一聽宋鈺會多給他拿一塊千層蛋糕,隨即開心的把手放好。

樺神醫神情嚴肅,不敢有點頭搖頭之類的動作,生怕一個表情不對,就被拉出去斬了。

衆人也緊張的等候,希望聽到一個好的結果。

“看脈象並無大礙,殿下氣血旺盛,精力十足,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樺神醫如實的回答,皇上和皇后均鬆了口氣。

可宋鈺還是察覺出一絲不對,慕容良見她眉頭緊鎖,不放心的問:

“阿鈺,你是不是覺得不對勁?”

“沒這麼簡單,皇后娘娘,我有些問題想問殿下的貼身嬤嬤。”

帝后兩人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畢竟事關皇兒的安危,兩人並未拒絕。

六皇子的嬤嬤有些緊張的站着。

“我問你,殿下平時幾時起牀?幾時睡覺,桃花酥是什麼時候吃?一天裡都在做什麼?”

宋鈺也沒有廢話,直入正題的問她。

“回姑娘的話,殿下每天卯時‘六點’起牀,吃過早膳就去尚書房,亥時‘十點’回到書房溫習,午時過後會去練習騎射,有時殿下晚膳前就想吃桃花酥,但每次萬公公都是等到晚膳過後纔給殿下吃桃花酥,說是晚上怕殿下餓。”

嬤嬤如實回答,生怕漏了什麼。

“那晚上殿下什麼時候休息?”宋鈺繼續問道。

“晚上…說來奇怪,殿下每天晚上幾乎很晚才睡,但早上都是精神奕奕的,白天偶爾會午休一陣,其他的時間都很活潑好動。”

“那殿下要吃桃花酥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宋鈺心裡隱隱有了猜測,祈禱着可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

“殿下想吃桃花酥的時候,行爲有些暴躁,吃不到就會發脾氣打砸東西,往往這時候萬公公就會進去安撫殿下。”

“那殿下吃過後是不是很滿足,懶懶的躺下,過一陣後精神十足?平日裡還會頻繁打哈欠?”

“是,正如姑娘所說,殿下吃完桃花酥後就會睡上一會,起來後精神看起來很好,但也會打哈欠。”

宋鈺問完後,心已然涼了半截,本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在聽到最終答案後,讓她心裡恨不得殺了指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