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急匆匆的跑去開門,還未曾走到門口,便聽到一陣兒刺耳的叫罵聲:“李桂香,你個掃把星,趕緊給老孃滾出來!”
李氏聽到這個聲音,腳步微微一頓,拋開她在這大過年的日子裡,聽到有人上門來叫罵,心裡頭肯定不悅不說,李氏還覺着,這聲音咋聽着有些耳熟呢。
“砰砰砰——快點兒開門啊!”還未等李氏搜索出自個兒記憶裡頭的這個相似的聲音,外頭又傳來了一陣兒敲門聲兒。
李氏只得暫且收回思緒和心裡頭的不悅,跑去開門,她倒是也想看看,到底是誰,在這正月裡頭就跑到別人家門上來鬧事兒。
“李桂香,你別躲在裡頭當縮頭烏龜,老孃可是過來找你算——”李氏剛一打開林家的大門,便見到一個婦人氣勢洶洶的,站在自家門前。
打開門的一瞬間,李氏便認出了這個穿着粗布衣服,眼角往上吊着,臉上還塗着厚厚的劣質胭脂,一看就是個尖酸刻薄的婦人,這不是自家小姑子,林苗嗎。
說起這個小姑子,李氏也是對她沒有啥子好感,爲人尖酸刻薄,而且又懶惰好吃,經常頤指氣使的使喚自個兒幹活不說,還得時不時的忍受她的挑三揀四。
以前她剛嫁入林家的時候,這小姑子林苗還未曾出門子,直到一年後才被許了人家嫁了出去。
在這一年之中,李氏可是吃了她不少的苦,受了她不少的冷言冷語,這個小姑子可是經常與劉氏一塊兒奚落諷刺自個兒的。
但是那個時候的李氏,忠厚又老實,受了她們的欺負,也從來都不與她計較啥子,只會悶着頭做自個兒的事兒,有時被說的狠了也只能暗地裡頭,抹上兩把眼淚。
現在大過年的居然跑到自家門上來叫罵鬧事兒,還真是跟以前的性子一樣咧,李氏見她還跟從前一樣一副潑辣的模樣,聽着她口裡冒出的那些叫罵的話語,便心頭更是添了幾分不悅。
於是,李氏皺着眉頭,手扶着大門,朝着林苗語氣不大高興的開口問道:“是小姑子啊,你這大過年的,跑到我家門口來叫罵,這是咋回事兒啊?”
林苗此刻那拍門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咧,方纔那話也沒來得及說完,李氏便將門打開了。
瞧着李氏一副冷冷的面孔,語氣也不善的樣子,林苗一時沒有反應得過來,雖然來之前她已經從自個兒老孃那裡聽說了一些,知道李氏現在性子不如以前綿軟好欺,但是也沒想到居然變化了這麼多。
她這次回孃家拜年之前,還不知道自個兒孃家這邊已經分家,而且還發生了諸多的事情,所以回來之後,見到家裡頭一下子少了那麼的人口,而且大嫂劉氏也躺在牀上,一時還覺得奇怪。
直到問過自個兒的老孃之後,才知曉了這過去的一年之中發生的種種事情,包括自個兒的二哥一家子現在發達了,有錢了,還有二哥二嫂忤逆不孝的事兒。
看着自個兒老孃周氏,只要一提到二哥一家子,就氣兒不順的樣子,林苗便也不大舒坦。
周氏是原就對於這老二一家子很是看不順眼兒的,而且還幾次在他們面前吃了癟,所以這心裡頭就更是氣憤異常,只不過礙於自個兒有個把柄正握在他們的手上,因此一直都沒敢大鬧出來。
不過,現在自個兒小閨女回來,周氏怎能不利用這個機會,讓自個兒小閨女幫着出出惡氣咧。
於是,每每提到這二兒子一家,尤其是李氏和林小橋,周氏總是在林苗面前,添油加醋的說上一番,並且攛掇着林苗上門來鬧騰一下。
林苗受了自家老孃的攛掇,再加上自個兒心裡頭也有些算計,所以便也想着上門來鬧上一番。
可是,之前林小橋一家子一直在李氏的孃家沒有回來,林苗每日都會上門來打探打探,等了三四天還沒等着人回來就想回去了。
她也知道自家老孃周氏的性子,向來都是摳門的,自個兒一直住在孃家吃吃喝喝的,這老孃心裡頭估計也不會很舒服,但是這回周氏卻是出乎意料的,出言誠意挽留了她。
今兒個她終於聽到消息,這二哥一家子回來了,她連忙與周氏商議了一番,周氏找了個裡頭推託着沒有過來,她便自個兒帶着女兒上門來了。
林苗雖然有聽說過李氏現在已經變了,但是或許是由於從前一向畏縮老實的李氏給她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也或許是因爲她過於自信了,沒有想到李氏現在變化居然會如此之大,所以還是按着老一套的樣子,覺得只要自個兒夠狠,氣勢夠強,這李氏還不得在她面前低頭,老老實實的。
可是,現實好像跟她預想的,一點兒都不一樣哦。
林苗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站在自個兒面前,穿着嶄新的棉布衣裳,面色紅潤,神色頗爲不耐的婦人,她有些懷疑,這還是自個兒那個一向打扮落魄,性子畏縮的二嫂嗎?
聽着李氏的質問,愣了片刻之後,林苗覺得不管咋樣,這氣勢是不能弱的,於是便雙手叉腰,大聲兒的回道:“李桂香,你這是啥子態度?娘說的沒錯,你現在還真是翻了天了,性子變了啊!自家小姑子來了,你也不請我進去坐坐啊?”
李氏見她那副理所應該的樣子,聽了她的話,這面上心上都不咋的舒服,但是今兒個自家小妹和爹孃在這兒,李氏也不想與她計較太多,若是鬧大了,自家男人的面上肯定不大好看,所以便壓着自個兒不耐的心情,開口問道:“小姑子上門來有啥子事兒啊?今兒個我家有客人,不大方便招待你!”
“咋地,你這是要趕我走啊?李桂香,你現在膽兒,倒是越來越大了啊!”林苗聽了李氏的話,並不覺得李氏是不願與她計較,而是覺得李氏是有意找理由推託,不想讓她進門。
李氏見這小姑子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想着屋子裡頭的一大堆兒的人,實在不想與她多做糾纏,所以乾脆也不打算多費脣舌了,開口說了一句:“小姑子,我可是你嫂子,希望你放尊重一點兒,今兒個我家真有客人在,所以你還是請回吧!”說完便將門一關,自個兒轉身往裡頭走去。
這個舉動實在是有些猝不及防,別說林苗沒有料到,連李氏自個兒也沒想到,她現在居然能做出這樣乾脆的行爲來。
因此,這李氏話沒說上幾句便關門的舉動,使得林苗在外頭真是氣急敗壞,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以前在自個兒面前從來都沒有大聲兒說過一句話的李氏,現在居然見到自個兒上門,不僅不請自個兒進去,而且還不說幾句就關門,將自個兒晾在外頭。
這種巨大的反差,林苗還真是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待她反應過來之後,便站在門口猛地敲門咒罵,以此來發泄自個兒心裡頭的氣憤。
因此,李氏還未曾走到堂屋,便又聽到一陣兒大力的敲門聲兒,她知道自家小姑子不是個好性子,現在肯定是氣急敗壞,所以便也沒有給予理會,自顧自的走進屋子裡頭。
可是,這“砰砰”作響跟響雷似的敲門聲兒,連坐在屋子裡頭聊天的孫氏一夥人兒,都聽到了。
所以,李氏進屋之後,孫氏便開口詢問了:“咋還有敲門聲兒,你剛纔不是去開門了嗎?是誰啊?”
不僅孫氏開門詢問了,屋子裡頭的其他人,聽到這樣的敲門聲,都是有些疑惑,所以都是用着一種探詢的眼神看着李氏。
李氏見此情形,有些尷尬,她瞅了林二牛一眼,然後說道:“是我家小姑子上門來了,我瞅着她那有些氣勢洶洶的樣子,估摸着可能是上門來鬧事兒的,所以便沒讓她進來。”
“你哪個小姑子啊?她跑到你家門上來鬧啥子啊?”林小橋的小姨聽了自個兒大姐的話後,便出聲問道。
屋子裡的衆人也都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李氏身上,林小橋也是有些疑惑,這咋又冒出了一個啥子小姑子啊,而且聽上去好像也不是個善茬啊!
李氏瞧着自家小妹瞪着兩眼兒,提高音調的樣子,回道:“你小點兒聲不行啊!還不就是那個林苗,二牛的小妹,嫁到王家村的那個!我也不曉得她上門來鬧啥子,剛剛跟她說了幾句,聽着好像是我婆婆跟她說了些啥子,所以上門來鬧的!”
李氏說完之後,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林二牛,此時林二牛也是一副有些尷尬的神色。
林小橋的小姨是個潑辣的,原本之前聽說了自個兒大姐在婆家遭遇的那些欺負和委屈,這心裡頭已經是氣兒不順了,現在聽到有個啥子小姑子居然還敢上門來鬧騰,那性子是壓根兒就安奈不住了。
她聽着外頭不停歇的敲門聲兒,二話不說,霍地便站起身來,往屋子外頭走去。
由於林小橋的小姨這番舉動實在太過突然,衆人都沒來得及阻攔,大家也都跟着出去瞧瞧情況。
因爲氣憤,林小橋的小姨步子邁的很快也很大,衆人只能緊跟在後頭,林小橋走到半路聽到了林苗的字字句句對他們一家子的咒罵聲兒後,她便停下腳步,拉着姐姐林小溪又往回走去,這小姑子還真是大過年的,來自家找晦氣,不給點兒教訓,哪裡能解得了心頭之氣呢。
再說林小橋的小姨,她也聽到了林苗站在門口的咒罵,原本八分的火氣頓時便上升到了十分。
她加快腳步,一打開大門,二話不說,衝上前去便給了站在門口還想接着叫罵的林苗兩個大耳刮子,緊接着將還未反應過來,手捂着臉蛋,瞪着眼睛的林苗,猛地推倒在地上。
做完這些動作,林小橋的小姨這才指着跌倒在地上的林苗說道:“哪裡來的潑婦,居然跑到我大姐家門口來鬧騰!這倆耳刮子是給你個教訓,讓你記住,以後別沒事兒跑到別人家門口滿嘴噴糞,大聲兒叫喚!”
“哇——”林小橋的小姨這樣的舉止行爲,將林苗的小女兒嚇哭了。
這哭聲兒也讓林苗反應了過來,她居然被一個不認識的婦人給打了倆耳刮子,而且還被推倒在了地上,她反應過來之後,便是滿心滿腦的憤怒和羞惱。
這林苗也是個一向潑辣的主兒啊,所以在經受了如此的屈辱之後,她怎麼可能無動於衷,沒點兒反應呢。
於是,她便迅速的從地上爬起,用手指着林小橋的小姨,瞪大着兩眼,惡狠狠的說道:“你算哪根蔥啊,居然敢打老孃!今兒個老孃要跟你拼命!”說完便想衝上去掌摑林小橋的小姨。
李氏見此便想站到自家小妹的前面,幫着擋上一擋,但是卻被林小橋的小姨給推開了,她怎麼可能會怕林苗,就等着機會收拾這個刁婦咧。
眼見着林苗便要衝到面前了,正在此時林小橋姐妹倆也回來了,林小橋的小姨轉頭一瞧,嘴角兒便咧了開來,只見她迅速的從林小橋手中接過了水盆,以大家都未曾來得及反應的速度,將那盆滿滿的涼水潑到了林苗的身上,頓時將氣勢洶洶衝上前來要跟她拼命的林苗母女兩個,潑的跟個落湯雞似的,從頭到腳都是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