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意料之中的出事

快到五月底的時候,衆人終於等來了陳學文的家書,信裡告知了他已經考中探花的事情,同時也解釋了,他爲何遲遲沒有,寫信回來的原因。

說是自從揭榜之後,這些天來,他都一直在忙着,參加各種大大小小的官員應酬,參加宮裡的宴會什麼的,每天忙得一回客棧,便倒頭就睡。

信裡還說了一件尤爲關鍵的事情,那便是陸浩傑那廝,這次也是金榜題名,考中了一甲的進士。

雖然名次沒有陳學文的靠前,而且據說還是在一甲的末位名次,但是好歹也是考中了的,而且還是在一甲之列的,那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一看到這個消息,林小橋當時就,不由得替她的姐姐鬆了一口氣。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林家上上下下都很高興,她自己也尤爲興奮,但是林小橋也並沒有忽視掉,自己姐姐林小溪眼裡,時不時流露出來的擔憂和着急。

果然,當她念出陸浩傑考中進士的這個消息時,林小橋便看到自己的姐姐,嘴角邊綻放了一抹笑容,笑容裡是掩不住的放鬆和喜悅。

“阿彌陀佛,這孩子考上了就好,先前有了學文的喜信之後,我還在擔心浩傑這孩子,有沒有考上呢,畢竟咱們也是跟他有緣,處了那麼長的時間,總是希望他也能得個好消息的!這下可好了,兩人都考上了,也算是徹底的圓滿了。”聽了陸浩傑的喜信之後,李氏便笑着說道。

衆人聽了這話,也都開心的笑了笑,對於陸浩傑這人,林家衆人對他的印象似乎都挺好的,因此,也都是真心的爲他感到高興。

“那學文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啊?”李氏高興之餘,也沒忘記問起這個問題。

自從陳學文中了探花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這安平鎮的大小鄉紳,幾乎是天天都有人上門來拜訪的,但是正主還未歸來,鄭寡婦又是一介女流,因此,他們也只能將所有的人推了又推,只說等到正主回來再說。

早有那消息靈通的人家,也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知道了林家是今屆探花郎陳學文的未來岳丈家,因此,這些送禮之人,在給陳學文送禮道賀的同時,還不忘捎帶着送份大禮給林家人。

既然人家送了禮上門,那麼林二牛也不好再以正主沒回來,作爲藉口推託了,只能讓路叔打聽清楚,挑了幾個必須要見的人家出面招呼一下,但即使這樣,林二牛在應付起那些人時,依然是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所以,現在李氏也尤爲關心陳學文,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回來,解救一下陷在困局裡頭的林二牛。

這個,林小橋還真是不知道,因爲陳學文的信裡,壓根兒就沒有說起這事兒啊,於是她便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倒是鄭寡婦此時,笑着開口對大家說道:“說是可能要等到六月下旬的時候,才能回來呢

。”

聽了鄭寡婦的話,衆人心裡也就有了個數,不論是慶賀或是怎麼樣的,總是要等到正主回來才能進行的。

唸完了陳學文的家書,讓大傢伙都放心之後,林小橋便拉着林小溪,去了自己的閨房,她得好好跟自己的姐姐談談情感問題了。

姐妹倆坐定之後,便支走了她們倆的貼身丫鬟,屋子裡只餘下姐妹二人私聊,林小橋也不想拐彎抹角的費勁,乾脆就直奔主題:“姐,浩傑大哥已經考中了,你們之前是怎麼打算的啊?”

林小溪對於自己小妹的直來直往,也已經習以爲常了,她們倆姐妹之間,也沒什麼可以隱瞞的,於是,她便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唉——,我也不知道能有什麼打算。”

“什麼叫你也不知道有什麼打算啊?你們倆之間攤牌了嗎?”林小橋有些急切的問道。

林小溪聽了這話,點了點頭,默了片刻,纔回道:“就在他上京趕考前一天的晚上,我自己挑明瞭的。”

“那他是何態度啊?還是想逃避嗎?浩傑大哥,有沒有給你什麼許出什麼承諾來啊?”林小橋接着問道,對於自己姐姐的情感問題,她還是極爲關心的。

林小溪聽着自己小妹問出的這一連串的問題,突然有股淚意盈滿了眼眶,只見她有些失落的說道:“或許當時事發突然,他也沒有想到,我會捅破那層窗戶紙,所以當時他好像顯得挺震驚的,所以我們也沒有說什麼話。”

“那他是興奮呢?還是抗拒呢?”林小橋又接着問道。

林小溪有些猶豫,似乎不太確定的說道:“好像挺激動的,眼睛裡也是有喜悅的!”

“哎呀——,這話你叫我怎麼說嘛!我現在都有些後悔,那時跟他挑明瞭情感,說不準就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呢!如果他真的對我有意的話,爲何——”林小溪突然有些羞憤了起來,拿着自己的手帕捂住了臉蛋,有些悶悶的說道。

林小溪看着自己姐姐如此模樣,不由得感嘆一句,陷在情愛裡頭的女人,真是太容易患得患失了啊。

她能夠猜測到,自己的姐姐最後那句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林小橋突然就對自己害羞的姐姐,起了一絲挑逗的心思,裝作一臉不解的樣子,衝着林小溪問道:“姐,爲何什麼啊?”

“爲何——,爲何——,爲何都不捎來隻言片語的,好讓我放心呢?”林小溪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纔將這話說了出來。

“姐,你這就想錯了吧!你跟浩傑大哥是什麼關係啊?若是他真的寫信給你,要是被旁人知道了,那毀的可是你的名聲!人家千方百計的爲你着想,你怎麼還能誤會人家呢?”林小橋故意這樣說道。

林小溪聽了這話,卻也沒見舒展笑顏,反而眼睛裡又多了一絲悵然,片刻之後,才緩緩地開口說道:“若是真有心的話,也並非就沒有法子的,學文大哥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若是讓他捎帶隻言片語的,有何不可呢?”

“你怎麼就知道,人家浩傑大哥沒有如此做呢?”看着這樣的林小溪,林小橋實在是不忍心再逗趣她了,於是立時便從自己的荷包裡,掏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紙,在林小溪的眼前晃了晃

而林小溪接過那信紙的速度,真可謂是神速,幾乎是在她拿出信紙的下一秒,那張紙便已經到了林小溪的手裡。

瞧着自己姐姐那迫不及待的看信的樣子,林小橋不得不嘆之,得虧陸浩傑那廝是個有心的,想的還算周到,知道寫封信件,夾在陳學文的家書裡頭,否則自己這個傻大姐,還不知道會有多麼的失落呢。

當時,林小橋剛一拿到陳學文的家書時,拆開信封,便看到裡頭有兩張分開摺疊的信紙,她還以爲那是陳學文寫給她自己的信呢。

打開一看,才瞧了開頭一行‘吾妹小溪’,林小橋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於是,她也沒再接着看信上的內容,把這封信單獨拿了出來,放在了自己的荷包了。

原本,林小橋還想拿這封信,好好的逗逗自己的姐姐的,但是瞧着林小溪那樣失落的樣子,她終究還是沒有忍心。

而林小溪讀完了信件之後,面上的表情便立即由陰轉晴,小眼神裡頭迸發出的,就是一股心花怒放之意,只見她拿着那張信紙,貼在自己的胸口,片刻後,又小心翼翼的將那張信紙,細細的摺疊起來,珍而重之的放進了自己的荷包裡面。

林小橋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看着自己姐姐那一雙漂亮的杏眼裡頭,時不時的散發出來的光彩,不禁撇了撇小嘴,心裡哀呼,她的姐姐完了,已經徹底的陷進去了!

林小橋其實十分好奇,陸浩傑寫了些什麼,怎麼就能夠讓林小溪,瞬間情緒大翻轉呢,方纔趁着林小溪一門心思看信的時候,林小橋也勾着自己的小腦袋瞅了那信紙兩眼。

可是,爲了不讓林小溪察覺和羞惱,她也不敢太過明顯的去偷瞄,所以除了瞄到了信紙下端,最後一句‘定不負君之相思意’,其它的什麼都沒看到。

自從看了陸浩傑的信後,林小橋便發現,自己的姐姐時不時的,就會發發小呆,偶爾還會露出一個傻笑,見此情形,她總算是明白那句‘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子’的意思了。

五月二十八,老宅那頭辦起了喜事,林嬌剛剛過完了十四歲的生日,她便要出嫁了。

兩天前,林老爺子親自來鎮上找了林二牛,希望他能夠回去老宅一趟,幫着張羅一下林嬌的親事。

所謂張羅,無非就是幫着招呼招呼客人,到了開席的時候,讓林二牛去敬敬酒,撐撐場面的事。

現在衆所周知,林家三房,只有二房是最有出息的,若是能夠讓林二牛回去撐撐場面,那絕對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

不過,林老爺子如此舉動,倒並不是真的爲了,給林嬌這個孫女撐場面,他十分迫切的希望林二牛回去,只是爲了告訴衆人一個信息,二房即使是分出去了,也是老林家的人,林二牛就算是再有出息了,他也是林老爺子的兒子,只要林老爺子一聲令下,林二牛還不得聽從父命,回來效勞。

可是,林老爺子算盤打得啪啪響,林小橋卻偏不讓他如意,雖然林二牛當時在他老爹的情感攻勢下,已經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過,到了五月二十八這日,李氏一大早的便開始,叫喚自己身子不舒服,在這樣的情況下,林二牛怎麼可能還會有心思出門呢。

對於李氏所懷的這一胎,林二牛可是極爲關注的,這不僅僅是意味着,他又能多有一個子女,更是因爲,李氏的這一胎,能夠減少他內心埋了好幾年的愧疚感。

李氏躺在牀上,默默的看着自己男人忙前忙後的,替她倒水打扇子,守在屋裡寸步不離的樣子,心裡卻是一絲的內疚都沒有。

先前小閨女過來找她商議,要她配合一下裝裝病,阻攔林二牛去老宅時,她是一點兒也沒加思索的,就答應了,因爲,李氏已經徹徹底底的看清了,老宅那些人的面目,她不想讓自己的男人被別人利用,就算是親爹也不行。

原先李氏還想假裝自己動了胎氣,以此來拖住林二牛的,可是沒想到,她只是說了句‘不舒服’,林二牛卻立時緊張了起來,李氏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給她耐心的打着扇子的憨實男人,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和甜蜜。

林二牛不能過去老宅了,這於情於理都是得去說一聲的,於是,林小橋便讓路叔帶着綠竹去了老宅那邊一趟。

路叔的主要任務呢,就是去知會林老爺子一聲,林二牛突然有事,沒法來了,另外奉上他們一家子的隨禮,二兩銀子。

而綠竹這丫頭,則是林小橋派去,替她們姐妹倆給林嬌這個新娘子添妝的,畢竟她們總是堂姐妹的關係,若是她們姐倆不去添妝的話,就怕旁人會說閒話。

一到了老宅那邊,綠竹下了馬車便直奔林嬌的屋子去了,屋裡還站着挺多人的,多是些村裡同輩的小姑娘,估摸着是劉氏尋來陪着林嬌解悶的。

綠竹一進了屋子,也沒顧上去看別人,便徑直走到林嬌的身邊,拿出林小橋姐妹倆吩咐她要送的東西,一根銀簪,一對銀鐲子,放到林嬌的面前,說了兩句討喜的話,便立馬離開了。

留下一屋子的小姑娘們,瞅着桌上成色不錯的銀簪和銀鐲子,露出一臉的羨慕,對於她們這些鄉下小姑娘來說,這兩樣首飾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而林嬌眼睛瞄着桌上的這兩件首飾,眼神裡卻沒有喜悅,更沒有不屑,只有濃濃的複雜情緒。

路叔跟林嬌兩個在老宅都沒有逗留片刻,便回了鎮上,林小橋稍微詢問了綠竹几句,便讓她自行玩耍去了。

“小妹,你這是在想什麼呢?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難不成是有什麼心事了啊?”林小溪瞧着自己小妹,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問道。

林小橋緩過神來,對着自己的姐姐笑了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姐,我覺得林嬌這門親事,不會結的這麼順利的!”

“你瞎說什麼呢!就算是咱們跟劉氏有矛盾,但是林嬌她也是無辜的啊,你怎麼能在她大喜的日子,這樣詛咒人家呢!”林小溪不清楚箇中原因,於是聽到自己小妹如此說,便有些埋怨的說道。

林小橋一聽這話,便知道被自己姐姐誤會了,於是她趕緊解釋說:“姐,我這不是詛咒她,而是事實就是這樣!你沒聽綠竹方纔說嗎,林嬌作爲新娘子,好像一點兒也沒有高興的樣子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有什麼奇怪的啊!以前不總聽人說,女孩子在成親之前,都是會有害怕恐懼的心理的,更何況林嬌這門親事,結的本來就門不當戶不對的,她自然是要擔心自己以後在夫家的生活了!”對於林小橋的話,林小溪這個做姐姐的卻是不以爲然。

“就算是你說的這些在理,那新娘子在自己成親這天,總不至於光害怕去了,總是要露出憧憬歡喜的神情來吧。”林小橋說道。

“那你怎麼就曉得,林嬌沒有歡喜呢,或許是綠竹沒有瞧見呢?小妹,不管咱們跟劉氏,跟老宅的關係怎麼樣,今天是林嬌的大喜日子,我們就應該在心裡默默的祝福她,就算是不想祝福,那也不能說些不吉利的話。”林小溪突然覺得自己小妹,有股冥頑不靈的感覺。

林小橋聽着自己姐姐那一副說教式的語氣,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姐,還記不記得前幾年,劉氏向地下錢莊借銀子,然後引發的那出鬧劇嗎?”

林小溪不明白自己小妹問這個幹什麼,但她還是點了點頭,然後林小橋便接着說道:“姐還記得當時劉氏不夠銀子償還,然後那羣人就把林嬌拖走當做人質的事情的吧!當時,林嬌回來之後,我就發現她的性情大變,幾乎見人就躲,也不愛說話。那時候,大堂哥不是也說起過,林嬌剛回來的時候,特別牴觸旁人的碰觸嗎?”

林小溪若有所思,於是,林小橋便接着說道:“我還知道一件事情,去年劉氏忙着給林嬌張羅婆家的時候,聽說林嬌對這事,反抗的特別強烈,甚至以死相逼,不讓劉氏給她找婆家!姐難道不覺得,這幾件事很奇怪嗎?”

“那小妹是覺得——?”林小溪聽完了這幾件事後,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便有些遲疑的問道。

“我猜測林嬌可能,當年已經被那些人給糟蹋了,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林小橋頭一次,把自己埋藏在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

而林小溪聽完這句話,面上的表情已經是極爲驚恐的了:“怎——,怎麼會呢?”

“要不然怎麼解釋,林嬌的種種怪異呢?一個女孩子爲何在自己母親,給她找婆家的時候,會有那樣強烈的反應?一個女孩子爲何在自己大喜之日,卻是一點高興的情緒都沒有,何況她的夫家還是條件不錯的人家?再者說,爲何一個向來就囂張跋扈,驕橫無理的女孩子,怎麼就突然之間,會變得沉默寡言,性子冷淡呢?”林小橋一一的分析道。

林小溪聽了這些話,面上表情頗爲複雜,她沉默了良久,都未曾出聲,似乎是在靜靜的消化着,這個令人震撼萬分的消息。

林小橋看着自己姐姐那個模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當然也希望自己猜測的這些,都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畢竟就像林小溪所說,上一代的恩怨實在沒必要,牽扯到下一代的子女身上,可是第二天,趙氏的到來,卻是完全驗證了她的所想。

趙氏來的時候,正是下午傍晚時分,當時林小橋姐妹倆,正陪着李氏在院子裡頭散步,這也是她們母女三個每天必修的一門課業。

對於趙氏的到來,林小橋母女三個都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因爲自從趙氏有了身孕之後,便越發的與林小橋一家走的近了,三天兩頭的就會來找李氏說說話,所以一般趙氏來了,也是不用人通報,便可以直接進來的

“你慢着點,肚子裡還有孩子呢,跑這麼快乾什麼啊!”李氏老遠便看到腳步急促的趙氏,於是便大聲的提醒道。

“二嫂,出事了!”趙氏急匆匆的走過來,額上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着,也沒顧得上擦一把,便開口說道。

李氏把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讓她先擦把汗,然後才嗔怪的說道:“你這懷了孩子的人了,怎麼就不注意一下呢,瞧你方纔跑的急匆匆的,萬一不小心磕着絆着了怎麼辦!有什麼事,咱們先進屋裡再說吧。”

李氏知道自己弟妹說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大事,最起碼不是跟她們兩家有關的事情,要不然這弟妹就不光是急切,而是焦急了。

兩個孕婦相攜着走進屋裡,林小橋姐妹倆緊跟在後頭,四人一起進了堂屋,屋裡擺了兩個冰盆,要比外頭涼快許多。

李氏坐定之後,便吩咐荷花去自家冰窖裡,拿了一些葡萄和西瓜過來,對趙氏說道:“這麼大熱的天,你怎麼就不能走慢一些呢。有什麼事,咱們吃着水果,慢慢的說!”

趙氏聽了這話,便吃了一小塊西瓜,走了這麼長的路,她也確實是又熱又渴的,方纔心裡只顧着想那件事兒了,也沒顧上自己的身子,於是她便笑着跟李氏道謝:“謝謝二嫂啊,我還真是渴了呢!”

李氏見她這樣,笑了笑,自己拿了串葡萄吃着,自從林小橋給她制定了水果餐後,李氏是越來越喜歡吃水果了,尤其是這樣炎熱的天氣裡,吃水果可比吃飯有胃口多了。

“到底出什麼大事了啊?讓你急成這個樣子?”李氏讓自己放鬆的靠在椅子上,這樣會舒服一點。

趙氏聽了這話,便一邊吃着葡萄一邊問道:“昨天大房的閨女成親,你們去了沒?”

她現在情緒也平復下來了,所以對於自己男人剛纔,在家裡告訴她的那件事,也沒那麼着急說了,便慢慢的與李氏話起了家常。

“沒有,原本老爺子是來叫了你二哥的,不過我沒讓他去!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們這一房跟大房的關係,她的閨女成親,咱們去湊什麼熱鬧啊?”李氏頗爲不在意的回道。

“也是,老爺子也來找過我們的,說是讓我回去,幫婆婆忙一忙竈上的活計。不過小牛幫我推了,老爺子知道我懷了身孕,也就沒多說什麼。但還是讓小牛回去,幫他招呼招呼客人。”趙氏吐了口葡萄皮,說道。

“那小弟回去了沒?老爺子有沒有讓你們隨禮啥的啊?”李氏問道。

“他能不回嗎?畢竟是親爹來說了,咱小牛也狠不下那個心啊!隨禮的事兒,也是說了的,具體讓隨多少也沒說,說是讓我們自己看着辦,別丟了面子就行!我當時聽着這話,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什麼叫‘別丟了面子’啊,這話裡的意思,還不就是讓我們多給點嘛!後來,我琢磨了一下,昨天就包了一兩銀子過去,我知道要是讓老兩口知道了,肯定不高興不滿意。但我覺着,這已經算是多的了,夠給面子的了,這農村人家辦喜事,哪家的隨禮,不都是十個雞蛋了事的啊。”趙氏頗有些不太樂意的說道。

李氏聽了這話,笑笑:“老爺子這是變着法的要銀子呢,你沒如了他們老兩口的意,說不準又要起幺蛾子了

。你現在懷着身孕,何必爲了這二兩銀子的事情,惹來麻煩呢。”

“切——,我纔不在乎呢?現在我肚子裡有了娃,不管怎麼樣,娃他爹都是會護着我的。想想以前受的那些氣啊,我真是覺得憋屈,我要是早有了兒子的話,早就忍不下去了!想到以前天天被婆婆指着鼻子咒罵,我這銀子就送的極爲不甘心!”趙氏有些忿忿的說道。

“是啊,當初我什麼都順着他們,就算是婆婆在劉氏的攛掇下,把我的嫁妝全都收走了,我也沒吭過聲!總以爲婆婆欺負兒媳婦,那是天經地義的,也是爲了孩子他爹,所以,就那樣一天一天的忍着。現在想想啊,當初真是不應該,自己軟弱了妥協了,弄得孩子們都跟着,我這個倒黴的娘,受罪受欺負的!前段時間,婆婆還帶着劉氏,上門來鬧了一回呢,叫我們二房掏出五百兩銀子來,給林嬌置辦嫁妝!我當時聽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也不知道她們兩個,怎麼就那麼篤定,我會妥協的。”李氏一邊說着,一邊變化着自己面上的表情。

林小橋姐妹倆,在一旁吃着水果,安靜的聽着她們妯娌兩個說家常。

“那二嫂給了不?”趙氏問道。

“我又不是傻子,這林嬌又不是我閨女,我幹嘛要出錢替她置辦嫁妝啊!反正我知道自己沒那個能耐,應付不了她們,所以,我早早的就躲到外頭去了,就在外面聽着屋裡的動靜。後來,婆婆跟劉氏兩個人,就被她們姐倆打發了!那事之後吧,我就悟出了一個道理,這人啊,都是欺軟怕硬的,尤其是咱婆婆,她就是這樣的人!”李氏帶着點不屑的神情,說道。

“那可不是,你看咱婆婆,看上去兇的不得了,但事實上呢,她也就敢欺負欺負咱們這幾個兒媳婦。要是真讓她碰到狠的,她哪裡還硬氣的起來啊!”趙氏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明顯就帶着一絲嘲諷。

林小橋支着耳朵,聽她們兩個說了這麼多,似乎是已經完全脫離了,趙氏一開始想說的話題了。

方纔,還火急火燎的走過來,說什麼‘出事了’,就這一會兒的工夫,這妯娌兩個竟然優哉遊哉的,一門心思吃着水果,話起家常來了,林小橋真覺得有些無語……

難不成孕婦都是這麼健忘的嗎?爲了把她們拉回正題,林小橋不得不出聲提醒道:“小嬸,你方纔不是說出事了嗎?到底出什麼事了啊?”

趙氏一聽這話,便坐直了身子,說道:“噢——,對了,我都差點忘記說這事了,瞧我這腦子,真是越來越沒記性了!”

“我也是看着你,不像是很着急的樣子,所以才忘了問的。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吧?”李氏笑着問道。

“嘿——,對咱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對大房來說,就是大事了!”趙氏說道。

林小橋姐妹倆一聽這話,心裡都不禁咯噔了一下,兩人已經隱隱的猜到了,是什麼事情了。

“他們昨天不是才嫁了閨女嗎?還有什麼大事啊?”李氏問道。

“林嬌今天一大早,就被她那個夫家退回來了,而且還是滿身是傷的退回來的!”趙氏一語震驚了屋裡所有的人。

李氏更是驚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瞪着眼睛,急切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具體的情形我也不清楚,這消息是小牛回來跟我說的

。說是那邊夫家來了好多人,一大早的便把林嬌送回了老宅,還口口聲聲的要大房給個說法!”趙氏說到這裡,便停頓了下來,看着林小橋姐妹兩個,似乎在考慮,接下來的話,適不適合她們這兩個,未出嫁的小姑娘聽。

林小橋看明白了趙氏的意思,但是她們姐倆是不打算迴避的了,因爲這件事情,她比誰都先預測到了。

“是不是因爲,林嬌不是清白之身了?”林小橋的話,讓李氏更爲震驚了。

趙氏也很驚訝,爲什麼她還沒說出來,這個小侄女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因果,她微張着嘴巴,片刻後,才說道:“小橋怎麼會知道的,難不成你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林小橋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然後說道:“因爲我之前就猜出來了,昨天我還在跟姐姐說這事呢!”

李氏聽了這話,看了自己大閨女一眼,林小溪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證明自己小妹所言非虛,她們昨天確實是在討論這件事情來着,當時,她已經相信了小妹的猜測,但卻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心理,希望事情千萬別像自己小妹猜測的那個樣子,可是現在……

“你怎麼會猜出來的?難道你還能未卜先知不成?”李氏還是不太相信這件事情,連帶着也不怎麼相信自己小閨女說的話。

“因爲在幾年前,我就已經覺得林嬌不太對勁……”林小橋又將昨天跟自己姐姐分析的那些話,說給了李氏和趙氏兩個聽。

趙氏聽完之後,一副瞭然的神色:“原來這事從很早就出現端倪了啊!我剛一聽說這事的時候,還想過會不會是她夫家的人,後悔了這門親事,才亂說的呢。畢竟,這人已經到了他們家一個晚上,指不定是被他們污了清白,再回過頭來反咬一口的呢!現在看來,還真不是人家的錯呢!”

聽了這話,林小橋不得不說,趙氏的思維夠靈活,夠能想的,若是換了李氏,她是肯定不會想的這麼多的。

“那現在事情解決了沒有啊?林嬌那孩子怎麼樣了啊?不管怎麼樣,他們也不該動手打人啊?”李氏有些擔憂的問道,畢竟她心腸軟善,不像趙氏可以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她還是很關心林嬌的安危的。

“怎麼可能解決得了呢?她夫家人正吵着要報官呢,說是要告老宅那邊的人騙婚!他們人多勢衆,光是家丁下人的,就帶來好幾個,態度又很強硬,說是不給個交代的話,誰都別想走出門。我們家小牛,那是好說歹說的,他們才放人回來的!”趙氏回道。

說完這些,趙氏又補充着說了一句:“他們不僅要告大房騙婚,還要告林嬌傷人呢。”

“什麼?不是說林嬌被打得渾身是傷嗎?怎麼他們還惡人先告起狀來了啊?”李氏聽了有些生氣。

“聽說林嬌險些把那個少爺,用剪子刺傷了,就是跟她拜堂的那個男人!”趙氏解釋道。

“這又是爲什麼啊?她成親帶把剪子幹嘛啊?”李氏有些不解的問道

“說起這事啊,我覺得林嬌也是個有算計的。她應該是早就知道自己並非完璧之身了,所以才帶了把剪子過去的,想把這事給瞞過去。昨天洞房之夜,兩人都已經成事了,當時她那個男人也沒起疑,林嬌就趁着他去洗澡的空當,想用剪子刺破了自己的大腿,弄些血出來矇混過關。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刺破呢,就被她男人看見了,她男人本是進來拿換洗衣服的,卻看見自己的新媳婦拿着把剪子,要朝着自己大腿刺下去。當時,她男人還以爲,這小媳婦是不情願嫁給他,所以想着自盡呢,於是就跑過去想奪下林嬌手裡的剪子。兩人掙扎之間,那剪子就蹭破了她男人手上一點皮,等她男人搶下剪子之後,再往牀上一看,那牀單上一點血漬都沒有,當即就明白了過來!”趙氏把自己從她男人那裡聽來的這些事,都說了出來。

李氏聽完之後,欷歔不已:“你說這事弄的?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這下子,老宅那邊又惹出大麻煩來了!”

“唉——,這林嬌也是夠可憐的,這事鬧出來之後,她還怎麼活啊?”林小溪面帶着幾分的憐憫與同情,說道。

在這古代社會,女人一旦是失了貞潔,那可是比失了命還要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對男人而言,若是自己的女人不貞不潔的話,那對他們來說,就是奇恥大辱的事情。

就算是這回,她夫家的人不予追究了,從今以後,林嬌的名聲算是徹底的壞了,以後若再想嫁人,那就難了。

更何況,她夫家的人還在緊咬着不放,硬逼着要大房給個交代呢,若是這事真的鬧上公堂的話,那知道的人也就會越來越多,估計林嬌也沒臉再活了。

林小橋同情林嬌的同時,也深深的爲她感到悲哀,歸根究底,若是她不是有那樣一個,不靠譜的親孃的話,事情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不光她這樣想,趙氏也想到了這一點,正在大傢伙都在爲着這事,沉默着不知說些什麼的時候,趙氏卻嘆了口氣,說道:“唉——,這事啊,也怪不得別人,要是真的論起來,林嬌最該怪的,應該是她那個不着調的老孃!如果不是她,好好的一個閨女,怎麼會被人如此的糟踐呢!”

“指不定劉氏,現在已經悔得腸子都快青了呢!”李氏面上帶着些愁容的說道。

趙氏看她如此模樣,忍不住提醒道:“二嫂,當務之急壓根就不是發愁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事鬧的這樣大,老宅那邊的人怎麼可能,有本事解決得了?說到底,麻煩終究還是得,推到你們這裡的!我們三房也就這麼點出息,就算是有心也是無力,現在整個林家,只有你們二房是有能力,可以解決這件事情的!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應付吧?”

趙氏的話說完之後,李氏母女三人皆是心裡咯噔一下,接着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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