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被他拖着直往外走,手腕處那股力道幾乎都要將她的骨頭捏碎,如雪疼得臉都皺成了一團,可他絲毫不心疼,反倒加大了力道!
“你放手……”如雪掙着他的手,另一隻手捶打着他,“痛死了,放手!”
無奈的是,冷宇燁完全聽不進她的埋怨,一徑拖着她往外走,路過屋內的圓桌子時,如雪一伸手,端起桌上放着的一杯茶,轉身就往他臉上潑,讓他醒一醒!
一旁的巧兒驚呼,忙拿起手帕拭去他臉上的茶漬,冷宇燁緊着牙關一動不動地側着臉,忽一把將巧兒推開,冷聲喝道:“出去!”
巧兒站直了身子睨着如雪,嘴角掛着得意的笑,以眼神告訴如雪燁叫你出去呢
不料下一瞬,冷宇燁側頭對着巧兒怒喝道:“出去!!!”
“……”巧兒驚愕,慌張地問道:“燁……皇子,您……叫我出去?!”燁皇子這怪脾氣又上來了?!
冷宇燁稍稍平靜了些,對巧兒道:“出去,把門關好。”說罷,拖着如雪進了寢殿。如雪怔忡,這人是欠虐!不用水潑他他還真不醒!
巧兒哀怨地瞪着兩人的背影,跺了跺腳才氣沖沖地出了門去。
寢殿內,如雪坐在牀上,冷宇燁站在她身旁,瞪着她的頭頂,兩人沉默着,誰也沒吭聲。
好一陣後,如雪只覺頭頂灼灼的疼,爲怕頭腦殼被他凌厲的目光射出兩個洞,她緩緩擡頭道:“今天我們就做個了斷吧!”
冷宇燁一驚。隨即冷笑道:“確實要做個了斷!”
“嗯。”如雪點頭。正要提出她地要求。他卻先一步說話了。“巧兒已懷了我地孩子。我要娶她!”
如雪再次驚愕得無法言語。他地話就像一柄利劍。狠狠地刺向她地心。那劇痛蔓延全身。她只能瞪大眼睛望着前方……
垂掛着地五色帷幔炫人二目。她只覺頭昏眼花。肺裡地空氣都愈發稀薄。跌坐在牀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好一陣後。她找回了聲音:“……爲什麼……”
她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責備?謾罵?慟哭?……究竟是她狠心背叛了他。還是他殘忍傷害了她?!
冷宇燁微微皺眉。她地臉色蒼白得可怕。他不禁暗暗咒罵了自己一句。她趕路疲乏。還沒來得及休息。他便說出這個消息打擊她……
繼續沉默,直到她漸漸平靜。找回了理智,才淡淡道:“娶吧。”她改變不了什麼。也沒有理由反對,只是。她這輩子地幸福又在哪裡?!
她的話教冷宇燁有些矛盾,本以爲她會怒得大吼大叫。或者怨恨他,大哭大鬧……可她沒有。她不那麼悲傷……
他輕輕嘆了聲,坐在牀的另一側,道:“你若還想坐穩你四皇妃的位置,往後就老實地呆在燁殿,只要你安守本分,過去那些事兒我也不再追究……”
“……”如雪忽然苦笑出聲,“可真是天大地恩賜啊!”可她不稀罕!
冷宇燁心裡的怒火又被挑起,疏忽起身,怒喝道:“燕如雪,你可要知道,僅憑你的蕩婦劣跡,本皇子就可休了你!”
如雪微怔,看樣子他知道的事不少,她該問嗎?你怎麼知道?你又知道多少?
早在冷宇軒接她回來時,她便猜到他定是知道了什麼,也許是知道她跟薛子謙走了,也許是知道她跟冷宇軒有過親密地關係……
蕩婦劣跡?她自嘲地笑了起來。是啊,她的行跡擺在這兒,她無法反駁……
這間屋子給了她很多回憶,痛苦的,美好的……此時她卻覺得那般壓抑,她一刻也不願待了,她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冷宇燁也沒留她,甚至看也沒看她一眼!
快到門口了,她纔想起最重要的事沒說,便又折了回來,站在他身前道:“聽說我父親有封什麼密信在你這兒?”
“密信?”冷宇燁攏眉,後搖頭道:“並無密信。”
“少騙人!”如雪憤憤地瞪着他,難道他想留着密信要挾她?讓她不能離開燁殿?話說,剛纔她真地想過,拿了密信後,想法子離開這兒!去哪兒,幹什麼還不知道,但就是不想留在這兒了……
冷宇燁也怒瞪着她,“我爲何要騙你?我根本就……”
他的話未說完,外面忽響起一聲尖厲的慘叫,“啊!”
兩人微愕,這是……巧兒的聲音,冷宇燁忙跑到屋外,如雪也跟了出去,只見巧兒跌跪在地上,捂着雙手嗷嗷直叫,地上托盤、瓷碗、燕窩粥灑了一地……
冷宇燁蹲下身子責備道:“半夜三更地,你端這些來做什麼!沒燙着吧?”
巧兒扁着嘴兒搖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四皇妃她纔回宮,定餓着了,您也光喝酒沒下飯,巧兒便想給你們弄些吃地來,不想這一跤摔去,都沒了……”
如雪冷嗤了一聲,這話把自己說的可真偉大!她並未急着嘲諷巧兒,而是靜靜地等着看冷宇燁地反應。
他微微一嘆,執起巧兒的手細心查看,又放在嘴邊吹了吹,見燙地泛紅了,將她扶起道:“你是有身孕的人了,要細心些,看手都紅腫了……”
他們旁若無人地說着親密話,如雪站在一旁靜靜看着,心似被殘忍地一刀一刀割着,血流不止!她極力保持鎮定,平靜,她告訴自己她不在乎!
可,當冷宇燁將巧兒扶着走進屋中,自始自終都沒看她,甚至從她身邊走過時,都沒看她一眼,在他們走過她身邊地那一刻,眼眶裡莫名的涌出淚水,急速地滑落……
似乎有所察覺,冷宇燁微微側目看了她一眼。可一想到侍衛們連日對她行蹤的彙報,他又緊了緊牙,硬着心腸離去了。
他不是聖人,沒有包容一切罪孽的寬大胸懷。他曾經原諒過她一次,即使那是每個男人都不能忍受的事,他還是原諒她了,因爲對她的情太深。他無法自拔!可這也是另一個悲劇產生的原因,或許他太縱容她了,她竟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完全無視他,以及他身爲一個男人的尊嚴!
侍衛們曾說太子救了她。她與太子出雙入對,兩人的關係曖昧不清……這也罷,或許只是答謝他地救命之恩!
而讓他對她徹底失望的,是她的浪蕩行跡!她。再一次跟另一個野男人走了……
是她自願跟他走的,那時她可曾想過他?怕是都忘記有這號人物在宮裡等着她。還說要去接她吧?!
兩人各懷心事,各有各地苦衷。各有各的悲傷!
門合上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如雪再也忍受不了。轉身朝偏殿跑去。一路上,飛灑的淚溼了發。溼了臉。
她將門關起,趴在牀上用被子捂着臉痛哭失聲,此時地她傷心,無奈,無助……
許是她哭得太疲乏,凌晨時分她昏昏睡了去,而一大早,便有宮女叫醒她,說是芸妃來了!
如雪並不像去見她,可她還是四皇妃就應該去,她只得起身,洗漱了一番。雙眼有些浮腫,還有嚴重的黑眼袋,這是頭一次,她覺得自己這麼難看,臉色差,皮膚也暗淡,人也沒精神……
她讓宮女們拿來胭脂盒,往臉上塗抹了一層,頭一次上胭脂,教一干宮女們都有些吃驚。不得不說,這胭脂對女人來說是個好東西,使她的膚色白多了,人也精神不少!
來到正殿,芸妃獨自坐在桌上,凝思什麼,如雪走了過去,福身道:“雪兒見過母妃。”
“嗯,坐。”芸妃臉上有着淡淡的笑,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如雪點頭,坐在了一旁。
兩人靜默着,如雪正覺尷尬,冷宇燁與巧兒一前一後進了殿。
相對於對她的冷淡,芸妃對巧兒可真是熱情,又是噓寒問暖,吃好沒睡好沒;又是囑咐叮嚀,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
如雪在旁都聽不下去了,真想奪門而去,他們這樣兩面夾攻,誰能受得了?!
終於,在約莫過去一刻後,如雪識趣地找個藉口離開了,他們一家三口,不,一家四口說着笑着,當她隱形人,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再像個傻子一樣待在這裡!
匆匆逃離了正殿,漫無目的地走在花園蜿蜒的小徑上,心裡頭亂得一團糟,她一刻也不願待在這兒,可父親還受他牽制,雖然他否認,但冷宇軒也不可能騙她,由此看來,他就是不想給她,或許他也猜到了這樣能牽制她吧!
正往前走着,身後響起一陣幼童地啼哭聲,那悽楚的哭聲擾亂了如雪地心,她循着哭聲走了一段路,到了花園的另一頭,見到幾名宮女正在哄着一個兩三歲大地孩童。
孩童穿着一身淺藍色的小錦袍,前襟和衣袖邊緣都暗紋着金龍,如雪看一眼便知道這是某位皇子地兒子!
宮女們見了她,也似認識,行了禮,問了安後,又陪孩童玩耍。
如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想起了她肚裡也有個孩子,或許也長大了也那麼天真可愛……
正想着心事,忽聽到身旁宮女們地驚呼:“太子殿下來了。”
幾人忙戰戰兢兢地站好了,如雪也站起身來,視線落在信步走來的冷宇軒身上,卻見他也正望着自己!
那孩童見他來了,張開小手臂,不怎麼溜地喊着:“父王……父王……”此時的如雪又如被一盆北極的冰水澆頭……
在她眼裡他就是冷軒,那個一向寵着她的冷軒,卻有了一個孩子……她爲肚裡的孩子感到不值,或許他已經有一大票女人,一大幫孩子了!
老天給她的打擊可真多!她不禁苦笑。
冷宇軒看也沒看孩子,依舊是一臉的冷然,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宮女們忙點頭,抱着孩子逃也似的離去了。
草坪處就剩他們兩了,他仍是那麼看着她,如雪覺得尷尬極了,咳了咳後,找話題道:“你兒子跟你長得很像!”
迴應她的是微風吹過後樹葉沙沙的響聲,她擡眼看向冷宇軒,他正緊皺着眉,似乎極度不悅!
如雪微愕,看樣子他不喜歡小孩!
在她以爲他不會回答時,他開口了,“那不是我兒子!”這話如平地驚雷,如雪驚詫無語,怔怔地望着他。
冷宇軒卻扯出一個苦澀自嘲的笑,“你以爲太子那麼好當?孤可是付出了全部……”
不知爲何,他並不想隱瞞她,相反的,想將自己心裡的苦澀辛酸一吐爲快……這是皇宮中,少數幾個知道這個天大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