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帝站在大殿中央,直接坐在了平日裡他慣坐的位置上,付後眼裡閃過輕蔑,輕笑出聲。琅帝聽到,神情大怒,他辛辛苦苦守着的江山,原本希望玉離能夠爲他實現一統天下的願望,竟沒有想到,將敵人引進了家裡。宮中上下大亂。
“閉嘴,不準笑。都是你生的好兒子,朕將期望寄脫給他,他爲了一個女人,不僅辜負了朕對他的期望,也毀了列祖列宗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孽子。”
“那也是跟他父親學的,”付後朗笑着打斷,溫文爾雅的眼睛此刻充滿憤恨,二十年前的家教,淑女在這一刻,突然全部消失。“有你這麼個好父親在,無論我怎麼教,他也是改不掉你們玉家男人撲倒在林家女人的石榴裙下的下場。我的兒子,我早就防着白家那個小丫頭,早就將雪兒放在離兒的身邊,最後不僅沒有抓住離兒的心,還害了雪兒。你們玉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母后——”玉笛兒慌忙的推開半敞着的大門,見到軒轅玄楓正拿着劍對着付後,心下大驚,連忙到付後面前,用嚴厲警惕的眼神看着這位昔日敵友不是的皇兄,“皇兄,你要幹什麼?不準殺我母后。”
軒轅玄楓收回劍,避過玉笛兒的眼睛,這個女人與琪琪有過交情,他沒有必要動她。
“你母后在跟你父皇商量怎麼教育你皇兄,被你給打斷了。”促邪又帶着諷刺。
玉笛兒一窒,外面大亂,他慌亂下,才知道是玄楓皇兄攻進皇宮了,離皇兄正在領兵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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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趕着馬車,齊菲在車內用手把着琪琪的脈搏,隨時聽脈相。琪琪心急如焚,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任由齊菲握着,一隻手緊緊的拽住裙子,心裡惶惶不安。
車輪咕嚕嚕的從石子路上壓過,走了許久,終於走上平路,踏上青石板路,平穩的踏進皇宮大門。
齊菲和玉兒帶着琪琪穿過人煙稀少的地方,繞道向鳳華宮走去,琪琪拉住二人:“不必繞大圈,沒關係,我可以忍住。”
齊菲和玉兒像是默契似的同時架起琪琪向同一個方向飛去。偶爾闖過來幾個人廝殺,都被二人很快的給解決,琪琪只覺得眼前事物變幻極快,來不及眨眼。
遠遠地,看見玉離在人羣中奮力的廝殺,手上的劍柄在手腕裡翻轉,從前殺到後,御花園,宮門石路口,通往鳳華宮的路上殺出了一條血路。
琪琪看見左凡伸手不似敏捷的斬殺身邊的煦辰國御林軍,雖然被沙丘國將士保護在中間,但是身上不可避免的掛了彩。
左凡也看見了琪琪,眼裡一震,立刻改了方向,向這邊廝殺過來,琪琪一驚,眼前一片血紅滑過,左凡的人頭一驚在面前滾滾落地,她只來得及看到一把劍在眼前劃過,就被人遮住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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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鳳華宮的大門被人推開,玉離踩着急切的步伐踏進鳳華宮殿內,軒轅玄楓以瞬息
之間的功夫轉到付後身邊抽出一把七寸長的小刀,架在付後脖子上。玉笛兒杏眼目瞪。
玉離眼裡一寒,厲色的看着軒轅玄楓,沉聲道:“軒轅玄楓,放過我母后,你的人都已經被我斬殺,你已經沒有回援的餘地了,勸你束手就擒,或許我還能留你個全屍。”
軒轅玄楓慘笑:“全屍?人都死了,我要全屍幹什麼?不過能拉上付碧芹這個賤女人作伴,黃泉下面,我也可以拉着她去給我母親懺悔。”
玉離眼睛怒寒,耳目赤紅,怒瞪着他,若是身上有千萬把刀劍,這個時候都能飛出去一數扎到他的身上。
琅帝卻驚疑道:“楓兒,你這話什麼意思?皇姐,你母親的死跟皇后有何關係?”
軒轅玄楓輕笑,輕蔑的眼睛毫不掩飾:“難道皇上不知道?我母親就是因爲她,告訴給了先皇,先皇才帶了兵去殺我父皇。”
琅帝寒着眼,看向付後,“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若是從前,付後看到琅帝這個時候的樣子,或許還會心虛露出膽怯,但是,如今,已經冷靜如斯了。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琅帝,說道:“當年,我還年幼,受人挑唆,所以犯下大錯,致使大長公主死在寒雪中。雖然我很內疚,但是太上皇的冷血無情又何不令人齒寒?”
琅帝大怒:“你居然敢藐視先帝。”
“有什麼不敢的?”付後沉聲打斷,完全不在乎架在脖子上微微激動的手指,“先帝一生寵愛大長公主一個女兒,最後還不是輕易的就斷絕了父女之情?皇家的醜聞又豈止這一個,但是這種事唯獨不能是牽扯到先帝的愛女。我只是說了句‘大長公主很快就要在天雲山生了。——’”
然後用悽婉的眼睛看向琅帝,終於,這一眼是她今天第一眼正視琅帝,裡面卻包含了恨:“你跟你父皇很像,就算再愛,威脅到自己的利益時,也可以不眨眼的傷害。”
琅帝大慟,憤怒的:“原來,你一直愛的人都是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愛的人還是他。朕以爲,你故意使計與萱兒掉包,是因爲你的回心轉意,卻沒想到,根本就是你的狼子野心。所以,你如今恨我殺了他對不對?我早就該殺了他,在他將萱兒害死,萱兒爲了他生下孩子痛苦而死的時候。我只恨我爲什麼沒有早下殺手。”
玉笛兒震驚,玉離和軒轅玄楓冷漠的看着琅帝眼裡的悲憤。除此之外,還有一雙驚痛的眼睛。
這個人,就是趕過來的琪琪。
琪琪驚痛的看向琅帝,身子顫了顫,齊菲連忙扶住。腳步虛空的踏前,“爲什麼?我爹爲你兢兢業業的打理江山,處理政務,每天忙得早出晚歸,甚至不是不能享受晚年的清福,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他?”
玉離一驚,連忙覆上琪琪的雙肩,她的身子太弱了,握在手裡甚至可以捏碎。
軒轅玄楓驚慌之下,在付後脖子上失措的劃了一道纖長的口子,一條
血紅破膚而出。
玉離驚怒:“軒轅玄楓,你小心你手上的刀。”
軒轅玄楓這才驚醒,偏離了刀子。
琅帝在見到琪琪的一剎那閃過驚慌,現在已經冷靜的看着這個自己用了半生疼愛的並非自己女兒的孩子,有着一張與萱兒幾乎一樣的臉蛋,再看到這張臉,此時心底卻滑過另一個與這張臉有着七分相似的人,一閃即逝。
琪琪痛苦的說道:“爹對娘愧疚了一生,他將對娘所有的愧疚和愛化作疼愛都付諸在我身上。而你,不僅殺了我最愛的親人,也親手殺了最愛你的人。就算你再愛我娘,你也不能無情的利用和傷害你身邊的人。姨母這麼多年耗費青春,將自由全部鎖在你身上,你怎麼能對她也下的下去手?”
琅帝眼裡終於不再掩飾悲痛,儀妃死的時候,他的心驚痛,比無數只螞蟻爬過還難受,幾個夢迴,翻身之際觸摸到的不再是那個熟悉的溫度,他才知道,這種痛越來越重,已經痛到骨髓,堪比刀子在身上一刀一刀的切割。
這種痛,已經比萱兒死時還痛苦。他甚至恨,恨她爲什麼就不能再包容他一次,就那麼決絕的離去。多少次,他犯下錯。
第一眼,他就利用了她,她淚流滿面的去質問他是不是因爲她跟姐姐有着一張相似的臉才娶她,倔強的像個討不到糖的孩子,引來的是沒有任何甜度的冷宮。
萱兒離去的時候,他忍不住思念,只能將她放出,當做替代品來寵愛。她已經學乖了,默默的付出,一心一意的付出。
當他找到一個新的替代品時,她跪在他的面前,求道:“皇上,臣妾甘願做姐姐的替身,但是求皇上,求皇上不要給臣妾也找個,替身。”
替身當久了,她以爲在他的心裡永遠是替身。竟連自己也看不明白,有時候,看到那張七分相似的臉,想到的是誰。
失去的纔是最珍惜的。
琪琪從琅帝懊悔的眼睛裡得出來的一句話。
痛苦的失笑,不忘諷刺道:“姨母若是能在看到皇上能爲她露出這樣的痛苦,定甘願爲皇上去死。”她一直不明白,琅帝爲何要殺姨母,難道跟娘有關的人他都不會放過嗎?那是多麼強悍霸道的愛。但是這種愛,誰稀罕?!
卻聽到琅帝說道:“儀妃,是自殺。”
衆人震驚的瞪大眼睛,付後卻說道:“你永遠都是會推卸責任,儀妃是自殺,那是皇上親手將她推向斷頭臺。白之敬的死,讓儀妃對皇上心灰意冷,皇上爲了林靜萱至此,難道皇上還以爲,儀妃在知道她付出的一輩子也抵不上皇上對林靜萱的半分愛,還有活下去的理由?”
琅帝卻露出悲切的眼神,說道:“你還是在責怪我殺了白之敬。”
輕笑,“不殺白之敬,難平我的心頭恨。萱兒原本就是我的女人,要不是你當初跟他暗地裡作祟,我又怎麼會失去萱兒這麼多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