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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候在西暖閣前,見了我囑咐了兩句:“福晉,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說。不顧忌自己,也要想想十三爺。”
我恭敬地答:“多謝公公。”
他看了我一眼,就帶我進去了。
康熙坐在桌子後面,好像正在研究什麼東西。時而緊皺眉頭,時而側頭沉思,候了半晌,他才緩緩擡起頭來看了看我,我還是如同往昔般給他行禮。
李福全退下了,他低低道:“你起來吧。”
“謝皇阿瑪恩典。”
他從嗓子眼兒裡哼了一聲,“皇阿瑪?朕還以爲你們都忘了,看看朕養出來的好兒子們,個個不安好心,真是琢磨透了心思。”
我恭敬地一直聽着他的話,他的眼睛如利刃般像要把我凌遲,每一次看過來我都覺得如履薄冰,寒氣逼人。
“你怎麼成了啞巴?朕的話也敢不回?”
我“撲通”一聲挺直了脊背跪在地上,“皇阿瑪,您要怎樣處置十三阿哥?”
“哼,你竟然還敢提起他?朕從他小起一直看着他,除了胤礽可就是胤祥了啊,朕最寵愛的兩個兒子,看看,就是這樣回報朕的?”康熙的盛怒完全暴露了他的失意以及心痛,受到的打擊之大可見一斑,也讓我明白了他對胤祥的感情,竟是如此深厚。愛之深則責之切。
“皇阿瑪,您看着十三阿哥長大的,他的性情您最是清楚,他沒有那個心思,他不會……”
我還沒有說完,康熙就摔了茶杯,那茶盅在我面前頃刻間四分五裂,清脆的聲音彷彿尖刀劃在玻璃上。額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來,數九寒冬,衣服上竟全讓汗浸透了,暴怒着在屋裡走來走去的康熙竟是威懾力十足,“胤祥,從來不在皇位上動心思,朕從小喜歡他祥和爽朗,誰知道,誰知道他竟然是藏得最深的一個,居然這樣在背後裡搞鬼,陷害自己的親哥哥,這個毫無兄弟情分的牲畜,辜負了朕的一片心意,氣死朕了,朕恨不能殺了他。”
我大驚,頭一次知道什麼叫恐懼。先前進來時想好的對策全都煙消雲散了,不能再往下說了,要不真會害死胤祥。康熙完全是找我撒氣來的,這才知道李德全勸我的話實在是有道理,不說辯解的話反而更易平息他的怒氣。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皇阿瑪只是一時氣話罷了,您那樣喜歡十三阿哥,絕對不會,不會的……”說到最後已經是聲音哽咽。
康熙從牙縫裡擠出幾句話:“朕見了你們就生氣,你也滾回去給朕閉門思過去吧,好好學學什麼叫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