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這後宅之中女人的事情老爺原本是不想您參與的,所以他把老奴找來,這些年一直暗中幫您調教一些可用的人出來,老奴這些年也沒有對您說過這京都的後宅到底有多可怕。現在想來,老奴原來的想法是錯的,老爺他畢竟是男子,以前只單純地做個行醫治病的大夫,哪能知道女人們之間那麼多的事情。您的性子純良,老爺和小王爺甚至王妃都想護着您,不希望您沾染後宅那些事情,可女人嫁了人,尤其是嫁入複雜的豪門大戶之中,要應對的事情絕非那麼簡單!”楊婆婆語重心長地對秦瀾心說道。
鍾敬軒之前就告誡過楊婆婆,不要把後宅女人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告訴秦瀾心,他怕秦瀾心知道的太多學會的太快,到時候原本純善的性子就變了,做一彎清水多好。
可是楊婆婆這一生幾乎都在後宅中度過,她雖是下人,但就是因爲這樣她所看到的、接觸過的甚至做過的都是那些男主人們無法想象的陌生世界。
她一直都在猶豫需不需要撕開一個口子將後宅的世界展示給秦瀾心看,但是當她看到鍾敬軒、鍾逸、賀芳晴等人都在竭盡全力讓秦瀾心遠離這些的時候,她選擇了放棄,想着有她調教出來的人護着秦瀾心,就算是在王府後宅,秦瀾心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但是人的一生很長,當初賀芳晴在勳國公府的時候正如現在的秦瀾心一樣,被很多人保護的很好,即便後來嫁入了王府,暗中也有很多人護着她,可是那些突來的黑暗和打擊卻讓她的性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商場,那是男人的戰場,秦瀾心因爲聰慧可以遊刃有餘,而後宅是女人的戰場,秦瀾心從未接觸過,她來自民間鄉野,迄今爲止圍繞在她身邊的人大多都是簡單純良之人。
隨着秦瀾心嫁入王府的腳步越來越近,楊婆婆心中的擔憂反而越來越大,做了那麼多年鍾家的奴才,一向是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可是在百味莊園呆久了,與秦家人相處久了,她真正地把秦瀾心當成了自己人。
正是因爲這樣,今天她才下定決心帶着兒媳婦秋紋來找秦瀾心,即便事後被鍾敬軒責罰她也無怨,因爲秦瀾心和賀芳晴是不一樣的,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她相信農女出身的秦瀾心會比賀芳晴這個大家閨秀心性更堅定。
“楊婆婆,您說的在理兒,我的確是對女人之間的事情不太瞭解。”這一點秦瀾心虛心接受,無論是上輩子還是來到大魏朝,她的世界都是圍繞着家人、生意,雖然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但她人生中一多半的朋友或者對手都是男性。
做了兩輩子女人,真正算起來和女人鬥心眼還真不多,如今要嫁人了,她必須要認清楚自己要嫁的是古代人,做一個古代的兒媳婦可比做一個現代的兒媳婦難多了。
“縣主,一切都還來得及,就算從現在纔開始學也不晚。”既然鍾敬軒是想讓鍾逸和秦瀾心護住鍾家,那麼作爲未來恭親王府的女主人,秦瀾心對於後宅就不能只是單純的知道一些東西,有兒媳婦秋紋在身邊提點着她,楊婆婆也就放心多了。
“嗯,我會好好學的,楊婆婆,這件事情先不要讓三爺爺和逸哥哥他們知道,免得他們多想!”秦瀾心笑着說道。
“是,老奴遵命!”事實上,楊婆婆也不希望鍾敬軒和鍾逸知曉,男人都希望女人單純、善良一些,太狠毒的女人男人都是不喜的。
雖然秦瀾心不一定會變成那個樣子,但是以防萬一,楊婆婆最希望的還是鍾逸和秦瀾心夫妻關係能夠更加和睦親密,否則她今日這番作爲便是弄巧成拙了。
“楊婆婆,那你能把恭親王府的一些事情多講給我聽嗎?”秦瀾心以前是真覺得自己知不知道這些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可是,現在在她即將嫁爲人婦的這個時候,經過楊婆婆一番點撥,她覺得做鍾家的兒媳婦其實並沒有那麼簡單。
“縣主,都怪老奴把您弄得有些緊張了。其實,老奴也是好多年沒在王府裡呆過,所以對於王府諸事,老奴並沒有王妃身邊的孫嬤嬤瞭解得清楚。這次您到京都之後,可以把孫嬤嬤單獨叫出來詢問詢問,也好有個對策。”從鍾敬軒帶着鍾逸離開京都之後,楊婆婆也跟着離開了,之後十多年一直沒回過京都,因此對於京都現在的很多事情她知道的並不清楚。
秦瀾心點點頭,反正她很快就去京都了,到時候自己的人也可以暗中做些調查。
二月初五這天,前來迎秦瀾心去京都的船就到了,出乎意料的是鍾逸親自帶人前來的。
三日後,辭別福江口白石碼頭的衆位鄉親鄰里,在百姓們不捨的目光中,秦瀾心帶着家人登船遠航。
此行一共是兩艘大船,一船載人,另一船載着秦瀾心的嫁妝和她帶去京都的各種種子。
一路上有很多百姓組織的商船自發護送,所以還算順利地到達了京都的順天碼頭。
“原來這就是京都,好大呀!”秦瀾悅、秦瀾瑞幾人都是第一次來京都,站在船上遠望順天碼頭熱鬧的情形時,他們都新奇地睜大了眼睛。
“京都的確很大,到了之後你們可不要亂跑,身邊一定要跟着人,知道嗎?”韓氏也走出來站在甲板上。
隨着水流緩緩而行,近鄉情怯的她心中猶如一團亂麻,她逃離這裡二十多年,當年在皇甫家遭受到的一切就像一塊厚厚的烏雲一直壓在她的心口,離得越近,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就越急促,也就越緊張。
“娘,您沒事吧?”秦瀾心走到她身邊扶着她的手臂輕聲問道。
“沒事,只是許多年沒回來了,卻還是覺得這裡好熟悉,腦子裡那些小時候跑過的街道,認識的人,似乎就在眼前打轉一樣。”韓氏小聲地對秦瀾心說道。
“娘,要不到了京都您去四處轉轉?”京都畢竟是韓氏的家,她百感交集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韓氏也有此想法,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無助小女孩,至少她應該去自己母親的墳上上柱香。
船靠岸之後,秦瀾心一行人在鍾逸和宮中侍衛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乘坐一輛輛馬車從北城門繞到了京都東北大街的主街玉樑街上。
在這條離皇宮最近的主街上,最爲出名的便是相隔半條街的樑王府和勳國公府,而好巧不巧的,皇帝賞賜給秦瀾心的縣主府就在樑王府的對面。
要說這次皇帝賞宅院給秦瀾心最開心的那就是樑王府的三爺齊天樂,以後出了門就到了秦瀾心的家,他好吃好喝的日子可是來到了,太方便了!
因此,秦瀾心一行人到縣主府的這天,樑王府的樑王妃、齊天驍的妻子柳氏、溫氏還有齊平涵都站在了門口迎他們。
勳國公府那邊礙於秦瀾心現在還沒嫁入恭親王府,再加上賀芳晴和國公府的關係還不太緩和,所以姚太夫人就派了與秦瀾心關係不錯的賀以珍、賀以蓉她們姐妹來看秦瀾心。
縣主府裡只有原本負責看守和打掃的下人,秦瀾心他們到了之後,楊婆婆帶着秋紋還有幾個丫鬟先到寢殿把秦瀾心的嫁妝放好。
這座原本以大魏朝公主府規制建在玉樑街上的大宅院,主要分爲一堂三殿六院。
其中一堂指的是從縣主府大門穿過轎廳正對着的悅明堂,此處是專門用來正式待客之用,不但耳房、東西廂房齊備,悅明堂的院子也很大,用來宴客最是合適。
三殿指的是秦瀾心這個縣主所住的寢殿和左右兩邊的側殿,六院則是指縣主府內的六個單獨的院落。
除此之外,縣主府與寢殿相連的九曲迴廊外還有一個大的後花園,園內亭臺樓閣、假山池榭也是應有盡有,就是與後廚相連的下人們居住的院子房間屋舍也極多。
秦瀾心這個縣主自然是要住在寢殿之中,鍾敬軒原想回知趣園暫住,但是秦瀾心沒同意,讓他和秦向爭、韓氏共同住在了悅明堂裡,其中鍾敬軒住在主屋,秦向爭夫婦住在東廂房。
因爲秦家人都不是久住,所以秦瀾瑞、秦吉祥、秦大龍他們就被安排住在了西廂房,秦瀾悅則是住在了秦瀾心寢殿旁邊的偏殿裡。
考慮到秦家人一路勞頓,樑王府的人和勳國公府的賀以珍他們都沒有在縣主府呆太久就回去了,秦瀾心也是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也不好招待他們。
又過了兩日,恭親王府的孫嬤嬤代表賀芳晴與韓氏等人商議大婚之前的最後一些事情,之後孫嬤嬤和楊婆婆一起到秦瀾心的寢殿說話。
“孫嬤嬤、楊婆婆,你們二位快坐下吧!”兩人到了寢殿之後,秦瀾心讓丫鬟奉上茶,然後殿中就留下了她們三人。
孫嬤嬤和楊婆婆先是規矩地客氣了一番,然後在秦瀾心的堅持下這纔在她的下首坐了下來。
“縣主,您有什麼話就問吧,老奴一定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來寢殿見秦瀾心之前,路上楊婆婆已經將事情事先和孫嬤嬤通了氣。
孫嬤嬤在王府呆的時間也不短了,楊婆婆的意思她最是瞭解明白,雖說鍾逸是因爲喜歡秦瀾心才娶她進的門,但是進了鍾家的大門,那就是鍾家的女人,想要保持單純地活下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孫嬤嬤,我想知道王府都有哪些主子,他們都是什麼關係,可能說起來比較麻煩,我這裡已經先列好了幾張紙,聽楊婆婆說您也是識文斷字,就麻煩您幫我先填一下!”如果這樣籠統地聽孫嬤嬤講,不知道要講到什麼時候,因此借鑑以前人事部的關係圖,秦瀾心自己繪製了一份恭親王府的人物關係圖。
當然,她先把自己熟悉的先填了進去,其中還有很多空白,楊婆婆幫她填了一部分,剩下的就要靠孫嬤嬤了。
孫嬤嬤還以爲要多費口舌,沒想到秦瀾心拿出了幾張紙給她,上面列的東西十分清楚明白,只是在鍾懷邵妾室、庶子庶女處留下大片空白。
“縣主放心,老奴一定給您寫得詳盡!”於是接下來半個多時辰,孫嬤嬤就在秦瀾心事先列好的人物關係圖表上寫下了很多人名,也依照秦瀾心原先相連線上所寫的父子、夫妻等關係,她也都一一標明。
這福慧縣主瞭解王府後宅的關係都和別人不一樣,像這樣一目瞭然就把整個王府各位主子的關係標明清楚,她還是頭一次見。
回頭她再把府裡所知的奴才、管事的關係也依照如此列好給秦瀾心,到時候她管起下人來也就更清楚明白了。
等到孫嬤嬤寫好之後,秦瀾心讓人送她回了王府,她現在只是先做一個簡單的關係圖,讓她對於王府內部人員有個大概的瞭解,到了以後時間充足,再把這關係圖填充完整,包括這些圖上之人的性格、優缺點等等,她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到了晚上,秦瀾心把孫嬤嬤寫好的關係圖拿出來在燈下仔細地翻看,這才知道鍾逸的親祖父鍾敬祺共有兩位嫡子兩位庶子和三位庶女。
其中嫡長子鍾懷邵繼承王位,與賀芳晴生下一子一女,後宅中爲他育有子女的還有生下庶子鍾磊、庶女鍾真的寧夫人,生下庶子鍾博的趙姨娘,生下庶女鍾沛的王姨娘,以及同樣生下庶女的陳姨娘、伍姨娘。
而鍾懷邵的寵妾玉夫人當年爲了救鍾懷邵而導致無法再有身孕,出於愧疚鍾懷邵這些年一直很寵她,而且將難產而亡的趙姨娘的兒子鍾博放在她名下來養。
鍾懷邵原本還有一個嫡親兄弟鍾懷慶,只是當年鍾敬祺帶着嫡次子戰死在沙場上,而鍾懷慶只留下了一子鍾彬,他與鍾逸年紀相仿,如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鍾懷邵還有兩個庶弟鍾懷洋和鍾懷建,他們帶着各自的家人也都住在王府內,主要是鍾敬祺曾說過不喜歡兒女生分,所以鍾懷邵就一直沒分家。
鍾家人口衆多,孫嬤嬤只暫時寫出了最主要的一些,並且她還告訴秦瀾心,在王府內,二房鍾彬一家是最老實本分的,因爲是嫡親一脈,再加上其父早亡,鍾懷邵對他們這家也最爲照顧。
三房鍾懷洋一家和四房鍾懷建一家因爲是庶子,一切都要仰仗大房,所以並不敢太過放肆,不過對於錢財看得比較重,淨想着把王府的東西往自己那屋裡拿。
王府後宅女人中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寧夫人、玉夫人和那幾個爲鍾懷邵生下孩子的姨娘,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尤其是寧夫人,她爹是二品的武將,在朝中也是很有勢力。
秦瀾心把孫嬤嬤說的話和這張關係圖深深地印刻在自己腦海裡,她要在自己的心中把鍾家這棵大樹的枝枝蔓蔓都牢記清楚,人不犯我便罷,人若是犯我,不知悔改,那她也只好砍掉了。
別人等待出嫁是喜悅加緊張,而秦瀾心似乎更像一位整裝待發的將士,她把心提的高高的,甚至開始想象嫁進王府之後的生活。
很快時間到了二月二十五,秦瀾心出嫁的前一天,也是衆人來添妝的日子。
一大早,重雙她們就幫着秦瀾心換好了新衣服,縣主府裡後廚的廚娘也都是從百味莊園帶來的,所有的茶水點心都準備好了。
令秦瀾心沒想到的是,第一個給她來添妝的竟然會是遠在瀾洲已經嫁給齊堯的澤媛公主。
雖然不是她本人前來添妝,但是所添之物也讓秦瀾心大吃一驚,竟然是以前賀芳晴壽宴上齊堯拿來做彩頭的那塊七彩寶石。
幸虧澤媛公主派來添妝的人來得早,否則被別人看到,難免會有些閒話。
當日這塊七彩寶石乃是出自齊堯之手,珍貴異常,如果他把這塊寶石送給瞭如今的睿王府澤媛公主,那麼澤媛公主又怎麼會把這塊寶石拿來送給自己呢?
無論怎麼想,秦瀾心都覺得不尋常,但是添妝之禮又不能拒絕,所以她收下之後囑咐身邊的人不要出去亂說。
到了辰時的時候,已經嫁爲人婦的齊平寶、盧青青、李蕊她們一幫人就都來了,而懷有身孕的徐爽如今身在詹寧碼頭,不過殷家還是以她的名義送來了一份厚厚的添妝禮。
“瀾心妹妹,你今天可真漂亮!”齊平寶來得特別早,臘月裡她成婚的時候,秦瀾心雖然沒有來京都,但是給她也是送了一份珍貴的大禮的。
“平寶姐姐,你是天天都漂亮!”秦瀾心的寢殿很大,前來添妝的人不少,樑王妃和溫氏知道韓氏不太善於和京都的貴婦們打交道,於是也是一大早就來幫忙。
“這可真是太好了,以後咱們大家就可以經常在一起了!”自從嫁了人,李蕊就覺得生活太悶了,雖說在婆家也不用吃什麼苦,但是沒什麼意思,而且她成婚之後還沒有孩子,婆家人就一直盯着她,她都要煩死了。
“呵呵,說的是呀,有了瀾心妹妹,就不用整日裡悶在後宅了!”齊平寶也是覺得閒。
“你們可不要把事情都想太簡單了,以後縣主嫁到王府,那王府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讓她操心,她還會有時間出來玩嗎!估計也就和咱們一樣,只能有宴會喜事的時候碰碰面了!”袁茗給衆人潑了冷水,如今她也是剛剛成婚沒多久,在婆家的日子可沒有衆人想象的那麼簡單。
雖說她們這些大家閨秀嫁過去都是當家主母,但是主母哪有那麼好當的,不說伺候長輩,就是對付自家相公屋裡的那些通房、妾室也夠她們受得了。
齊平寶是沒有這方面的憂愁,婆家的人由着她,蕭非慣着她,她現在是想去哪兒就是哪兒,好像比在王府還要自由。
不過在王府的時候,她娘也沒少教導她如何做一個兒媳婦,所以即便身份地位很高,但是在蕭家她也沒使過郡主脾氣,除了對蕭非。
這段日子她就等着秦瀾心趕緊來京都,這樣她就不會無聊了,也可以有人玩了。
“各位小姐,這是我家縣主在福江口親自做的米糖,各位請先嚐一嘗吧!”幾人在談笑的時候,重雪她們端來了秦瀾心早就準備好的米糖。
“米糖?哇,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先吃一個!”齊平寶伸手就去拿,正好被走進門來的樑王妃看到。
“你這孩子,嫁人了怎麼還這樣毛糙,吃東西之前先把手洗乾淨!”對於女兒大大咧咧又不太重規矩的性子樑王妃是早習慣了,可是現在齊平寶都嫁人了,還和沒長大的孩子似得。
“知道了,娘!”齊平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然後在一旁丫鬟端過來的清水盆裡洗了洗手,然後用乾淨的帕子拿一個米糖,“娘,這樣行了吧!”
“你這孩子!”樑王妃無奈地搖搖頭笑道。
林秋、袁茗、賀以珍她們也都洗乾淨手拿起了一塊米糖,甜甜脆脆的真好吃,而那邊齊平寶已經吃了兩個。
“呵呵,都說吃了福慧縣主的新吃食,說不定這身上就有喜事發生,我們也來沾沾喜氣!”豫恩侯夫人、奉恩侯夫人鄧婉如還有宋夫人、蔡夫人她們和樑王妃、溫氏還有韓氏都笑呵呵地從悅明堂來到了寢殿裡。
“那我們也來沾沾喜氣!”這時候齊俊安和蕭非、蕭炎、徐琰他們也都一塊來了。
“這裡都是女眷,你們幾個不在前堂跑這裡幹什麼來了?!”樑王妃嗔怪地看着他們幾個說道。
“娘,我們也是來添妝的,怎麼說瀾心也算是我們的朋友!”齊俊安笑着說道。
“有好吃的!”蕭非一進來就看到他娘子齊平寶在大口大口地吃着米糖,也饞了,而且跳進屋子裡,拿起一塊米糖就往自己嘴裡塞。
樑王妃看看女兒,又看看女婿,只得搖搖頭苦苦一笑,這一個長不大,另一個也是如此。
誰知,蕭非吃下第一口無事,吃下第二口就有噁心的感覺,倒是把衆人給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吃這麼快乾什麼,又沒人和你搶!”樑王妃都覺得有些丟臉,她這女婿怎麼說也是家財萬貫的皇商蕭家的人,怎麼一看到吃和她女兒一個樣子,像是餓了好幾天似得。
“岳母……不……呃……我……呃……”蕭非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他胃口好得很呢。
這時,秦瀾心看看吃一口米糖就噁心感十足的蕭非,又看看站在桌旁嘴巴不停吃的很香的齊平寶,一個激靈笑着說道:“這……不會是有了吧?”
她指天發誓無論是皇后鍾瑜懷孕還是徐爽有孕,真的和她的吃食是一點兒關係也沒有,只是剛好那個點上吃了她的東西,她們就被查出來肚子裡有寶寶而已。
難道這次齊平寶也趕到了她的點上?不是說夫妻感情特別好的話,丈夫會替妻子孕吐嗎?
“什麼有了?”齊平寶嘴巴里還有米糖呢,她覺得這米糖特別好吃,吃一個想兩個。
“我瞎說的,郡馬,你要是身體不舒服讓三爺爺先給你把把脈,平寶姐姐,你……你要不要也讓三爺爺看看?”秦瀾心只是憑藉直覺建議道,她的直覺可是一向很準的。
“看什麼?我又沒病,是他有問題,這麼好吃的東西竟然會覺得噁心,郡馬,你沒事吧?”齊平寶不解地看向蕭非問道。
這時,又有丫鬟端來了新點心,是秦瀾心讓廚娘們用磨出來的黃豆油炸出來的薯條和雞肉,而且上面還撒了或甜或鹹的調料。
“呃……”這時,別人覺得好聞的氣味,蕭非是真的受不了了,直接捂着嘴就跑出寢殿了,齊俊安幾人趕緊隨後跟上去找他。
“他怎麼了?這東西多好吃呀!”齊平寶現在似乎沒心情管她的郡馬,一心只撲在了吃上。
過了一會兒,有丫鬟來通稟說,鍾敬軒已經給蕭非看過了,他沒有任何問題,讓衆人不用擔心。
“瀾心,剛纔你爲什麼要讓平寶也看看呢?”樑王妃始終還惦記着秦瀾心剛纔那極爲小聲的話,別人或許沒聽清什麼,她離齊平寶和秦瀾心都很近,所以聽到了。
“王妃,怎麼了?”這時候,蕭非的娘葛氏也和一幫來添妝的夫人們走了進來,剛纔初到縣主府的時候,她看到了蕭非臉色有些不好。
“沒什麼,沒什麼!”樑王妃見秦瀾心只是笑笑,也就沒再多問。
等到衆人在寢殿裡一邊吃着米糖和其他的點心,一邊熟悉地聊着天的時候,秦瀾心把還在吃的齊平寶給拉進了自己的內室,林秋、張語喬、袁茗她們幾個關係不錯的都跟着。
“瀾心妹妹,你把我拉到這裡幹什麼?”齊平寶很是不解地問道,她覺得那薯條太好吃了,尤其是和果醬一起。
“沒什麼大事,你先等一下!”秦瀾心讓重雙把懂得醫理的重雪叫進來,然後讓她給齊平寶先把把脈。
“瀾心妹妹,我沒病,你讓你的丫鬟給我把脈幹什麼?”齊平寶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得很,前天她還學着練拳呢。
“重雪,怎麼樣?”等到重雪把脈之後,秦瀾心問道。
“縣主,是喜脈!”重雪笑着說道。
“喜脈?!”林秋她們都不約而同地大喊出聲。
“喜脈?瀾心妹妹,你……我……不會是真的吧?”齊平寶嚇得手裡的點心都落在了地上,她有孩子了?
“你要是不相信,再讓三爺爺幫你看看!”秦瀾心建議道,這還真是喜事一件。
“好,我這就去!”齊平寶拔腿就往外跑,嚇得秦瀾心幾人趕緊在後邊喊,“別這麼跑,孩子……”
可惜,等她們幾人追出來的時候,齊平寶早跑得沒影了。
在寢殿正廳的樑王妃、葛氏、鄧婉如她們還奇怪,秦瀾心拉着齊平寶她們進屋說悄悄話,結果齊平寶跟風似得一下子沒了影,這幾人也急急忙忙跟着跑出。
“這是怎麼了?什麼孩子?”樑王妃瞅了一眼,發現就沒她那個能吃的女兒,看來剛纔那道快速消失的影子就是她女兒無疑了。
“王妃,平寶郡主可能有孕了!”袁茗快嘴地說道。
“什麼?!”這可又把一屋子的人給驚住了。
大家也都趕緊往悅明堂快步走去,到了之後就看到蕭非抱着齊平寶在大笑地轉圈,鍾敬軒他們則是一臉笑意。
“怎麼樣?是不是?”樑王妃和葛氏都着急地問道。
“娘,岳母,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蕭非也不管是不是衆目睽睽之下,捧着還在呆滯的齊平寶的臉,上去就親了一口。
“哈哈哈,看來京都的傳言沒有錯,這吃了福慧縣主的東西,真的會有好事發生的!”齊天樂也大笑地說道。
“瀾心,你怎麼那麼神,怎麼知道平寶就有身孕了呢?”樑王妃激動之下看着秦瀾心問道。
“王妃,我也不是神,我是從一本書上看到過,說是夫妻之間若是感情深厚,丈夫會代替妻子孕吐,剛纔我看郡馬吃了米糖覺得噁心,很像是別人說的孕吐,也就瞎猜一下,讓重雪幫着平寶姐姐先診了脈,沒想到真是如此!”秦瀾心解釋道。
幾年前,她們還都是在一起玩耍的少男少女,如今她身邊的人都一個個地開始當娘了,是喜事,但也讓她覺得太快了。
那她和鍾逸成婚之後,是不是也會很快就有孩子呢?
“呵呵,原來如此!”樑王妃和葛氏聽後都很開心,今天真是來對了,太對了!
“平寶,你現在有沒有想吃的?”這種感覺很新奇,蕭非沒想到幾個好友之中,他會是先有孩子的那一個,而鍾逸明天就成婚了,齊俊安卻還是光棍一個。
“我想吃米糖,想吃薯條,想吃炸雞塊!”齊平寶張嘴就來。
“瀾心,你這府裡這些吃食可多?”一聽女兒想吃這些東西,樑王妃就急得問秦瀾心。
“王妃別擔心,縣主府裡別的東西不多,這吃的東西管夠。”秦瀾心笑着說道。
正在這時,有人稟告說宮裡來人了,說是太后、皇后派了人來給秦瀾心添妝。
秦瀾心趕緊親自迎接,太后派來的是她身邊的得力嬤嬤寇嬤嬤,鍾瑜則是派了荀嬤嬤來。
接下來來縣主府添妝的人是越來越多,有些自然是爲了和秦瀾心這位恭親王府未來的女主子打好關係,有的就是衝着太后、皇后的面子也要來送一份禮,就是鎮國公府、西平王府還有郡馬府也都派了人來。
不管心中怎麼想,來者都是客,秦瀾心也都讓人好好地接待了他們,只是郡馬府來人的時候,她讓韓氏避開了。
到了下半晌的時候,縣主府裡依舊很熱鬧,齊平寶、張語喬、林秋、袁茗她們都沒有離開,蕭非就像個跟屁蟲似的,齊平寶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
“郡馬,我又不會碎,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在我身後?你一個大男人湊在我們女人堆裡算怎麼回事,你去後花園找哥哥他們去吧!”齊平寶被蕭非跟得煩了,有他在,她們幾個都沒法好好說女兒家的知心話了。
“我是擔心你,娘和岳母讓你回家休養你又不去,我也沒辦法呀。你們就當我不存在,該說什麼說什麼,別管我!”蕭非緊張地盯着齊平寶的肚子說道。
秦瀾心和林秋她們只是笑,怎麼能把蕭非當成不存在,因爲他這個男人,她們說話都只能在露天人多的地方。
“怎麼能當你不存在,你要是不離開,這孩子我就不生了!”齊平寶威脅道。
“平寶姐姐,別這樣說。郡馬,平寶姐姐有我們看着,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秦瀾心笑着說道。
“那好吧!”見自己這麼不受歡迎,蕭非也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心想着以後一定要把齊平寶給關在家裡。
等到蕭非離開之後,幾人就去屋裡又聊了起來。
沒過多久,有下人通稟秦瀾心,說是三公主齊冰來了。
秦瀾心出去迎接的時候,樑王妃她們已經和齊冰在悅明堂見了面,不管太后多麼不喜齊冰也好,她始終是皇家公主,衆人對她也都保持了該有的規矩和禮儀。
“參見三公主!”秦瀾心和林秋她們也到了悅明堂。
“福慧縣主的添妝之喜,本宮也來湊湊熱鬧,縣主不會不歡迎吧?”齊冰溫和地笑着說道,只是眼中精光閃過。
“公主說笑了,您能來是瀾心的榮幸!”秦瀾心也笑着說道。
“呵呵,福慧縣主這張巧嘴可真是甜,怪不得生意都能做到文淵國去,還真是令本宮佩服!”齊冰平靜的語氣中藏着試探。
“多謝公主稱讚,‘買馬看馬齒,經商看行市’,自然是哪裡有錢賺就到哪裡開家店了。”秦瀾心笑盈盈地說道,絲毫不懼齊冰的試探。
“哦?照這樣說,這京都的順天碼頭行市也不錯,縣主嫁了人之後也打算在碼頭上開店嗎?”齊冰笑着問道。
“這個……不好說!”秦瀾心沒有具體回答,想套她的牌,可是沒那麼簡單。
“呵呵,是不好說還是不能說?難道本宮還會搶你的生意不成?”齊冰語氣中有了點點的威壓。
“真是不好說,呵呵!公主今日前來,不會是想要和我討論做生意的事情吧?”秦瀾心看着她問道。
“當然不是,呵呵!本宮是在添妝的,來人,把本宮的添妝禮拿來!”齊冰笑笑,讓跟來的侍女拿過來一個長方形的紅木盒子,“這是本宮讓工匠們打造的一套紅玉頭面,權當福慧縣主的添妝禮,希望縣主不要嫌棄纔是。”
“瀾心不敢,多謝公主!”秦瀾心恭敬地接過。
這套頭面首飾玉如血,的確是十分上等的玉飾,但齊冰送禮怕是沒那麼簡單,難道她親自登門送禮,該不會是說已經給了秦瀾心面子,讓她好自爲之吧?
這時的秦瀾心還覺得是自己腦洞開得太大,但是晚上楊婆婆她們把今日收到的添妝禮放入嫁妝箱裡的時候,楊婆婆單獨把齊冰送的禮拿了出來,找到了秦瀾心。
看到楊婆婆手上的東西,秦瀾心笑着說道:“楊婆婆,是不是這份禮很‘特別’?”
“縣主真是聰慧,三公主親自送來的這份禮可是很有講究的,並不適合跟着您去王府。”今日的每一份添妝禮,楊婆婆都親自驗過裝箱的,而齊冰送來的這套紅玉頭面連她也是驚了一下,這玉的確是好玉,但卻是不宜和嫁妝放在一起。
“有什麼講究?”秦瀾心斂去了笑意,她就知道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