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在距離狐歧山不遠的一處小鎮。
古舊的青石山道上,一名身着藍白長衫,背上揹着一柄青銅古劍的男子。
天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濛濛細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彷彿給整座小鎮蒙上了一片輕輕淡淡的薄紗,只見那人踏雨而來,只見其面容英挺,一雙眸子平淡而內斂,他似乎一點也不將這漫天細雨放在眼中,這份閒情,乍一看,實在不像一個劍術卓絕的絕世高手,反倒像一個揹着家裡偷偷跑出來遊山玩水的公子哥兒。
然而若是有武功高手在此,便會發覺,每一滴雨水,都在落至他身前尺許之內時,便會被一股奇異難明的力量撥至一旁,這股力量,絕非一般高手的護體真氣,而是一股比真氣更爲虛無縹緲,介於虛實之間的神秘力量!
一股清風飄來,掃起一片雨霧,也將道旁大片的樹葉吹落,只見雨霧夾雜着大片的落葉飄至那人身前,奇異的事情出現了,只見那人身旁的雨水,彷彿全都化作鋒利無匹的刀刃,所有葉子與之一觸,立即從正中一分,隨即一分爲二!
狂風落,那人掃了一眼地面,只見地面有幾片樹葉竟是爆散成了一片碎末。
那年輕人搖了搖頭,嘆道:“掌控力度仍不夠啊……”
誰能想到,此人竟以這漫天雨水來磨礪自身對於劍意的掌控力!此時每一滴雨水,竟皆他劍意所操控,化作無數柄利劍流轉於周身。若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劍刃便會劃破自己的身體。難怪他會如此不緊不慢。
此人自是羅凡,他調整好自身的傷勢之後。便一路向人打聽着青雲宗與空桑山的位置,卻發現這裡的人對青雲還勉強知道一點,然而對空桑山,卻是一無所知。
更不用說蠻荒、十萬大山之類的地方。
而這一路奔波,自是鮮有能夠修煉的時刻,而他剛剛達到一個新的境界,這就如同一個高中生畢業之後發現將高中的知識全都學會後,升入大學之後,卻立即感到自己再次變得一無所知起來。
羅凡他能夠很明顯地感到。自身還有很多需要補足之處,因此即便他的修爲已經極爲不錯,也不敢有半點懈怠。
走至小鎮口時,並非趕緊進鎮避雨,反而駐足擡頭:“狐仙鎮?”
他搖頭淡笑,自語道:“這附近的村鎮當真都與狐狸有關,沒一個例外的。”
羅凡看着這煙雨濛濛的小鎮,淡淡自語道:“或許是這片地方太過偏僻吧,這裡看樣子算是遠近最大的城鎮了。若仍是打探不到消息,便御劍胡亂尋一座大城市試試運氣吧。”
以往的世界,無論地名還是各處風貌,皆可以華夏古代的地貌作爲參考。而此地幾乎跟華夏地貌沒半點沾邊,又是地廣人稀,這不禁令羅凡頭痛不已。
因爲下雨的緣故。原本就沒有什麼過客的小鎮顯得更加冷清了,街道上即便偶爾能見着個把人。也是匆匆離去。
過了一條街,羅凡在一間名叫“狐仙客棧”的小客棧前停下。
走入其中。羅凡將客棧內一番打量,只見裡面只有東邊兩桌與最靠裡的一桌稀稀拉拉的坐着幾名客人,是幾名喝酒划拳的江湖人,另一桌則粗布麻衣,穿着樸素,似乎是此地的村民。但其中一人身旁還放着柄刀,在這修仙盛行的世界,大多人都會兩手,顯然也是個會家子。
而稍稍靠裡還有一桌,卻是一人獨自喝着酒,因爲客棧內光線有些陰暗的緣故,再加上對方帶着一頂破舊的斗笠遮住了半張臉,並不能看出其容貌。
“掌櫃的,來一壺好酒,一疊牛肉,你們這有什麼其他好東西,也給我上一點!”古代的吃食大多也就這些,羅凡順手點了點東西,隨後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大塊銀錠子,啪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見那掌櫃的尤在櫃檯上打盹,忽然聽到銀子砸在櫃檯上的聲音,連忙搖頭晃腦地醒了,見到桌子上這麼大一錠銀子,繼而撇了羅凡一眼,眉開眼笑地應道:“好咧!”
說罷便要朝裡間走去,羅凡開口道:“先不忙,容我先問你兩個問題。”
那掌櫃是一名穿着褐色布衫的老頭兒,聽得羅凡的話,頓住腳步,再次打量了羅凡一番,嘿嘿笑道:“這位公子,問題,可不能白問,一個問題,一兩銀子。”
羅凡也不生氣,只道:“想要銀子,也要答得上來才行。”
老頭子笑道:“請講,這方圓百里,還沒有老頭子我答不上來的問題!”
羅凡點了點頭這才問道:“那我便先撿一個最簡單的問,掌櫃的可知道青雲山在哪?”
羅凡話一出口,只見那坐在最裡桌的那人忽然將斗笠往上擡了擡,瞅了羅凡一眼。
那掌櫃先是一楞,隨即眼珠轉了轉,道:“青雲山?好熟悉的名字,容老頭兒想想。”
羅凡看了他抓耳撓腮了一陣,還是沒有作答,心道青雲宗不是挺著名麼?莫非這老頭兒不知道?隨即提醒道:“青雲宗知道麼?”
老頭兒眼前一亮,嘿嘿笑道:“原來是青雲宗啊,小夥子,你這可問對人了,這方圓百里,除了我,保管沒有任何人能回答你這股問題。”
老者拍了拍胸口道:“說起這個青雲宗,那可遠着呢!從此地東行一千里,進了中原,一路往北方走幾百裡……,嗯,找到一個什麼陽的的城市就在青雲山腳下了。”
“河陽?”
“對對對……就是河陽。”那老頭子欣然點頭道,“還是年輕人記性好。”
“這裡離中原有一千里了?難怪沒多少人知道”羅凡目光閃了閃,扔給他一錠銀子,又試探性地問道:“那十萬大山呢?”
見到銀子。老頭子這才眉開眼笑起來,但羅凡下一個問題彷彿把他給問住了。
“十萬……大山?”老頭兒面帶疑惑地看了羅凡一眼。又看了看羅凡手中的銀子,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等了許久,也不見他說出什麼所以然來,不禁惹得羅凡有些不耐地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當然知道!”老頭子再將羅凡打量一番,見他年紀輕輕,出手闊綽,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料想是沒見過什麼市面,再說對方問的地名,連他都不知道。對方問誰都沒用,一副奇貨可居的模樣道:“這個問題,要加一兩銀子。”
羅凡對於銀子本就沒什麼概念,無所謂地道:“可以。”
掌櫃嘿嘿一笑,心道果然是個愣頭青,連忙道,“想起來了,此地往西走,有一片大山。名爲狐歧山,翻過狐歧山,再朝西邊走個上千裡,應該就到了。”
“十萬大山在狐歧山後邊?”羅凡有些狐疑地看了這掌櫃一眼。先前青雲山,羅凡倒是感覺沒什麼問題,但這十萬大山怎麼可能在狐歧山後邊?羅凡思索片刻。隨即不動聲色地問道,“那焚香谷知道麼?”
“焚香谷?”老者再次盯着羅凡打量一番。旋即開口道,“這容易。南邊一千里之外,有一片荒無人煙的沼澤,你去那裡找,自然能找到你要找的地方。”
“呵呵……”就在此時,一陣輕笑從羅凡身後傳來,轉身一看,卻是那名帶着斗笠的男子。
“小子,你笑什麼?”掌櫃見到那人發笑,不由瞪了他一眼問道。
羅凡也拱了拱手,問道:“兄臺爲何發笑?”
那漢子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兀自喝了一口,笑道:“我倒是頭一次聽說,十萬大山在狐歧山西邊,去青雲山要往北走,焚香谷在沼澤裡。”
“小子,你知道什麼?”掌櫃不由怒道。
只聽得那人淡淡地道:“首先,青雲宗在中原坐鎮中天,焚香谷則偏於西南,至於十萬大山,距離此地有萬里之遙,兄臺你來此打聽,不是自找不痛快麼?”
“……”羅凡聞言一楞,這才發現自己有些想當然了,這片大陸地域極廣,從一處到另一處動不動就是幾千上萬裡,完全不像以前,幾百裡已經算是極遠了。
難怪剛纔羅凡聽那掌櫃講的實在不太對勁,區區一介普通人,又怎會知道萬里外的事情?料想方纔全是糊弄人的鬼話。
那掌櫃臉色一冷,瞪了那斗笠男子一眼道:“不要多管閒事!”
那斗笠男子淡淡地道:“怎麼?掌櫃的這是在威脅我?”
掌櫃使了一個顏色,只見店中那幾名男子霍地站起身來,一人將店門關了,而另外幾人,則面露冷笑地朝那斗笠男子走去。
沒想到他們竟不是來喝酒的客人,而是店裡養的打手!
“哦?看來還碰到黑店了?”只見他兩指一拂,杯中酒水突然自行躍起,繼而化作數柄酒劍,瞬間砸在幾人胸口,立時將幾具百餘斤的身體皆砸得倒飛出去!
“修真者!?”那掌櫃登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原本還以爲來往不過是幾個普通的江湖人士,沒想到對方這一手武功,實在像及了傳說中的修真者!
他看也懶得看已是嚇得面無人色的掌櫃,只淡淡地看了羅凡一眼,問道:“小兄弟,可否斗膽問一句你尋青雲宗於焚香谷的目的是什麼?”
羅凡撇了對方一眼,不動聲色地道:“我不過聽說青雲、焚香這些宗派乃天下有數的名門大派,而十萬大山又是出了名的險地,出門在外,造訪仙宗,探求險地,不正是人生一大樂事麼?”
江湖行走,逢人只說三分話,羅凡還未弄明白對方的身份,因此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卻又合情合理。
那人撇了羅凡一眼,以前從未見過此人,也只以爲是一個初出江湖的愣頭青,不由失笑道:“小兄弟倒是豪氣,不過十萬大山乃是天下各妖獸蟄居之地,危險重重,即便是天下三大門派的前輩進入其中,也要謹慎小心,若小兄弟肯聽我一言,我覺得還是暫且打消了探索的念頭爲好,倒是青雲宗與焚香谷兩處可以走一走。”
羅凡拱手道,“多謝朋友指點,今日之事,謝過這位朋友了,還未請教朋友姓名。”
那人拿起靠在桌沿上的寶劍,站起身來,淡淡地笑道:“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本就是些該做的事情,何必言謝?我姓蕭,名字嘛,就先容我賣個關子,我想我們日後還會再見的。”
隨後再瞪了那掌櫃一眼道:“日後若再讓我見到你們做這些黑心之事,饒不了你們!”
“是是是!”幾人連忙將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十萬大山距離此地有萬里之遙麼?那死澤那些地方呢?”羅凡想了想,此刻也沒有心情再吃東西,隨之出了客棧。
就在幾人離開之後,只見那掌櫃與躺在地上的幾人相視一眼,只見其眼中的一絲冷意。
不多時,只見一隻信鴿飛出客棧後院,藉着這濛濛的雨幕,飛向高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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