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新娘

085 新娘

蘇南在家中呆了小半日從便匆匆離開了,那兩包藥,被他塞到了櫃子底子,不知還有沒有見天日的時候。

蘇南剛走,張媒婆便找來了。

張媒婆站在門口喊道:“阿南他娘,在家嗎?”

“在,在!”阿南邊應邊從屋裡走了出來,她一看到門外站的是張媒婆,便笑了起來:“你可算是上門了,我都等了好幾天了,人找得咋樣?”

張媒婆笑得燦爛:“自然是有好姑娘,這一次我可幫你挑了三個呢,一個是餘家村的,一個是李村的,還有一個是鎮上的。”

阿南他娘一驚,“咋還有鎮上的?鎮上的哪瞧得上我們鄉里人,你可別糊弄我。”

張媒婆樂不可吱的說道:“你可是知道我的,我咋會騙你呢,最後一個雖然說是鎮上的,可是卻是要回村裡的,她以前是大戶人家的丫頭,因爲小姐要出嫁,便放將她放了出來,還給了一筆銀子,這纔回到了孃家準備找個好人家嫁了。”

阿南他娘有些不樂意:“當丫環的,那不是奴才,我想着,那年紀也不小了吧,要不怎麼會放出來?要是跟小姐年紀相當,那應該做陪嫁的啊。”

張媒婆卻是掩嘴笑道:“嫂子您可說錯了,那姑娘是自個求着出來的,那姑娘便是陳三小姐的丫環,這不,陳三小姐要嫁到常家,她不樂意當通房,便求了恩典出來了,照我說啊,這個姑娘是個實在人,要不能放着那榮花富貴不享,非要嫁給莊稼人?”

阿南他娘聽到這話,心裡對那姑娘的印像好了一點,不過,她還是問道:“不是說還有兩位姑娘嗎,家裡啥情況,人咋樣?”

張媒婆說道:“一位是李家村的,姑娘能幹得很,生得也不錯,就是有個後孃,還有一位是餘家村的,這個倒是父母雙全,只是她娘一邊生了六個閨女,才生了個兒子。”

阿南他食皺起了眉,前面那個克母,要不她娘能早死?萬一嫁過來剋夫就不太好了。還有後面這個,連生了六個閨女,那兒子豈不是寶貝疙瘩,會不會一個勁的補貼孃家啊?

張媒婆忙又說道:“我看啊,還是那個鎮上回來的姑娘好,給人做丫環,幹活肯定是一把手,再說了,她可是跟着大戶人家的小姐,肯定知書達理,阿南他娘,你說呢?”

阿南他娘動心了,於是問道:“那姑娘叫啥名,哪個村的?”

張媒婆一看阿南他孃的表情,心裡一喜,忙說道:“劉家村的,叫劉翠,都喚她小翠,人長得可俊了,配你家阿南可是夠夠的,以後要是生下孫子,肯定好看。”張媒婆覺得這家姑娘是見過世面的,到時候封的紅包肯定是最厚的,所以她纔會這麼熱情的跟阿南他娘介紹這家。

“那身子骨咋樣,可不要太瘦的。”阿南他娘擔憂的說道。

“放心,那姑娘胸大,屁股也大,是個生男娃的料子。”張媒婆面不改色的說道。

那小翠可不是張媒婆形容的這個樣子,可是張媒婆心裡都想好了,等到相看的那天,拿些棉花在小翠的胸啊屁股啊還有腰那裡墊墊,那不就壯了嗎,除非親手去摸,否則肯定是看不出來的。

一般相看,哪有人會動手去摸姑娘的呢,所以啊,這事準成。

張媒婆有信心得很。

阿南他娘一聽是生男娃的料子,迫不及待的說道:“啥時相看啊?”把人看好了,她就去下定,等兩家定了親,她再告訴阿南,那時候由不得阿南不娶。

那壞小子,也不知是什麼毛病,總是拖拖拖,她還是自己拿主意吧。

張媒婆一聽要相看,便眉開眼笑的說道:“好好,不如就明日吧,明天可是雙日,大吉。”

阿南他娘高興道:“好,就這麼定了。”

就在蘇南不知道的時候,他娘悄悄的爲他定下了一門親事。

——

蘇望與袁煥先去了長風鏢局,接待他們的是一個鏢師,他看這兩位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做生意的,既不是做生意的,就不會遠遊,也不需要鏢師保護。

鏢師溫和的問道:“兩位來鏢局有何事?是需要我們護送東西還是護送人啊?”

袁煥上前一步說道:“我們想去蜀地,想請問一下有沒有去蜀地行買賣的商家,我們……”

“出去出去!”那鏢師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你們既然不是來做生意的,那就給我出去。”就算他們鏢局有去蜀地送鏢的,他也絕對不會透露消息的,誰知道這人是正經的百姓還是來截鏢的賊人,他們可不想冒險。

蘇望和袁煥才說了一句話便被趕了出去,不過是問問事情,就被趕了出來,這鏢局也太狠了吧!

之後,他們又去了另外兩個鏢局,結果還是一樣的待遇。

最後一個鏢局甚至還有小鏢師拿唾沫吐他們:“你們這類我見多了,不過是來打探消息想截鏢,你還真以爲我們鏢局的人是傻子嗎!呸,給我滾,滾得遠遠的!”

袁煥跟蘇望這才知道,原業是將他們當成截鏢的了,他們哭笑不得,心中卻是遺憾,看來這個法子是行不通了。

他們失望的走了,因爲一連跑了三家鏢局,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天都黑了。

蘇望嘆氣道,“這個法子看來是行不通了。”

袁煥淡淡點頭:“嗯。”

看來身份不同,所受的待遇也不一樣啊,以前的時候,那些鏢局的人哪裡敢這樣對他,此時他才覺得,小人物的生活,尤其艱難呢。

不過,倒不是沒有法子。

袁煥站了起來,他揹着手走到窗邊,窗外的黑色讓他的心慢慢的靜了下來。

過了半響,他忽然回頭對蘇望說道:“我有辦法了。”

蘇望聞言,一喜,他出聲問道:“什麼辦法?”

袁煥慢慢說道:“我不是有些拳腳功夫嗎,我可以試着加入鏢局,如果他們要我的話,我再慢慢打聽去是否有去蜀地的商隊,到時候再暗中告訴你,你可以直接找上那些商隊。”

蘇望心裡一動,不過,他還是有些擔憂:“這些鏢局都不肯要我們,那些商隊會讓我們加入嗎?”

袁煥聽到這話,微微皺眉。

他又想了一個主意,只見他說道:“這樣吧,你不是買了鋪子嗎,你這幾個月將鋪子開起來,最好能賣些有特色的東西,只要名聲傳了出去,讓那些做買賣的知道你不是騙子不就成了嗎,到時候將賣的東西拿到蜀地去買賣,這樣便是拿路引也方便許多。”

蘇望拍掌道:“這個主意好。”

袁煥微微一笑:“我剛到看到長風鏢局正在徵鏢師,我明日便去看看。”

蘇望卻是不贊同:“你今個纔去過,他們肯定認得你的臉,若是明天再去,他們肯定以爲你另有所圖,不會讓人加入鏢局的。”

袁煥眼眸一垂:“我有辦法。”

蘇望忽然又說道:“若是你一直不能恢復憶記,那加入鏢局倒也不錯,起碼有個正當的活了,到時候說親也容易啊。”

袁煥偏頭看向窗外,並不接這個話題,說親?真是好笑,京裡想跟他說親的媒婆都排到了城門口,他哪需要操心這個。

蘇望見袁煥沉默起來,以爲戳到了他的傷心處,於是不再說這話,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要是我我真能在蜀地找到我爹就好了,這樣我娘就不會難過了,我也能舒坦點了。”

蘇望才十六歲,就要立起門戶,其實挺累的,這話不能對外人說,更不難對家裡人說,不過此時正好碰到了一個失憶的銀刀,所以他纔會樣說,銀刀可不是多話的人。

袁煥隨口應道:“是啊。”

他正在想,他除了混進鏢局打聽消息外,還去看一看在郊外養病的‘大人物’,他想知那是他的下屬呢還是另有其人?

因爲吳知的院子被翻得亂七八糟,袁煥便跟蘇望睡在一個屋子,不過,銀刀並沒有睡牀上,而是直接躺在桌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來,腰痠背痛的。

失憶的時候他還能跟別人擠一擠一起睡,可是自打記憶回來之後,他是絕對不會再跟陌生人同牀共枕了,他非常討厭睡覺的時候有人在他旁邊。

天才亮,鎮子上就傳來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今天是正是陳三姑娘跟常謙成親的日子,因兩家都在鎮上,所以纔會這麼熱鬧。

陳府。

陳三姑娘三更天就起來了,此時喜娘正在用棉妙線爲她絞去臉上的汗毛,喜娘使的勁特別大,陳三姑娘臉上一陣陣的痛着,每個新嫁娘都得這樣,她只能忍着,反正這輩子也就這一次。

陳夫人看着穿着一身紅嫁衣的陳三姑娘,眼中含淚。

這是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如今長大了,要嫁了,她捨不得啊。

春蓮遞了帕子給陳夫人,輕聲說道:“夫人,三姑娘嫁了好人家,您該高興纔是,若是真想哭,街會上花轎的時候再哭,現在哭得太厲害,仔細腫了眼睛。”

陳夫人接過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她忽然低聲對身邊的春蓮說道:“你去瞧瞧白姨娘她在做幹什麼。”白姨娘這幾天太安分了,倒讓她覺得古怪了,上一次白姨娘跟老闆哭求將兩個姑娘的出嫁放到一天,老爺是同意了,可是她沒有同意,這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讓陳夫人覺得不解的是,白姨娘竟然不吵也不鬧,也沒有趁機爲自己爭些銀錢,這倒是不像她了。

所以,這幾日陳夫人對白姨娘格外的上心,生怕她整出什麼幺娥子。

“夫人,白姨娘在屋裡繡花。”

“夫人,白姨娘正在做點心。”

“夫人,白姨娘正在跟四姑娘說私房話。”

“……”

春蓮這幾日報上來的情況都正常的很,可就算如此,陳夫人也沒有放鬆戒心,她深知白姨娘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人。

——

白姨娘看到陳夫人悄悄派人來她這打探消息了,她低着頭喝茶,嘴角往往往上一彎,這幾日她故意這樣安分守己,瞧,這不就將陳夫人的注意力全引來了嗎,以至於陳夫人將大半時間都浪費在她身上,而忽略了那邊正在養病的陳老夫人。

白姨娘心裡越發的得意。

陳老夫人終究還是站在了她這邊,老夫人還是心疼四姑娘的,四姑娘就要嫁入好人家了,至於三姑娘,那是陳夫人該煩的事,她才懶得想。

等明白這事被人知曉了,那也是陳老夫人做的,可不與她相干,再說了,陳老夫人也活不了多久了,常家人的再如何生氣,也不能將一個將死的人出氣,不是嗎?

四姑娘氣乎乎的過來了,她找白姨娘哭道:“那陳婉之有一百二十臺嫁妝,都是滿滿當當的,我的嫁妝呢?”

白姨娘笑道:“你不會比她差的。”

四姑娘還是很不高興。

白姨娘也沒哄她,她任由着四姑娘生氣,生氣纔對呢,這樣才能迷惑陳夫人,不是嗎。

白姨娘擡頭看了眼窗外,天可真亮啊,離天黑還得好久呢。

——

“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

陳府外極爲熱鬧,通報的人急急的跑進了府內,將新郎到來的消息傳開了。

常謙一身紅色喜服,騎着俊馬而來,他身後跟着迎親隊,一路走來,極爲熱鬧。

路的兩邊圍滿了百姓。

花轎臨門,陳府的人點了炮仗迎接。

中間又是長長一串迎親之禮,常謙三次催妝之後,陳三姑娘這才上依依不捨的別了陳夫人陳老爺,上了花轎,在轎中,她早已哭成了淚人。

這一天對陳三姑娘來說,有哭有笑,有喜有喜,等她拜完堂,就被扶進了新房,她端正的坐在牀上,等着新郎來挑蓋頭。

時間過得極快,不天不覺,天就黑了。

紅巧守在陳三姑娘身邊,她小聲問道:“姑娘,您餓嗎,要是餓的話吃些糕點吧,桌上有呢。”

陳三姑娘隔着紅蓋頭說道:“嗯,給我拿兩塊過來。”

紅巧走到桌邊,捻了兩塊糕點,輕輕的放到陳三姑娘的手中,陳三姑娘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她是真餓了,她這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

才吃了兩口,陳三姑娘就覺得困極了,她迷迷糊糊的靠在牀邊睡着了。

陳三姑娘是被凍醒的。

她發現自己躺在草叢上,身上是軟乎乎的草地,頭頂上是漆黑的夜空,這是哪?她不是應該在新房嗎,爲什麼會在這裡?

陳三姑娘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還好,是自己的那身嫁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三姑娘摸黑站了起來,她在這裡轉悠了半天之後才發現,這裡是常府!原來還在黨府,陳三姑娘鬆了口氣,她還以爲自己跟上次一樣,被人拐了呢!

既然是在常府,陳三姑娘便放心了,她摸索着,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新房。

新房外,有兩個陌生的丫環守着,陳三姑娘心想,大約是常謙的貼身丫環吧,她並沒有在意。

她直接朝新房走去。

那兩個丫環卻是攔住了她,不過,在看到她穿着一身大紅色喜服的時候卻是愣了一下,那個高一點的丫環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這身衣服?”

陳三姑娘端正的站着,微微皺眉:“我是陳府的三姑娘,也是今天的新娘,難道你們瞧不出來嗎?”

那兩個丫環聽到這話,卻像是傻了一般,矮個那個卻是呆呆的說道:“可是,可是新娘在房中啊!她剛剛纔跟少爺歇下啊!”

什麼!

陳三姑娘的臉一下子變得極爲慘白,她在外面,屋裡怎麼會有新娘?

陳三姑娘第一個想到的是,難道屋內的是她的丫環?她記得是她是吃了紅巧遞來的糕點之後,一下子變得極困,然後睡了過去,之後就出現在常府的院子裡了。不對,這糕點是常府準備的,而且,屋裡的肯定不會是紅巧,紅巧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陳府跟常府追究起來,紅巧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所以,是另有他人?會不會是常謙的相好在裡面?陳三姑娘的腦中成了一團麻。

算了,不想了。

陳三姑娘提起裙子便往屋裡衝去,砰的一聲,屋門被狠狠的踹開了!

常謙一下子驚醒了,他猛的坐了起來,寒着臉問:“發生了什麼事?”

陳三姑娘冷聲道:“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常謙掀開了紅簾。

紅燭還未燒盡,屋裡還亮着,陳三姑娘身着一身嫁衣站在牀前,常謙坐在上牀上,身上佈滿紅痕,他的身邊,還睡着一個沒穿衣服的姑娘。

陳三姑娘的臉色更難看了。

常謙看清陳三姑娘的臉,也是一驚,他的新娘在外面站着,那他身邊躺着的這個,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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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zx19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