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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祥秋聞言真真的爲難,關太醫現在因爲皇后娘娘即將臨盆已經常駐林宅,他若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份,也就罷了,可已經知道,便是皇后在哪裡,哪裡就是鳳殿。

雖然他心裡沒有看不起春秋的意思,更是真心愛她。但帶着醉莊出身的春秋進出皇后娘娘的鳳殿,他尚沒有那麼渾的腦子。

春秋‘痛苦’的看着駱祥秋,她都如此讓步了!駱祥秋還——春秋乾脆哭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就在外面等着還不行嗎?真的只在外面等着……”說着手按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眼裡都是淚水。

已經弄不清當初爲什麼非要請到關太醫,但是在一次次失敗後,變成了執着,彷彿讓關太醫再給她診一次脈已經成了心魔。

駱祥秋沉重的沉默了好一會突然擡起頭,眼中帶着豁出去的孤注一擲:“好!我們現在就去!”

春秋聞言心瞬間寧靜下來,甚至有鬆口氣的輕鬆,她贏了!?贏了一場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執着!

春秋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什麼時候這樣無聊了!但想到可能會在這件事惹惱那位清高的林東家,也有種給姐妹復仇的感覺,她不仁不義,她又何必對這種傲慢的人客氣。

駱祥秋叫了馬車,帶着人,浩浩蕩蕩的出發了,雖然心裡也很忐忑,拿不定主意,但是他想如果他們不進去,只是……悄悄的從後門讓關太醫看看,應該……不會觸怒聖顏……

此時,駱府內,正要喝藥的駱夫人聽到下人來報,震驚的手裡的藥碗險些灑了:“你說什麼!老爺帶着那個女人出去了!”

老奶孃點點頭,神色非常擔憂:“說是去了林府……”

“胡鬧!”範氏氣的瞬間把藥碗摔在地上!“那個女人瘋了!老爺也瘋了嗎!”

……

另一邊,馬車停下後,春秋沒料到自己真的沒有下車,且透過小途掀起的車簾發現,這裡甚至不是林宅的正門!

春秋蒼白的臉上突然覺得非常諷刺,這就是她再三爭取、不停叫鬧的後果!當真是讓自己變成了笑話,到頭來只是在人家背後偷偷的被診上一脈!

春秋的手悄悄的放在肚子上,她要的就是這樣羞辱的結果嗎?‘努力’了幾個月,就是爲了在後門讓一個老頭子給她偷偷摸摸的診一次脈?

春秋突然覺得很不甘心!憑白計劃了這麼久,受了這麼大的罪……甘心嗎……

春秋眼裡突然閃過一絲冷芒,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是她想要的不是嗎?那麼爲何不能爲她做點什麼……

但春秋一瞬間又猶豫了?猶豫着彷彿有一股意識拉着她不願動手。

駱祥秋拍着林府的後門。

門很快的打開,卻沒有向以前一樣子在駱祥秋亮出身份後讓他進去,而是快速回去稟告。

駱祥秋焦急的等待着。

片刻後,另一個身形臃腫,但身影微彎,聲音詭異的男子迎過來恭敬的行了一禮後,咳咳奸細的嗓子,儘量把聲音壓的低沉:“駱都統,您恐怕來的不是時候。”

駱祥秋在看到來人時,也泄氣大半,想不到現在皇上竟然在這裡,這位便是除白公公外,皇上身邊的二號人物,但……

駱祥秋忍不住小聲求道:“公公,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嗎?只是讓關太醫給診個脈,不會耽誤娘娘的事的。”

胖乎乎的中年公公道:“駱都統您別爲難小的啊,這要是娘娘就在這個節骨眼生了,奴才有幾個腦袋啊。”

“公公您……”

胖公公趕緊搖頭:“不行,不行,駱都統這事真不行,皇上十分在意這一胎,比三殿下那時候都上心,我勸你一句,又不是嫡子,您駱大人更不缺孩子,別在這事上犯了糊塗。”說完便關上了林宅的後門。

駱祥秋心裡如醍醐灌頂,明白自己今日之舉多有不妥,但想到馬車裡的人,忍不住擡起手想再敲,但經歷過官場起起伏伏的駱祥秋,最終放下了手往馬車走去。

春秋聽說連這樣‘卑微’的診斷也被對方‘拒絕’時,頓時覺得更加可悲,甚至覺得無比可笑……

她退步至此也不可以嗎?那個女人是想爲她的好姐妹‘報仇雪恨了’!但搶走陸辰意的又不是她。

駱祥秋見春秋面如死灰,心中刺痛,明知不可還忍不住承諾:“我們明日再來……”等皇上走了,明天或許能趁關太醫休息的時候請他一刻鐘的時間。

明天?春秋看着駱祥秋眼裡顯而易見的擔心,突然有一個瘋狂的決定,如果這個孩子沒了呢!足不足以讓駱祥秋與夜相反目成仇!足不足以因此撼動那個女人在夜相心裡的地位!

春秋第一次如此憎惡一個人,一個明明比她們高貴不到哪裡去,卻處處不足的女人,一個麻木不仁、張揚跋扈的人。

春秋想:你不是不想讓我進去嗎?你不是覺得我會髒了你的地方?如果她今天偏偏就要進去呢!

春秋剛剛猶豫的目光突然變的堅定,手掌頓時用力,一股鈍痛的感覺頓時從小腹充斥全身,本就在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她腹部時,她微微偏頭,咬碎了出門時,放在戒指裡的藥物。

“啊……老爺……孩子……孩子……”

車上的人頓時慌張不已,當小途從主子衣衫下摸出血跡時,頓時開始尖叫。

慌張的駱祥秋也傻了眼,再沒有常識,當了幾個孩子父親的他也知道春秋現在很危險!

駱祥秋頓是什麼都不顧的衝下車,使勁砸緊閉的木門:“開門!開門!——”

門再次吱呀一聲打開。

駱祥秋瞬間就要往裡面衝!

但現在是什麼時候,又有元謹恂來這裡看孩子,會隨隨便便讓什麼阿貓阿狗闖進來,立即從旁邊伸出一隻腳,把想闖進去的駱祥秋踢了出去!然後冷麪侍衛重新站回門後,警戒的養神!

駱祥秋知道對方下手輕了,如果不是認識,就憑他私闖皇上在的地方身首異處也不爲過,他心裡何嘗不是沒底氣,但——

駱祥秋立即爬起來衝過去:“求求你們了!我夫人現在大人孩子都有生命危險!我不是要進去!只求你們叫關太醫出來一下就行!娘娘又不會這一會半會的生!我夫人孩子如果沒有太醫診治現在就回死!求你們通融一下,求你們了!”

誰不想賣駱祥秋的一個人情,但他這着急的樣子,就知道馬車裡的女人對他很重要!“等着,奴才去請吳公公。”

胖胖的吳公公很快就到了,提着下羣,領邊綴着黑色的貂毛,雖然是制式的衣衫但品質絕對不比駱祥秋身上的差。

吳公公的臉上此刻充滿了爲難:“駱大人,您別讓小的爲難了,皇上就在前面陪娘娘賞花呢!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然後轉身拉過匆匆趕來的徒弟和一位揹着要想的中年人:“這位你見過,關太醫的徒弟,快快看看夫人吧。”

駱祥秋哪還計較是不是太醫,春秋情況危機,只要是個大夫就行了:“快,大夫快!”

吳公公看着門外慌慌張張的一行人,還有那象徵駱府威嚴的馬車,無聲的搖搖頭,心想,駱大人什麼時候也因爲個女人拎不清了。

吳公公剛想轉身往回走,突然見駱大人焦急的跳下車,衣袍上有明顯的血跡:“吳公公!能不能讓我們進去!我夫人她小產了!現在情況危機!必須——”

吳公公頓時睜大眼睛,甚至不顧身份的把其打斷:“駱大人你瘋了!讓你一個見血的女人進待產皇后的宅子!是您不想活了還是奴才不想活了!”

駱祥秋立即知道不好!是他一時衝昏了頭!所以立即轉身向不遠處的一道門跑去,然後使勁拍砸!

吳公公見狀立即命人關上一半院門,然後讓人拿上一把斧子給駱大人,就是這樣他也不放心,祈禱着這羣瘟神快點走開!

這若是將來萬一皇后難產,欽天監掐指一算,算出是因爲今日的血光之見,他就死定了。

駱祥秋別人叫停才發現這家沒人住!急忙結果斧子劈門砍鎖!但住在這一片的人,誰家的門鎖也不是紙糊的。

小途不停的下來觀看,車上一半的人早已被哄了下來,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着。

小途已經忍不住再向看起來胖乎乎且很溫和的吳公公借熱水。

吳公公高冷的站在那裡,眼睛都沒眨一下!

小途急的不得了,撲通一聲便給吳公公跪下了,不斷的用腦袋在石板階上磕頭:“求求你了,我們夫人危在旦夕!您就讓我們進去吧!求求你了!我們夫人人很好的一定能給您家主子帶來福氣真的真的——”

吳公公會在乎別人的苦求才怪,見駱大人終於砸落了斜對面的木門悄悄的鬆口氣,終於能打發走了。

但就在駱祥秋跑回來讓這些人快進去時,一陣溫和的嗓音打破了喧鬧的寧靜:“吳小胖,這裡怎麼了?鬧哄哄的,在前院都聽見了。”

吳如意頓時覺得腿一軟,一身冷汗:“娘……娘娘……”

元謹恂扶着林逸衣的手臂,也滿臉不悅的同時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