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驚動

147 驚動

“跟着我做什麼。”嚴大奶奶怒視身邊的丫頭,“蠢貨,還不快去告訴大爺!”

她身邊的丫頭點頭應是,飛快的朝前頭跑去!

嚴大奶奶和趙大奶奶對視一眼,趙大奶奶眉頭緊蹙,心有餘悸的道:“你可知道宋太太是什麼時候讓人去找岑太太幾個人的?還有郭大人……我沒有看到她和旁人說話。”她到此刻都沒有想明白。

但是她就是覺得這位宋太太雖年紀小,可心機卻是深不可測,明明一開始她處在被動的位置,可等她一開口,就讓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思路走,輕易的就掌握了話語權,從被動的位置上轉爲主動,不知不覺嚴大奶奶就成爲了衆人聲討的那一個。

這樣的女子,全然不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便是那在大府裡活了幾十年的夫人,也不如她這般精明有城府。

她們錯就錯在,一開始太輕敵了。

嚴大奶奶對宋太太示好,宋太太就毫無反抗能力的跟着她們去這裡到那裡,笑語盈盈,她們就以爲這個小姑娘是個單純的,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反被她將了一軍!

“太后娘娘那邊……”趙大奶奶憂心道,“你可想好了怎麼說了!”

嚴大奶奶望着前面各自上了馬車的李氏和幼清,不以爲然道:“太后娘娘向來無利不起早,她如今失勢,正巴不得我們給她送好處去,今兒我們一去,她指不定心裡多高興。”又道,“至於旁的,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怎麼說了,太后娘娘只要不傻,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幫着宋太太而反過來打壓我!”

趙大奶奶想想也對,宋弈畢竟官位低,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嚴閣老以及彭尚書相比,太后娘娘只要會權衡,就一定知道幫助哪一邊對她纔有更大的好處!

兩個人說着上了馬車,李氏的車在前徐徐出了郭府的大門,嚴大奶奶的馬車跟在後頭也出了巷子,嚴大奶奶在車上喝了口茶,想到謝周氏方纔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早知道這麼沒用,怎麼也不會挑她!”

趙大奶奶回道:“此婦人心性不穩,見識短淺,倒是那位岑太太有些見識,可惜,這樣的人也最難說服,反而這位謝周氏更容易些!”

嚴大奶奶想想也是,要不是謝周氏的性子這樣,她也不會輕易被她們利用,要怪還是要怪方幼清,這個女人,她勢必不能放過她。

馬車行了小半個時辰,在皇城的西側門停了下來,幼清由採芩和綠珠扶着下了馬車,她的視線透過打開的側門便望見長長的一條甬道,紅牆琉璃瓦,青石磚冷冷清清的鋪在地面上……不知從哪裡隱隱傳來嚶嚶的啼哭聲,忽遠忽近,令人心生悲涼。

這裡她不是第一次來,恐怕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她轉目望着又期待又緊張的採芩和綠珠,朝她們笑笑,道:“一會兒進去不要亂說亂看亂走!”雖聖上不住在這裡,可皇城的規矩卻沒有鬆懈,不但不能鬆懈,反而比聖上在時還要森嚴幾分……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裡面的人被銅牆鐵壁包圍着,這一生有的人都很難再走出來。

“怎麼了。”李氏笑盈盈的望着她,“第一次進宮?”

她第一次進宮是什麼時候,好像就是嫁給徐鄂的第二天,她跟着徐鄂拜見太后,當時她還住在坤寧宮……

“是!”幼清笑着道,“還勞大奶奶多提醒幾句,妾身怕一會兒失措會說錯什麼,惹惱了太后娘娘!”

現在知道怕了?李氏打量着幼清,見她垂着頭目不斜視,看上去真的很緊張的樣子,但是她卻是覺得,幼清這個樣子卻是裝出來的,要是真的怕,她剛纔就不會那麼大膽的提出來跟她來宮裡了。

“那是一定的。”李氏親切的說完,回頭見嚴大奶奶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她便和身邊的嬤嬤吩咐了幾句,嬤嬤拿着錦鄉侯府的名帖去找小黃門,小黃門便飛快的朝裡頭跑去……

嚴大奶奶走了過來,冷眼打量着幼清,譏誚着道:“宋太太不委屈了?可真是沒有想到,你還有這等詭辯的本事!”

“大奶奶還是把話留着和太后娘娘說吧。”幼清根本不看嚴大奶奶,憤怒的道,“您這樣的人,我無話可說!”話落,拂袖讓開,一副不欲爲伍的樣子。

嚴大奶奶被幼清的話堵的臉一紅,指着幼清就道:“你休要囂張,不要以爲今天的事被你詭辯過關了,我告訴你,事情還沒有完!”幼清不理她,嚴大奶奶就快走了幾步,瞪着幼清道,“你啞巴了,剛纔不是口齒伶俐的很嗎!”要打人的樣子。

幼清轉頭過來目光如利箭般看着她,冷笑道:“嚴大奶奶,人活着都是有羞恥心的,方纔的事情你不覺得羞恥嗎,我可真是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臉面能撐得到現在讓你如此的盛氣凌人,我若是你便該尋一方帕子把自己的臉遮住,!”

“你!”嚴大奶奶聽着就擡起手來要打幼清,李氏和趙大奶奶看着立刻走了過去,一人一邊拉住嚴大奶奶,李氏不悅道,“嚴大奶奶就是鬧也要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吧!”

“好了,好了。”趙大奶奶拉着嚴大奶奶往後退,低聲道,“你和她現在說這些做什麼,豈不是平白趙氣受,你不如留着話一會兒去給太后娘娘說!”她是看出來了,宋太太就是個牙尖嘴利的,若真吵起來嚴大奶奶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嚴大奶奶氣的不行,一個七品行人司正的太太,就敢在她面前這麼囂張,這滿京城若論身份尊貴的,沒有幾個人能越得過她,這個方幼清太給臉不要臉了,她今天若不將她這口惡氣出了,她就不姓彭!

“大奶奶。”嚴大奶奶方纔派出去的丫鬟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貼着她的耳朵道,“大爺說讓您立刻回家,不要進宮!”

嚴大奶奶聽着一愣,問道:“大爺真這麼說的?”

丫鬟點了點頭,嚴大奶奶皺眉看着方幼清,她要是這個時候走了,豈不是認輸了,那她的臉面,嚴府的臉面豈不是要被一個小小的七品官踩在腳底下了,嚴大奶奶恨的牙根直癢癢。

就在這時,小黃門跑了回來,和李氏道:“徐大奶奶,太后娘娘有旨,宣你們覲見!”

李氏點點頭,回頭笑望着嚴大奶奶和趙大奶奶以及幼清,道:“走吧!”幼清點點頭跟着李氏往裡頭走,嚴大奶奶便有些猶豫不決,趙大奶奶問道,“怎麼了?”

嚴大奶奶吞吞吐吐的道:“大爺說讓我立刻回去,他有要事和我商議。”

“那就不去了?”趙大奶奶看看已經快要進門的李氏和幼清,道,“那太后娘娘那邊要怎麼解釋。”這是宮裡不是商鋪,不是你想進就進,不想進就走的地方。

這一點,嚴大奶奶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胸口堵着的惡氣。

“嚴大奶奶。”忽然,幼清回頭朝她冷冷笑了笑,揚着眉挑釁的道,“你怕了?”又道,“沒想到大奶奶這樣的尊貴,便是太后娘娘傳召,你也能思索幾番,猶豫着幾刻……”

這話李氏聽着耳朵裡,心裡便升了股氣出來,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裡,便是她們徐家最無法容忍的事情,她眯着眼睛,惱怒的道:“既是來了,也稟報了太后娘娘,這會兒去不去還真由不得你!”

嚴大奶奶一愣,頓時要開口,她身邊的丫鬟又拉住了她,低聲道:“大爺還說,若是您真的非要進去,那便去,但是定要記住一點,不管太后說什麼你都不要頂嘴,他稍後便會讓人去接你離開。”

“蠢貨!”嚴大奶奶轉手就給了丫鬟一個耳光,“在我面前也故弄玄虛!”話落,拂袖大步朝前走,冷笑着看着幼清,一字一句道,“怕你不成!”

幼清笑笑,進了西側門,柔軟的鞋底在打磨平滑清掃的一塵不染的青石磚上發出嗒嗒的聲響,她回頭朝站在門外捂着的臉的丫鬟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挑……外傳嚴志綱自小聰明絕頂,無論什麼難題到他的手中,都會被他不費吹灰之力的解決,現在看來到是不假,他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能派人來攔住嚴大奶奶,顯然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採芩和綠珠虛扶着幼清,邊走心裡邊犯嘀咕,不是說宮中富麗堂皇嗎,怎麼走了一路都是這種看不到頭的甬道,她們都不記得走了多久,拐了幾個彎路過幾個緊閉着的小門……卻什麼繁華景象貌美貴人都沒有見着,除了高高的紅牆便只是高高的紅牆。

“貴人們都在那一扇扇的小門後面。”幼清看了眼走在前頭的李氏和嚴大奶奶幾人,低聲和她們解釋,“因爲聖上不住在這裡,也從不招人侍寢,所以貴人們便不再出來走動,宮裡比起以前寥落不少。”聖上在她們還有爭的焦點,如今聖上不在,她們還爭個什麼勁兒,自然是各自關了門過日子……沒有盼頭,自然也就沒有那些話本中所說的爭奇鬥豔血雨腥風。

綠珠愕然,她驚詫的道:“那那些貴人,豈不是像坐牢似的?!”關在一個小院子,哪怕那個院子再美再華麗,那也是牢籠啊。

幼清點點頭,道:“這還算是好的,在鍾粹宮後有個乾西所,裡面宮殿繁多,卻都是關着被幽禁的妃子,那些人不但出了不皇宮,便是連乾西所殿門都出不得!”

綠珠捂着嘴巴,驚歎不已!外頭的人都喊宮裡的女人喊貴人,民間不知多少話本演義說宮裡妃子的事情,無不是過着令人豔羨的生活,要知道,她們服侍的可是聖上啊……

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些所謂的貴人們,過的生活卻宛若囚徒一般!

“噓!”幼清做出噤聲的手勢,指了指前頭,採芩和綠珠就順着她的手指望着前面,遠遠的就看到一座側門前立着六個小內侍,這一路走來,只有幾個門外立着小內侍,但大多都是一個或是兩個,只有這裡是最多的。

李氏已經在門口停了下來,幼清擡頭去看,便看到高高的宮門上,掛着碩大的鎏金牌匾,上頭寫着鍾粹宮三個字!

採芩和綠珠隨着李氏帶來的丫頭婆子留在了門外,幼清則跟着李氏進了門,鍾粹宮比不上坤寧宮一半的大小,甚至有些荒廢的樣子,太后娘娘身邊的謝嬤嬤笑眯眯的迎了出來,道:“大奶奶可算來了,太后娘娘昨兒還唸叨您呢。”她說着,就朝李氏身邊的幾個人看了眼,視線落在幼清身上……事情她已經聽說了,所以對幼清格外的好奇。

十幾歲的小丫頭,先皇在世時她見得多了,可是哪一個初進宮,不是東張西望縮手縮腳的,可這位宋太太卻是很鎮定,垂着眉眼淡定從容,跟着李氏一起朝着她行禮微笑,舉止得體大方,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她笑着和幼清幾人頷首,引着衆人進了正殿。

太后端坐在一方八步牀上,幼清垂着眉眼只能看得到她腳上穿着的一雙秋香色福壽鬆底鞋,針線細緻,做工講究……隨即李氏跪了下來磕頭,幼清跟着她跪在了身後,道:“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都起來吧。”太后的聲音不高,有些沉沉的略顯得沙啞,聽不出她此刻的情緒,幼清跟着衆人起身,太后道,“都坐吧!”

李氏謝過,在前頭的一張杌子上坐了下來,幼清也跟在她身後,坐了半個身子,但眉眼始終未擡。

“靈雪和知秋哀家是見過的,不過算算時間,也有好幾年了,瞧着你們珠圓玉潤的,想必成親後過的是不錯了。”太后說的不疾不徐,一字一句的壓的不輕不重,透着股上位者的威嚴。

“是!”嚴大奶奶笑着答道,“靈雪上一次進宮還是成親的時候,算起來也有四年了!”

這邊趙大奶奶也是笑着道:“我比妹妹時間還要早,都快五年了。”說着掩面笑了起來,道,“不過,我和靈雪都變化極大,可太后娘娘卻是一點未變,還是和以前一樣神采奕奕。”

“哀家老了!”太后擺擺手,視線一轉就落在最末位的幼清身上,問李氏道,“這位就是宋太太?”

李氏笑着點頭:“是,行人司宋九歌的太太,今年才十四歲,正是豆蔻年紀!”

“嗯!”太后頷首,“哀家看出來了,這年紀可正當時。”幼清垂頭聽着,太后接着又道,“怎麼這般拘謹,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幼清便緩緩的擡起頭來朝太后看去,只見她穿着一件葡萄紫革絲立領宮裝,梳着高高的飛天髻珠冠玉翠光彩逼人,一雙杏眼中似乎還能看得出年輕時的懵懂和可愛,只是現在卻已是滿目的凜厲和端肅……太后的容貌其實和徐鄂有點像,皮膚很白,乾乾淨淨的算不得很漂亮,但卻叫人看的很舒心,彷彿不染塵埃似的,潔淨無垢。

當然,外表不過是外表,太后是什麼人,她太清楚了!

“不錯。”太后先是一愣,繼而毫不掩飾的驚豔道,“宋九歌驚採絕豔,風姿無雙,沒想到眼光也是這麼好,娶的媳婦兒哀家瞧着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幼清面頰微紅,起身福了福,道:“不敢當太后娘娘誇讚,妾身蒲柳之姿,怕污了娘娘的眼!”

“還是個能說的。”太后朝幼清微微一笑,又去和李氏道,“聽說今兒郭老夫人辦了賞菊宴?她可是好多年沒辦這樣的宴席了,哀家還記得當初郭閣老在世時她曾辦過一次,不過已經過去好些年了,哀家都記不清了。”又嘆道,“怎麼樣,今兒宴席上都哪些人去了,熱鬧不熱鬧!”

“單夫人,尤夫人……”李氏挑了幾個必要說的仔細回了,又道,“熱鬧確實很熱鬧,這會兒耳朵裡還回蕩着戲班子的鑼鼓聲呢。”

太后掩面一笑,望着嚴大奶奶就道:“你怎麼今天得空也去了,你婆母身體好了?”她這話說的極妙,既對嚴大奶奶出現在郭家的賞菊宴上表示驚詫,又遞了話給嚴大奶奶往下說……

讓嚴大奶奶先說,就等於是擡舉她。

嚴大奶奶就得意的看了眼幼清,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婆母她身體還好,現如今已能下地走動走動了。”說着又掩面哽咽起來,“至於郭家的菊花宴,妾身原本還不想說,怕給您老人家添麻煩,可您這麼一說,妾身心裡就想到了今兒受的委屈了……”說着,又道,“還求太后娘娘給妾身做主啊。”

這是打算倒打一耙嗎,幼清依舊安靜的坐着,不爲所動!

太后看了眼幼清,望着嚴大奶奶問道:“你受了委屈,誰敢給你委屈受,說來我聽聽!”話落,露出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嚴大奶奶真的是滿面委屈的望着太后娘娘,道:“前些日子郭府下了帖子,婆母身體不好,我們想着既是下了帖子,這面子上總不能過不去,所以妾身今兒便去了,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個婦人,她苦苦哀求讓妾身帶她進郭府,妾身一時心軟便帶她進去了,沒成想她找的是宋太太……”嚴大奶奶說着一頓,太后便挑了挑眉梢,“哦?”看了幼清一眼,就見幼清平心靜氣的坐着,彷彿嚴大奶奶說的不是她似的,太后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找宋太太的,然後呢。”

嚴大奶奶受到鼓勵似的,接着道:“那婦人夫家姓謝,是鳳陽押解來的罪臣家眷,謝周氏說她當初求了宋太太,還拿了許多銀子給宋太太,求宋太太幫她救謝大人,宋太太也答應了。可如今謝大人不但依舊在牢裡待着,還得了重病,所以謝周氏便着急了,想去求別人可身上的銀子又都給了宋太太,但去找宋太太,卻又屢次吃閉門羹,她着了急不願眼睜睜看着謝大人命喪,就堵了一命去找宋太太討個說法。”她說着朝太后看去一眼,見太后依舊在認真聽着,心裡越發的得意。

“宋太太卻一口否認了,還找了郭大人回來,將謝周氏帶去大理寺審訊去了,這牽牽扯扯的不知拉了多少人進來,便是連妾身也被她們說成了蓄謀指使謝周氏誣陷的人。”嚴大奶奶抹了抹眼淚,委屈的不得了,“太后娘娘,我和宋太太這可是頭一回見面,我爲什麼要陷害她,這簡直就是欲加之罪,可憐我和趙大奶奶在郭府勢單力薄的,那麼多人那麼多張嘴根本就說不過……我這心裡的委屈,都……都不知道找誰說叨去。太后娘娘,您一定要給妾身做主啊。”

嚴大奶奶這番話說的很意思,她說她在路上遇到了謝周氏,這樣一開始就將自己摘乾淨了,後來話語中肯定似的說謝周氏指幼清受賄翻臉不認人,事後又指明幼清反誣陷她!

她不但明指了幼清,還暗指了郭府包庇袒護幫着幼清一起欺負她們,甚至還留了餘地,若是事情證明謝周氏真的是誣陷幼清,那她就很有可能是掉進了郭家和幼清設的圈套,從謝周氏攔着她求助開始,就是一個圈套!

幼清聽着忍不住朝嚴大奶奶看去一眼,這番話她還真是費了心思想過的,若不然也不會說的這麼周全!

“竟有這事。”太后沒有隨着嚴大奶奶的話露出氣憤的樣子,但臉色卻有意的沉了幾分,望向幼清,問道,“宋太太,這事兒你怎麼說?”一副很公正的樣子。

幼清擡頭看着太后,眼角微紅卻是忍着不哭的樣子,回道:“娘娘,此事妾身到現在都在反覆的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妾身與謝周氏是一個多月前認識的,妾身還求了姑父薛大人幫她們進了一回大理寺探望,這事妾身反思了許久,確實是妾身婦人之仁了。”說着痛心不已的道,“此事後她還妾身我一次,說她的夫君在大理寺重病,求妾身幫她請大夫,妾身想謝大人還未定罪,此時若病死在牢裡總有不妥的,所以便和姑父提了半句,姑父如何做的我卻是不知。這兩件事後我們再沒有見過,卻不知道,她今日就興沖沖的跑來,一副很絕望的告訴妾身,她夫君重症不治,她想救夫君出來,實在是沒有法子了……”幼清說着,還露出憐憫無奈的樣子,嘆了口氣,“她便跪在我跟前,求我幫她,這事我如何點頭。誰知她接着就說起我受她銀子的事情,我這會兒還想不明白,怎麼幫人也幫錯了,還被人潑了這樣的髒水!”

“這事兒倒是古怪。”太后看着幼清,道,“你既沒有受她的銀子,她又爲何這樣說?”

幼清搖搖頭,苦惱的道:“妾身在來的路上也在想這件事,我覺得錯全在妾身身上,因着年紀小沒見過多少的生離死別,見着別人不如意就想幫一把,也看不清人心好賴,就給人留下了空子。往後妾身再不敢做濫好人了。”

她這番話是一句沒提嚴大奶奶。

“年紀小是這樣,心性良善又不辨黑白。”太后說完,頓了頓,又道,“那靈雪說你們誣陷她又是怎麼回事。”

幼清就驚恐的擡起頭來,搖着頭道:“娘娘,我們誰也沒有誣陷嚴大奶奶,正如她所說,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妾身何故要誣陷她。是那謝周氏自己說出來的,她是受嚴大奶奶指使的。妾身當時聽着便氣怒不已。可嚴大奶奶的身份不是妾身能平起平坐的說理的,妾身忍着氣卻又沒無路可走,所以就求了大奶奶領我來宮中求您主持公道,這滿天下的事兒總逃不過您的眼睛,妾身無話可說,只求能得一身清白,不要因爲我做的蠢事,而連累了我家老爺被人指點。”

幼清說這番話,依舊沒有指責嚴大奶奶,句句說的都是謝周氏,比起嚴大奶奶言辭犀利的指控,她這樣倒更像是客觀的直述,既顯得她無助,卻又表達了自己的憤懣。

嚴大奶奶望着幼清,心裡沒有明白她怎麼突然這樣說話,若是以前她大約是會覺得幼清害怕了,可現在她卻不敢掉以輕心,總覺得幼清說這番是別有用意的。

“那謝周氏被關押在大理寺了?”太后望着李氏,李氏點點頭,道,“由郭大人押去大理寺了,說會仔細審問謝周氏。”

太后微微頷首,道:“這事兒謝周氏纔是關鍵,她說的到底是真有此事,還是有人蓄意指使,哀家這會兒聽你們兩個這麼一說,還真是辯不清楚,不敢下定論!”她嘆了口氣,望着幼清和嚴大奶奶,“要我看,這事兒還是等大理寺審訊出了結果再說,到時候就什麼都清楚明白了。”

幼清垂着頭,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太后娘娘果然還是那個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果然,嚴大奶奶憤憤不平的道,“那大理寺可是郭大人做主,到時候有什麼結果出來,還不是他們說了算,到時候妾身便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太后眉頭一簇,幼清就接了話替太后反駁道:“大奶奶話怎麼能這麼說,郭大人雖是大理寺正,可在大理寺真正做主的不是哪一個人,而是大周的律法。太后娘娘如此說自然相信郭大人,更相信律法的公正無私!”

“呵!”嚴大奶奶冷笑着看着幼清,道,“你這會兒來裝無辜了,方纔指着我鼻子嘲諷我的人的是誰,我告訴你,兩件事,頭一件你和宋大人受賄,第二件,你誣陷我的事,我件件都要弄的清楚明白,你休想矇混過關!”

幼清都說了太后做主,太后做的主就是聽憑大理寺審訊,可嚴大奶奶這話,就等於沒有給太后的面子。

幼清覺得火候還是不夠,便道:“到底是我誣陷你,還是你指使了謝周氏,自有太后娘娘做主,你沒有必要在這裡威脅恐嚇我。”說着像是被嚴大奶奶激怒似的,“嚴大奶奶不必這麼狂妄囂張,妾身知道您父親是彭尚書,你是嚴府未來的當家女主人,但是我也不會怕你,事情到底是黑是白,自有公道在人心,太后娘娘也會判斷!”

太后娘娘聽着眼角一跳。

嚴大奶奶站起來指着幼清就道:“我出身好難不成還是錯。太后娘娘出身高貴,徐大奶奶亦是靖國公府的嫡小姐,如今還是太后娘娘的侄兒媳!還是說,你根本就是衝着我的身份來的,謀算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背後的孃家和嚴府!”

趙大奶奶一聽不對勁兒,忙將嚴大奶奶拉住,讓她不要說了,宋太太口口聲聲說太后會做主,太后會判斷,可嚴大奶奶卻不依不饒的非要辯出個勝負來,這把太后的面子往哪裡擱?!

宋太太是在捧太后,在向她示好,而嚴大奶奶卻一直拽着對錯不放。這世上什麼事是有對錯的,是對是錯斷的就只是一個人心罷了!

想到這裡,趙大奶奶恨不得把嚴大奶奶的嘴巴堵起來纔好。

果然,太后望着嚴大奶奶的視線便有些不善!

“你胡說。”幼清賭氣似的回道,“我爲什麼要謀算嚴府,謀算彭府,我謀算了有什麼好處!”

“你怎麼沒有好處!”嚴大奶奶就順着幼清的話往下說,“你身後可不還有宋弈,還有薛鎮揚,還有郭衍,還有夏堰,還有無數個南直隸的官員利益……”她的話還沒說完,太后忽然出聲喝道,“住口,朝中大員的名諱,也是你婦道人家能直呼的,你眼中還沒有大周!”

嚴大奶奶被太后喝的一愣,隨即喊着冤道:“太后娘娘,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全然將嚴志綱的交代忘在了腦後。

“我不管你什麼意思。”太后厭煩訓斥道,“往後這話不要再說,別人聽着只會當你沒有家教。”

嚴大奶奶羞怒的滿臉通紅,就下意識的朝幼清看過去,就望見她很輕蔑的撇了自己一眼,那意思在明顯不過,她氣的不得了,頭腦一熱就頂嘴道:“他們算計我們,我怎麼不能說,我怎麼沒有家教,娘娘,您偏心!”

太后臉色一冷,眯着眼睛望着嚴大奶奶……

李氏瞧着,立刻就指着嚴大奶奶道:“你怎麼和太后說話的,謝嬤嬤,掌嘴!”

謝嬤嬤當即就上去,朝着嚴大奶奶就抽了一耳光,嚴大奶奶從小沒有被人打過,這一巴掌下去,她眼睛頓時紅了起來,惡狠狠的瞪着謝嬤嬤,趙大奶奶一看這還得了,忙出來打圓場,笑着道:“娘娘,你消消氣,靈雪她一時話趕話,絕沒有不敬的意思。”話落,又拉着嚴大奶奶,“還不快和太后娘娘認錯!”

嚴大奶奶挺着腰跟吃了根鐵杵似的就是不肯彎,太后娘娘看着就拍了扶手道:“混賬東西,彭尚元是怎麼教你的,養出你這麼沒個眉眼高低的貨色。”一下子就翻臉了,但罵的不是公爹嚴安,而是父親彭尚元。

女子出嫁從夫,就不是彭家的人了,太后娘娘罵的卻依舊是彭家。

嚴大奶奶沒聽明白,趙大奶奶也急的糊塗了,還不等她想出辦法來,那邊幼清就好像被太后嚇着了似的,從杌子上滑下來噗通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嚴大奶奶是無心的,妾身在這裡代她向您賠不是。”

趙大奶奶氣的就掐了嚴大奶奶一下,自己不得已代替她跪了下來:“知秋代靈雪向您認錯,還望太后娘娘息怒。”

“你瞧瞧,知秋和宋太太多懂事,你佔着哀家多疼你幾分,就不將哀家放在眼裡是不是?”太后說着,怒容滿面,“你是不是覺得哀家從坤寧宮搬到了鍾粹宮,你就不必敬着怕着,纔敢在這裡放肆?!”

嚴大奶奶捂着臉跪了下來。

“嚴大奶奶在家中是獨女,難免彭大人會多寵幾分。”李氏笑着道,“娘娘,您消消氣!”

太后娘娘一副氣的不行的樣子,砸了一個茶盅:“來人,給哀家把彭玄正找來,哀家要問問她,怎麼教的女兒!”

嚴大奶奶這才害怕了,膝行了幾步,求着道:“娘娘,妾身錯了,妾身剛纔一時昏了頭,求太后娘娘息怒!”她說着,怨憤的朝幼清瞪去,幼清駭然的看着她,又飛快的低下頭。

“你瞪她做什麼,她還給你求情,你心胸怎麼就這麼狹隘。”太后娘娘說完,又指着趙大奶奶,道,“你不及知秋一半的好!”話落,她站了起來,竟也掏了帕子出來捂着眼睛,道,“哀家自從搬到這鐘粹宮來,說的話是一點威信都沒了,哀家活着還有什麼意思。”話落,又哭唱似的道,“先帝啊,您丟了妾身一人在這世上,現在連一個黃毛丫頭都不將哀家放在眼裡,來欺負哀家了。”

嚴大奶奶滿臉的愕然,全然不明白,太后娘娘怎麼就把事情上升到這個地步,她就算不敬可也不至於讓太后當着她們的面不顧形象的大哭起來。

“哀家要去找聖上理論去,這就是他得信臣子的女兒,兒媳。哀家就不相信,討不回這個公道了。”太后說着,扶着謝嬤嬤的手,就頭也不回的殿門,留了幼清和嚴大奶奶以及趙大奶奶跪在地上,李氏神色平靜的望着她們!

“宋太太,你起來吧。”李氏過去扶了幼清起來,淡淡的道,“太后娘娘動了氣,今兒怕是不能給你做主了,你且回去,等她老人家消了氣,我再來勸勸!”

幼清朝李氏行禮道謝:“多謝大奶奶。”

李氏就笑着和她點點頭,又冷眼望着嚴大奶奶道:“你也回去吧,你們彭嚴兩府往後有什麼事也不要找太后娘娘,這樣的高門大戶,我們是攀交不起的了。”

“不是……”嚴大奶奶還想解釋,可李氏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轉身就出了殿門。

嚴大奶奶看看趙大奶奶,又看看幼清,不是說是來找太后評理的嗎,怎麼就變成這個局勢了,趙大奶奶也沒有看明白,但心裡卻覺得很不妥,似乎哪裡出了問題,可她們卻毫無察覺,她不由朝幼清看來,問道:“宋太太,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幼清回頭淡淡的看她一眼,回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說着也悠悠的出了殿門,李氏自一邊重新走了出來,望着幼清獨自離去的背影,心裡感嘆不已!

過了一刻,嚴大奶奶雲裡霧裡的和趙大奶奶望外走,走到半道上就遇到了常公公,一見到嚴大奶奶他就拍着大腿道:“我的大奶奶您可算是出來了,嚴大爺在外頭等您半天了!”

“大爺來了。”嚴大奶奶提着裙子加快了步子,邊走邊問常公公,“太后去西苑了嗎?”

常公公就忍不住鄙夷的看了眼嚴大奶奶,可又不敢說她什麼,趙大奶奶疑惑的問道:“常公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還能出什麼事,太后娘娘申飭了彭尚書,誇讚了趙御史和薛大人!”常公公無奈的嘆了口氣,都說婦人頭髮長見識短,什麼都不知道,也敢往渾水裡淌,人家喊你來宮裡評理,你就真的來宮裡評理?!真的蠢的連他都沒話說!

太后娘娘是評理的人?那就是個蟄伏許久的餓狼,你把梯子遞了出去,你就得做好心理準備,被她吃的不剩骨頭!

嚴大奶奶還是不明白,卻隱隱覺得不妙,她和劉知秋都已經是成了親的,可是太后娘娘因爲生的她氣罵的是他的父親,但誇讚的卻是劉知秋的公爹,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您把話說清楚。我們來求太后娘娘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趙大奶奶望着常公公。

常公公左右看看,見四周沒有旁人,就飛快的道:“這就是圈套,你們就不該跟着宋太太來宮裡評理。你們想想,宋太太進宮之後,是不是言辭溫和,一點都沒有評理的樣子?”嚴大奶奶想了想方幼清確實是很奇怪,在郭家和宮外時她恨不得吃了自己,可進了宮,她就一副大度的樣子,她當時還以爲她害怕太后娘娘,現在想想難道她是故意的,“什麼意思?”

“她根本就不是來評理的,她是來找太后娘娘謀合作的。”常公公說着,就覺得那一老一少跟兩隻妖怪似的,嚴大奶奶和趙大奶奶怎麼能是她們的對手,“她們算計的不是你們,是朝中的事情。你們知道東閣現在空着的吧?”嚴大奶奶點點頭,常公公又道,“嚴閣老早就和趙,彭兩位商議好了,這兩日便會讓聖上上朝,屆時便會庭推彭尚書入閣,可是現在太后這麼一申飭,彭尚書入閣的事情肯定是要往後拖了,那東閣空着怎麼辦,自然就只有趙大人遞位上去。”

嚴大奶奶還是沒有想明白,但是趙大奶奶卻是懂了,她是知道的,嚴閣老和趙大人,還有吏部的施大人準備明年三年考覈時,來一次朝堂清洗,徹底排除異己,到時候夏堰不想致仕都不成,那麼夏堰一走,嚴閣老升爲首輔,到那個時候趙大人就能順利進內閣直接空降爲次輔。

可是要是現在趙大人就入閣,那就只能待在內閣末位,這一進一出意義完全不同!

最重要的是,三年考覈是吏部和都察院共同協作的,現在趙大人不在都察院了,那會是誰坐上這個位子?若是夏堰那邊的人,那麼這個三年考覈勢必要名存實亡了!

這個損失,用什麼都無法挽回和彌補,要真是這樣,她和嚴大奶奶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夠啊!

想到這裡,趙大奶奶冷汗簌簌,驚恐的望着常公公:“那太后娘娘現在去西苑,是去找聖上說這事兒去了?”

“豈止太后,夏閣老,單大人,郭大人都在西苑!”常公公道,“他們早就做了萬全準備,就在那等着太后娘娘過去大鬧西苑!”

嚴大奶奶瞠目結舌:“那……太后這麼鬧,有什麼好處?!”

“一個鳳陽巡撫夠不夠好處?讓她搬回坤寧宮夠不夠?”常公公實在是沒法和嚴大奶奶說話了,“這朝中的事情瞬息萬變,事情沒有大小,關鍵是看是誰在做,那個人是個什麼目的,這纔是關鍵所在!”

“不會吧!”嚴大奶奶和趙大奶奶對視,這事兒是她們挑起來的,宋太太是被動應對,她沒有時間和別人商量,再說,她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得到這麼多,連朝堂的事情都能算得出來。

嚴大奶奶覺得常公公有些危言聳聽了,她高一腳低一腳的出了皇宮,就看到自家相公正負手站在自己的馬車前頭,視線落在宋太太的馬車上,她奇怪的走過去行了禮,道:“夫君!”、

嚴志綱緩緩的將視線從幼清的馬車上移過來,指了指那邊,語氣平靜的道:“剛剛出來的那位夫人,是宋太太?”

“是……”嚴大奶奶古怪的看了眼嚴志綱,覺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對,接着她就聽到嚴志綱道,“宋九歌好福氣啊!”話落,負手轉身上了馬車,嚴大奶奶和趙大奶奶道了別也跟着上了馬車,她剛坐下,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夫君。”聲音還沒落,嚴志綱的一隻手就伸了過來,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目眥欲裂的道,“蠢婦,要不是看在彭玄正尚有用的份上,我便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嚴大奶奶駭的腿都軟了,拼命的喘着氣,剝着嚴志綱的手,嚴志綱冷哼一聲收了手,又找了塊帕子在一邊慢慢擦拭着,嚴大奶奶臉白如紙,害怕的看着嚴志綱,心裡開始相信常公公說的事是真的了,要不然嚴志綱不會生這麼大的氣。

“你說說看。”嚴志綱道,“明明這件事是你佔先機,卻被宋太太搶了主導,還被她牽着鼻子進了宮……進去也就罷了,還敢和太后頂嘴?”嚴志綱根本不看嚴大奶奶,冷冷的道,“她不過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連婦人都還不是,可爲什麼她卻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算到了這麼多,幾乎讓朝堂都因爲她這點舉動驚天動地的攪騰開了,她這麼聰明,你爲什麼這麼蠢。嗯?”說着,目光陰鷲的望着嚴大奶奶。

嚴大奶奶害怕的朝後縮了縮,搖頭道:“她……她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怎麼可能做到這些。”

“說你蠢,你還急着和我驗證。”嚴志綱捏着嚴大奶奶的下頜,眯着眼睛道,“你說,我要拿你去換方幼清,宋九歌舍不捨得?”又自問自答的道,“大約是不捨得的,你這樣的,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抵不上!”

嚴大奶奶大怒,可是又不敢說話,生怕再次觸怒了嚴志綱。

“走吧。”嚴志綱道,“大奶奶今兒受了委屈,回去叫你的老父親好好寬慰寬慰你。你這是怕他累着,才捨不得讓他入閣是吧,他一定會好好謝謝你這個掌上明珠的。”

“夫君!”嚴大奶奶搖着頭,“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也不會跟着宋太太進宮,我哪裡知道她們會算計到朝堂去,我想不到啊!”她說着一頓,又道,“這事兒不是還沒有定嗎,父親呢,他沒有去西苑嗎,聖上最聽他的話,有他在,他們一定不會得逞的。”

“閉嘴!”嚴志綱咬牙切齒的道,“你敢再多言半句,我便叫你生不如死!”

嚴大奶奶縮在角落裡點着頭,再不敢開口。

幼清盤腿坐在馬車上,江淮接了周芳的鞭子親自駕車,他邊走邊壓着聲音道:“您一進宮,郭大人便和爺,還有薛大人、單大人去了內閣,擬好了對策,幾位大人一同進了西苑,只等着太后娘娘過去鬧騰。”

幼清輕笑,她就知道宋弈曉得她進宮裡後,反應一定不會讓她失望:“嚴閣老呢,現在何處?”

“被太后娘娘下令堵在西苑外面了,說今日是她和聖上的家事,誰都不準插手!”江淮笑着道,“嚴閣老在外面又不敢硬闖。”他覺得太太可真是聰明,這種牽着大家鼻子走的感覺,他想想就覺得舒坦!

“我們就在前頭等等。”幼清指着棋盤街的拐角處,道,“老爺一會兒出來,定然要從這裡經過的,我們正好一起回去!”

江淮點頭應是,笑着道:“那屬下去給您買幾份點心來,前頭有個問曰閣,做的幾樣點心不錯,太太一定愛吃。”他說着把車停在了棋盤街不起眼的巷子口,自己腳步輕快的要走,剛到問曰閣門口,他步子便是一頓,朝對面的人抱了抱拳,喊道,“鄭六爺!”

“嗯。”鄭轅心事重重沒有注意對面的人,等江淮進了門他才忽然想起什麼來,回頭看了眼江淮,心頭一轉,轉身過來,視線就落在停在巷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上。

------題外話------

祝嘉應子小姐生日快樂,年年十八,一枝花!

我說,花兒們,你們是靠臉吃飯的,但是我沒臉就只能靠票吃飯了,所以……你們飽了別忘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