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高調

170 高調

“保我一切如願?”劉氏冷笑着看着周文茵,譏誚道,“要我如願,便是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如願!”

周文茵臉色微變,上前兩步,照着劉氏的臉上就抽了兩個耳光:“我喊你一聲舅母便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你不要以爲自己還是以前的劉素娥,我告訴你,我若想要你立刻死,你絕不會看到明天的太陽。”

劉氏憤恨的捂着臉冷笑着看着周文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拿這話來嚇唬我。”

“好!”周文茵擦了擦手,在椅子上坐下來,望着劉氏道,“既然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那我便成全你。不過,你一個死多無趣,我勢必要讓你的寶貝兒子女兒陪着你一起纔是。”

劉氏瞬間瞪大了眼睛,怒道:“周文茵,你小心被雷劈!”又道,“畫姐兒她什麼都不知道,你若是動她我便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她無辜我就不無辜?”周文茵掩面而笑,眼神陰冷的滲人,“老實說,我還真想讓畫姐兒也感受一下,那一日在山上我所受的侮辱……你說,她會怎麼樣?”

劉氏掙扎着要站起來,一副要和周文茵拼命的架勢,可不等她起身,就被身邊兩個婆子壓下去了,劉氏喝道:“你敢!”

“敢不敢那是我的事。”周文茵不耐煩的道,“你只要按着我說的去做,我保你一雙兒女平平安安。這個交易對於你來說,可不吃虧!”話落,她站了起來往外走,“你在這裡想想吧,不過時間可不多,你最好快點。”

劉氏喘着粗氣,氣的臉色煞白,破釜沉舟的道:“好,我答應,你要我做什麼。”薛思畫那麼柔弱單純,根本不是周文茵的對手,她誰都可以不管,但是絕不能讓薛思畫受到傷害。

“這樣纔好,早答應了不就成了。”周文茵停了下來,回望着劉氏道,“明天一早會有人來告訴你怎麼做,今晚你便老老實實住在這裡吧!”話落,她甩了甩帕子由丫頭扶着上了院子裡馬車。

劉氏被幾個婆子重新捆緊堵了嘴押去了青竹沙彌隔壁的雜物房,裡面亂糟糟的滿是灰塵,劉氏被人推到在地,那些人退了出去,隨後門砰的一聲關上門,上了鎖。

劉氏倒在地上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可動了許久都無濟於事,她無力的躺在地上,便想起來幼清方纔提醒她的話……方幼清難道早就知道了周文茵要做什麼?

一定是這樣,方幼清素來聰明,她若是什麼都不知道,不可能會和她說那樣一番話。

可是,方幼清想做什麼呢?

她要不要想辦法去找方幼清……不行,劉氏又搖搖頭,方明暉如今回來了,她決不能在他們面前丟了臉面,決不能!

劉氏心裡轉了好幾遍,又想到了薛明,她真的是又恨又心疼,這個孩子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周文茵到底哪裡好,他怎麼就看不清呢!

薛思畫和薛老太太都望着幼清打量着她,幼清低着頭喝着茶,過了許久薛老太太纔出聲道:“你的意思是,你懷疑推翻你大嫂轎子的人就是泰哥兒?”

“是!”幼清點點頭,道,“大嫂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說有點熟悉。而趙家跑掉的那個小廝,和他也認識,除了二表哥,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蓄意對大嫂做這種事。”她話落看着薛老太太,頓了頓,沉聲道,“或許,這些也並非二表哥的意思,他也是受人指使!”

受誰的指使,根本不用說,薛老太太和薛思畫都能想得到。

薛老太太臉色極其的難看,她望着陶媽媽,冷聲道:“去,那我名帖去將周貌興請來,他生的女兒一來就攪風攪雨,他若不好好管管,將來便是出了事,也休要怪我們不留情面。”

陶媽媽點頭應是,卻朝幼清看了一眼,幼清咳嗽了一聲,和薛老太太道:“祖母,現在請周大人來恐怕也於事無補。”她說着頓了頓,看了眼薛思畫,道,“周大人一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管不了就能將您的話回了。更何況,周大人或許對我們也存有不滿。”她女兒和妻子被人欺負了,周禮怎麼可能不知道。

薛老太太氣着,道:“那你說,這件事怎麼辦!”周禮來了好幾天了,聽說在京中四處打點,但就是沒有到她這裡來請安,分明就是嫉恨他們了。

薛思畫也驚恐的看着幼清,若單單只是周文茵,她也就無所謂,可是如今薛明就是周文茵手裡的劍,要想制住周文茵,首先要斷的就是薛明,她怎麼能不關心!

“先看她怎麼做吧。”幼清大概料到了周文茵的打算,她淡淡的道,“她既然將二嬸引出來,又將她抓走,就必然有她的打算和目的。或許,等明天我們就知道了。”

薛老太太點點頭,問幼清道:“這麼說,這件事你已有打算了?”

幼清不置可否,薛老太太又道:“那好,你大着膽子去辦,便是出了什麼事還有我們在你後面支持你,我好好的重孫子,絕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受人欺負,誰辦的事誰作的孽,一定要讓她原原本本的還回來。”她毀了一個孫子,如今又倒重孫,她就是把薛梅弄死她都解不了這口氣。

以前薛老太太那麼疼愛周文茵,如今她盛怒之下已經說出這樣的話,可見對她心裡有多失望和恨。

“多謝祖母。”幼清望着薛老太太,道,“這件事還真要請您幫忙,等明天我再來和您商量。不過,還請娘娘不要讓我父親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定然要擔心阻止的。”

薛老太太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幼清。

幼清便起身和薛老太太告辭:“我想去看看茂哥兒,若是他沒什麼事我也要回家去一趟。”薛老太太頷首,“這兩天也辛苦你們兩口子了,九歌那裡,你替我們謝謝他!”

“都是一家人,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同心協力。”幼清說着行了禮,又和薛思畫點了點頭,道,“三妹,我回去了。”

薛思畫站了起來:“方表姐……”她眼睛哭的腫了起來,樣子又可憐又無助,“我有話想和您說。”她說着要和幼清一起出去,薛老太太卻是咳嗽了一聲,冷眼看着薛思畫,道,“你眼睛腫成這樣出去作什麼,快回去歇着,這兩天若是沒事就不要下樓,仔細養着身體!”是怕薛思畫通風報信。

薛思畫一抖,害怕的看着薛老太太,薛老太太根本不看她,厭煩的擺擺手,示意薛思畫趕緊上樓。

“是!”薛思畫含着淚哀求的看着幼清,幼清心頭微軟,可卻並不能立刻爲她做什麼,她嘆了口氣,道,“三妹好好休息,過幾天我再來看你。”說着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幼清帶着綠珠和採芩去了西苑,封子寒已經熬不住開溜了,只有封簡一個人守在這裡,熬了兩夜他也有些吃不消,畢竟年紀也不小了,幼清過去時封簡正在暖裡打着盹,茂哥兒就擺在他旁邊的羅漢牀上,乳孃安安靜靜的守在一邊。

見着幼清進來,乳孃要起身給她行禮,幼清擺了擺手,小心翼翼的走到茂哥兒身邊,就瞧着他皺巴巴的小臉縮在絨絨的襁褓裡,不似豪哥當初生下來那樣,時不時會砸吧嘟噥着小嘴,小拳頭也攥的緊緊的,可茂哥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睡着,一點小動作都沒有。

幼清待了好一會兒,纔去了隔壁,趙芫躺在牀上和薛思琪正在聊着天,見着幼清進來薛思琪問道:“聽說方纔二嬸回來過了?”

“是。”幼清在趙芫的牀邊坐下來,回道,“不過,又走了!”

薛思琪冷笑了一聲,道:“她慣會故弄玄虛,我就說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果然,大火燒死了兩個丫頭,偏偏她一個人安然無恙的回來!”她也懷疑是劉氏自己的放了的火。

“火不是二嬸自己放的。”幼清看了眼趙芫,和薛思琪解釋道,“她要想出來,以她的手段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完全不用放火,更何況,秋翠和凌雪一直是她身邊得力的,沒了她們二嬸猶如斷了一臂,她不會做這麼既不損人也不利己的事。”

薛思琪想想也對,趙芫便問道:“那這火會是誰放的,誰想要二嬸的命?”她說着一頓,就和薛思琪一起想起周文茵來,當初劉氏對周文茵用的那手段可不是小打小鬧,周文茵指不定吃了什麼虧呢,若火是周文茵放的,她完全有理由這麼做。

“二哥呢。”薛思琪厭惡的道,“他不是一直跟在周文茵身邊嗎,她都要殺他的娘了,他都不管嗎!”

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說,幼清笑笑沒有說話。

“那你覺得周文茵接下來要做什麼。”趙芫想到自己的兒子,就恨的不得了,幼子無辜何況一個未出世的嬰孩,周文茵實在太歹毒了。

幼清就低聲和兩人說了幾句,薛思琪驚訝的道:“二嬸被她抓走了?”話落,她又道,“那你還在這裡坐着,快去安排去。還有,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幼清搖了搖頭,“你照顧大嫂和茂哥就好了。”

趙芫擔憂的看着幼清,道:“她現在畢竟是粵安侯府的二奶奶,你不顧忌她無所謂,但粵安侯府還要顧忌一下的吧。”

“她若不是粵安侯府的少奶奶,我還沒這心思。”幼清淡淡的道,“您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說着,乳孃將茂哥抱了進來,趙芫立刻沒了心思說話,從乳孃手裡將茂哥接過來擺在自己身邊,就笑着和茂哥道,“這些事就讓你爹爹,你姑母們去管,我們茂哥只管快快長大,好不好!”

“水喝了嗎?”幼清撥了撥茂哥兒的襁褓,看着他的小臉,趙芫點了點頭,道,“喝了,我看到他嘴巴動了動。封郎中說願意吃東西,就等於捱過了一個大關,再熬過頭三個月,就真的無事了。”

“洗三禮不辦了是吧。”幼清望着趙芫,趙芫點點頭,道,“現在以他的健康爲重,別的什麼事都不重要。”她就盼着茂哥兒能哭一聲給她聽聽,或者睜開眼睛看一看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幼清也覺得趙芫想的對,這些事兒辦起來就爲了喜慶,可若折騰了孩子卻有些本末倒置了。

“我還有事,就回去了。”幼清和兩人道,“明天我再過來看茂哥。”她說着站了起來,趙芫點點頭,道,“你也注意安全。”

薛思琪也跟着站了起來,和幼清道:“我送你吧。”說着,兩個人和趙芫打了招呼便出了門,薛思琪和幼清邊走邊道,“我瞧着大哥這兩天不大對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裡難過,問他她也不說。”

薛靄有事一直都是藏在心裡的,幼清沒有覺得奇怪,和薛思琪一起去智袖院和方氏以及薛思琴此行,她便帶着丫頭回了自己的家,一進家門她就將周芳和戴望舒以及江泰找來,和幾個人道:“我有事要讓你們去辦!”

幾個人應是。

自茂哥出生這兩日多近三日來,京城早已傳遍,薛鎮揚的長媳在出門時被歹人盯上而掀了她的轎子,致使她早產,孩子生下來後就不會哭連眼睛都沒有睜,多半是因爲早產的關係,是個傻的……

這件事對京中的影響很大,一時間懷有身孕的女子皆不敢輕易出門,誰知道自己會不會和趙芫一樣,被人蓄意推到或是暗害!

薛鎮揚和趙江連着幾日上朝,也都有同僚問起,薛鎮揚皆是目露悲傷的擺擺手,什麼都不說。

薛瀲和趙子舟也不去學館,一早開始就滿大街的找人,一家客棧一家客棧的找薛明,薛瀲累的在路邊的茶寮坐下來,喝了口粗茶,怒着和趙子舟道:“我就不相信,他能飛天遁地,一定能將他找出來,等找到他非將他大卸八塊不可。”

“你說。”趙子舟若有所思道,“薛明會不會去找左二奶奶?按理說,他與季行和阿芫都沒有仇,沒有理由對他們下手,肯定還是受左二奶奶的指使,你說他沒有地方能藏身,會不會去找左二奶奶幫忙?”

“我怎麼沒有想起來。”薛瀲一拍桌子,喝道,“我們應該盯着她纔對,總比這樣無頭蒼蠅似的找人要好。”他一拍,手下殘舊的桌子立刻震的晃了幾晃,搖的對面坐着的一位書生模樣的人茶翻在了一邊,一碗茶悉數潑在那人身上,薛瀲不好意思,和那人道歉道,“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說着朝那人抱了抱拳。

那人朝他笑笑,道:“無妨,無妨,只是可惜了這碗茶罷了。”

“再來一碗!”薛瀲說着朝掌櫃吆喝了一聲,又和書生道,“今兒您的茶錢我來出,就當給您賠禮了。”說着給老闆丟了六文錢和趙子舟一起又朝那書生抱了抱拳,書生笑笑,也不推辭,道,“二位在議論前幾日薛府的大奶奶被人襲擊而致早產的事。”

薛瀲一愣和趙子舟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件事已經傳的滿大街都知道了?

“此事的罪犯已經被人抓送去順天府衙了。”書生彷彿知道兩人在想什麼,笑道,“二位想必是薛家的親眷,若是關心此事,不凡去順天府衙問一問!”

薛瀲愕然的道:“你說什麼,始作俑者被抓去衙門了?”書生點點頭,薛瀲和趙子舟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兩個人沒了心思喝茶,立時就要走,等走了幾步薛瀲又想起什麼來,回頭望着書生道,“今日的事實在對不住,敢問小哥大名,改日若有緣再請小哥喝茶。”

“在下姓韓!”書生抱了抱拳,笑道,“二位小哥不必客氣,儘管去吧。”

薛瀲不再多留,和趙子舟快步而去,等兩人趕到衙門時,打聽到消息後便就驚呆了,原來所謂的伏罪之人,是劉氏!

“怎麼會是二嬸。”薛瀲不敢置信,“二嬸不也被人放火差點燒死了嗎,她怎麼會對大嫂做這樣的事。”

趙子舟也沒有想到,他頓了頓猜測道:“會不會……是二太太授意薛明去辦的?可是,她有什麼理由呢。”

薛瀲就是因爲想不通這事兒,劉氏根本沒有理由對趙芫做這樣的事,若她真有這個想法,也不可能等到現在……他怎麼也想不通。

“劉氏又是誰抓到送來衙門的?”薛瀲望着守門的衙役,衙役知道薛瀲和趙子舟的身份,又知道他們和陳大人的關係,更何況,他們還是苦主,所以就不用隱瞞,如實回道,“送劉氏來的是粵安侯府二奶奶身邊的一個婆子,說是左二奶奶一早就察覺了劉氏的反常,就派身邊的婆子在城外庵廟附近去找,果然將劉氏找到了,劉氏抓到時就供認不諱,是她害的薛大奶奶。”

薛瀲嘴巴張的能塞個雞蛋,他聽完衙役的話半天沒反應過來,這事情在外人看來好像很順理成章,但是他們知道內情的人,卻覺得很奇怪!

衙役見他們沒說話,就又道:“我們陳大人已經立案,估摸着明日就要開堂審問,到時候作爲苦主,你們肯定是要上堂的。”

薛瀲聽完拔腿就往家裡跑,趙子舟往衙役懷裡塞了銀子,抱了抱拳也追着薛瀲跑了。

薛瀲一路回了家裡,一家人都還在趙芫的暖閣裡,薛瀲沒頭沒腦的跑進去,喊道:“不好了。”大家都被她驚了驚,方氏問道,“什麼不好了?你今兒怎麼沒有去學館?”

“娘,祖母!”薛瀲朝衆人看了一眼,視線又落在幼清面上,快速的道,“左二奶奶將二嬸送去衙門了,說二嬸就是害大嫂的真兇。”

方氏聽着騰的一下站起來,道:“弟妹?”

“是。”薛瀲將衙役的話說了一遍,又道,“二嬸當時就認了她是兇手,左二奶奶這纔將人送去衙門的。”他想不通,周文茵怎麼會幫着她們將劉氏送到衙門去。

她果然這麼做了。方氏想起周文茵昨天來看趙芫時說的話,她說要幫着大家找到兇手,定要將這種惡毒之人繩之以法,沒想到她今天就將劉氏送去衙門了。

“你二嬸怎麼會……”方氏癱坐在椅子上,劉氏竟然這麼狠心,對懷着身孕的趙芫下手。

此刻周文茵正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她身邊的丫頭正仔仔細細的將外頭的事兒說給她聽:“薛家三爺和趙大公子去的衙門回去報的信,在衙門外頭就問的很仔細,問完了話立刻就跑回家去了,這會兒薛家的人應該都知道了。”說着一頓又道,“宋太太和祝太太也在薛府。”

“嗯。”周文茵點點頭,笑道,“那倒是省時省力了!”她話落,外頭聽到有婆子傳道,“二奶奶,夫人請您去正院。”

周文茵揉了揉額頭,嘆了口氣應了一聲,便起身走到鏡子前整理了一番衣襟,扶着丫頭往前院而去,粵安後侯在京城的這座宅邸是左氏封爵時昭宗賞的,因他們一直住在廣東,這裡的宅子便一直空關着,但因這麼多年每日都有人打理置換,裡頭的花草樹木以及傢俱擺設不顯半點陳舊,反而處處見新頗有氣派。

周文茵步子很快,一會兒功夫便到了正院,她掀了簾子進了宴席室,就看到粵安侯夫人正和一位四十歲左右夫人說着話,她微微一頓上前向自家的婆母行了禮,左夫人就朝她招招手,周文茵走了過去。

“這就是我那二兒媳。”左夫人和身邊的夫人介紹,又轉頭來和周文茵道,“這位是徐夫人!”

徐夫人,那就是錦鄉侯府的徐夫人了?

“見過夫人。”周文茵朝徐夫人行了禮,笑盈盈的,徐夫人點着頭笑容和煦溫柔,“左夫人好福氣,這老二媳婦真是又標緻又賢惠。”

左夫人穿着一件石青色素面滾金邊的褙子,容長臉個子高挑,濃眉杏眼不苟言笑的樣子,她淡淡一笑回道:“這美人多的很,她這樣的也只能算過的去,至於賢惠,那就更談不上了,太單純了,又是慢性子,有時候我都替她着急。”

“畢竟年紀輕,歷練兩年也就不同了,更何況,她是二媳婦兒單純些豈不是好事。”徐夫人聲音又輕又柔,說着拍了拍左夫人的手,望着周文茵親切的道,“站着坐什麼,快坐!”

周文茵行禮應是在一邊坐了下來。

“太后娘娘的意思,讓您將宴席不要辦的太過隆重,避嫌一些總歸是要的。只是你許久沒有回來了,這京城親眷故友卻少不得要聯絡一番,您便挑着幾家請了,那些個沒必要的也就能免就免了。”徐夫人說着微頓,左夫人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道,“這文官的家眷,您看?”

徐夫人就道:“這事兒您看着辦,我就不指手畫腳的,不過,別人不好說像郭府,薛府倒是可以走動走動。”她說着擡頭看了眼周文茵,和左夫人道,“總歸是姻親,走動一番也說的過去。”

周文茵聽着眉頭就皺了皺,可是徐夫人在說話,她又不好打斷她,說薛家的人她請不來。

“那位詹事府少詹士宋大人呢,他常在聖上跟前走動,少不得要去意思一下吧。”左夫人說着,也看着周文茵,“這事兒就都交給文茵了,她和宋太太自小在一起長大,話也好說。”

徐夫人掩面而笑,明白了當初粵安侯爲何看中了周文茵。

周文茵也明白了左夫人爲什麼請來她一起商量過幾天宴席的事情,原來就是想讓她去請薛氏的女眷來赴宴。

左夫人還是有些猶豫,她來京城其實不該張揚的,越低調越好,畢竟粵安侯鎮守在廣東,離京城那麼遠,聖上對他們一直存着防備,若是大張旗鼓的廣宴賓客若是叫聖上誤會了可怎麼是好。

尤其是,正在侯爺還領兵剿匪的關口。

所以,這宴席是要辦,可是在請誰來的事情上定要仔細再斟酌一番。

“那我就不久留了。”徐夫人笑着道,“家裡還有事,這出來久了我也不放心。”

左夫人就笑拉着她的手,道:“您有什麼不放心的,家裡兩個兒媳那麼能幹,您就該甩開這些瑣事過舒舒服服的日子。”又想起什麼來,道,“說起來,三爺的親事落定了沒有?”

說起這件事徐夫人就頭疼,吐苦水道:“這孩子我是拿他沒轍了,你說讓他成親,他也不反對,可我若真給他選了誰,他又挑三揀四的。”說着,壓着聲音道,“他啊,什麼都不講究,就看一張臉,你說,這女子的臉能看幾年,過些年老了還不是都一樣。”

“年輕人不都是這樣。”徐夫人掩面而笑,道,“要我說,還是三爺講究。這醜的不要也對,愛美之心誰都有,這醜的和美的站在一處,人的眼睛自然就落在美的身上去了,不單他便是你我,不也是如此。”

徐夫人無奈的笑了起來,嘆了口氣道:“要我說,這美的也好,醜的也好重要的還是看性子,這兩個人的性子合得來,纔是至關重要的。”

左夫人也點點頭,正要說話,她身邊的婆子笑着進了門,在左夫人耳邊輕聲細語的說着什麼,徐夫人就收了話望着周文茵,笑着道:“二奶奶離京也有好幾年了吧?”

“是!”周文茵恭敬的道,“算起來也有兩三年的功夫了。”

徐夫人微微頷首,道:“太后娘娘昨兒還說起你,說這兩日你得空了便去宮裡走動走動,陪她老人家說說話,她老人家還誇你性子好,和她聊的來,她瞧着就喜歡呢。”

周文茵面頰微紅,垂着頭道:“不敢擔太后娘娘誇獎,妾身能親近她老人家是妾身福氣!”

徐夫人笑了笑,想起了方幼清,這薛家兩位表小姐都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那個方幼清,長的一張狐媚的臉,要不是因爲他,徐鄂能拖到今天不續絃嗎,這麼一直拖着膝下子嗣都沒有!

害人不淺的狐狸精。

周文茵就朝左夫人看去,左夫人聽着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待婆子離開徐夫人就笑着道:“那我就回去了,也不打擾你們了。”

“我送您。”左夫人和周文茵將徐夫人一路送去垂花門上了轎子,左夫人才轉頭來看周文茵,問道,“你今兒都做了什麼事?”

周文茵想了想回道:“兒媳沒做什麼啊。”

“薛家的老太太鬧到順天府衙去了,說是薛家的二嬸嬸害自己的侄兒媳婦早產,這會兒在衙門外鬧的沸沸揚揚的。”左夫人和周文茵邊走邊道,“聽說薛二太太是你派人抓送去衙門的?”

周文茵就露出不好意思的樣子,嘆着道“是,我表嫂和侄兒受了這麼多的苦,那孩子如今還沒睜眼,就只喘着氣,還不知能不能養得活長的大,即便活下來指不定那腦子也……我瞧着心裡實在難過,就想着幫一把,沒想到抓到的人卻是舅母,這事兒我心裡頭還……”

“你心也太善了。”左夫人擺擺手,道,“不過,也是你和薛家的情分,你做的對。”

周文茵笑着應是,婆媳兩人進了正院,左夫人又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似乎哪裡有些奇怪,可又說不清楚,她坐下來端了茶看向周文茵,問道:“薛家的人爲什麼要去衙門鬧?”

周文茵一愣,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是家醜,不應該藏着掖着嗎,鬧到衙門去大家可都知道了薛家的事情了。

左夫人自己想明白了,頷首道:“我看,他們這是在打壓武威侯府的臉,不是說前兩日武威侯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去薛府討說法去了嗎,這樣一來,武威侯府可就沒話說了。”

周文茵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夫人。”婆子進來道,“蔡二奶奶來了。”左夫人聽着就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蔡二奶奶笑着進了門,大家寒暄了一通,蔡二奶奶就誇張的道,“薛家的事情聽說了沒有,前幾日我們去的時候,薛家的人一個個都面露悲憤,所以今兒一找到兇手,他們就焦急上火的趕衙門去了,這麼一鬧滿京城都知道薛家的事了,可真是有意思。”

“你來的時候外頭如何,都在議論薛家的事情嗎?”左夫人笑看向蔡二奶奶,蔡二奶奶就點着頭,“可不是,說薛家一家子人都不抵不上左二奶奶聰慧,一出手就給她們將人找出來了!”

左夫人聽着一愣看了眼周文茵,笑着道:“那都是不知情的人胡亂傳的,什麼聰慧不聰慧,不過趕巧了罷了。再說,文茵和她們畢竟是表親,能幫當然要幫一把。”

蔡二奶奶笑着應是,還是佩服的看着周文茵,道:“還是二奶奶心善又大度,真真兒的好人啊。”

周文茵掩面笑了笑。

短短一個下午,周文茵如何智擒兇手的事情傳的滿城皆是,都快成了話本傳記裡的女俠客一樣的人物了,劇情也從婆子抓人變成周文茵親自上陣……總之越傳越離奇。

周文茵聽着丫頭婆子的低低私語眼底裡滿是得意之色!

宮中,聖上和宋弈坐在丹房裡翻着一本記載着上古煉丹之術的古書,聖上興致高昂的說着,又指着上頭的一個方法,道:“要是以前約莫還是不行的,可現在有了這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這樣的我們也可以試試,多試幾次一定會成功。”

“是!”宋弈頷首,道,“微臣祝聖上早日練成此丹,長生不老。”

聖上哈哈大笑,很高興的將丹書丟給張茂省,道:“這書你拿去看看,若是少什麼缺什麼儘管讓人去準備!”他現在手裡有銀子,就覺得腰桿都硬了幾分。

張茂省趕忙應是,恭恭敬敬的送聖上和宋弈出了丹房。

聖上一出去便就聽到拐角處兩個小內侍在議論薛家的的事,聖上聽了兩耳朵,微一挑眉看着宋弈道:“薛家又出了什麼事?”

宋弈就將趙芫早產的事情和聖上說了一遍。

“這婦人也太歹毒了,竟然連自己的侄孫都不放過。”聖上皺眉滿臉的厭惡,說着,又想起什麼來,道,“朕好像記得,薛家和武威侯府也有聯姻是不是?”

宋弈就笑着點頭,將劉氏和武威侯府的關係解釋了一遍。

“原來是位庶出的小姐,難怪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聖上負手往前走着,又道,“若是查實了是此人所爲,你就告訴薛致遠,就說是朕說的,讓他不要心軟,這種人留着只會讓家宅不寧,禍患無窮。”

“是,微臣一定傳達。”宋弈說着陪着聖上往萬壽宮而去,聖上走了幾步又道,“這……周表小姐倒是個奇女子,她是怎麼知道事情是劉氏辦的,還能一個人就擒獲了劉氏?”他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女子,和江湖上那些身懷絕技的女俠似的……若是女俠也就罷了,自小野在江湖,可養在閨中的女子,自小琴棋書畫哪有人去鑽研武藝的!

“謠言罷了。”宋弈笑着道,“這位周表小姐便是粵安侯府的左二奶奶,也是原廣東布政使周禮周大人的千金,和薛府是姻親。”

聖上聽着一愣看向宋弈,敏感的道:“粵安侯的二奶奶。”對了,這左姓極少,他怎麼就沒有想起來粵安侯呢。

“那這位左二奶奶可真是了不得。”聖上的笑容就淡了幾分,招手喊來個小內侍,道,“你去外頭看看去,這外頭都怎麼傳的。”

小內侍就看來眼宋弈,立刻躬身應是而去,過了一刻跑了回來仔仔細細的和聖上說了一遍,又道:“……薛夫人和……”他看了眼宋弈,見宋弈笑盈盈的沒有不悅,就道“薛夫人和宋太太結伴去了粵安侯府,還備了大禮,答謝左二奶奶,大家都在說粵安侯鎮守廣東英武不凡,就連兒媳都是巾幗不讓鬚眉……”

“去吧。”聖上眉頭微蹙,揮退了內侍,心頭也略有些不悅,他看向宋弈,問道,“這左毅什麼意思?打算要在京城重振聲威?”

宋弈微笑,回道:“粵安侯如今還在廣東領兵剿匪,微臣以爲,他大約是沒有閒暇想到這些吧。”

聖上聽着臉色就越發的凝重起來,領兵剿匪那手中不就是有兵權?他看向宋弈,問道:“這虎威堂的到底什麼來路?”

“奏摺上寫的便是虎威堂在廣東以走私海運爲主,私鹽似乎也有涉獵,幫派成立幾十年,在廣東雄霸一方,百姓無不視之爲兇禽猛虎。”宋弈沒有添油加醋,而是將左毅的奏疏說了一遍,“前些日子似乎爲了吞併另一個小的幫派,鬧出了好些人命,粵安侯爺這才下了軍令剿匪。”

雄霸這麼多年,現在才說剿匪,聖上不傻,這裡頭會有哪些貓膩,他能想出近百種可能。

“朕知道了。”聖上大步回了萬壽宮,讓張瀾將左毅的奏疏找出來念給他聽,這本奏疏他當時也看了,可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如今聽宋弈這麼一解釋,他卻覺得很有問題!

“張瀾。”聖上擺擺手示意張瀾停下來,對他吩咐道,“你走一趟鳳梧宮,將這什麼……”他一時忘記了是周文茵的身份,張瀾就提醒道,“左二奶奶。”

聖上就點點頭:“這女子就該本本分分的待在家裡相夫教子,抓盜賊逃犯的事用不着她們出力,若是女人都以她爲榜樣,那不是牝雞司晨,男女不分,亂了套了!要是天下人都閒着去抓盜賊,還要衙役做什麼。”

張瀾眉梢一挑,聖上這是打算讓皇后娘娘點撥一下左家?

也對,這樣一來左毅知道後心裡就有數了,也算是一種警示,讓他在廣東最好老實點,拿了兵權就以爲手掌了天下似的。

倒是這位左二奶奶也真是,好好做夫人享福就是,折騰出這種事來!

“是!”張瀾領命而去,聖上又看着宋弈,問道,“周禮現在來京述職了?”

宋弈點點頭,聖上就若有所思,他不知道粵安侯和一方大員聯姻的事……總之,這廣東是不能讓周禮回去了!

左夫人正和周文茵在商量賓客的名單,她滿意的道:“如今你幫了薛家的忙,改日你再請他們來赴宴,這事兒便就在情理之中。薛家如今在京雖還算不上高門大戶,薛大人也不過三品,可出不了十年,薛家就一定會出頭。這門親戚你往後要多走走,不但要走,還要比別處更親熱一些。還有那位宋太太,她的事我可是聽說了一些,這麼聰明的人,若是她能幫着太后娘娘,再有宋九歌在聖上面前有意無意的提一提二皇子,到時候這儲君之位定然非二皇子莫屬。”他們想從龍有功,想更上一層樓,等着聖上加封重視是不可能的了,只有盼着新帝登基,能對他們青睞倚重幾分。

自己和薛家是什麼關係,以及將來會變成什麼關係,周文茵比誰都清楚,她心裡揣着事,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的一聲!

“夫人。”左夫人身邊的媽媽進來了,小聲回道,“鳳梧宮的端姑姑來傳皇后娘娘的懿旨。”

左夫人聞言一愣,和周文茵道:“你去迎迎。”又和身邊的婆子道,“快讓人去打聽一下。”皇后娘娘怎麼會讓人傳懿旨來。

周文茵應是出去迎了端姑姑進來,左夫人笑着道,“什麼事讓端姑姑親自來,快請坐。”

“奴婢就不坐了,奴婢傳完皇后娘娘的話便走。”端姑姑撇了眼周文茵,抱手而立,面無表情的道,“皇后娘娘說周氏這樣徒手擒賊報恩的奇女子世間少有,實乃大周女子之榜樣。不過,爲女子者當知本分,莫忘女戒婦德,凡事過猶不及,當引以爲戒,往後切不可再激進冒失。”話落冷冷掃了眼周文茵。

皇后娘娘着是才警示她?這事兒怎麼就這麼快傳到宮裡去了,而且,反響也遠遠出乎她的意料。周文茵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她急着解釋道:“怎麼會是徒手擒賊,妾身是……”端姑姑眉頭一皺,笑了笑道,“內情如何皇后娘娘自是查問清楚再說的這番話,周氏好好想想吧。”話落,向左夫人行了禮,“告辭。”便轉身而去。

左夫人讓人送端姑姑出去。

“娘。”周文茵震驚的看着左夫人,解釋道,“這事怎麼會傳成這樣,我哪裡徒手擒賊了,這……這分明就是有人惡意造謠。”

左夫人臉色陰冷的沒有說話,皇后訓斥倒是不用擔心,可皇后素來不管這些外事,她突然讓人來說了一通話,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她擔心的是,皇后是受命於聖上!

過了一刻方纔去打聽的媽媽回來,稟道:“夫人,這事兒是聖上吩咐,讓皇后娘娘過問一番,聖上還說……”媽媽看了眼周文茵,小心翼翼的道,“還說二奶奶簡直是笑話,好好的不在家相夫教子,跑去抓什麼賊子,若天下人都這麼做,那還要衙門做什麼。”

左夫人聽完,目光一擡就釘在周文茵身上,周文茵心頭一頓,解釋道:“娘,這件事肯定是有人惡意煽動,您知道的,我真的只是讓婆子去城外隨意搜了搜,誰知道就讓我找到人了。”

房間裡的婆子丫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左夫人就冷聲道:“閉嘴!”話落,照着周文茵的臉就抽了一個耳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你不懂,我們來京城是做什麼,你不低調行事還這般大張旗鼓的爲自己造勢,你想做什麼,揚名立萬?”

周文茵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左夫人又道:“是人都能聽出來這事兒是假的,可是話說出來是一個意思,聽到別人耳朵又是另外一層意思,這個道理你不懂?侯爺在廣東正帶兵剿匪,你這個時候名傳京城,聖上會怎麼想?”她指着周文茵,壓着聲音一字一句道,“還徒手擒賊,你就真是個笑話。”

周文茵捂着臉紅了眼睛道:“兒媳真的只是好心,誰能想到短短一個下午事情變成這樣。”

“方媽媽。”左夫人懶得和周文茵說話,吩咐身邊的媽媽道,“去準備一下我去一趟錦鄉侯府。”看來她這宴席是辦不了了,若是讓聖上知道了,還以爲他們要在京城“重振聲威”圖謀不軌呢!

這個時候就要低調,老老實實的留在這裡,等侯爺剿匪之事落定,上交了兵權她們就立刻回廣東去。

左夫人不再搭理周文茵,帶着人去了錦鄉侯府。

周文茵跪坐在地上,左臉紅彤彤的,她捂着臉心裡飛快的轉着,恍然就明白過來,爲什麼薛家的人要去衙門鬧,爲什麼方幼清剛剛會和舅母一起來鄭重其事的感謝她,這些事她剛剛就覺得奇怪,覺得薛家的人就跟小丑似的,現在她才明白,她們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一直防着方幼清,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把這件事捅到聖上跟前,一旦上升到朝堂,這些事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尤其是聖上跟前,甚至還關係了粵安侯府的興衰。

她現在是又氣又駭,恨不得將立刻將幼清大卸八塊才能解恨。

“太太。”她身邊的小丫頭過來扶她起來,“明天順天府衙開審的事怎麼辦……”現在事情纔開始,皇后娘娘就來訓斥了,後面的事情怎麼辦?

周文茵就咬牙切齒的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半途而廢。”聖上是忌憚她太過張揚,可明日堂審是薛家的事,是方幼清要出醜,和她有什麼關係,事情走到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她不可能會放棄的。

“那夫人那邊怎麼解釋?”小丫頭給周文茵倒了杯茶,周文茵沒喝摸着臉,冷冷的道,“等事情結果出來,她就會感謝我今天做的這一切了!”

小丫頭應是,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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