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着急

219 着急

方明暉一走,幼清便提不勁兒來,一個人坐在方明暉常待的竹林裡,望着竹枝上搖搖欲墜的積雪發呆。

身後傳來輕輕的踏在枯枝上的腳步聲,幼清擁着毯子回頭,就看到宋弈正微笑着望着她,她意興闌珊的道:“你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嗯。”宋弈走過來,幼清就往旁邊挪了挪,將藤椅讓了位置給她,宋弈坐下來攬着她在懷裡,柔聲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幼清抱着宋弈的腰,靠在他的懷裡,甕聲甕氣的道:“我不想出去,你就讓我消沉幾天吧,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傻丫頭。”宋弈撫着她垂在肩上不願意梳的頭髮,低聲道,“望月樓今天開張,若不然我陪你去看歌舞?”

幼清依舊搖搖頭:“不要,我就想這樣待着。”話落,朝宋弈懷裡拱了拱,道,“也不知道爹爹到哪裡了,路上順利不順利,肯定很冷的!”

宋弈就嘆了口氣,抱着她望着積雪中露出來的一點綠,柔聲道:“等這場雪融化了,便就是春天了,春天時他們就到了!”

幼清沒說話,過了一刻她想起什麼來,擡頭看着宋弈,道:“封神醫回來了怎麼也不出來,我都兩天沒有看到他了。”封子寒過年的時候回的封氏醫館,在自己家裡住到上元節,前兒回來的,就一直沒有出來過。

“還在研究他的草藥。”宋弈微笑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幼清很好奇宋弈和封子寒在捯飭什麼,就連年初封子寒費力的種的草藥她都不知道藥用,現在宋弈這麼說她便來了興致,笑着道:“我去了你們又不和我說用處,我不要去!”

“等成功過了你不就知道了。”宋弈失笑,抱着幼清起來,彎腰拿了鞋子給她穿,幼清擺着手,“不用,我自己來,又不是孩子。”

宋弈輕笑,還是抓了鞋子給她套在腳上,道:“怎麼不是孩子,在我眼中你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幼清笑倒在他懷裡,捧着他的臉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眯着眼睛道:“好,那以後我就是孩子,你得事事讓着我。”

“什麼時候欺負過你。”宋弈颳了刮她的俏鼻子,幼清就笑眯眯的有着他牽着出了竹林,宋弈接了採芩手裡的斗篷給她披上,兩個人說笑着去了封子寒的院子,院門開着,滿院子的藥香飄散出來,幼清挑了挑眉,跟着宋弈進了客房裡,就看到封子寒彎着腰趴在一隻木桶前,桶裡裝滿了熱水,熱氣騰騰的冒着藥香,而他則提着個籃子,天女散花似的往裡頭扔草藥。

“這是幹什麼?”幼清走過去,被濃濃的藥味薰的眯了眼睛,“您病了嗎?”

封子寒皺着鼻子:“你才病了,我老人家身體好的很。”

幼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點着頭道:“我是病了,一直都病着呢!”

封子寒翻了個白眼,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和宋弈道:“你把她寵的沒邊了!”

宋弈挑眉,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幼清就哼了一聲,和封子寒道:“就您老整日裡把我當丫頭使喚!”

“我把你當丫頭使喚?”封子寒就指着藥桶道,“我這一年可都是爲了你在忙活,你這個丫頭真是沒良心。”話落,立刻閉上了嘴巴,朝宋弈瞄了一眼。

幼清聽着微怔,揚眉看着封子寒,問道:“你是說這一桶藥是因爲我?爲什麼?”

封子寒擺着手,將籃子裡剩下的草藥一股腦的倒進去,道:“我不知道,你問九歌好了。”話落,就擼起袖子將一隻胳膊泡在熱氣騰騰的水裡,也不說話,一副靜心凝神的樣子。

幼清就笑眯眯的去看宋弈,宋弈側過頭也伸手在水裡探了探,沾了藥味在鼻尖聞了聞,一副不打算和她解釋的樣子,幼清就過去拉着他的袖子:“夫君……”軟糯的說着話,拉着他的袖子撒嬌,封子寒就哎呀一聲將胳膊擦乾淨放了袖子,抖了抖,“覺得好冷!”一溜煙的跑了。

幼清不管他回頭去看宋弈,殷勤的拿帕子給他擦手:“到底怎麼回事?”

宋弈從來都拿她沒轍,柔聲解釋道:“你的心疾是兒時受寒所致,我與子寒兄雖都有了解,但並未實際辯證過,去年我翻了古醫書,上面有幾例記載,我們討論過後覺得泡藥浴祛寒溼再輔以鍼灸或許有用,只是這藥浴頗有講究,先入何種藥,每次泡多長時間都不得馬虎,所以他這才實驗了一年有餘。”

“心疾?”幼清看看一桶黑黝黝的墨汁似的藥水,又看望着宋弈,“封神醫種的草藥也是這個用途嗎?”

宋弈笑着點點頭,抱着幼清道:“我們不曾試過,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所以暫時不敢給你用。”頓了頓又嘆道,“前後白日十二次的藥浴,對你來說可能會很痛苦!”

宋弈捨不得,所以一直猶豫不決。

幼清如今的藥一直吃着已經許久不曾復發過舊疾,一直吃下去維持着並沒有多大的問題!

“我不怕!”幼清有些激動,紅了眼睛道,“我一點都不怕,你不用猶豫儘管試試就是,如果有用呢,如果我的舊疾好了呢。”她抱着宋弈,偎在他懷裡哽咽着道,“那我就可以懷孕,就可以要我們兩個的孩子。我想要孩子,想要我們的孩子,我願意試試,哪怕再痛苦我都不怕!”

“你別想這些。”宋弈捧着她的臉給她擦着眼淚,“如果你想要個孩子,我們可以去收養幾個孩子養在膝下,我不想讓你冒險,爲了孩子就更加不值得。”

怎麼不值得,對於她來說非常非常值得。

沒有人知道,她是多麼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前一世和徐炙在一起時她也曾想過,可那不過是個遺憾,有或沒有都無關緊要,可是現在不同,她迫切的想要,想要生一個像極了宋弈的孩子,每天看着他們,她都會覺得好滿足。

“既然有希望,我們就試試好不好。”幼清昂着頭看着宋弈,哀求的道,“如果最後治不好,我們再收養孩子,你說行不行。”

宋弈和幼清的目的不同,宋弈的目的,只是不想幼清隨時隨地處在危險之中,如果能根治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而幼清的目的,卻是身體好起來然後可以有子嗣,他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嗯。那我和子寒商量一下,等確認了再治療。”

幼清破涕而笑,覺得心裡充滿了希望,她拉着宋弈道:“謝謝!”又道,“我知道我爲什麼這大半年近一年的時間爲什麼一直不曾懷孕,我也知道你肯定偷偷給自己吃了藥,我不想因爲我而傷害你,更不想給你留下這份遺憾!”

宋弈無奈的道,“我要的是你,其它所有的一切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幼清卻是每每想起這件事都無比的愧疚,她搖着頭語氣堅決的道:“對於我來說不是錦上添花,而是全部,是一個圓滿!”

“知道了。”宋弈頷首,輕聲道,“那我便全力給你一個圓滿”

幼清笑了起來,眼中含着淚,笑容美豔的宛若嬌豔欲滴的海棠,吐火如荼的肆意綻放!

“哎呀。你們說好了沒有。”封子寒探了個頭進來,“我事兒還沒做完呢。”

幼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過來拉着封子寒進來,笑看着他,道:“我今天親自下廚,您想吃什麼,儘管吩咐!”

“真的?”封子寒眉毛直跳,幼清點點頭,封子寒就張了口報了一溜兒的菜名,“嗯,再來壺酒就更好了。”

幼清哈哈笑了起來,道:“那你們忙着,我去廚房。”便笑着出了門。

晚上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吃飯聊天,封子寒盡興而歸!

第二日一早幼清送宋弈去衙門,她站在轎子前給他整理朝服,低聲道:“聽說年初一時,十一殿下在鳳梧宮過的?”

“嗯。”宋弈頷首,道,“他很機靈,不管什麼事點撥一兩句就明白了,你不用擔心他。”

或許是因爲倪貴妃的去世給了他莫大的打擊,趙承修乖巧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跟着曾大學士每日讀書到深夜,連曾大學士都對他讚不絕口!

幼清目送宋弈的轎子出門,她和採芩從轎廳的角門回內院,就看到花廳那邊站着兩個人說話,女子還拉着男子的手,不知道在說什麼,兩人的樣子非常親密,幼清挑了眉回頭看着採芩道:“路大哥和戴望舒什麼時候的事?”

“您近日忙着大老爺的事沒有在意。”採芩掩面而笑,低聲道,“年前從莊子裡回來之後,奴婢就經常看到戴姑娘一個人傻笑,有一回奴婢她還和奴婢請教針線,說想做件衣袍,要怎麼裁剪!”

幼清眼睛亮了起來,忍不住笑道:“看來我們有喜酒吃了。”話落拉着採芩悄無聲息的走了。

路大勇正愁眉苦臉的看着戴望舒,道:“夫人近日爲了大老爺的事心情不好,我……我不好意思和他提我們的事。”重要的是,他覺得戴望舒和他在一起太委屈戴望舒了,只要他不和幼清提,戴望舒就有反悔的機會,一旦說了,以幼清的脾氣,戴望舒在宋府就呆不下去了。

“廢話什麼。”戴望舒皺眉道,“我們就隨便辦個婚事,不勞煩夫人,再說,夫人一向對你很好,你要成親她知道了只有高興。”

路大勇猶豫,戴望舒就推了他一下,道:“你不說我去說!”話落,就大步要走,路大勇拉住她,“還……還是我去說吧,你一個姑娘家提這件事,對你的名聲不好。”

戴望舒就笑了起來,點頭道:“去吧!”

路大勇只好憂心忡忡的往內院而去,邊走邊和戴望舒道:“我什麼都沒有……”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戴望舒就暴躁的打斷他的話,“廢話怎麼這麼多,我自己心裡怎麼想的我自己知道,你就說你以後會不會對我好?”

路大勇點點頭。

“別的事都不重要了。”戴望舒見他太磨蹭,拖着他的手昂首闊步走在院子裡,一路上引來路過的丫頭婆子紛紛側目,看着他們直笑,路大勇滿臉通紅尷尬的無地自容。

戴望舒很滿意,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路大勇此時此刻肯定是尷尬的不得了,但是不管他多尷尬多想躲起來,可依舊沒有丟開她的手,隨着她一起往前走。

這也正是她看中他的優點之一,她要的男人,不求富貴不求前程,只要他能一心一意對她好。

在婚姻中,沒有什麼東西比那個男人對你好和你一條心更重要!

路大勇隨着她進了正院,幼清已經在小瑜眉飛色舞的提前預告中知道了,她笑眯眯的坐在炕頭上喝着茶,不一會兒戴望舒就拉着路大勇進來:“夫人!”戴望舒噗通一聲跪在幼清面前,道,“奴婢求您成全!”

路大勇也跟着要跪下去。

“有什麼話好好說。”幼清兩步過去拉着路大勇不讓他跪,採芩和蔡媽媽也過來扶着戴望舒起來,幼清無奈的道,“都坐下,我又沒罰你們,跪着作甚。”

小瑜搬了杌子過來,戴望舒和路大勇坐下來。

“太太。”路大勇主動開口,結結巴巴的道,“小人……小人想娶戴姑娘……求太太應允。”

只要路大勇願意,幼清自然一百個同意,她又去看戴望舒,戴望舒點頭道:“奴婢願意嫁給他!”

“你情我願的,我怎麼會不應允。”幼清笑了起來,路大勇終於有人照顧她真心替他高興,“你們想什麼時候成親,我請蔡媽媽給你們安排。”

路大勇就朝戴望舒看去,這個事兒他做不了主,戴望舒就道:“二月吧,不冷不熱剛剛好!”

“二月啊。”幼清蹙眉有些猶豫的道,“那時間有點緊,你們的宅子和嫁妝都沒有準備,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怕來不及。”

戴望舒搖着頭,道:“我們成親後還在府裡當差,夫人只要給我們一間房就好了。”

“這怎麼行。”幼清搖了搖頭,道,“這事兒我做主,雖說時間有點緊,可也不是不可以,明兒你們就去找宅子,我看綠珠那邊就很好,宅子不難找,大小和地段都不錯,銀子我出,你們只管準備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戴望舒朝路大勇看去,路大勇和她點點頭,道:“聽太太的。”又道,“太太的情我以後可以慢慢還,可成親是女子一生的大事,我不能委屈你了。”

戴望舒垂了眼簾,鼻尖微酸,過了一刻擡起頭來朝幼清抱拳:“奴婢謝謝夫人。”

“要謝是我該謝你。我一直害怕路大勇以後沒有人照顧,如今有你,我不知道多高興。”幼清是真的高興,轉頭和蔡媽媽道,“這事兒還要勞煩您了,聘禮和嫁妝的事,您就按着綠珠的標準辦就好了。”

蔡媽媽笑眯眯的點着頭,道:“奴婢知道了!”又和路大勇和戴望舒道,“恭喜路兄弟,戴姑娘!”

採芩和辛夷也向兩人道喜,小瑜則笑眯眯的上前去和路大勇道:“路大哥,到時候您可要給我紅包。”

“給,一定給。”路大勇摸摸脖子,紅着臉胡亂的點頭。

戴望舒和路大勇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幼清和蔡媽媽商量了一番婚事,蔡媽媽笑着道:“太太這樣太大方了,您身邊還有好幾個大丫頭沒出嫁,這要是每個人都是二十臺嫁妝貼一間宅子,那還得了。這放眼滿大周也沒有您這樣的。”

“她們能跟着我,是我們的緣分,我有能力就儘量辦的好一點,往後若是手邊沒銀子了,就差一點。”幼清失笑,道,“等你找到你女兒,她出嫁我也這麼陪!”

蔡媽媽一聽到這話,就紅了眼睛和幼清行禮:“奴婢替我那苦命的丫頭謝謝太太!”

“太太。”江淮在門口喊了一聲,蔡媽媽忙抹了眼淚掀了簾子,道,“江侍衛,太太在房裡。”

江淮應是進了門,幼清請他坐,江淮搖搖頭,回道:“……方纔在西苑,鄭六爺遞了辭呈,辭去了左軍督都的職位。”

“辭了?”幼清聽着微愣,問道,“聖上允了嗎?”

江淮點點頭。

趙承煜被貶時她就隱隱感覺到鄭轅會如此做,不管怎麼說,趙承煜和鄭氏以及皇后的關係並非一日,聖上沒有降罪與皇后最後未保趙承煜有莫大的關係,但是這些不代表聖上對鄭氏毫無疑心和顧忌,他們現在最好的自保的辦法,就是韜光養晦避其鋒芒。

不過,以鄭六爺的爲人在這樣情況下退隱,着實委屈了些。

“知道了。”幼清替鄭轅嘆了口氣,道,“宮裡還好吧,聖上爲難皇后了嗎?”

江淮搖頭,回道“這倒沒有聽說,鄭家最可靠最有威望的就是鄭六爺,他既然退隱了,按老爺的意思,後面只要他們安分一些,應無大礙!”

“那就好。”對於皇后,幼清是有感激的,不管她當時保倪貴妃,還是後來的幫她們,這份情意她記在心裡。或許她沒有資格也沒有這個能力還,但往後若有需要她們相助的,她和宋弈都不會袖手不管。

此刻,鄭轅自西苑出來,脫了官帽和官袍的他穿着一件墨黑繡雲紋的革絲直裰,負着信庭漫步似的走着,他的常隨牽着馬跟在他身後,幾次欲言又止,鄭轅回頭看他,淡淡的道:“想說什麼就說,何必吞吞吐吐的。”

“六爺。”常隨沉聲道,“您這樣,太委屈了!”

鄭轅面無表情,負手立在金水河邊,沉聲道:“我一人榮辱和鄭家數百條人命相比不足掛齒,更何況,我這麼多年東奔西走也確實想歇一歇。可見,並沒有什麼壞處。”

常隨嘆了口氣沒有出聲。

鄭轅揹着手緩緩走着,悠閒的在街上逛着看着,臨近中午時他纔回府,剛到垂花門便看到薛思文帶着丫頭立在門邊,鄭轅見着她便皺了皺眉,薛思文走了過來行禮道:“六爺回來了。妾身親自下廚備了薄酒,想請六爺賞臉去喝一盅。”

“有勞了。”鄭轅未動,長身玉立,“我過幾日可能要出趟遠門,你若是在這裡住的不習慣,我讓人送你回家吧。”

薛思文聽着一怔,猛然擡起頭來,瞬間紅了眼睛哽咽的道:“六爺不要妾身了嗎?”

鄭轅沒有說話。

“六爺!”薛思文迎了幾步站在正院面前,道,“妾身已經進門了,在外人眼中妾身已經是您的妾室,六爺如今把妾身送回去,不是要將妾身逼上絕路嗎。”

鄭轅眉頭緊緊鎖了起來,掃了眼薛思文,薛思文秀麗的面容隱隱透着慘白,一雙杏眼中飽滿了淚水,墜在眼角,他頓了許久纔出聲道:“你既不願走,那邊住在這裡,不過,委屈約莫是不會少的,你……自己保重。”話落,朝薛思文點點頭,與他擦身而過。

薛思文宛若淚人似的靠在丫頭的身上,絕望的看着鄭轅的背影,她身邊的丫頭綰兒輕聲勸道:“姨娘放寬心,往後的日子長着呢,六爺總會看到您的好。”

日子長嗎?日子其實很短,轉眼間她來壽山伯府已經幾個月了,這幾個月她和鄭轅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他看都不看她,又如何能看見她的好呢。

薛思文擦了眼淚,嘆了口氣,道:“走吧,我們回去。”

綰兒扶着薛思文往裡頭走,薛思文低聲道:“我娘那邊你下午去一趟,告訴她再等些日子。”她答應過江姨娘,等她和鄭轅圓房,在鄭家站穩了腳跟,就會想辦法除去劉氏!

劉氏留着一日,她娘就沒有安生日子。

“是。”綰兒應了一聲,滿臉的擔憂,鄭轅這樣油鹽不進的主,他們委實沒有別的辦法,“姨娘,要不然您去趟宋府?”

薛思文聽着微頓望着綰兒:“你讓我和方幼清走動嗎?”

“是。”綰兒點點頭,低聲道,“奴婢聽府裡的婆子說六爺一直戀着宋太太,您若是和宋太太多走動,得到宋太太的照拂和提攜,在六爺心目中定然會不一樣。更何況,您和宋太太還是親戚,論起來您還要喊她一聲姐姐,您去走動,不要以姨娘的身份,就當姐妹間來往,不是很好嗎。”

薛思文皺着眉,拉不下這個面子來,既是姐妹,可一個嫁的那麼好,一個卻成了妾,她沒有臉去!

“我再想想吧。”薛思文不想再議論這個事,擺手道,“我累了,回去歇歇,房間裡的酒菜你端去吃吧。”

綰兒嘆了口氣應了是。

薛府中,豪哥一見到幼清就跑着過來,笑眯眯的道,“姨母!”

幼清蹲下來迎他,一把將撞進自己懷裡的豪哥抱住,在他臉上親了好幾下,道:“豪哥是想姨母了嗎?”

“不是。”豪哥搖頭,又彷彿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點着頭,“是,想!”

幼清笑了起來,捏了捏豪哥的小臉,道:“豪哥不想姨母,那我猜豪哥是想周姨了是不是?”

豪哥嘻嘻笑了起來。

“周姨在後面,我讓採芩帶你去找她好不好?”幼清牽着豪哥的手站起來,豪哥點頭不迭,“好啊,好啊!”

幼清就將豪哥交給採芩,由採芩牽着去找周芳。

“大姐,大嫂!”幼清這纔去和薛思琴以及趙芫行了禮,趙芫抱着茂哥和她笑道:“茂哥快去讓姑母抱,要不然姑母眼睛裡可就只有你表哥了。”

幼清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將茂哥接過來,摟在懷裡,道:“別聽你孃的,姑母最喜歡茂哥了。”

“快進去吧,娘正等你呢。”薛思琴笑着拍趙芫和幼清一起往智袖院去,幼清笑着問道,“祖母那邊回信了嗎?聽說三叔回家去了?”

薛思琴點點頭,道:“年前就回去了,姑母也在家裡過的年。”

周禮到底沒有將薛梅接回去,如今薛梅一個人住在泰和陪着薛老太太,周禮父子不見蹤影。

幼清不喜歡說薛梅的事,便笑了笑道:“三叔能回去就好,我還擔心他身體受不住呢。”又道,“三姐怎麼還沒有回來,不是說過了上元節就回來的嗎。”

“還真是不知道。”薛思琴蹙眉道,“也不知道她去廖府鬧騰了沒有,她那個性子我想想就揪心的很。”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趙芫道:“管這麼多做什麼,只要他不吃虧就成。”

大家進了智袖院,方氏穿着一件葡萄紫素面褙子坐在炕上和陸媽媽說着話,見着幾個人就笑着將茂哥接過來擺在炕上讓他自己玩,幼清問道:“聽說您和陳夫人越好了明兒去陳府嗎?”

“是啊。”方氏讓幼清坐在身邊,回道,“聞瑾年紀不小了,我想等過了秋試就把他們的婚事辦了,不管有沒有功名,把大事定下來他有了家室人也能穩重些。”

幼清點頭,左右看看奇怪的道:“三哥去館裡了嗎?”

“不知道,最近也不知道忙什麼,哪一回都是過了宵禁纔回來,一回來就躲在房裡也不看書,捧着個什麼骨笛在那邊亂吹。”方氏直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認識了新朋友。”

幼清朝薛思琴看去,薛思琴也要搖頭表示不知道,趙芫蹙眉道,“要不然,讓夫君去問問三弟?”

“也好,等他晚上回來讓季行去和他說說。成親的事不用他操心,可書不能不看。”方氏擔憂的道,“即便以後不入仕途,有個孝廉的功名在身上也是身份。”

幾個人都點點頭,方氏轉頭看着幼清,問道:“不說你三哥了,你好些沒有。”

“好多了。”幼清笑着道,“爹爹不是一個人,我也只是怕他路上不安全,等他到了信來我也就徹底安心了。”

方氏點點頭,笑着道:“不管怎麼說,你娘能安全回來一家團聚是莫大的喜事。”

幼清點頭正要說話,忽然陸媽媽掀了簾子進來:“夫人。”方氏聽着擡頭看她,陸媽媽道,“二姑爺回來了。”

“回來了嗎?”方氏就笑了起來,她一整個年裡都惦記着薛思琪,就怕她鬧出什麼事來,“快請少仲進來。”

轉眼功夫廖傑從外頭進來,出乎意料的他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衣服滿是褶皺,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方氏看着一愣吃驚的道:“你……你怎麼回去半個月瘦了這麼多。”

廖傑最愛乾淨了,還從沒有見過他將自己糟踐成這樣的。

“岳母。”廖傑急的沒有解釋,問道,“琪兒她回來沒有?”

方氏聽着怔住,不但是她便是幼清也愣在原地,大家都不解的看着廖傑,方氏朝廖傑身後看了看,問道:“怎麼,琪兒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隨即也變了臉色。

廖傑一下子丟了力氣似的,搖着頭嘆道:“琪兒她上正月十二從家裡走的,我找了七天了,還以爲她先回來了。”

“怎麼會這樣。”方氏騰的一下站起來,“她怎麼會一個人先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芫給廖傑倒了杯茶遞給他,沉聲道:“你不要着急,慢慢說!”

廖傑看了看趙芫手裡捧着的茶盅,接過來一口氣喝完抹了嘴,道:“她……她前一天晚上和我吵了一架,第二天我起來就找不到她了,門房說她天沒臉就出府了,說是要去廟中燒香,我上街去查,才知道她租了輛馬車,城門一開就出了保定。”

“這個丫頭。”方氏急的團團轉,“怎麼辦,你都回來了,她怎麼還沒有到家,她也沒有出過遠門,要是在路上出個什麼事怎麼辦。”

幼清扶着方氏坐下來:“姑母先別急,等姐夫把話說完,我們再想辦法去找人。”

方氏點着頭,又看着廖傑,廖傑道:“我一路回來都在打聽,有人看到那輛車,可是快到京城時就沒有消息了,我回家去找,見她不在家中,就馬不停蹄的趕到這裡來,沒想到……”他現在懊悔的很,那天晚上不該和她吵架纔是。

“陸媽媽。”方氏急着吩咐陸媽媽,“快去,把老爺,季行還有休德和九歌都請回來,就說有要事相商。”方氏想到了郭秀,也是這樣帶着幾個丫頭出去,卻再也沒有回來。

現在世道雖太平,可誰又能料到會遇到什麼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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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月票榜第七,這是這本文目前的最好成績,感謝大家~啵一個…。加更的事我不會忘,量力而行儘量多加。其實,這個文也在漸漸收尾中了,後面到底還有多少字我只有個大概,最後還是要看發揮。

至多兩個月吧,所以,這個月還要靠大家提攜…。謝謝。